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求人
段姨媽買的王婆子一家對她倒是忠心耿耿,段家将段姨媽抓走,沒有抓走王婆子一家,王婆子一家畢竟受了段姨媽的恩惠才會一家一直都在一處,雖然段姨媽平日裏脾氣并不怎麽好,可誰讓他們是下人就該受這份氣。
當天王婆子的丈夫王老漢帶着小雨就跟在段家人後面一路尾随,一直尾随到段家老宅繼續打聽段姨媽的消息,那邊王婆子則到定國公府去找段熙語,指望段熙語能夠出面将段姨媽給救出來。
盛太夫人早就下令,段姨媽包括段姨媽的下人都不允許進入定國公府,不管是什麽事都和定國公府無關,故而王婆子在外面轉悠了好幾日就是沒能進入定國公府的大門,小雨從王老漢那邊回來,告訴王婆子段姨媽要被段家沉塘,時間就在後天。
王婆子聽了這話心裏更是着急,段姨媽後買的丫鬟小葉道:“王媽媽,定國公府是不會讓我們進去的,我們必須要想別的法子。”
小雨忍不住點頭,贊同小葉的話,王婆子人老實,腦子裏的想法不多越是這種着急的時候越是想不出什麽好法子出來,不由得着急,雙手無措的搓在一起,問她們:“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小雨想了想說:“段家老宅離這裏不遠,去一趟只要一天的路程,他們處置老夫人是在後天傍晚,我們還有一天時間可以想法子。”
小葉眼珠子一轉,說:“我這裏有個法子,我有個姐妹被賣到定國公府,不如我去找那個姐姐幫幫忙吧。”
小雨皺眉,很奇怪的看她:“你有法子為什麽現在才說出來。”
小葉與小雨有點不對付,兩人都是段姨媽身邊的丫鬟,小葉是後來,小雨是老人,小葉能輕易讨得段姨媽開心,小雨做不到,自然很嫉妒小葉,兩人私底下經常争鋒相對。這種時候小雨還不忘記找她麻煩,小葉實在是看不上,她道:“我之前着急給忘了。”
小雨有點懷疑小葉說的話,她不信中間這麽長的時間裏小葉就一直都沒想起來。她一直都覺得小葉不安好心,偏偏她抓不住小葉馬腳,還經常吃小葉的虧,每次想起來都一肚子的貨。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現在要靠着小葉去找那個小姐妹傳消息給段熙語。
很快的,小葉用另外一個名義見到了被賣到定國公府中的小姐妹,告訴她段姨媽出事了,要她趕緊告訴段熙語去救段姨媽。
那個小姐妹面上猶豫,王婆子見狀擔心她怕事不敢将此事告訴段熙語,就将女兒手腕上那只段姨媽賞賜的镯子摸下來遞給丫鬟,求她看在镯子的份上進去告訴段熙語一聲。
那只镯子成色不錯,丫鬟看了有點心動,想了想下定決心道:“好吧,我就替你們傳個消息。”
說罷,她手中緊緊抓着镯子進去,小雨手上好端端的一個首飾被人摸走心裏不大高興,轉念想到段姨媽要是被救了回來,看在他們一家盡心幫她的份上指不定會有更大的賞賜,心裏不禁釋然。她是段姨媽的貼身丫鬟,段姨媽手上有什麽好東西她這個丫鬟可都知道。
段姨媽的好東西多,她不信段姨媽到時候不給她好東西。
這時她沒想到的是段姨媽到底會不會被救出來,要是沒救出來會怎麽樣。
這丫鬟名叫燕兒,是二門上的小丫鬟,剛剛賣到定國公府沒有多久,因為無依無靠平日裏一貫低調,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去處。她平日裏表現的老實,故而她進內宅的時候也沒有人想着問她進去做什麽,只當她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燕兒一路上沒有阻撓的走到段熙語的院落,問段熙語屋裏的丫鬟得知段熙語在清河大長公主那裏,她心裏不禁着急,她做的這件事不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在段熙語在大長公主那邊,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那邊又催的着急,她開始猶豫,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讓大長公主知道。
春桃一直跟在段熙語身邊,春月則被留下看家,見着丫鬟臉上有焦慮神色,心生怪異,屏退身邊丫鬟細細問她到底是什麽事。燕兒沒呆過內宅,但丫鬟間基本的關系她還是看得出,間春月指使段熙語院子裏的丫鬟很自得,丫鬟們都很聽話,就明白春月在院子裏的地位不輕,算得上是段熙語的心腹丫鬟。
燕兒是個小心謹慎的人,這些簡單的猜測沒有讓她相信春月,她堅信這事還是當着段熙語的面說比較安全。
春月問了半天,燕兒什麽都不肯說出來,她間燕兒沒見神色着急不似作假,趕緊派小丫鬟去清河那邊把段熙語叫回來。這邊段熙語在清河這邊說笑,兩人不知道說到什麽好笑的時候同時笑了起來,小丫鬟來找段熙語說春月有事時,她眉頭皺在一處,不懂春月到底是什麽事,這麽火急火燎的将她叫回去。
當着清河的面她不好多問,笑着與清河告辭,跟着丫鬟的腳步回去。
回到院落,春月拉着燕兒來到段熙語面前,對燕兒說:“這就是段夫人,你有什麽話都可以告訴她。”
燕兒偷偷擡頭看了眼段熙語,段熙語面色不虞的看燕兒,燕兒低着頭摸了摸戴在手腕上的镯子,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想要反悔回頭已經是不可能的,就勸段熙語将屋中丫鬟屏退出去,咬牙幹脆利落的将小葉跟她說的話全都在段熙語面前背了一遍。
