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
愛能是天使,也能是魔鬼……
艾言坐在徐凡宏的身旁,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最終,我還是贏了,徐凡宏,你最後還是我的。”
只不過,這場勝利裏,她終究是帶着面具的……她輕輕撫上左臉下颔處清晰可見的傷痕……為了今天,她失去那麽多,活的就像個傀儡……
“誰?”艾言驀地站起身來,“江醫生,是你。”
“嗯。”
“你怎麽來了?”
“給,看看吧。”他伸過手機,打開視頻,是趙哲蕭所發布視頻,重金尋徐凡宏……
“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是想要我把徐凡宏送回到他們身邊嗎?”艾言撩起她的長發,讓傷痕*裸的顯露在空氣裏,“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将他捆在我的身邊。”
“你也知道是捆,這不是愛,這是捆綁。”
“江予隽!”
沒錯,終于,讓她爆發了一次,讓她在柔聲細語的幾年裏,第一次這麽憤怒的喊了他的名字……什麽時候,她喊他的名字也成了一種奢侈……
“你不叫我江醫生了?”江予隽擡眸,她這麽幾年才看清他眼眸裏的星光。
“你怎麽了。”
“艾言,我一直喜歡你,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所以,我明白,喜歡一個人不是要把對方鎖在身邊,而是希望她能快樂,艾言,我希望你快樂。”
艾言微微轉身,“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江醫生。”
“我不想做你的江醫生,我想做你的江予隽。”
“你回去吧。”
“艾言。”
“我說了,你先回去。”艾言手撫上額頭,微擰的眉頭抽不走的思緒,點點漫過她微閉的眼眸,交織的過往撞擊着她半柔軟的心。
江予隽微微低着頭,緊攥着拳頭慢慢轉身走出房間。
艾言,就算別人怪你,你有千錯萬錯,我都陪着你……
☆、076 何必懷念
李嫂攙着文若琦慢慢坐到沙發上,所有的都不曾變,只是空氣裏少了一絲你的味道……
“我去泡壺茶。”
“不用了,李嫂,不用麻煩,若琦有孕在身,給她泡杯牛奶吧。”
趙哲蕭坐在文若琦的身邊,“感覺還好嗎?”
“嗯,沒事。”文若琦看着趙哲蕭,“你有事的話就回去吧,有李嫂照顧我,再說了,菲菲過一會就會過來了。”
“可是現在菲菲還沒過來。”
文若琦慢慢縮在沙發角落裏,有些發冷。
趙哲蕭慢慢起身,拿起沙發上的毛毯,為她輕輕蓋上,“別凍着了。”
“趙哲蕭,謝謝你,可我現在想一個人靜靜。”文若琦裹緊身上的毛毯。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的。”
趙哲蕭看着文若琦裹着毛毯的背影,拉住李嫂,“李嫂,由着她去吧。”
“可是這牛奶……”
“先放着吧。”趙哲蕭聲音輕輕的,夾雜上文若琦關上房門的聲音……
什麽都沒變,徐凡宏。
身上的毛毯慢慢滑落在地,文若琦手輕輕摁開燈開關,整間房子裏的灰暗被悄然打開一道缺口,有刺眼的光芒偷溜進瞳孔。
文若琦慢慢走在房間裏,周旋了幾圈,都不能讓她的心有些許平靜。
她慢慢蹲下身來,眼淚不自禁的流浪,肚子傳來的不安感覺讓她有些後怕,仿佛那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夢境。
“徐凡宏,徐凡宏……”
他驀地睜開眼眸,整個世界的顏色都颠倒了。
艾言聞聲走進房間,“徐凡宏,你醒了。”她慢慢踱步到床前,可是看到他眼眸裏的陌生,她嘴角慢慢拉直一條直線。
“徐凡宏。”
所發生的一切真是她錯了嗎?這麽多年,她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嗎?
艾言站在空蕩會見室裏,鐵窗裏的一抹陽光是所有。
她聽到鐵門微微打開的聲音,他的身影就這樣慢慢映在了她的眼眸裏。
“至峰,好久不見。”
她依舊和他記憶中的樣子一樣,只是,眼裏少了一絲他看不懂的情緒。
“你瘦了好多。”艾言輕輕開口,眼眸中似乎有氤氲在漂浮着。
“你來就是跟我說這些的嗎?”
