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從中暻公館出市區, 一路都很順暢, 媒體爆出來幾則消息以後也沒見有別的動靜,估計都在等最新新聞。

寧谧的手機電量支撐不住, 眼瞅着要關機,她這會兒冷靜下來,忽然想起來周俊在她手機裏動了手腳, 一直監視自己的動向, 想了想趕緊幹脆關機,遞給李東放充電。

他看了自己一眼,胳膊伸過來握住自己手, 溫熱的手掌裹着她。

寧谧沒有說話,情緒有些低落。

被他捏了捏指尖,微弱的疼痛讓她緩過神,聽他說:“到了那不管情況怎麽樣都要冷靜, 好嗎?”

她聞言心裏隐隐的不安,“你是聽說什麽了嗎?”

李東放說:“我沒有聽說什麽,就是囑咐你幾句。”

見她還看着自己, 想了想才說:“我現在傷還沒好,到那指不定要你照顧, 所以希望你在找到你妹妹之前保持鎮定。”

她垂下頭嗯了一聲,九水鎮是個小鎮, 人口不多,住的地方也比較稀疏,不過堯善現在已經嫁人了, 那肯定就有人照顧,所以就算趕上地震,沒有生命危險的話也有人陪着。

李東放剛才那麽說其實并不是示弱,而是讓她堅強一些,用意她都明白,也知道自己還沒确定妹妹有危險時先不要自亂陣腳。

開車過去要七八個小時,眼看着天黑下來,他們不得不到服務區休整,簡單吃了一些東西,寧谧到服務區的超市買瓶裝咖啡,路上給劉國宴提神用。

李東放跟在後面,拿了兩包香煙,她本來是要阻攔的,但也想到可能是怕他自己跟劉國宴半夜會困,買來提神的東西,這個時候阻止的話說不出口。

李東放跟劉國宴站在馬路牙子上抽完兩支煙,站起來上車。

一路上車裏都比較安靜,李東放時有時無的跟劉國宴交談兩句,問他困不困。

距離九水鎮還有百十公裏的地方就走不動了,一路上堵車不斷,寧谧剛才撐不住打了會兒盹,此刻被刺耳的鳴笛聲吵醒。

睜開眼看見身邊的座位空着,李東放不在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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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外套,深灰色的絨線衣服,看樣子是李東放從後備箱或者哪裏找出來的。

外面剛下了雨,地勢海拔高溫度也低,車裏很暖和,她推開車門就感到冷風拂面而來。

裹緊大衣,反手關上車門。

李東放在前面跟人交涉着什麽,嘴巴裏叼着煙,對方手裏也拿了一根香煙,他邊說邊給別人點煙,指了指前面的路,彎下腰湊耳朵聽別人說話。

說完笑着道謝,朝她走過來。

寧谧看見他的黑色皮鞋上滿是泥漬,踩在泥水窪裏,鞋底沾了一層厚厚一層的淤泥,已經沒有了鞋子本來應該有的樣子,她還是頭一次見李東放這麽狼狽,也是頭一次有個男人為了自己這麽狼狽,而且身上還帶着傷。

想到這裏鼻子一酸,眼眶微微發熱。

李東放身體剛受過傷,多少肯定都會有點折損,這幾步路走過來就有點喘息不行,找了一塊大石頭把腳上的泥刮幹淨。

見她一直看自己,鼻子紅彤彤的,跺了跺腳上的髒東西問:“看什麽呢?”

“你幹什麽去了,我剛才睡着了……”

“去前頭問問路,看看往前好不好走。”

“好走嗎?”

他搖搖頭,嘆氣說:“我們估計得找個地方就近住下了。”

寧谧看了看朦胧的月色,他們陪着熬了一夜肯定已經很累,劉國宴開了一夜的車,李東放的傷沒好,都折騰的不輕。

“不知道再往前有沒有旅館可以住,這裏很偏僻。”

李東放說:“我都打聽明白了,再往前就是大道,算個小交通樞紐,來往送貨的貨車比較多,有旅館有飯店。”

劉國宴精神一振:“那太好了,咱們趕緊上車趕路吧。”

李東放低頭看了寧谧一眼,跟她商量說:“劉國宴開了這麽久的車也累了,我們必須得休息,更何況現在淩晨三四點,天還沒亮,我們就算到了九水鎮也沒辦法找人。”

“找地方休息吧,我沒事。”

她這麽說李東放松了口氣,雖然她內心很急,但照舊通情達理,自己沒看錯人。

雖然距離九水鎮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已經能看出此處也受到極小的波及,比如路面上有碎小的落石,近處山坡上有折斷的樹枝。

再往前走就看見人跡,道路兩邊漸漸開闊,遠處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暈。

大概像他們這樣連夜回去的車子很多,因為道路和天氣原因都不能不在路上歇腳,所以問了兩家旅店不是客滿就是停止位不足,最後在鎮子裏面找了個規模和店面都比較好一點的賓館。

寧谧接熱水給李東放擦了擦上身,然後拿出備用藥給他消毒換藥,看了眼傷口,有些發白,不知道是正常情況還是因為紗布包裹太久傷口長時間處于潮濕環境下導致的。

她輕輕吹了吹,問他:“痛嗎?”

