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傷口在醫院清理好後，鐘清時不時去瞟傅山赫。
男人坐在不遠處，正目光複雜地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什麽。
氣氛格外詭異。
口袋裏的手機不停地震動，是導演打來的。
想必自己和傅山赫離開後，那邊應該已經亂套了。
鐘清知道這電話自然不是奔着自己來的，也沒接。
不過目前看來，男人并沒有任何要和他大幹一場的意思，開始鐘清思來想去，怎麽都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傅山赫八成是另有打算或等着跟自己秋後算賬，便趁人接電話時悄悄跑出了醫院。
反正不管是連扉還是傅山赫，也不管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摻和進去。
結果還沒走出一條街，一輛車穩穩停在自己身旁。
下意識的呼救聲都沒吼出來，就又被幽魂似突然出現的男人不由分說拽回了車上。
“法治社會，不能綁架！”
男人挑眼看着他。
鐘清閉嘴了。
怎麽感覺有點不妙。
車子開始行駛，傅山赫看着前方開了口：“怎麽，醫藥費還沒給，一聲不吭就走？”
“……”鐘清一愣，立馬開始在口袋掏啊掏……終于掏出了幾張紙票，算算應該夠剛剛的醫藥費，就湊過去全部放在了對方的坐墊邊緣，“錢還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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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赫：“……”
半晌後，他依舊維持住着面容的平靜，卻一口氣問了幾個問題：“你是什麽時候醒的？不是喜歡連扉麽，怎麽沒找他？那時候那副模樣是還沒恢複好？居然還能去跑龍套。”
“……”
這是要出擊了？鐘清斟酌了下，還是決定攤開了講：“傅總，你就放心吧，我其實已經對連扉沒有感覺了，可能是這鬼門關走一遭，就都想開了。我現在絕對不會和他糾纏，這點我可以保證，現在我只想好好演戲。真的。”
聞言，男人并沒有露出什麽滿意的表情，只淡淡道：“你演戲确實不錯。”
鐘清以為他說的是上次在傅勁書面前演他的病重男友那事，愈發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畢竟情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自己都不知道，還演了自己男友的角色賺了一票錢，這事事後想明白了，誰都忍不了……
不過這也不怪自己，誰讓他傅山赫心大到短短半年就将情敵給忘了？而且找個人演自己男友的戲，居然也不問甚至不查底細的？
腦殘等級也不比他這個男二好多少吧？！
鐘清吊着眼角，神情帶着一股子恨鐵不成鋼的鄙夷，卻仗着沒和對方面對面，只有語氣故作谄媚：“傅總，都是為了讨生活，您就別跟我這個小人物過不去了。而且，我現在就算真的跟您争什麽，也肯定争不過您的！“
“……”
他并不知道，自己臉上所有的精彩小表情，全讓前面的男人通過後視鏡看得一清二楚。
傅山赫只撩了撩眼皮，并沒有說什麽。
他覺得身邊這個男人，似乎跟自己以前所知的那個癡戀連扉的鐘清，不像是同一個人。
具體說不上來，但起碼，以前的鐘清給他的感覺絕對不是這樣。
也會傲，卻和昔日偏執刻薄的孤傲不同，反而像個穩拿勝券的老佛爺。明明小眼神傲起來不行，卻讓你覺得還挺舒服。
莫名其妙，就給他一種誰也比不過那種時刻的他的感覺。
會不由自主地看第二眼，甚至有去探究的想法。
一場事故，真的會讓人由內而外産生這麽大的變化？
傅山赫又看了鐘清一眼。
像突然在視野遼闊的山坡上突然飄起的一股濃霧，看上去很礙眼，卻無法讓人忽視。
……
車子已經行駛到了附近的商業街，傅山赫接了通電話，之後将車停好，再次拽着一瘸一拐、十分不情願的鐘清進了一家咖啡廳。
“傅總，你這是？”
“你不是想好好演戲麽？稍後有人會過來和你聊聊，我暫時還有事，先走了。”
“啊？”
人說走就走。
鐘清行動不便，本來打算待這兒休息一會兒就離開。不到十分鐘，面前便突然坐下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