艾言輕輕抿着唇,“先坐下吧。”
“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麽好說的吧。”
“至峰。”
“不要叫我的名字。”張至峰擰着眉頭,“因為我覺得惡心。”張至峰看着艾言,“這麽多年,我就是為你籌劃的,結果,發現我錯了,錯的離譜,你根本不值得。”
“至峰,我來看你,就是想跟你說個抱歉。”
“不需要,已經錯了,再說抱歉也無法彌補了。”
“其實,這麽多年,我也不好過。”
“別說了,我并不想知道。”張至峰緊閉着眼眸,“我突然醒了,原來你在我心裏,就是一個催眠着不肯醒的夢。”
艾言有些哽咽着,“其實,這麽多年,我也會一直想到從前我和你的點點滴滴。”
“過去的事何必懷念,我不該留在原地,因為這讓我寸步難行,也讓我失去了我本該想保護的奢求,艾言。”
艾言站在原地,難道她所做的真的錯了嗎?歲月的破碎輪回,她終究是失去了自我?
“艾言。”江予隽撐着傘小跑到她的面前,艾言微微擡眸,微濕的頭發遮住她的視線,綿綿細雨像無數的針直紮在她的身上。
“你怎麽在這裏?”
“我不放心你。”
“江予隽,我不值得你這麽做,我是個壞女人。”
“在我心裏,你是值得我深愛的女人。”
“你比我還瘋。”
江予隽扔掉傘,緊緊抱住她,不顧她的掙紮,将她揉在他的懷抱裏,一刻也舍不得放開,冰冷的雨水濺落在他們的身上,一世的溫暖也化不了他們的各自深藏的酸楚與悲傷。
全身的顫抖都換不來你對我一眼的深情,艾言,你知道嗎?我想就這樣抱着你一輩子……
“放開,放開!”艾言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推開江予隽,“我是災星,我是禍害,不要對我有妄想!我的前男友因為我現在獄中,而我想得到的現在神志不清!我不想再害了你啊!”
“我不怕,就算前面是懸崖,我也願意跳下去!艾言,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好嗎?我會拼盡我的一生去保護你,照顧你。”
艾言半眯着眼睛,不可能,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奢侈的了,她的一生,全部砸在了過去,而對未來,她看不到一絲希望,左臉上的傷痕是最好的見證……
“對不起……”艾言慢慢的後退,任由雨慢慢*她的視線,她快步離開,徒留下個看不見心底的背影給他。
這場戰役,走到今天,她不能輸,就算她得不到心,至少她也要得到他的人。
李菲菲若有所思的坐在店裏,看着因雨鋪滿的緣故而變得黑色暗沉的道路,亮起的車燈照亮整個街頭。
“菲菲。”
李菲菲擡頭,就收到林晚喬手中的一大束玫瑰,她輕輕彎起嘴角手捧過,“這麽晚才來接我,不會是為了買花給我吧。”
“如果我說是呢。”
李菲菲驀地伸出手,“下次把買花的錢直接交給我,不準再花錢去買花了。”
“原來林太太這麽會省啊,真是不折不扣的婦女了。”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我這當然是誇你。”
“有你這樣誇的嗎?”李菲菲低頭嗅着花香,“如果下次你要買的話,我不阻止了,以防你把話買給你外面那些潛在的女人。”
“害怕了?吃醋了?”
“我吃哪門子的醋啊。”李菲菲想要起身,卻被林晚喬按住肩膀,“既然都在外面了,就陪老公吃個飯吧。”
“吃什麽吃啊,現在你還有心情吃飯啊。”李菲菲用手搗鼓着林晚喬,“對了,趙哲蕭的方法真的有用嗎?”
“不知道,不過視頻剛發布不久,就有很多線索,內線都打爆了。”
“那有可靠的嗎?”
“還要進一步的考究。”
“嗯,如果消息準時可靠的話,你再跟我說,我不想若琦空歡喜一場。”
“放心,有線索才是好的,至少結局不壞。”
“你還真是樂天派。”
林晚喬拉住李菲菲的手,“哎,那晚上要我去接你嗎?”
李菲菲從花束裏抽出一支玫瑰,“吶,賞你的,晚上回去之後好好供着啊。”
“菲菲。”林晚喬無奈的笑笑,“那我留在那吃頓飯沒問題吧。”
“你問李嫂比較好,因為夥食掌握在李嫂手裏。”李菲菲推搡着林晚喬,“走啦,別耽誤時間。”
“好。”
李菲菲拉着林晚喬的手,“快點走吧,傘帶來了嗎?”
