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代價

時間稍稍前移，迷霧森林。

傑爾森接到愛人的傳信不久後就抵達，還沒來的及彙合，就又接到艾薇拉的傳信，艾薇拉透露出的信息，令他惶恐，一個孩子？所有的古怪之處瞬間有了答案，老師被吸引，格蘭芬多教授的執念和反常乃至瘋狂，而現在……老師還親手打傷了教授，那個孩子……不，那個孩子不能有事，他旋即立刻找到阿布等人。

努力收斂情緒，他回複平和狀态，問：“怎麽樣？”

阿布拉克薩斯：“老師還在森林裏，沒有刻意隐藏，但……不喜我們接近。”不知怎的，他們一旦靠近些，對方就離開，他們不敢逼的太狠。

雷奧心煩意亂，卻還是客觀的分析：“他對黑巫師不排斥，先前的攻擊多半也是對着格蘭芬多教授，未對我們下死手，可是他也不搭理我們。”

羅傑轉而問傑爾森：“你準備的怎麽樣，要不要直接打過去？”他揚起拳頭，他也就打架最擅長：“要我說，方才若是格蘭芬多教授沒跑，早就困住老師了。”照早就商議好的，他們不敢讓伊莉斯等人動手戰鬥，怕老師下殺手，但好了的格蘭芬多教授強大的很，被打兩下死不了，偏偏跑了。

傑爾森的臉色變了變，沒接這話茬。

一邊夏爾開金口：“我用魔藥召了一大群蛇，全趕到那邊去了，但老師沒搭理。

阿布拉克薩斯順勢道：“你要試試帶幾句話過去嗎？我不确定什麽能說，所以沒讓蛇帶話，要不要告訴他教授的事……他似乎真不記得教授……”

傑爾森沉默，面無表情的搖頭，現在已不是兩人關系的問題，而是孩子，給孩子提供魔力，方式恐怕很親密，絕不是沒有感情的老師會去做的，于是他道：“我得找個地方布個魔法陣，然後再想想法子将他引過來……成了的話，兩個月後他就能好。”

“那太好了。”羅傑直點頭：“我……”話還沒說話，就突然看到很遠的遠方出現一道沖天的白光，緊接着天空出現一個昏黃的點，下一刻便擴散開。

“這什麽……”雷奧也剛開了個頭，就見旁邊的一棵老樹動了，驚的他立刻跳到一邊，陸陸續續的，一些樹都動起來。

迷霧森林成精的老樹不少，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的，幾人瞠目結舌之際，就見由遠及近，深褐色如同浪潮般出現，不多時，腳下的大地，周遭的植物，連同動着的樹人，全都變了顏色，同時幽怨的笛聲不絕于耳，地獄或也不過如此。

阿布拉克薩斯站到傑爾森身邊，警惕的看着，樹人們朝幾人的方向愣了愣，就自顧自的朝一個方向離開，沒有理會他們，森林裏各種各樣的鳥群撲騰着翅膀也朝一個方向飛去，聲音叽叽喳喳彙聚在一起，吵雜非常，阿布拉克薩斯呆滞，他喃喃：“它們……報仇去了……”

傑爾森：“報什麽仇？”

阿布拉克薩斯不确定的說：“不知道，它們去的是麻瓜的方向……”專注的聽了聽又道：“似乎只有普通的動物，魔法生物還在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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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看着天空喃喃：“那是霍格沃茲的方向，是……”

傑爾森不必再問，能造就如此景觀的只有格蘭芬多教授，這是挑起了憎恨？兩個月都不能等了麽。

若以種族來論，最招各個種族怨恨的是麻瓜，其次才是巫師，可巫師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魔法生物和暗黑生物……

陡然又想到那個孩子，老師的孩子，傑爾森一陣窒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強風刮過，青龍諾亞閃現，作為少數此刻還能移形幻影的魔法生物，諾亞一出現就沖着主人訴苦，它單純的很，只覺得曾經的教授如今太可怕了，還慫恿龍群去報仇，好在龍族雖與人類有牽連卻沒有恩怨，否則這麽多種族聯合行動，還有精靈指揮，它們肯定心動。

羅傑懵了，完全不知道怎麽突然就演變成這樣：“傑爾森……”他幹巴巴的開口。

傑爾森陰郁着面孔：“你和雷奧繼續在這看着，阿布，夏爾跟我回學校。”

羅傑：“老師這邊？”