“不按已經沒事了。”

她歪着頭認真給他包紮,嘆氣說:“好像認識我的人都比較倒黴。”

“為什麽這麽說?”

“你不認識我的話也用不着跟我跑這一趟遭罪。”

李東放看了她一眼,安慰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比你都慘。”

“我就覺得自己慘,別人跟我無關。”

她包紮完李東放就把換下的紗布收了,拉被子蓋住身軀,看她良久:“你怎麽不想着共患難見真情,指不定這次以後,我倆感情更好了。”

寧谧低着頭,兩只手握在一起,右手搓着左手的大拇指說:“可惜一直都是你在為我做事,我卻沒有幫過你什麽,要說感情加深也是我單方面的事,我卻不能為你做點什麽。”

“我這麽說也不是告訴你兩個人的感情需要相互幫得上忙才可以加深。”

“周俊說每個人都要扮演自己的角色,實現在主子面前的價值,不然最後只有被舍棄的後果……感情也是這樣。”

“嗯,”李東放淡淡的,“周俊果然三觀不正。”

寧谧:“……”

“我就說你跟他待在一起時間長了沒什麽好處。”

她不知道怎麽接話,耳邊只有他的聲音:“對于九水鎮的事,你沒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

寧谧沉默了一會兒,既然他都跟着自己來了,那還有什麽可隐瞞,長話短說:“我妹妹叫堯善,我叫堯臻,其實本來沒有名字,五六歲的時候都是花裏胡哨的記憶,隐約記得在孤兒院的時候他們叫我大堯,叫我妹妹小堯,後來院長給賜的名……具體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孤兒院是有錢人贊助了私人辦起來的,後來沒人管理就倒閉了,遇到人販子被迫離開了家鄉,流離失所了幾年被不認識的人賣給田軍,被帶到蘭會所教規矩……”

她眨了下眼,話說的很隐晦,其是就是當坐臺小姐調教的,那天在後院裏犯了錯挨打,周俊帶着好幾個人回來,看見妹妹楞了一下,沒幾天就被田軍帶到周俊跟前,周俊托着她的下巴看了幾眼,丢下一句“很像”就走了。

再之後李東放大概已經知道,她沒有講下去。

李東放擡手碰了碰她的臉龐,躺在床上看着她:“你跟你妹妹從小一起長大嗎?”

見她點了點頭。

李東放長嘆了一口氣。

她覺得眼前人的表情不對,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李東放沒說話,這個世上應該沒有那麽多的巧合,是他關心則亂。寧谧失蹤了已經好些年,那個時候通信還沒有今日發達,李家也是動用了很多人脈關系也沒找到,現在想尋到人真是難如登天。

寧谧丢失後大哥一年到頭全國奔波找人不幸發生車禍,緊接着大嫂終日郁郁寡歡也跟着去世,李東放那時候遭遇了很大的打擊。

現在想起來都十幾年了,時間如打馬而過,不過哪天一回憶還跟一場兒戲似的。

傷心事既然成了定局,想太多那也就沒什麽意義。

“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堯臻問:“你為什麽第一次見我就知道我是假的?”

“還記得你第一次回家我送了你一副耳墜嗎?”

“記得。”

“寧谧從小左耳背上就有一顆痣,一出生就帶着,不仔細看沒人注意。但這個事張明昆不清楚,寧谧一直很怕他,跟他關系不熱絡。至于大姐,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她那時候糾結于不能生孩子,去美國做試管把自己折騰的水腫到不能出門見人。”

她沒說話,看他臉色那麽差,還真擔心他腰上的傷。

想着他們都是人精,誰也對付不了誰,張明昆大概沒想到她那麽快倒戈,并且跟李東放糾纏不清。其實以張明昆的心機,一開始就沒有打着自己能夠騙得了李東放的牌。

只不過是想讓她趁老爺子不行的檔口假冒一段時間,趁機搞死李東放,讓李寧谧順位接下大部分股份,在外人眼中,就變成她年紀小沒能力管理,好讓他幫着打理幾年。

堯臻從始至終也沒有開機,心裏想着,左不過我已經到九水鎮了,不管如何都要想辦法把妹妹送走,大不了厚着臉皮求李東放,如果他能幫忙,妹妹也算因禍得福借機擺脫了周俊的限制!

到那個時候,她完全可以丢下一切一跑了之,誰也威脅不了她。

李東放開了兩間房,守着劉國宴堯臻也沒多矯情什麽,直接跟李東放住在了一起。

大家都很疲倦,誰也沒心思做什麽。

堯臻雖然很累很疲倦,精神卻又特別緊張,看着外面的夜色到天亮。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文,一更吧。回頭補給大家,都記着都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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