“老婆大人吩咐的事我怎麽能不做到。”
“別貧。”
“我沒貧,我說的是實話啊。”
“林晚喬,等會你去了之後,你就安靜的坐在那,一句話都別說。”
“為什麽。”
“因為你話太多。”
“……”
林晚喬撐着傘,攬着李菲菲的肩膀,不時在她耳邊耳語幾句,天長地久抵不過耳鬓厮磨的甜蜜……
“菲菲,你終于來了。”
“李嫂,怎麽了。”李菲菲環顧着屋子,“是不是若琦?若琦呢。”
李嫂擡頭看着孤寂的二樓。
李菲菲脫下外套塞到林晚喬的手中,小跑上二樓
李菲菲側耳聽着門內的聲音,手指輕叩着門扉,“若琦,若琦,是我,我進來了。”她旋着門把,卻發現門被反鎖。
“若琦,開開門,我想進來看看你。”李菲菲将耳朵緊緊貼在門上,卻怎麽都聽不見房間裏面的聲音。
文若琦有些吃力的蹲下身,撿起掉落在腳邊的毛毯,緊緊的揉在懷裏。
這個房間就像是用冰所堆砌的,沒有一絲溫暖,眼淚無聲的浸入毛毯裏,化作一縷冰霧輾轉在她的眼眸裏。
“李嫂,快點打開。”李菲菲站在旁邊,看着李嫂用備用鑰匙打*門,文若琦的背影就這樣镌刻在她的眼裏。
“若琦。”李菲菲聲音輕輕的,溫暖裏夾雜着一絲絲的冰冷。
李菲菲回頭看着李嫂,“李嫂,沒事了,你先出去,我想和若琦好好說會兒話。”李菲菲輕輕關上門,踩着吱呀的步調朝着她慢慢走去,靠的越近,才發現若琦的抽泣聲那樣清晰,心裏的柔暖被狠狠刮開,撕扯着悲傷。
李菲菲蹲在文若琦的身後,手輕擱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若琦。”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或該怎麽鼓勵。因為她也不知道徐凡宏到底在哪裏,到底有沒有出事?
大雨磅礴,如期而至,帶着我們所牽挂的悲傷銷聲匿跡。
黑色的棺柩在灰色籠罩的天空下慢慢消失在束唯漫的眼眸裏,束唯漫攥緊衣角,用力的指節泛白的變得通紅,通紅的鼻頭在寒風中顯而易見。
這一切,都是她的執着而變成這樣的,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許伯父扶着許伯母的背影在她面前愈走愈遠。
她沒有什麽資格去好好送送他,這麽久的歲月與忘不了的過往,她唯有負了他,才明白愛的真正含義,她的愛是自私的,忘卻了在身後一直為她照亮前路的他……
如果真的有來生,她希望她能獲得一次在他身後,為他照亮的機會……而這輩子,她注定,可悲一人。
徐凡宏倚在門口,望着地面上濺落的雨滴,抨擊着他微微發冷的心。
“若琦。”他慢慢呓語着,瞳孔驀地放大,心裏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剜着,卻遠遠看見艾言的身影,與雨水交織的臉龐,滿是憂傷與悲涼。
艾言停下腳步,看着原地未動的徐凡宏,嘴唇緊抿。
她這麽多年的盤算,終究是輸了她嗎?她得到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她何苦這樣折磨她自己,明明這幾年,将她面目全非的生活拉扯到幸福的邊緣,她為什麽要褪盡一身繁華,轉身踏入這泥濘,不得永生。
趙哲蕭将車停在路邊,手指間夾着煙,煙霧缭繞,撥不去的煩愁停駐在他的眉宇間。
他心不在焉的接起電話,“喂,什麽!”他手指微微用力,煙就成了半截,帶着火星的那一半無聲墜落在一灘雨水中,覆滅了靈魂。
他有些喜上眉梢,匆匆挂斷電話,車子疾駛在雨中……
若琦,你放心,我一定會将你的幸福穩穩的交還到你的手中……
林晚喬靠在窗戶前,慢吞吞的接起電話……
“喂。”
“你好,是林晚喬先生嗎?”