傑爾森帶頭跳上青龍，頭發搭在額頭，看不清眼神，他輕輕道：“教授等不了，我們先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阿布拉克薩斯立刻跟上，他察覺到了愛人的反常，夏爾則是在擔憂霍格沃茲的莎莉，諾亞無奈卻也再次起飛。

“傑爾森……”阿布拉克薩斯低聲喚，片刻後，他的手被握住，冰涼一片。

霍格沃茲。

衆位巫師仍在此地，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去哪，尤其是別國的，部分巫師試了試随身攜帶的門鑰匙，然後發現回不去，移形幻影用不了，馬車……現在不見得敢坐，紐特握緊自己的小皮箱，就怕裏面的魔法生物跑出來添亂，也就不敢再把雷鳥放出來。

斯克林傑和魔法部那邊又聯系了一番，知道那邊有裏德爾先生坐鎮倒是沒混亂，即使是戈德裏克·格蘭芬多的事傳過去引的一片嘩然和恐慌卻依舊是沒亂，這位曾經的黑魔王十分強勢的壓制住亂局，甚至直接用魔法重傷了一批別國巫師，明确的表示末日到來可不可怕另論，誰敢添亂他就先弄死誰，然後雷厲風行的安排底下的巫師成隊看守對角巷和霍格莫德村，并留下盧修斯管事，轉而親自帶人去了正被攻擊的屏障那邊。

鄧布利多則在詢問索爾維斯，後者混亂之餘努力清理思緒，他還沒理清，就見青龍諾亞又回來了。

傑爾森率先跳下來，看了眼四周的景象，見親人無事，視線也沒多停留，轉而走向城堡，阿布拉克薩斯不安的很，夏爾跳下就慌張去找妻子，然後将幾乎要哭出來的莎莉摟在懷裏。

“韋斯萊先生！”斯克林傑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

傑爾森只是點了個頭，就走到紗狀結界處，此刻，艾薇拉走了出來，看過來的眼神帶着悲傷。

傑爾森輕聲問：“他能等多久？”兩個月已經是他的極限，若是還不行……他能用的方法……

“不到兩天。”艾薇拉聲音同樣很輕，仿佛就要消散在空中。

傑爾森沉默，片刻後：“讓我進去……”

艾薇拉愣了愣，警覺：“你想做什麽？”

“他想要的，我能達成，讓我進去，”傑爾森又道，難道他還能進去殺了格蘭芬多教授不成。

阿布拉克薩斯看見了精靈加爾，後者表情複雜，卻主動拉開了一道門，傑爾森見狀直接往裏走，還低聲喚：“阿布，跟上。”于是兩人都進去了，艾薇拉有些木然，真的有辦法嗎？

夏爾安撫好妻子，見狀也想進去，可他被攔了下來。

韋斯萊這邊，亞瑟終于見着了自家親戚卻是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德拉科這邊更是緊張，兩個祖父都進去了，要不要緊？納西莎蹙眉走到一側，壓低聲音和丈夫通信。

城堡裏星空依舊，卻是死寂一片，幽靈們就像不存在一樣不見蹤跡，傑爾森疾步向前，甚至沒有等後面的阿布拉克薩斯。

守在地窖門口的是格裏芬，人類模樣的男人将青蛇抱在懷裏，萬分沮喪的靠坐在門口，看着傑爾森也只是幹澀的出聲：“他誰也不見。”

傑爾森眯起眼，突然道：“昏迷了？”

格裏芬猛的站起身，虎視眈眈的盯着紅發男人。

果然，受傷在前，抽空魔力在後，再加上孩子的黑暗魔力在體內撕扯擴散，此時的格蘭芬多教授該是最虛弱的時候，所以才會讓精靈們看守在外面，只有等到孩子沒了，才會恢複：“我不進去，你去查看一下孩子的狀況，”說着教了幾個簡單的測試咒給格裏芬：“我能保住這個女兒，所以快去！”

幾步外的阿布拉克薩斯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女兒？”他喃喃，倉惶的看向愛人。

格裏芬進去了，傑爾森反手拉住阿布拉克薩斯，攥的緊緊的：“……這是老師的女兒，我們得救她……”

這次，阿布拉克薩斯全然感受到一種痛苦的情緒，透過靈魂契約傳遞過來，毫無遮掩，來自他的愛人：“……傑爾森？”這是怎麽了？

很快，地窖的門響了，傑爾森于是松了手，沉寂的對着格裏芬，後者詳細的說明探測結果。主人現今的狀态他是絕不會讓傑爾森進去，他冒不起這個險，但同樣的，主人的女兒也很重要。

