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了能更好管理他們的産業,其中一條族規就是無論男女必須有一技之長,因此不少子孫都有功名在身。但為了不惹上位者的眼,諸葛一門都是不出仕的,唯獨眼前這位是個例外。

他長得斯文俊秀卻文不成武不就,整天游手好閑惹是生非,但他偏偏是諸葛夫婦老來得子,而且諸葛夫人為了這個孩子差點命都沒了,自然當寶貝疙瘩一樣寵着。老爺子看着他實在不像話,本來也是狠心想管教的,誰知他鞭子還沒摸到手裏卻被自己那心軟的夫人哭鬧着攔了下來,自此嘆嘆氣也就不管了。

聽到前廳裏的大動靜,青姨早已經急得團團轉,看着坐在鏡子前顧自整理容妝的權千年眼睛都不擡一下,又不敢上前去催,暗啐一聲,轉身奔着前面去了。

待青姨走遠,權千年終于有了反應:“小火兒,替本小姐去外面轉一圈回來。”

這個怪異的調調,讓離火連翻好幾個白眼,到底不敢再說些什麽,她也是個機靈的,小姐想要看戲,她自然要好好伺候着。

離火想得不錯,權千年就是想讓離火出去引起諸葛嗔的注意,離火是個沒長開的小丫頭,但五官精致已然上乘,權千年也不知為何認為離火特別适合大紅的衣衫,權千年要用着她,下臺後就沒讓她卸妝,此刻她一身虞姬的扮相出去晃悠,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紅衣潋滟萬般旖旎。

于是在衆人喧嘩聲中,離火施施然走到臺上,柔柔弱弱地彎腰起身,然後舉步下臺一氣呵成。

青姨眼尖地先瞅着了她,瞪大了眼睛,這小妮子是來添亂的吧,這個時候出來撿什麽手帕。果不其然,離火這麽毫不遮掩的作态立刻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諸葛嗔一行人的眼珠子都要粘到她身上去了。因此在她剛剛提着裙子邁着小腳要走的時候,一群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就擋在了臺階上。離火見前路被擋,不由驚愕地擡起頭來:“公子有何事?”

“無事就不能見美人了麽,姑娘可是花魁月浮,果真好顏色。”諸葛嗔自诩是翩翩公子,平素橫行無忌慣了,這次卻也不想讓面前佳人看輕了去。

“謝公子誇獎,月浮是奴的小姐,奴不敢妄稱,”離火嬌怯怯地回道:“公子若無事,容奴先退下吧,小姐讓奴出來找繡帕,此刻想必還在等奴回話。”

諸葛嗔一行早已忘記了來的目的,眼裏心裏都是面前這妙人兒,恨不得立刻能帶回家去,這不一聽離火說要退下了,心急之下一把抓住了皓腕,只感覺手中滑膩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忍不住輕輕摩挲起來。

“公子請自重。”離火大急,小臉紅得像染了雲霞“奴只是個婢女,不是樓裏姑娘。”說着試圖将手死命地從狼爪下掙脫出來。

諸葛嗔自然不舍得到手的肉飛走的,正當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直接帶走,突然感覺手腕一陣劇痛,慘叫一聲跌坐在地上。諸葛嗔兇狠的擡起頭來,盯着那個折斷他手腕的人:“你是個什麽東西,誰給你的狗膽打的本公子。”

打他的人正是北堂烈,他雙眼陰沉地看着地上的人:“諸葛嗔,你咬人前先看看你是沖着誰,不然本王會以為你連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諸葛嗔雖然是個纨绔,到底不是個無知的,聽到對方自稱本王,且在天子腳下敢與他相抗的,定然非富即貴,但沒有人比他家更富有了,對面的必定是個貴人,而且還不是本國的貴人。

他轉了轉眼珠子,想着雖然平時闖禍有老爹頂着,但涉及兩國邦交,這事不能鬧太大,不然誰都擔待不起,卻不想他邊上幾個哥兒看不下去了。一窩蜂地往他這邊推搡,有幾個還涎着臉伸手去摟那美人兒的腰。

看着面前男人越來越黑沉的臉色,他暗道不好,想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去拉那幾個不長腦子的家夥。誰知道北堂烈轉身狠狠踹飛那幾人,正好讓被拉扯的腳下不穩的離火跌在的他臂彎裏。明明溫香軟玉在懷,此刻他只能悲怆地閉上眼睛,被拍飛出去的瞬間他想:嗚呼哀哉,吾命休矣。