“是。”林晚喬幽幽的回答着,卻沒想到,未見一面卻是永生再見……
林晚喬久久回不過神來,他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不,也許是他做夢還沒有醒,也許……
可是當真正見面的時刻,他冰冷的身軀在他面前,一塊白布輕輕蓋在他的身上,全身僵硬,熟悉的讓人陌生……
“張至峰,至峰哥!”
艾言驀地回過神來,微微轉頭,心裏隐隐驚慌,這是,怎麽了……
☆、077 是時候離開了
艾言久久回不過神來,遠方總有什麽影子在輕輕的召喚着她。
雨水的打濕中,刺眼的車燈照亮這座房子,從駕駛座上下來一個人,艾言看不清,她也不想看清,這場戰,她輸了。
趙哲蕭有些氣息不穩的站在艾言的面前,“是你打電話給我的?”
艾言微微點頭,“什麽都不要問,徐凡宏就在裏面,你帶走吧。”
“你……”
艾言不給他一絲提問的機會,轉身離開,“請你們盡快離開。”她不想後悔……
趙哲蕭輕抿着唇,推開一扇又一扇門之後,他終于找到他,看着他的背影,“徐凡宏。”
徐凡宏轉過身,眼神有些空洞,他不回答,只是靜靜的站在那。
“徐凡宏,你怎麽了。”趙哲蕭有些不解,難道是他心中想的那樣?不,不可能。
“先跟我走。”趙哲蕭拽着徐凡宏的手,徐凡宏也不反抗,“徐凡宏,若琦她還在等你。”
“若琦。”
趙哲蕭停下腳步,“對,若琦,你還記得嗎?文若琦是你的妻子,她還在等着你。”
“若琦,我的妻子……”徐凡宏皺着眉頭,他的腦袋好疼,像是要炸開一樣。
“你會想起來的,一定會的,一定。”趙哲蕭這麽對他自己說,可是她,能接受嗎?
命運真是捉弄人,前方的光明明明近在咫尺,卻突然被滅了希望。
李菲菲輕輕給文若琦蓋上被子,苦累了就睡吧。
李菲菲坐在床邊,看着她的睡容裏都夾雜着一絲不安。
“若琦,好好睡吧,也許,等你睡醒了,徐凡宏他就會回來了的。”
樓下傳來急促的聲音,引的李菲菲驀地起身,打*門,趙哲蕭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眸裏,還有,徐凡宏……
“什麽意思?”李菲菲回頭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徐凡宏,“趙哲蕭,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吧。”
“菲菲。”
“如果若琦醒過來,這該是喜還是悲?”李菲菲蹙着眉,“趙哲蕭,你先帶徐凡宏離開,他這個樣子怎麽能見若琦呢,若琦現在不能受其他的刺激了。”
“可是只有徐凡宏能治好若琦,若琦得的是心病。”
“我不同意,徐凡宏現在必須離開。”
“凡宏呢。”李嫂端着熱水杯,左右顧盼着。
李菲菲緊張起來,“他去哪兒了。”
趙哲蕭昂着頭,“我想他上去了。”
李菲菲順着視線,望着若琦所在的房門被打開一道門縫。
“糟了。”李菲菲快步上了樓梯,卻在手觸到門邊的時候,腳步僵在原地。
徐凡宏慢慢挪着步子,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兒,手輕輕覆上她的臉,“若琦。”
他握着她的手,将臉貼在她的手背上,畫面就像靜止了一樣美好,偌大的房間卻像被抽走了所有的不安,徒留下美好。
趙哲蕭手握住門把,“菲菲,我們先下去吧。”他輕輕關上門,将這裏留給他們……
李菲菲靠在牆上,慢慢蹲下來,“就算他失憶了之後,心裏還是有若琦的。”
“愛一個人,很容易,可是在失憶後還記得,很難。”趙哲蕭手插在口袋裏,“現在你放心了吧,有徐凡宏在若琦身邊,若琦會開心的,愛情不論打開的面容是什麽樣的,只要是愛的這個人,一切都很簡單。”
“趙哲蕭,我們這裏就屬你沒正兒八經談個戀愛了,倒裝的像個戀愛高手。”
趙哲蕭苦悶的笑笑,“想不到還要遭到你的調侃。”
“是啊,趙哲蕭,你也有今天。”李菲菲托腮笑着。
“是啊,你就笑吧。”趙哲蕭慢慢踱着步子,“晚喬呢。”
李菲菲驀地回過神來,“對,晚喬呢。”
“你說你,怎麽當得妻子。”
