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期末考試，數學組的老師陰了同學們一把，出了地獄難度的試卷。考場哀鴻遍野。陸同學的數學成績斷崖式下跌，他恨死出題老師了——當然不是因為他考糊了，而是由于數學成績導致了家庭天氣晴轉多雲。
何一晗連着兩天沒怎麽同他講話了。
陸熠傻了眼，他惡補了許多戀愛知識，自信能夠把一切争吵扼殺在搖籃裏，可他壓根沒想到和自家寶貝第一次冷戰的□□乃是該死的學習問題。
好話軟話說了一卡車，借口和理由也找了兩百條，陸熠解釋得口幹舌燥，仍然沒哄回何一晗。後者倒也沒有大發雷霆的意思，只是面無表情地說“要想想”。陸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對方多想一小時，他那小心髒就上蹿下跳一小時。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下次考好，可下次考試他媽的在下個學期啊，他這個寒假還活不活了？陸熠慘兮兮地求救于姜美麟。
姜美麟幸災樂禍了十分鐘，以她豐富的經驗指揮陸熠：“你別這麽緊張，吵架也不是只有壞處啊，至少可以暴露兩個人之間相處的問題。”
“我怎麽可能不緊張？”陸熠嘆了口氣，“你不知道小晗那個人，會鑽牛角尖，他要是覺得談戀愛影響了我學習，分手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姜美麟吸了一口果汁：“唔，難道沒有影響嗎？”
陸熠被噎住，半晌才道：“我知道學習很重要，可也不能只為學習活着吧。”
“好了，你別杞人憂天了。”姜美麟安撫他，“何一晗肯定也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再說，我覺得他才不敢和你提分手呢。分手這種話，提出來，即使最後沒分成，也是會傷害感情的。”
陸熠狐疑地看了看她：“我怎麽覺得你這麽熟練？”
姜美麟差點被嗆到，連忙掩飾：“廢話，我們女孩都是天生的情感分析師。”
分析師消除了陸熠的焦慮，卻沒提出實際可行的解決辦法，陸熠走投無路，去找了生活委員。他對俞悅是又敬又怕，單純讨教耽美內容時，兩個人相處融洽，但只要涉及到何一晗，俞悅就會切換到土拔鼠模式。
陸熠覺得自己聽力都下降了。他提出過介紹俞悅給何一晗認識，卻遭到姑娘的瘋狂拒絕，原話是“我這麽卑微的小塵埃，只要能暗地裏崇仰晗神就心滿意足了。不過陸哥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搞一張簽名照”。
俞悅了解完陸熠近日來的苦惱，心動道：“晗神不愧是晗神，生氣的理由都這麽迷人。”說完掏出《晗神日常記錄本》虔誠地記錄下來。
陸熠：“……”
花癡了兩分鐘，俞悅終于切換回普通人模式，拖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她說道：“肯定不能等到下次月考，哄人這種事拖沓越久效果越差。道歉也是講究氣氛的，我覺得最好不要在家裏說，因為那就是你們開始吵架的地點。晗神現在沒有徹底不理你對不對，那你可以約他出來，找個環境比較溫馨的私人場所，要有鮮花，沒人會讨厭花的，男生女生都一樣。然後你就實話實說，告訴他你的心情，可以适當地誇張和渲染，不要再提具體的成績問題或者你下次會好好考之類的承諾了，反正你這幾天這樣說他不是也沒有聽進去嗎。喜歡一個人，是沒辦法忍受對方因為自己而擔憂、心煩，或者無措的，陸哥，你的武器就是晗神的愛，你要學會恃寵而驕，狡詐一點。”說到最後，俞悅恨鐵不成鋼道：“哇！憑什麽你這麽笨，還能得到上天的眷顧，啊啊啊啊！氣死我了，他怎麽就看上你了？我要打死你這個惹晗神不高興的家夥！”
陸熠正聽得入神，猛然被她的尖叫炸在耳邊，當場失聰：“喂喂喂，你不是上個禮拜還告訴我自己是雙擔嗎，你不能捧一踩一啊喂！別打了，我真還手了……”
被教育過後，陸熠心裏漸漸形成了一個絕美計劃。這天放學，他借着下樓複印戶口本的機會，順道去了久違的便利店。
房妍希正在敷面膜，看到他“喲”了一聲，含糊不清道：“小陸好久沒見了。”
陸熠乖乖和她打了招呼，在店裏轉了兩圈，沒找到需要的東西，不禁納罕，他明明記得有啊。
“想買什麽？”房妍希看出他的需要幫助，一邊撕着面膜，一邊問道。