聽完燕兒的話,段熙語的腳步踉跄後退兩步,她沒想到段姨媽居然會忽然有一天在外面和一個男人好上了。段熙語一直認為段姨媽和父親的感情很好,段姨媽這輩子都會守着父親的牌位過活,現在段姨媽做的事簡直就是在打段熙語的臉面。
不管怎麽樣,段姨媽也是段熙語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一個不要任何代價關心她的人,她不能不管段姨媽。只是段姨媽做出這樣的事,有事段氏宗族的人親自來綁走段姨媽,她這個已經出嫁的女兒哪裏有資格管娘家宗族的事情,段氏宗族對家中女兒管教頗嚴,出嫁的女兒是沒有資格管娘家的事情,娘家的事情只能由娘家人解決。
可是段熙語不甘心,她不想讓段熙語因為這件事死去,她腦海中下意識冒出了盛太夫人,現在能救她娘的只有盛太夫人,她必須在今天之內求得盛太夫人救她娘。
她腳步踉跄的往外跑,春桃緊緊跟在她身後,一路提醒她跑的慢一點。春月看了眼燕兒,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塞在燕兒手心,提醒她今天的事一個字都允許洩露出去。
燕兒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她要是說出去她也要倒大黴,她捏了捏荷包中銀錢的數量,乖乖的點頭,說她絕對不會将此事傳出去。春月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燕兒識趣離開。
段熙語跑了一半,忽然停下來,她想到她嫁到定國公府,段氏宗族的人輕易不敢招惹她們母女,今日段氏宗族的人對段姨媽動手,說明他們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握定國公府不會多管段家的事。
前幾日段家的族長夫人突然來定國公府拜訪盛太夫人,段熙語得知這個消息還以為族長夫人是她母親請來為她做主的,現在看來并非如此,她是來看定國公府的态度,想知道定國公府會不會管段姨媽的事。
現在段家動手,說明盛太夫人并不想多管段家的事,段姨媽是生是死與他們都沒有任何關聯。
段熙語在這世上只剩下段姨媽這麽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她不想眼睜睜的看着母親死去卻不能救她。盛太夫人不會救她娘的,盛太夫人的态度就代表了盛照的态度,盛照也不會救段姨媽,那麽在這整個定國公府中唯一能救她娘的,唯一有這個權利與資本的只有一個人。
段熙語不禁自嘲,枉她一直視清河為仇敵,一心想把清河擠壓下去,在此時此刻清河卻成了她唯一能求的人,除了清河能和她說兩句話,她在定國公府已經沒有任何地位,盛照不喜歡她,盛太夫人厭惡她,她怎麽就落得今日這般境地,這一切的一切與她開始想要嫁進定國公府的時候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不僅不一樣,她今日竟然要去求這個讓她讨厭的人,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在現實面前她只有低頭。
她仰頭,眼眶中的眼淚逼回去,讓她去求清河,她只感覺到深深的屈辱感。春桃站在段熙語身邊,把段熙語臉上的表情變化全都看了一遍,她不知道段熙語此時心裏的各種糾結,她不懂段熙語為什麽跑一半的時候忽然停下。
她是個聰明人,從段熙語的行為中她很快了解到段熙語為什麽會忽然停下來,她已經想到盛太夫人是不會幫她的,所以她臉上的表情才會這樣的絕望與痛苦。
段熙語換了一個方向,往清河的院落走過去,春桃站在段熙語身後,望着段熙語的背影,她忽然發現一向高傲的段熙語在這一刻肩膀塌了下來,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與自尊。
她要去求一個她心裏一直讨厭的人,想必她心裏一定很難過,只要她今天求了清河,她這輩子都只能被清河踩在腳下,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即便将來她能夠在清河的手下翻身,今日她所做的一切都将會變成一種恥辱伴随着她一輩子都無法洗刷幹淨。
春桃忽然發現,段熙語其實一是一個可憐的人,她一輩子都在為她那點所謂的自尊做鬥争,卻發現她那所謂的自尊在所謂的權勢面前一文不值。大長公主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讓她顏面無存,就像當初大長公主讓手底下的丫鬟給段熙語灌下堕胎藥的時候她就應該看清,可她一直都沒有看清,還在為她的未來做争鬥,她的未來從她不知死活與清河争寵的時候就被她徹底毀了。
更準确的說,從她心術不正,一心想要嫁給盛照,獨占盛照,不惜與段姨媽合謀害死雲太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毀掉了自己的未來。
榮華富貴果然很容易讓人迷花了眼睛,段姨媽母女在定國公府住了這麽多年,從一開始的謙卑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只能怪她們立身不正自己害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