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連線（一）

“凡妮莎、傑洛，你們看到前面的紀念碑山谷了嗎？我想大概還有一到兩個小時我們就能抵達2nd Stage的終點了，那麽……要在此地加速嗎？”

紀念碑山谷裏那些形狀怪異的岩石塔和平頂山丘，已經遠遠地出現在了地平線的彼端。喬尼一行人也終于離開了沙漠，進入了戈壁。正午的烈陽正映照在猩紅色的岩石土地上折射出令人迷醉的光暈，據說景觀壯麗的紀念碑山谷曾經也只是一片平坦的盆地，但在數百萬年裏，層層疊疊的泥沙不斷地在盆地裏淤積，形成了高原，後來又經過歲月的侵蝕，只剩下了鱗次栉比的沙岩塔和其身後漫漫的紅砂，這才形成了人們今天看到的紀念碑山谷的壯觀景象。

無數脍炙人口，以西部牛仔為主題的電影，都是在紀念碑山谷拍攝而成的，于是人們印象中的西部也從能讓馬匹肆意奔跑的原野，變成了有着無數砂岩聳立的戈壁。不過對于喬尼一行人來說，紀念碑山谷僅僅也只是他們漫長旅程的其中一站罷了。

“不必了，讓馬匹保持現在的速度就好。我們領先其他人太多了，就算稍微放慢一點速度也照樣能包攬前三。”在用望遠鏡确認了一下四周情形之後，傑洛開口道，“先說好，雖然我們三個一起渡過了2nd Stage 的難關，但在終點前我可是不會留情的。我是一定要拿到第一，然後去換取國王的恩赦的。”

“我也有話要對你說，傑洛。如果我是第一，而你就在我身後的話，我會将冠軍讓給你。這樣我們就互不相欠了……等到3rd Stage開始的時候，我們就分開吧。”凡妮莎說話的聲音一直不大，此時更是幾乎全被馬蹄聲蓋了過去，但她的态度卻表達地相當清楚。她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傑洛，她是出于公平競賽的心态，才會将勝利讓給傑洛。以及……傑洛來參加Steel Ball Run的目的真的很難不讓人不有所觸動，但凡妮莎也很想要冠軍。出于各種方面的考慮，兩邊還是分道揚镳比較好。

“你倒很講義氣嘛。”傑洛咧開了嘴，他的金牙在陽光下變得更醒目了，“不過我可不需要你讓我。因為不管你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冠軍都會是我傑洛·齊貝林。”

按照三人一貫相處的模式，喬尼在這時候肯定會插上幾句嘴，但這時的他卻顯得非常安靜。因為……有別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什麽……我在哪裏受到了擦傷嗎？”握緊缰繩時手心忽然傳來的刺痛感，讓喬尼忍不住擡起手試圖一看究竟。他的手掌不知何時裂開了一個口子，鮮血從其中汨汨流出。喬尼不安且謹慎地注視了傷口一陣子，他正打算叫住傑洛用「僵屍馬」縫起傷口，但還不等他出聲，裂口就從掌心猛地擴散到了喬尼的整條手臂！

“等等——！這……！”

這是替身攻擊嗎？他被人用替身攻擊了嗎？

他的手臂裏竟然鑽出了一只已經完全幹屍化的手臂！簡直像是某人的「遺體」一樣！

大驚之下的喬尼下意識地勒住了缰繩，Slow Dancer立刻停了下來，頻率不再急促的馬蹄聲讓凡妮莎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喬尼，怎麽了？”

手臂的出現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它很快又鑽回了喬尼的手中，裂口也跟着消失了。喬尼難以置信地翻轉着手掌，剛才的一切彷如幻覺，但擡起頭之後凡妮莎與他同樣驚訝的表情，讓喬尼明白了凡妮莎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他策馬重新跟上去。

“我也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凡妮莎。”喬尼主動開口解釋了起來，他想聽聽凡妮莎的意見，“我的左手，最近總是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在穿過「惡魔掌心」以後，喬尼幸運地獲得了「替身能力」。現在的他，能将傑洛教給他的回轉技巧運用在十指的指甲上，讓指甲發生旋轉，然後再發射出去，威力可以說是完全不遜色于火器，但喬尼可以肯定，那種奇妙的感覺絕對不是來自于他這份剛獲得沒多久的「替身能力」。

就在剛才，他的直覺得到了驗證。他的左手之中，竟然還藏着另一只不屬于他的左手！關于它到底是何時鑽進去的，喬尼·喬斯達根本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凡妮莎，你有看到嗎？我是說——”

“……你有看到傑洛去哪裏了嗎？”凡妮莎打斷了喬尼的話，然後忽然睜大了眼，這樣問道。

“傑洛？”盡管現在是正午，但凡妮莎的怪問題卻讓喬尼從心底裏攀上來一股涼意，“他不就在前面……嗎？”

