第7章
奚榮昇很确定自己是喜歡姬歧的。
盡管失了記憶,但他一看到他,就感覺有種無形的力量驅使着他,對姬歧親親抱抱,這使他收獲偌大的愉悅。
但要他以正常狀态對姬歧做出親密行為,光一想想,他就覺得臉頰發燙,無地自容。
現在他披着個“傻子”的外衣,就完全沒負擔了。
親昵的稱呼叫出來,也只心中略微感覺害羞,但面上還能維持鎮定。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是鎮定了,卻發現懷中的人身軀僵硬得不像話,別說應答了,就連動也沒一下。
整個人像是被下了定身咒。
這是怎麽了?
驚訝他能講話了嗎?
但這反應好像也不太對?
他悄悄擡起了頭,卻見姬歧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似的,瞳孔渙散,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剛剛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奚榮昇大驚失色。
難道是方才的稱呼勾起了他的不好回憶?
姬歧沒想到陛下就算失了神智也還對危其靳念念不忘。
心像是被刨空了般,血淋淋,空蕩蕩,疼得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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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失了神智,也還記得危其靳嗎?也還愛着危其靳嗎?
哪怕危其靳由始至終都在欺騙你的感情,利用你,将你害成現在這個樣子!
撕心裂肺的痛過後,又是難以言盡的酸楚。
嘴裏發着澀。
那危其靳又何德何能!
自己費盡心思,拼盡全力,只期望能得到陛下的哪怕是漠然的一個眼神。危其靳擁有陛下的真心,卻将它踩在足底踐踏不夠,還要給它吐上輕蔑的口水。
自己視若珍寶,終其一生求之不得的東西,卻被人使勁糟踐,自己憤怒,怨憤,但無能為力。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
這就是……他的命運嗎?
直到奚榮昇湊過去,親吻他的眼角,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狼狽地落了淚。
他的臉被小心翼翼地捧住,他能感受到陛下的氣息與自己皮膚接觸的炙熱,自己的淚水被舌給卷走了。
陛下和危其靳之間就是這樣相處的嗎?
姬歧本應是怦然心動的,此時他卻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悲哀。
他與陛下成親那麽多年,陛下從來都是直接喚他的大名,除了在床上,從來沒有與他有過親密接觸。
而偶爾在床上做到動情了,陛下會情不自禁地喚他“小其”。
“小其”!
又是“小其”!
他現在被這樣對待仍是被當作危其靳。
危其靳!危其靳!
他怎麽還不死?
心頭的暴虐滾滾升起,如燎原烈火越燒越旺,還沒來得及沖出胸膛,就被脆生生的一句“姬歧”給澆得一點火星也不剩了。
姬歧愣住了,面色空白地看着他,看樣子竟是像是比裝傻子的奚榮昇還要傻幾分。
奚榮昇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氣。
有意讓姬歧回過神來,奚榮昇用額頭輕輕蹭了蹭他的面頰,抱緊了他纖瘦的腰肢,又親昵地喚了聲:“姬歧。”
姬歧嘴唇哆嗦,半晌後才啞着聲音道:“陛下,您還記得我……”
奚榮昇覺得他這話有些奇怪。
他方才叫他“小歧”,不也是還記得他嗎?他怎麽就沒說這句話呢?
姬歧在這時候的奚榮昇面前,多少精神放松了下來,不像是以前那樣緊繃,生怕惹了陛下的不喜。
大概是仗着奚榮昇現在“神志不清”,也大概是這麽多年來心中的情感壓抑得太久了,一股子的熱血上了頭,他忽然将奚榮昇給壓到了床上,吻上了他。
不同于奚榮昇的橫沖直闖,他的吻多是珍惜與溫柔,還有股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的決絕。
奚榮昇竟有種自己是被人捧在掌心的明珠的錯覺。
這念頭一浮現,就将他雷得外焦內嫩,他趕緊摒棄了心頭的雜念。
一吻罷,姬歧抱緊了他,啞聲道:“陛下,我好高興。”這話像是在喃喃自語,沒期望得到回應。
奚榮昇心道,你這哪裏像是高興的樣子?你都快哭出來了。
他對姬歧的态度感到了疑惑不解。
若兩人之前真的是兩情相悅,姬歧怎麽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您還記得我”。
就像是在姬歧的認知中,他本來不應該記得他,但是出乎意料地他記得。所以他才感動成這樣。
但他們不是互相愛着的嗎?
姬歧為什麽會覺得他會不記得他?
忽然,一個想法如醍醐灌頂,打通了他的思路。
會不會是姬歧不知道他喜歡他呢?
——不至于吧?他們都成親這麽多年了,若姬歧一直不知道他喜歡他……那他豈不是太失敗了?
他覺得不可能,但想起危其靳與羅焯的話……似乎他們旁敲側擊的話,都說出了這麽個意思。
奚·做人失敗·榮昇:“……”
還是得找機會試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