陸熠局促地站到櫃臺前，眼神飄忽：“有那個……避孕套嗎？”
“……”
“我要杜蕾斯的螺紋型和超薄款兩種，蘋果味的。”
“……”
陸熠索性一氣說完了：“還有NPG潤滑劑。”
在沉默的氣氛中，房妍希給他找全了所需物品。她挺想調笑陸熠兩句，但對方的臉實在太紅了，她不忍心再欺負小孩，只善意提醒道：“你記得好好看說明書。”
陸熠嗯了一聲，快步走出便利店。他特地穿了松垮的工裝褲，此時便把東西都塞進褲兜裏，手持複印紙在樓底下徘徊了片刻，打算等臉上餘熱散了再回家。
無聊中，他順便看了看何一晗的戶口本，很吃驚地發現對方的生日居然是二月份的。
小晗比我大？陸熠有點暈，那他小時候為什麽管我叫哥哥啊？某位長期記憶力奇差的人貌似是忘了，他當初仗着自己比同齡人高，武力征服所有小孩都喊他大哥。
陸熠拿鑰匙開門的時候，何一晗正在打電話，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看到陸熠回了來，他撂下一句“媽，我知道了”，便不由分說挂了。
陸熠還是第一次見他主動結束與何珊瑚的通話，不禁有點擔憂：“小晗，怎麽了？”
“沒事。”何一晗回卧室去拿睡衣，“我先洗澡了。”
陸熠嘴唇動了動，想要刨根問底，可考慮到他現在和何一晗的緊張關系，又悲傷地沉默了。
這一夜陸熠睡得十分不安穩，淩晨一兩點多他醒了過來。習慣性地往身邊一摸，摸了個空。
他在陽臺找到了何一晗。
彼時何一晗正開着窗戶，在寒涼夜風中吞雲吐霧。察覺到陸熠的接近，他掐滅了手裏的煙：“怎麽醒了？”
陸熠走上前去，關了窗，又把他的手拉過來捂在自己懷裏：“你和珊瑚阿姨鬧矛盾了？”
“沒有。”何一晗毫不猶豫地回應，頓了頓又道，“真的沒有。”
陸熠半天沒說話，最後勉強笑道：“那回去睡吧。”
何一晗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地：“陸熠……”他那聲音宛如嘆息般。
陸熠很少被他直呼名字，心髒驀然沉了下去。不管不顧地捂住何一晗的嘴巴，他氣急敗壞道：“你說了也沒用，我不同意分手！我只是沒考好而已，你生幾天氣也就算了，至于做這麽絕嗎？你再這樣，我、我要哭給你看了！”
何一晗呆呆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後掰開他的手，十指相扣地握住了，低聲道：“我沒想和你分開。我只是想和你道歉，為這幾天冷落你道歉，還有為了将來……談戀愛肯定會占用你的精力，你現在的成績，再稍微努力一點就可以上一本了，我不應該打擾你學習的，可是我猶豫了好久，還是覺得做不到。費了這麽多力氣才把你弄到身邊，我不可能再放手了，即使為了你的前途，或者其他什麽東西。反正我警告過你了，不是嗎？我早就說過我是什麽樣的人……”
他的話沒說完，被陸熠的吻堵了回去。
兩人在陽臺糾纏了十幾分鐘。末了，陸熠把人緊緊摟在懷裏，賴叽道：“寶貝，你以後不許再和我吵架了，吵也行，你能不能別自己默默思考。我好像去了趟煉獄。”
何一晗揉了揉他的耳朵：“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我買了十本練習冊，寒假沒有其他事，你正好可以在家專心攻克數學題。理解不了也沒關系，背下來就行了。”
陸熠：“？？？”
陸熠那熱乎了沒兩秒的心重新跌回冰窟：“我們不是說好放假去海邊嗎？”
“海又不會跑，高考之後再去。”
“喂……”
“松手，我要回去睡覺。”
陸熠真實流淚了。在被窩裏磨了半個小時，他終于被允許“出去玩一次”。陸熠不敢強求更多，親了親何一晗的臉頰，谄媚道：“小晗最可愛了。”
何一晗懶得理他：“我困了。”
“我拍你睡好不好？我還會唱搖籃曲，小寶貝快快睡夢中會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寶貝快快睡你會夢到我幾回有我在夢最美夢醒也安慰——”
“……”
何一晗沉沉地陷入夢鄉。陸熠摸出手機來，給Romain回QQ消息：伯父，小晗心情好多了，您明天請放心去開家長會吧。
Romain那邊秒回了表示感謝和興奮的表情包。
陸熠在何一晗的眉心又輕輕吻了一下，心裏倒是有點苦惱。他和小晗意料之外地和好了，那他準備的套套要什麽時候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