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堯臻不得不坐回去, 看出他的不高興絲毫不加掩飾的挂在臉上, 但她從來沒覺得李東放條件不好或者既好色又找不到女人啊。
咬了咬嘴唇,擡手掀他的衣服想看一看傷勢。
他直接躲開, 跟她保持距離,同時抖開被子蓋身上。
堯臻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幾秒:“……你想幹什麽?”
“你想幹什麽。”他板着臉。
堯臻說的是問句,他說的則是質問。
她用眼角餘光看了幾秒, 忽然抖着肩膀笑出聲, 李東放看着她,随着她笑的時間越長眉毛皺的越深。
堯臻笑着問:“你剛才是在生悶氣嗎?”
他呵一聲挪開眼,臉上帶着不屑, 摸出來一枚鑰匙扣拿在手裏把玩。
劉國宴突然在外面喊了一嗓子,掀開簾子進來,沒有關注他倆的異樣便直接走到堯臻面前說:“他們帶了個姑娘過來,你出去看看是不是要找的人。”
堯臻眼前一亮, 顧不上李東放生氣的事,直接掀開簾子快步出去。
李東放紋絲不動,繼續垂下眼眸欣賞手裏的鑰匙扣, 那真摯認真的表情讓劉國宴以為他在看什麽名貴古董,疑惑的站了幾秒, 問李東放:“你不出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
他往上扯了扯被子,慢悠悠嘆了口氣。
劉國宴說:“你不是懷疑她這個妹妹可能有貓膩嗎?好不容易找到了怎麽不去看一看, 人就在門外。”
李東放頭也沒擡:“是我想多了,上午她給我看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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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劉國宴這才明白,見他撐着身子不起身, 忍不住問:“李總您幹什麽呢?”
“養傷。”
劉國宴一臉好笑,“那行,你接着養傷。”
他說罷掀開簾子就出去了。
堯臻跑出來,看見幫着找人的男人身後跟了一對年輕夫婦,腳上忽然頓了一下,眼睛盯着朝她走來的女孩子,她差點忘了往前走。
女孩子跟她模樣相似,只是一頭烏黑短發,皮膚被曬成小麥色,跟離別那年完全不同,那個時候她身體孱弱,皮膚透着不健康的慘白,看樣子這幾年養得很好。她身板這麽好堯臻便放心了。
對方跟身邊的人正說話,擡眼看見她彎起嘴角無聲的笑。
堯臻眼裏有些模糊,忍住往上泛的淚花,上前牽着她的手。
兩人都沒有說話,噙着淚看對方。
身旁有人問:“是她嗎?是你們要找的人嗎?”
堯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人,啞聲回答:“是、是。”
擡手捏了捏堯善的臉頰,輕聲說:“我們家阿善身體總算好了。”她抿了抿嘴唇沒有多說,怕自己多說一個字眼淚就會掉下來。
堯善偏頭蹭了蹭她的手心,“但是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清瘦,是不是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
堯臻搖頭否認:“不是,我很好,就是不方便回來,這次……”
她頓了頓,守着那麽多人不方便說話,這時才顧得上打量跟堯善一同來的人,跟對方對上視線。
“姐。”
堯臻嗯了聲,這麽一叫內心更加百味交雜,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保護的人,原來真的屬于別人了。
兩姐妹現在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地方不是說話的地方。晚飯前後李東放才見着了堯善本人,但是看照片那一刻就知道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也沒有過多期待。
堯臻吃了飯直接去妹妹那裏過夜,連跟他說一句的功夫好像都沒有,跟堯善一比直接被無視。
他跟劉國宴擠在一間鐵皮房子裏睡覺,夜晚的風刮得旁邊帳篷一直作響,加上劉國宴斷斷續續的呼嚕聲,吵得他一點睡意也沒有,枕着胳膊發呆。
堯臻跟堯善住帳篷,妹夫不知道去哪了,忍不住擔憂:“我跟你睡會不會不好,他怎麽辦?”
“他是男人自己會找地方的,”堯善抖開被子,“這裏條件很艱苦,所以沒有多餘的被子……不換的話沒事吧?”
堯臻搖頭,“當然沒事。”
“我們明天就準備回家看看了,聽說水已經洩去了,出來的時候連家門也沒鎖,怕有小偷,不過我家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堯臻透過昏暗發黃的燈光看着她,猶豫了良久才說:“不要回去了,你們去別得地方吧。”
“什麽意思?”堯善愣住。
“你還記得那個周俊嗎?”