然而事情并沒有按照約定俗成的劇本下去,惡霸沒被打殘,美人也沒以身相許。諸葛嗔只覺一陣馨香拂過,他還沒站穩就聽到一聲驚呼:“小姐”。他下意識地擡頭,卻望進了一雙詭谲的瞳仁,下一刻他已經單膝跪在這人的面前,衆目睽睽之下他說:“外傅”。

離火提着裙擺,朝權千年飛奔過去,半點不看一地被踩到手腳嗷嗷直叫喚的貴公子們,全然沒有了剛剛溫婉端莊的模樣。權千年安撫地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然後淡淡地看向驚愕的人群,輕啓朱唇:“起吧。”

跪于地上的諸葛嗔踉跄起身默默地站到了權千年身後,卻不防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一陣劇痛,卻是權千年把他剛剛被捏錯位的腕骨移了回去。他此刻沒有辦法說話,甚至連一個求助的眼神也沒辦法表達,因為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美如天神的女子有多麽地恐怖,剛剛那一次對視,她控制了他。

“剛剛只是個誤會,讓各位見笑了。”權千年疏離而又謙遜地向衆人點頭致歉。此刻的北堂烈臉色已經黑得能滴出墨來了。這是權千年讓他們配合演的一場戲,但此刻看來劇本已經完全不在他們的掌控中了。

衆人看着權千年竟一時回不過神來,這個女子就是剛剛出演楚霸王的少年,月神般的容貌,星子般的眼眸,乍一眼望進去竟讓人幾近窒息。不少人心中已然惶恐,國有妖孽,狼煙起,江山崩,容顏非福啊。

“哦,在下竟不知諸葛家的小公子何時拜了外傅,而且還是師從迎香樓的花魁娘子月浮娘。”

人群後面慢慢踱出一個穿着黑色鎏金鑲邊長袍的男子。這人五官頗為深邃,眉宇間卻是威儀天成。聽到聲音的時候權千年微微眯了眯眼,為她心裏那絲異樣的感覺而有些不悅,而當她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世界一片空白,“毀掉他”。

她很清楚地聽到那個聲音這麽跟她說。但是瞬間她就清醒過來了,并且警惕起來,這具身子一定有問題,自從來到這個空間的時間越長這種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覺越強烈,而她最讨厭這個感覺。

看着對方,權千年輕輕一笑,眼角微微上翹,清冷而又媚意橫生:“嗔兒何時拜我為外傅關卿何事,公子莫不是百曉生知天下事,若公子卻是百曉生也當知我是自天而來,确确實實的天女啊。”

說完她斂了笑意,冷哼一聲:“嗔兒寫字文章,棋道武道皆出于我,公子有這閑心管人閑事,不若同他比劃比劃,公子若能比過他,何愁不能字字千鈞。”

權千年寬袖一揮,轉身在長椅上坐下,美目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這一平常舉動竟生生透出一種睥睨的氣場。男子略一沉吟,驀地朗笑出聲:“好,在下就同諸葛公子切磋一下,也能略窺姑娘風采。”

“公子貴姓?”權千年略略支起身,頗有些挑釁地問。

“我若說我姓白名術字容軒,姑娘可否與在下賭上一賭。”白術話音未落就聽得衆人倒吸一口冷氣,今天他們受的刺激一次比一次大。還沒等衆人從震驚中緩過來,門外響起了井然有序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禦林軍就将迎香樓團團圍了起來。

當先一人大步走進來在白術面前彎身道:“末将禦林軍統領張铎見過金赤國皇帝陛下,陛下萬安。”

“将軍請起,朕前一步才将訪函遣人交給龍炎皇,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來了,還得請将軍稍後,朕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說着轉過身看着權千年道:“月浮姑娘方才還未回答朕的問題。”

從始至終權千年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此刻她從長椅上直起身,長發如漣鋪在月牙色的錦緞上,明明清貴的顏色襯着她深不見底的眸色竟有些難言的妖冶:“那容月浮問一問,陛下想賭什麽?”

“你有什麽我們就賭什麽。”白術剛毅的臉龐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這似乎對我來說并不公平呢,不過既然陛下想,月浮自然是奉陪的。”

“好,月浮姑娘果真爽快,那朕與你愛徒就比一比棋藝,天下為局,萬民作子,若朕贏了便聘你為後,若你贏了...”

“若我贏了,我要陛下三步一禮,尊我為相。”白術目光灼灼地盯着權千年,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可這個口出狂言的女子卻深不可測得讓他心驚。

作者有話要說: ~~~孩子們原諒我開篇有些狗血,萬望海涵,海涵...麽麽噠~~~

☆、樓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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