喬尼順勢向前方看去，卻只看到正在兀自奔跑着的Valkyrie！

“我只是稍一走神，傑洛就不見了。”凡妮莎也有些慌張，但她正在努力嘗試着說清楚自己剛才看到的景象，“最先消失的不是傑洛，而是他的行李，那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但下一秒，傑洛就……”

“這怎麽可——”喬尼轉過頭去對凡妮莎道，但他的話語最終卻只能說出了半截。因為在這一個轉頭的工夫裏，凡妮莎和Valkyrie竟然全都不見了！

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Diana的馬背，凡妮莎的行李也跟着消失了。

在戈壁上盤旋着的大群飛鳥像是受了什麽驚吓，忽然從喬尼的頭頂四散着飛走，羽毛撲簌簌地落下，當兩片黑色的鳥羽慢慢飄落到Diana的馬背上時，一條懸墜着鐵鈎的鋼索猛地從鳥羽的羽柱中彈出，用鈎子貫穿了Diana的身體！

接着，Diana也消失了。

“……”喬尼手心裏滲出的汗水，幾乎讓他有些握不住缰繩了。

“開什麽玩笑……敵人的攻擊是從天上來的嗎？為什麽羽毛裏會竄出鋼索？這就是敵人的攻擊方式嗎？不小心被羽毛碰到就會消失，那麽被勾中的人到底是消失了還是死了？敵人到底是從哪裏發動攻擊的？可惡！我完全搞不清狀況啊！”

就在這時候，一片羽毛輕輕擦過了喬尼的臉頰。

“糟糕——！”

喬尼幾乎以為死神的鐮刀就要砍下他的腦袋了，但是冰冷的鐵鈎卻放過了他，反而順勢勾走了他的行李……以及馬匹！Slow Dancer的消失讓喬尼狼狽地摔在了地上，在張口努力深呼吸了一陣用以平複心緒之後，喬尼不得不努力分析起現在的情況。倘若再不有所作為的話，他可能會被殺啊！

“傑洛的行李、傑洛、Valkyrie、凡妮莎、凡妮莎的行李、Diana，然後是我的馬匹和行李。等等……這個順序一定有問題，為什麽每次下手的主要目标都是行李？難不成，這個新冒出來的敵人是想從我們得到什麽東西嗎？”喬尼在用盡全力爬進附近低矮的岩洞以後，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錯不了，收走我們的性命只是他順帶要做的事吧……他是想從我們這裏得到某樣東西！”

喬尼之所以有此推測，是因為天上的羽毛仍在不斷地飄落着，碰到之後就會被敵人勾中，喬尼已經很清楚這一點了，所以他爬進了這個岩洞，這樣應該可以稍微躲藏一陣了吧。

“那麽到底會是什麽東西呢？傑洛和凡妮莎身上有帶着什麽會招來敵人的東西嗎？不……不能這麽想。換個角度來看，敵人現在正在尋找我的蹤跡，說明……他還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在帶走了這麽多東西以後，他還是沒有找到,剩下的人卻就只有我了……這樣說來，東西在我身上嗎？”

開什麽玩笑？

喬尼的腦海中冒出的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他現在只不過是個連靠自己雙腿站立行走都做不到的廢人罷了，怎麽可能會帶着能引起別人觊觎的寶物……呢。不對！那只左手！一直寄宿在他的左手中，剛剛才被他發現的那只左手！

雖然證據少的可憐，但喬尼的直覺讓他十分确信這一點。這個敵人，想要的東西一定是喬尼身體裏那只已經木乃伊化的左手臂！喬尼這一路以來，經過的地方也只有「惡魔掌心」算得上離奇，那只左手想必就是在那時候跟上他的，那麽……它到底有什麽奇妙之處，值得人這樣不計後果地來争搶呢？還有，敵人又是怎麽知道木乃伊左手在他們手上的？

“……冷靜一點。”喬尼這樣對自己說道，“既然敵人真正想要的是這只左手，那麽在還沒得到以前，他是不會殺了傑洛和凡妮莎的。”

真是的，他不過只是想獲得重新站起來的機會，才會一路跟着傑洛參加這個Steel Ball Run大賽，誰知道竟然會在比賽裏遇到一波又一波的恐怖分子啊。

“傑洛，你要是還沒死的話，就快點來救我啊。”喬尼忍不住趴在岩洞裏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拼命祈求着轉機。

外面的羽毛，憑他的指甲根本無力應付啊！

附近悉悉索索的聲響，讓喬尼重新睜開了眼，原來是一只小小的昆蟲正在往喬尼的方向爬行，它制造出的聲音無疑讓喬尼更加心煩意亂了。

“抱歉啦，這裏已經客滿了。”喬尼這麽說着，然後便想伸手彈走這只小蟲，但他的手指才觸及它的硬殼，已經數次讓喬尼見識過威力的鐵鈎，便從蟲的軀殼中鑽出，猛地貫穿了他的左手，将喬尼從岩洞裏拖了出去。