“趙哲蕭,別以為你找着機會了。”李菲菲撥打着林晚喬的電話,等了許久,電話才被接起。
“林晚喬?”李菲菲率先出聲,“你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
林晚喬坐在冰涼的地面上,面無表情,“菲菲,張至峰,死了。”
“什麽。”李菲菲握着手機的手指倏的感覺無力,為什麽,今天原來是通往地獄之門的路……
“菲菲,你怎麽了。”
李菲菲緊緊攥着手機,喃喃着,“張至峰,他死了。”
趙哲蕭沉默不語,駐足不前的腳像被鎖鏈緊緊鎖住。
這個冬日,所有的都被黑色所主宰,幸福的翅膀怎麽都掙不破牢籠,難逃煎熬的暗無天日。
艾言驀地睜開眼睛,她的心裏有一處在隐隐作痛。
“我打擾到你了嗎?”江予隽手裏拿着外套。
艾言微微坐直身體,“不是。”
“我看,徐凡宏不在房子裏了。”
“你應該都猜到了,你還問我做什麽。”
“艾言,你做的對。”
“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做的對不對,你又怎麽知道?”艾言眼眸黯淡,天空黑壓壓的讓她喘不過氣。
“你放了徐凡宏,也是放了你自己。”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後悔。”
“你做的是正确的決定。”
“江醫生,今天我累了,你回去吧。”
“艾言。”江予隽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好,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江醫生。”艾言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一絲情緒,“以後,我們還是陌生人比較好。”
江予隽停下腳步,沒有正面回應。
他不想就這麽離開她的生活……
艾言慢慢手撫上她的胸口,為什麽從前的畫面總是若有似無的浮上心頭呢。
文若琦慢慢睜開眼眸,透過縫隙裏的一絲光亮,緊緊抓緊了身邊溫暖熟悉的手。
文若琦看着身邊趴着的身影,眼中有溫熱的暖流在微微流淌。
她輕輕握緊他的手,嘴裏輕輕的呓語着。
徐凡宏微微清醒,看着文若琦的臉,腦海中有無數碎片在拼湊着,卻始終沒有完整的畫面。
“徐凡宏。”
徐凡宏輕抿着唇,直覺在告訴着他,她就是他心裏一直挂念的人,若琦。
文若琦輕擰着眉頭,“凡宏?”
“若琦?”
“嗯,我是若琦,徐凡宏,你怎麽了。”文若琦慢慢湊近他,手撫上他的臉,“你。”
他對上她的視線,眼眸裏只有熟悉的影子,沒有深情。
“徐凡宏。”文若琦癱軟了身體,“只要你回來就好。”只要你回來,在我的身邊,我就覺得很幸福了。
徐凡宏伸出手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不哭。”
“嗯,我不哭,徐凡宏你回來了,我真的好開心。”文若琦緊緊擁住徐凡宏,“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好,若琦。”
就算失憶,他的心中所念的人也只有若琦一個,看到她哭,他還是會心疼,看到她笑,他會很開心。
徐凡宏攙扶着文若琦慢慢走下樓梯,“李嫂。”
李嫂從廚房裏小跑出來,“若琦,凡宏。”
徐凡宏沒有一點反應,整個心都撲在了文若琦的身上。
“李嫂,凡宏他現在不認識你。”
“什麽。”李嫂有些不明白,“若琦,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失憶了。”
“失憶?”
文若琦挽住徐凡宏的胳膊,“但他記得我,我相信,他失憶只是暫時的。”
“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李嫂皺着眉頭,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若琦,剛才我已經打電話告訴夫人他們了,給他們報個平安。”
“嗯。”
“那,這事要和他們說嗎?”