堯善聞言臉有些不自然,緊張的說:“你不是回來了嗎?難道還跟周先生有牽扯嗎?”
堯臻想了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堯善愣了半天,一時間無法消化,堯臻看進她的眼睛裏,兩人握住手:“明天就走吧,我會求李東放安排你們去個安全的地方,你如果不在周俊的監視之下我才能放心。”
堯善這才知道她這幾年都在做什麽,噙着淚抱住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良久才問:“你說的這個李東放,信得過嗎?”
堯臻頓了一下,信得過信不過她不敢保證,但是她知道李東放不是周俊,最起碼在她這,一個拿着妹妹要挾她,想要她拿身體取悅,另一個受着傷帶她來九水鎮找妹妹,自己主動提到交易的時候不屑一顧,這個一比較,誰高誰下就能看出來。
“……李東放是個好人。”她收回思緒才說。
“他是不是喜歡你?”堯善含笑說,“吃晚飯的時候我看他一直注意你,會時不時拿眼睛看你。”
堯臻微微有些尴尬,低了低頭說:“不管喜歡不喜歡我,李總都是個很善良的人,他肯定會答應把你送出去……這次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到九水鎮來找你。”
姐妹之間信任默契,不用堯臻說太多她就會理解,一夜短暫而漫長,兩人聊後半夜才沉沉入睡。
堯臻也才知道堯善在工廠裏認識的妹夫,是個財務會計,也是無父無母,所以惺惺相惜戀愛半年便順理成章的結婚了,還跟她提了婚前那個電話的事,堯臻沒有告訴她自己已經到了鎮子又被拉上車子帶走的事,更不敢說自己挨打。
雖然事情始末都告訴了堯善,但其中的危險和委屈堯臻選擇隐瞞。兩個人性格不同,她一向護着妹妹慣了,不舍得她因為這些事整天擔心自己的安危。
第二天。
天剛亮還沒有多少起床,李東放派劉國宴過來請她們。
堯臻走到李東放住的房間掀開簾子看了一眼,他已經洗漱好坐在椅子上,瞧見她便說:“過來。”
堯臻看着他走過去。
他還有些餘怒未消,但眼前的事要緊,便拿出來□□三下五除二拆卸了。
看着他熟練的手法堯臻打死也不信李東放是不懂槍的,他從裏面挑揀出來一個小零件遞給她。
堯臻遲疑了一下,拿起來自己瞧,第一次見這種東西,都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應該是特制的東西,花紋很獨特。
他說:“我已經跟劉國宴都說好了,他會帶着你妹妹去山東暫時安頓下來,我會在他們到山東之前提前打電話,讓你妹妹拿着這個東西,到時候有用。”
堯臻不解:“這是什麽?”
“這把槍從意義上不是一般的槍,贈我槍的朋友看見這個就知道你妹妹是我托他照顧的人了,他們這種人比較謹慎,帶個信物比較好說話。”
“你不是拿來防身的,拆了還怎麽防身啊。”
“你是在關心我?我還以為眼裏只有你妹妹了。”他收了其餘的零件,已經沒辦法組合,只能随便裝了起來。
堯臻看着他:“我們好多年不見了,眼下滿打滿算也不到一天的時間相聚……”
他沒說什麽。
劉國宴不知道從哪裏給車子加滿油回來,問什麽時候啓程,李東放說:“最好現在就走。”
堯臻咬住嘴唇戀戀不舍。
堯善都沒來得及收拾東西,但是也知道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堯臻既然張嘴告訴她,說明自己必須得離開才行。好在她老公什麽都依着她,而他們在這裏也沒有什麽親人牽挂,說走就可以走。
堯臻目送劉國宴開車帶他們離開,直到消失在大道盡頭。
她嘴角的笑已經僵硬,閉上眼淚珠便簌簌落下。早就想到會有一場別離,心裏已然有準備,縱使不舍得但李東放能把她送走也終于可以狠狠松口氣。
她也沒有征求他的意見直接埋進他胸前輕輕哭了一會兒。
李東放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話沒有說太多。
“接下來呢?我們怎麽回去。”
堯臻深吸了一口氣,主動擡起頭看他。
李東放垂着眼眸看了她幾秒,扯起來自己的衣服給她擦淚。
堯臻沒站穩往後退了一步,悶悶的說:“你幹什麽啊。”
“擦淚,有什麽難以理解的嗎?”
“你……用那麽大力氣幹什麽,”她蹙着眉,“擦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