“等等……”說着，傑爾森拉着阿布拉克薩斯直接穿過公共休息室，去到宿舍，進了他們以前的寝室。

阿布拉克薩斯雖然不懂醫療，也能聽出格蘭芬多教授的情況十分嚴重，他看着坐下不語的愛人，陡然明白了什麽：“……我能做什麽？”他直接問，聲音輕柔無比。

傑爾森的手在顫抖，嘴唇也泛白，視線更是不去看阿布拉克薩斯：“……除了來自血緣親人的魔力，純粹的本源魔力應該也能拖延一段時間……”

只開了頭，阿布拉克薩斯就明白了，他的魔力本就純粹，若是使用，都不用花時間去提純，只是……他灰色的眸子裏泛起疼痛之色，然後他輕輕的去親吻愛人：“……對不起。”

“你……”傑爾森心裏一抽。

“之前是你，對嗎？”阿布拉克薩斯安靜的抱着傑爾森：“重傷我的人……對不起……”當年的一幕幕仿佛又浮現在眼前，為了保護他卻不得不重傷他的愛人，紅着眼睛說不會再有下一次。

可如今……剝離魔力本源這種事他做過太多，壓榨自身的魔力核心只能由旁人動手，只能由傑爾森做：“你放心……我一定撐到你帶回老師。”這是老師的女兒，哪怕填上他們這兩條命都值得。

“嗯……”傑爾森收緊擁抱，手心裏泛起魔力顫抖着貼在愛人的後背上，他閉上眼，狠心開始剝離愛人全部的魔力，一點點，一絲絲，他能夠感覺到懷裏的身體在微微顫動，哪怕再怎麽克制都是如此明顯，更別說冷汗已然浸濕長袍，他貼着愛人的耳畔：“我愛你，我愛你……”他哽塞着喃喃，手上的動作卻半分沒停。

阿布拉克薩斯身體無比疼痛，牽連着靈魂仿佛都被撕裂，混亂的思緒似乎又回到從前，他曾這樣殺過那麽多人，他們也是這樣的痛苦，他突然覺得以這種方式死去也挺好的，就當是贖罪，可為什麽要是傑爾森來動手呢？這世上他最深愛的人……卻要承受這些，一想到此，他的眼淚就要掉落，可是他強忍着，他不能傷心落淚，否則傑爾森會更難受的。

傑爾森終于停手，一團純粹的魔力球懸浮在半空中，他睜開眼，入眼的是愛人的長發，已然變的不再亮麗，其間更是夾雜着大把銀白色，他頓住，然後緩緩扶着愛人。

阿布拉克薩斯擠出一抹笑容，卻在看見傑爾森的面孔時怔住，然後，他艱難的擡手擦對方的臉：“……別哭了，不好看。”

可這次，傑爾森沒有忍住，他将頭輕輕挨着阿布拉克薩斯的鎖骨處，不敢用力怕壓疼了對方，沒有發聲，眼淚卻沒停，溫熱的潮濕一片片暈染開來，阿布拉克薩斯此刻已然看見自己長發的變化，他将手轉而搭在對方的紅色腦袋上：“……那出去以後就別再哭了，你會吓到他們的。”随後，他輕輕的強調：“……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決定，這是我們的決定。”若沒有老師，他們兩個，一個困在遺失之地的牢房中，另一個只怕也早就死無全屍，還談什麽相遇相愛。

許久後，紅發男人發出含混不清的鼻音，終是擡頭，淚痕已不再，只有眼圈還有些發紅，他整理愛人的長發，看着那略顯滄桑的容顏，嘴角挑起一絲笑意，親吻那幹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就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等我回來。”

說着，他更加小心的将愛人安置在床上，他知道對方現在肯定渾身都疼的厲害，于是又道：“我會很快的……”

“嗯……”阿布拉克薩斯實在是疼的擡不起手臂，于是喃喃：“你是這天下最好的人……能遇上你真好。”

傑爾森輕輕的嗯了聲，最後回應道：“你是這天下最漂亮的人，能看上我真好。”他笑着說。

阿布拉克薩斯側回頭不再看愛人，咕嚕着：“我自然怎樣都是最好看的。”

傑爾森也扭頭不再看，捧着魔力球離開。

再見了，我的愛人。

永別了，我的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想保住孩子，只能拿命來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