有些眼熟，好像在劇組時看他和傅山赫一起來的……
“你好，我是源躍傳媒的蔣柏。”
源躍傳媒是傅山赫創辦的公司。
鐘清不解地看着他。
蔣柏笑了：“你就鐘清對吧，有簽約公司嗎？其實就算簽了也不要緊……”
“沒有。”鐘清如實說了。
在這位男二出車禍那段時間，他和經紀公司的合同基本就到期了，原本是想續約的，結果變成了植物人。他穿過來一開始沒恢複好，先前的經紀人還嫌棄得不要命。
“那就好說了，”蔣柏推了推眼鏡，“有興趣來我們公司嗎？”
鐘清：“……”
開什麽玩笑？誰活膩了會進情敵的公司當藝人？
空氣靜默了足足一分鐘。
原本蔣柏已經做好了看鐘清驚喜反應的準備，結果對方卻突然皺巴着臉，甚至說了句：“謝謝，不過我考慮考慮吧。”
“……”
這個考慮考慮自然只是托詞，回家後，鐘清就把蔣柏的名片随便放在了雜亂的桌子上。
《絕密》的劇組已經不需要他了，但那位導演的确很欣賞他，正好一個朋友的戲在招募年輕演員，便給了聯系方式，中間還做了推薦，讓他去試試。
那是個古代愛情偶像劇，小成本制作，指導的女導演也一直喜歡用新人，鐘清顏值本來不低，試了段戲，便很快被定了下來。
是個纨绔的男四號。
離開機還有一段時間，他便安心在家裏琢磨原著和劇本。
開拍前兩天，一切都還算順利。
誰知第三天拍一場夜戲的時候，片場突然來了人。
收工的時候，導演狀态有點不對勁兒，整個人很煩躁，看着他幾次欲言又止。
畢竟不是第一次進娛樂圈的小萌新，他有某種預感，但什麽也沒說，等着結果出來。
果然。
當晚，他就接到了導演的電話，對方語氣帶着歉意地告訴他，明天不用來了。
她說：“我也盡力說服他們了，但胳膊拗不過大腿……小鐘，你很潛力，就算失去這次機會，我相信以後一定能在熒幕見到你。”
只回了句“好的”，他就挂了。
資方涉入，突然要塞人、捧人、臨時換人，在娛樂圈都不是少見的事。
挂完電話，他便拿了支筆蹙眉叼在嘴邊。
這場戲對現今的他的确很重要，但也不至于讓他影響太多情緒，也就……小小地失眠了下。
不過人生處處有驚喜，第二天頂着黑眼圈跑步時，鐘清在路邊看到了一個招人的廣告。
本地電視臺某周播的素人小節目需要數位身高178以上的男生，五官需端正，身材良好，體力良好，最好常年運動，能夠做好表情管理……
鐘清看了看，所有條件自己都很符合，就記下了聯系郵箱。
畢竟費用完全比他跑龍套高，還有機會上鏡。
摳腳也是摳腳，幹嘛不去啊？
可能仗着臉還不錯，這個面試比他想象的要順利。
節目就是個有點沙雕的運動節目，每位經過篩選的素人嘉賓需要在穿着極其松垮且布料可憐的服裝下堅持完一系列的運動。
鐘清一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麽，男人嘛，露膀子也很正常。
直到在換裝間看到了那一系列的服裝……
這特麽的……就差把內褲雕個镂空花了吧？！
賣肉這麽明顯，居然還沒封嗎？！
他明明記得前幾期沒這麽浮誇的
一旁的其他素人嘉賓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苦笑道：“之前節目收視好像不行……就開始改版……于是……”
“……”
很快，直播就開始了，在聽到前臺念自己的名字時，鐘清狠狠喝了一大口礦泉水，看了眼自己那一身慘不忍睹的布料，便迎着光，邁開光溜溜的大長腿沖出去……
羞恥讓人突破極限。
他只用了不到三分鐘，就完成了一系列的運動重新回到了後臺。
聽着的前面觀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鐘清喘完氣只覺得有點虛，拍床戲估計都不會這麽慌，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一下就有點說不出來的尿急……
大家都緊張，臨近的廁所基本滿員。
他也來不及換衣服，就挂着那一身布料急匆匆地四處跑着找衛生間！
穿過一個廊道，終于看到一間。
四處冷冷清清，應該沒人。
不成想……門一開，洗手臺站着個高挺的男人。
好巧不巧，在他進來的剎那，恰好回頭……
冤家路窄，實在不過如此了。
“……”鐘清回過神就想跑，可已經來不及了。
肩膀被一下抓住，唯一挂着的布料，居然就這麽順勢滑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