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連線（二）

這場對于喬尼·喬斯達來說相當艱苦的戰鬥，對凡妮莎·溫斯萊特來說卻反倒像是一場平平無奇的夢。她只記得自己身體忽然一輕，整個人就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只看到傑洛正在用「僵屍馬」縫合她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

“……發生了什麽？”凡妮莎從紅色的土地上坐起來，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試圖讓自己快點回到現實，“我們被敵人襲擊了嗎？我只記得你忽然不見了，然後……”

她拿出口袋裏的懷表看了一眼，距離他們到達紀念碑谷的時間點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小時，這半小時就像是被誰給抹除了一樣。

“這你就得去問喬尼了。我們兩個都倒黴地中了招，是他救了我們。”傑洛回答道。不過傑洛在這場戰鬥中多少也出了點力，最後其實是他和喬尼協力，兩個人一起打敗了那個用鋼索和釣鈎的敵人。

“……是嗎？敵人是用了替身攻擊我們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凡妮莎安靜了一會兒，然後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恐怖分子盯上我們呢？”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在那些人眼中，我是為了國王而跑的，所以作為謀反者的他們，當然不會放過我。”在用這個理由搪塞過去之後，傑洛收起了針線，“去收拾行李吧，我和喬尼都已經處理好了，就等你了。”

“……好。”凡妮莎馬上點了點頭，倍感頭痛地起身去應付自己散落了一地的行李。

說起來，為什麽敵人會如此針對他們的行李呢？

此時凡妮莎的心中，不禁冒出了這個問題，而傑洛和喬尼，看起來就像是有事瞞着她一樣。

在俯身拾起那只掉落在了地上而凡妮莎并未注意到的木乃伊左手之後，傑洛先是轉頭看了一眼正在Diana身邊忙碌着的凡妮莎的背影，然後才将這只木乃伊左手扔給了喬尼。

“……”喬尼略微有些詫異，「遺體」的左手，是在戰鬥中他為了吸引那個敵人的注意力，故意卸除在地上的，但他沒想到傑洛在得知了「遺體」的重要性之後，竟然還能如此輕易地将「遺體」還給他，“你……對「遺體」沒興趣嗎？”

明明他都已經把Steel Ball Run的陰謀告訴了傑洛，傻子都該明白「遺體」的重要性了啊。

“是啊，我對那玩意沒興趣。不對……其實說實話，我對它還是有些好奇心的，但我最想要的東西，始終還是國王的恩赦。我現在已經大致了解情況了，看來繼奧耶哥摩巴之後出現的這個敵人，是以為我持有了這玩意，才會來攻擊我的。”

“嗯……雖然「遺體」現在在我手中，但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使用它，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誰的手臂。不過，繼續往前走的話，一定能找到更多的「遺體」，到時候這些疑惑，應該也就都會得到解答了吧。”

傑洛沉默了一陣，“……你老兄該不會是已經決定要去收集這些死人骨頭了吧？”

“當然！「遺體」現在已經成為了我的希望，僅是左手就能讓我的腳短暫的動起來，如果能收集到「遺體」的雙腿的話，我一定能夠重新站起來的。即便結果不好，我也要去試一試，因為我已經不想再變回以前那個一無是處的我了。這次，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會幫你去找「遺體」。不過……喬尼，你有聽過「聖人遺體」這個詞嗎？”

“……聖人的……「遺體」？”喬尼愣了一下，“等等——傑洛，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有關于「遺體」的事。”

“別那麽激動，我只是因為意大利半島的神聖教廷梵蒂岡，所以對這方面的傳說知道的比較多而已。我問你……喬尼，你知道什麽是聖人嗎？我是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麽解讀的，但在意大利，只有在死去之後仍能引發奇跡的人，才能被稱之為聖人，但此時聖人的靈魂早已經離開了世間，所以引發奇跡的，實際上應該是聖人的「遺體」才對。”

“雖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但被認定為「聖人遺體」的屍體，聽說都具有極為強大的力量。比如威尼斯王國之所以能成為千年王國，就是因為他們在建國之際，從拜占庭帝國的亞歷山大大帝手中，偷來了聖馬可的「遺體」，從此威尼斯王國的繁榮便一直延續到了今天。打個十分不敬的比方，假如能得到聖人中的聖人……耶稣的「遺體」，那麽這個占據了小半個北美州的美利堅合衆國，說不定也能繁榮千年呢。”

“喬尼，這只左手竟然能讓你癱瘓的雙腳動起來，就已經是一種人力所不能達的奇跡了。毫無疑問，它就是聖人的「遺體」。雖然我不會幫你尋找「遺體」，但是替你寫信回國，向梵蒂岡詢問一下這到底是哪個聖人的「遺體」，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喬尼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傑洛。”

“……小事一樁啦。”傑洛這樣答道，然後再度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凡妮莎的背影。實際上比起「遺體」可能招來的敵人，他現在更煩惱另一件事。那就是凡妮莎對他的吸引力……她好像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擁有了替身，所以傑洛也不明白她的能力到底是什麽原理，但是他真的已經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受害者了。

僅是像現在這樣注視着她的身影，他就希望能夠走過去觸摸她的長發、凝視她的眼睛……他簡直就像是一條已經被她馴化了的狗，但這樣身不由己的欲念，卻在觸碰到「遺體」的時候全部消失了。「遺體」能夠幫他消除來自凡妮莎的影響，所以他才能毫不猶豫地确定凡妮莎是真的擁有了替身，以及這只左手就是聖人的「遺體」。

喬尼原先之所以能夠不受凡妮莎的影響，想來也是因為他從「惡魔掌心」開始，就有了「遺體」庇佑吧。

“可惡……喬尼，你在剛才失去「遺體」的那段時間裏，看到凡妮莎會有什麽奇怪的感覺嗎？”傑洛忍不住又确認起了這一點。

“诶？我嗎？你又開始糾結凡妮莎的問題了啊……”喬尼想了想道，“沒什麽感覺啊，那時候可是生死關頭，我哪有空注意那麽多。”

“……”傑洛忍不住挫敗地嘆了口氣。他之所以會如此矛盾，關鍵點就在于他并不讨厭凡妮莎，甚至他本就對她的為人很有好感。或許就是因為這份好感，凡妮莎對他的吸引力才會變得如此誇張。說到底，他讨厭的其實是意志不堅定的自己。

“對了，我覺得有關于「遺體」的這些事，還是不要告訴凡妮莎比較好。”喬尼開口道，“我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覺得将她牽扯進這些危險裏不太好……傑洛，你怎麽看？”

“同感。”傑洛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然後翻身騎上了Valkyrie，“我們該上路了，喬尼。”

凡妮莎已經在等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