“沒事,李嫂,這事就交給我來說吧。”
“若琦。”
“李嫂,凡宏他現在肚子餓,你去做點吃的吧。”
“好。”
文若琦拉着徐凡宏的手坐到位子上,“徐凡宏,這裏是你的家,是我們的家。”
徐凡宏有些陌生的看着整個房子。
“沒事,慢慢熟悉,不急。”文若琦輕輕開口,只要他在她身邊,什麽事都可以慢慢來……
徐凡宏舀起一勺粥,放在他的嘴邊輕輕吹涼,“來。”
文若琦慢慢湊近,她現在真的好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名正言順的結束了,他們簡單的生活,簡單的說着平淡的蜜語。
可是……
黑色的葬禮如期舉行,文若琦在徐凡宏的攙扶之下,來到偌大的照片前,獻上他們的祝福的花。
她已經錯過了和許紀亮告別的儀式……這一次,她沒有錯過,可是,她多想錯過……已經有太多殷紅染紅了這片烏雲……
李菲菲慢慢走過來,拉住文若琦的手,“若琦,到這邊坐下。”
林晚喬沉默不語的整理着照片前的花,黑色西裝像是束縛着黑色的牢籠,這個冬日,已經送別了太多的人了。
一場場的見面也許最後都會成為離別的告別式。
文若琦輕拍着趙哲蕭的背,趙哲蕭微微轉身,摁滅煙頭,“若琦。”
“還好嗎?”
“嗯。”趙哲蕭眉頭輕擰,“我沒事,若琦。”
“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才好。”
“我心裏都明白。”趙哲蕭輕倚在牆上,“今天這場儀式,不僅僅是儀式,而是和過去完整的告別。”
“什麽意思?”
“沒什麽,就是,真的要将過去忘記了,不能再挂懷在心裏。”
“趙哲蕭。”
“是不是對我刮目相看?”
“是。”文若琦順着他的話語。
“若琦。”
“嗯?”
“本來今天不想麻煩你的。”
“說什麽呢,我本來就該來送送他的。”
“你給我出去!”林晚喬的聲音劃破了此刻的寧靜。
“怎麽了。”文若琦有些不明所以,趙哲蕭率先出去,“晚喬。”
“哲蕭哥,你讓這個女人出去!要不是因為她,至峰哥會有今天這個結果嗎?”
“你先冷靜。”
“不行,看到這個女人現在出現在這裏,我根本不能冷靜。”
李菲菲見狀,上前拉扯着林晚喬的胳膊,“走,走啦。”
艾言在江予隽的陪同下,慢慢踏着步伐,輕的仿佛不能掀起一陣風雨。
“你沒有資格獻花。”趙哲蕭攔下她的手,“你只要有這份心意就好了。”
艾言将花交到趙哲蕭的手中,轉而望着張至峰的照片,“至峰,今天我來,是遵循我的心,而我沒什麽能對你說的,唯有一句抱歉。”
“你不要再假惺惺了。”林晚喬有些氣結。
“艾言她是真心過來的。”江予隽出聲護着艾言,“今天我們過來只是為了做出我們的心意。”
“是做秀吧。”
李菲菲捂住林晚喬的嘴巴,“安靜點。”
“是他們害死了至峰哥,為什麽要被驅逐的不是他們!”
“菲菲,你先帶晚喬出去。”
艾言眼眶通紅,鑲嵌的眼淚像是冬日最後的一場祭奠……
“趙哲蕭,你是不是也因為至峰特別恨我?”艾言轉頭看着沉默不語的趙哲蕭,“其實,我自己也特別恨我自己。”
“艾言,不要說了,這裏,應該不歡迎你。”
“我知道。”艾言微微低頭,“可畢竟我和至峰有過那麽一段開心的日子,我怎麽能不來送送他呢。”
“送也送過了。”
“是,你趕我還真是不留餘地。”
“不送。”
江予隽拉住艾言的胳膊,“艾言,心意到了,我們走吧。”
“好,再呆下去也沒有意義。”艾言微微轉身,轉瞬的眼神裏是徐凡宏的身影,這個她愛了也恨了,最終放手了的男人,她始終得不到他,她應該慶幸她做出了正确的抉擇……因為她也不屬于這個世界,也許是時候該輕輕的離開了……
徐凡宏牽緊文若琦的手,靜靜的看着艾言随着江予隽消失在光亮的深處……
☆、078 英雄不好當
漫天的黑色漩渦該結束了,這一切有報就有果,艾言慢慢閉上眼睛,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滿世界的白色讓她覺得從沒有這樣平靜。
一床的白色床單上,慢慢有一點殷紅随之擴大,染紅她的整個眸子,嘴角的笑意漸生,卻是抓不住的悲涼。
至峰,我來了,原諒我,好嗎?