“什麽——？！等、等等……我明白了！”

敵人的能力并不是羽毛！

他的能力就只有鋼索和釣鈎而已，但他卻能将包括昆蟲在內各式各樣的事物模拟成釣餌。一旦有人碰到了釣餌，釣鈎就會立刻跟過來……通過親身體驗，喬尼立刻就想明白了這一點，但這時候才醒悟似乎有點太遲了，他都已經快落入敵人手中了啊！

“我……我可不想在這裏送命啊。我又不是很想要這種來路不明的木乃伊手臂。既然你想要的話，就送給你好啦。”死亡的恐怖讓喬尼忍不住産生了這樣懦弱的想法，但就在這時候，他的左手忽然浮起了星星點點的五角星，手掌又重新裂開了一道口子，只是此次出現的卻不是那只幹屍手臂，而是一個形态極為怪異的……生物。

它的身上同樣布滿了五角星，雙手和尾巴看起來都極為孱弱，五官上擠出的表情也十分楚楚可憐，長長的耳朵無力地耷拉着，整個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堪一擊的模樣，但若以女性的眼光去看的話，說不定反倒會覺得它……有些可愛。

它順着喬尼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腦袋邊上，對着他的耳朵輕聲細語地說起了什麽，但過于驚駭的喬尼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的腦袋一團亂麻，“你……你到底是什麽玩意啊？”

這會是……他的「替身」嗎？

“啾咪咪——”面對喬尼的問題，這個生物發出了這樣意味不明的聲音，然後從他身上滑落了下去，伸出下小短手抱住了喬尼的腳。随即……喬尼理應動彈不得的腳，竟然就像他的手一樣，将指甲回轉了起來，然後猛地發射了出去，準确無誤地射斷了鋼索！

在重新摔到地上之後，喬尼連忙去看自己的雙腳，“這怎麽可能，我絲毫沒有知覺的腳，竟然主動幫我化解了危急，雖然只在發射指甲時會動，但是……是這個小家夥幹的好事嗎？”

喬尼·喬斯達現在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解答了。當他擡眼看向自己的左手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樣木乃伊化了的幹屍部件，難道就只有一只左手嗎？不……應該還有更多才對，要是能收集到全部的零件，說不定就能拼湊出一具完整的「遺體」。假如……假如他能獲得其中腿腳的部分，那麽他是否能夠重新站起來呢？

将「遺體」交給敵人的想法，不知不覺就從喬尼腦海中消失了。他變得愈發冷靜，并抓住這短暫的間隙繼續思考了起來。「遺體」的左手部分，他肯定是從「惡魔掌心」裏得到的。那麽在這場Steel Ball Run大賽中，到底有誰能第一時間得知他從「惡魔掌心」經過的消息呢？

主辦方……只有主辦方能借由熱氣球在天空上監視着所有的選手，而傑洛一直是他們三人之中的領頭人，所以敵人才會第一個盯上傑洛。對外宣傳是競技大賽的Steel Ball Run，其實根本只是一場陰謀！目的……就是為了收集「遺體」！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決定了！他喬尼·喬斯達也要去收集「遺體」，能讓他的腿腳恢複知覺的希望，他是絕不會松手放開的，打敗眼前這個敵人，就是他向「遺體」邁出的第一步！與其等待傑洛來救他，倒不如由他去救出傑洛。雖然同行的時間很短，但傑洛毫無疑問，是個不錯的家夥，他怎麽能待在這裏眼睜睜地看着傑洛落入敵人手中而置之不理呢？

至于凡妮莎……在推測出Steel Ball Run陰謀的瞬間，他忍不住懷疑過她，但是……應該是他多心了。假如凡妮莎是敵人的話，路上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偷襲他們的機會，而且剛才她也遭到了敵人的攻擊，懷疑她顯然也是個錯誤的想法。

那麽，就由他來将他們兩個從敵人手中帶回來好了！

喬尼讓自己的手指甲慢慢地進入了回轉，以他的「能力」，全力一搏會有怎樣的威力，喬尼剛才已經用自己的眼睛親自見證過了，那已經遠遠超越了指甲的境界，稱其為利牙……說不定會更恰當一些。

從今天開始，他想将這份「替身能力」，稱之為……「牙」！

作者有話要說： 替身：連線

本體：波克派哈特小子

能力：鋼鐵絞盤型，藏于本體口中，可以極強的力量将尾端附有釣鈎的鋼索卷回來。鋼索可借由乘水的盤子透過異空間垂挂于空中，伺機攻擊。釣鈎加裝任何物體當作釣餌，即可在釣餌所在處釣起目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