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午過得很平靜,除了上數學課,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數學老師是他們班的班主任,見到他回來了,要他上去演板。

本來想看看這吊車尾回去玩兒了一個月是不是變文盲了,結果卻讓他驚訝萬分。

“不錯,這才像是回家反省了的樣子。”胖乎乎的手掌摸了把光溜溜的頭,數學老師就開始叨叨班上的其他人,“你看你們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樣子,別以為家裏不愁吃穿就可以不用努力了,你看看湯啓多有覺悟,你們要上進,多學學人家高三一班的向雪,人家家境不比你們差,學習好,聰明又懂事……”

陸星潼見他又開始唐僧念經,不禁翻了個白眼兒,嘴裏小聲嘟囔道:“向雪向雪,天天就知道向雪,讓向南知道你惦記他姐,他不過來抽死你。”

向雪是向南的親姐姐,兩人相差一歲,向雪在高三理科班,向南在高二理科班。

是的,他們倆都是憑成績考進這所學校的,向南成績中等,但他姐姐卻是蟬聯全校桂冠的學霸兼女神,有家境有學識有顏值,是實打實學校風雲人物,各個老師寶貝的寵兒。

陸星潼一下午都坐在他旁邊,話沒停過,這麽能說的男生湯啓兩輩子第一次見。

但是他絲毫沒有提及唐子習,倒是炫耀了好久中午跟向南吃喝玩樂了什麽。

經過一天的相處,陸星潼像是很快的接受了湯啓少言寡語的性冷、淡人設,對他依舊親熱熟稔。

但是他的一切試探和打量都分外不留痕跡,那句你是不是被魂穿了,并不全然是玩笑的語氣。

湯啓并不想模仿身體原主人的行為舉止,或者改變自己為人處世的習慣。

如果連自我都無法保持,那他的死而複生就是一場行屍走肉。

最壞不過結束這場夢境。

那樣也好,現在的自己,過的每一天,都是饋贈。

陸星潼與他只是相處短短幾個小時就能對他有所懷疑,那湯禹呢?向南呢?吳管事呢?這些人都是曾經與原主非常熟悉的人,現在對他的轉變又持着什麽态度?

有幾個是看破不說破的?

湯啓覺得他可能要備好後路了,被掃地出門還是輕的,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最後一節是專業課,放學鈴聲一響,湯啓就聽見講臺上的年輕男老師叫住了他,“湯啓,你留一下,跟老師去趟辦公室。”

這個班男男女女都打扮鮮亮,紀律松散,早熟的不像高中生,或者說不像學生,他們喜歡八卦攀比,喜歡一切刺激勁爆有噱頭的事。

這句話讓班上學生一下沸騰了,“哇哦,小楊老師好主動哦。”

陸星潼更過分,往他口袋裏塞了一個避、孕、套,朝他擠眉弄眼道:“啧啧啧,還不快去,辦公室play喲。”

|湯啓不動如山地冷漠臉。

出辦公室的時候湯啓抱着好幾個大小不一的盒子,這些都是之前湯啓送給楊慕初老師的禮物,每個盒子裏都有一張寫着露骨穢、語的未署名紙條。

原本楊慕初不知道是誰送的,憋着一肚子的火,但顯然陸星潼這個大嘴巴看熱鬧不嫌事大,添油加醋跟其他同學說了什麽,這下不僅楊老師知道了,現在恐怕全校都知道了,都認為他倆有一腿。

這周六就要藝考,本着要充足睡眠,已備萬全的政策,高三藝術班這周對晚自習不做要求。

抱着一大堆的東西湯啓也不想去班上給人做談資,想了想決定打電話叫司機過來接他。

手機顯示有兩條未讀信息。

“小啓,哥哥手上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完,要稍微晚點,我安排了人去學校門口等你,早點回家。”

“我和向南在海夜等你,完事兒過來喝酒,給你準備了樂子喲~”

湯啓随手回複。

“就回。”

“沒空。”

回到別墅,湯啓剛把盒子放下。

電話響了。

“放學了?”秦茵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溫柔卻有一種冰涼的金屬質感,“身邊有沒有人?”

“沒有,我在自己房間。”湯啓把手機夾在耳邊,打開電腦。

“把門反鎖上。”頓了頓,湯啓起身扣住了房門。

“好了。”沒等到湯啓剛坐下,秦茵拔高了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到底有沒有照我說的做?”

湯啓飛速敲擊着鍵盤,沒有回答。

秦茵顯然聽到了他敲鍵盤弄出的聲響,這樣漫不經心的态度一下惹火了她,“你整天不是打游戲就是鬼混,你這樣湯禹怎麽可能喜歡上你。”

這句話讓湯啓徹底頓住了。

秦茵見他停下來了,深吸了口氣,放緩了聲音,“我不是說了,在湯禹面前不要板着個臉,他不是你喜歡的那類又怎麽樣,你是他喜歡的那類就夠了!”

湯啓嗯了一聲,眼睛專注的看着眼前電腦上顯示的這篇報導資料。

四年前湯懷安帶着兩個兒子前往安哥拉的鑽石原石工地視察,卻遇到當地暴亂,他的兩個兒子被流民挾持為人質,被贖回來的時候,小兒子發着高熱,因當地醫療落後,差點死了。

“當時知道那件事的人都被他封了口,你別把湯禹對你的愧疚都消磨盡了,別忘了你那偏心的爸可是一點股份都沒有給你,沒了湯禹,我們都得滾蛋。”秦茵越說越激動,“我這些年受的氣不少,但為了你我都能忍,好不容易湯懷安死了,湯禹又對我防備深重,你別以為他那麽寵着你你就可以安枕無憂一輩子,要是他知道那次暴動不是意外,那我們就完了。”

湯啓喉結動了動,端坐的身體慢慢軟倒在靠椅上,“所以我要怎麽做?”

“這些年讓你和湯禹多親近,在他面前聽話一點,就是為了加深他對你的信任,沒想到他會對你起心思。”秦茵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湯懷安都是死在男人身上的,你們兄弟倆喜歡男人,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電話的兩頭都陷入了無聲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秦茵的再次開口,聲音有些微喑,像是哭過,“小啓,別恨我,我只有你了。”

聽取別人隐秘與心酸的感覺很不好,仿佛巨石入水,悶而沉。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湯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啓,開開門。”

湯啓應了一聲,起身去開門,手機裏秦茵的聲音恢複了正常,“別挂電話,放到口袋裏,我要聽聽湯禹到底對你能容忍到哪一步。”

湯啓把電話拿開,右手拿開反鎖栓。

開門的一瞬間。

他挂斷了電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