江予隽端着粥輕敲着門,等了許久都沒有回音,他貿然開門,卻看到她滿身的血。
“艾言!”他冷靜的打電話給醫院讓他們着手安排,他給她的傷口緊急*之後,抱着她沖出房門。
艾言,你不能死,我不準你死!
徐凡宏細心的為文若琦解開安全帶,“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在這等我就好。”
可徐凡宏還是執拗的為她打開車門,攙扶着她下車,“你看你,你這樣,我怎麽放心。”
文若琦捏着徐凡宏的鼻子,“沒事的,我行動雖然慢,但還沒有到行動不便的時候。”
“拗不過你。”
“那你去車裏等着我。”
“好。”徐凡宏不舍的松開手,看着她的背影緩緩步入門檻,他真想快點恢複記憶,他現在的世界裏只有若琦的名字和現在的她,他想知道她的一切,他不想只知道這些片面。
“若琦。”他輕喃着。
文若琦在工作人員的帶路下,微微調整着思緒。
束唯漫穿着統一着裝的出現在文若琦的面前。
很明顯,她不想看到文若琦,可是還是慢悠悠的坐到她的面前。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束唯漫,都到今天了,我們難道還不能好好說說話?”
“你別忘了,坐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殺母仇人,你應該對我恨之入骨,想要我死才對。”
“是,在我知道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恨你。”文若琦手輕輕撫上她的肚子,“可是,我的身份現在是母親,我不能那麽做,因為孩子能感知到一切,我的憤怒和快樂。”
束唯漫微微看着文若琦,“孩子沒事吧。”
“嗯,很健康。”
“那就好,我可不想我的手上再沾上一條人命的血。”
“束唯漫,我們都放下吧,好嗎?許紀亮死了,現在張至峰也死了。”
束唯漫有些觸動,卻默默的別過臉,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眼裏的一絲脆弱。
“是啊,死的人太多了,我害死的,為我而死的,可是最該死的我卻還活着。”
“束唯漫。”
“你回去吧。”束唯漫徑直起身,卻在走了幾步緩緩扭頭,“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去陪陪他們嗎?我不能陪在他們身邊了,有我這個不孝女是他們心中的恥辱和抹不去的傷痛。”
“嗯。”
“文若琦。”束唯漫輕喚着她的名字,“我欠你一句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本不想傷害任何人,卻被私欲占據整顆心,做出違背她初心的事情。
文若琦坐在原位,看着束唯漫的背影慢慢化為一個點,這輩子,她們最後的交集要止步于此了。
文若琦有些艱難的下着樓梯,卻在她的面前,伸出一只厚實熟悉的手掌。
“徐凡宏。”文若琦眉眼彎彎,握住他的手,慢慢的一步一步下樓梯。
“冷不冷?”他将披巾披在文若琦的身上,“這樣才暖和。”他握着她的手,不時的揉搓哈氣,他的樣子讓她有點晃神的感覺。
“徐凡宏,我們去喝杯奶茶吧,順便去看看菲菲。”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我在征求你的意見。”
“你說的我完全沒意見。”
文若琦喜笑顏開,“好,那我們出發。”
“好。”
“什麽。”李菲菲有些不明白,看着堵在她門口的二位。
“要喝奶茶,你們根本不需要親自過來好不好,直接讓我在家裏給你們做嘛,我李菲菲當牛做馬不怕。”
“菲菲。”
“我的文若琦姑奶奶,孕婦不能喝高甜的,小心得糖尿病。”
“怎麽說話的。”
“喲喲,我還沒說你老婆幾句,就這麽護短啊。”李菲菲佯裝的要打電話給林晚喬,“我也找個人護我。”
“你啊。”
“若琦,你說,你護不護我?”李菲菲撒嬌的挽着文若琦的胳膊,“說嘛,說嘛。”
“護,當然護着。”
李菲菲勝利的揚起笑臉,“徐凡宏,你看,我就說,若琦最寵的還是我這個正宮,你這個側室就哪好呆就呆哪吧。”
文若琦揉順着李菲菲的頭發,“那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喝上老板娘的奶茶呢。”
“很快。”李菲菲麻利的起身,“等着啊。”
“嗯。”文若琦靠在椅子上,望着透明落地窗外的人來人往。
徐凡宏坐到文若琦的身旁,輕攬過文若琦的肩。
文若琦輕輕閉上眼眸,靠在徐凡宏的懷裏,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