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韓司恩讓人找了把椅子,自己就坐在李忠書房門前一邊看着禁衛搜查,一邊曬太陽,姿态閑适,卻因容顏只之故讓人覺得戾氣陰沉。
李夫人也坐在一邊冷眼旁觀。高風這些禁軍仔仔細細的搜查着書房的每個小角落,因為知道書架處容易設置機關,他們就把上面的書全部扔掉,高風還細致的摸了摸書架各個地方。
而到李钰那邊搜查的禁衛軍很快就回來了,帶着李钰房內服侍的一幹人等。
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禁軍手裏拿了一疊銀票,他把銀票遞給了韓司恩,道:“李公子并未在家,據他房內服侍的丫頭說,李公子一大早就出府了,像是去了萬花樓,末将已經命人前去緝拿了。”
韓司恩嗯了聲,表明自己知道了。
李钰吃喝嫖賭的事,整個李家只有石蕊不知道。
在李钰看來自己倒八輩子黴被石蕊給看上了,但是誰讓石蕊受寵,他家得罪不起,還得供着。
娶了石蕊,天天對着石蕊那看不清眉眼的臉,和那副胖胖的身材,李钰覺得實在是倒胃口。
為了李家哄石蕊的表面功夫他可以做,但是讓他不去偷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李夫人也心疼自己的兒子,覺得自己兒子這是受了大委屈了,所以只好更加縱容李钰。
李钰長得好,不但得石蕊的喜歡,還得石蕊身邊那些年齡到了,正懷春丫頭的喜歡。
李钰對着那些人說上幾句甜言蜜語,偶爾流露出自己面對石蕊的苦悶,對着那些丫頭表現出你比她好上百倍的眼神,最終在把人變成自己的。
自然有人等着做姨娘,不但願意同他一起合夥瞞着石蕊,還會在石蕊起疑心時,幫他圓謊。
所以李钰的日子是過得極為潇灑自在的。
也只有被養的看人只會看臉的石蕊,才會堅定的相信自己的丈夫愛慕自己,是個不偷腥的貓吧。
石蕊的确是個蠢得沒邊之人,李钰得了那些銀票,一部分都是直接拿給她了,讓她随意花銷,她以為那是寵愛,心裏倒是滿意的很,花的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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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司恩接過這些銀票随便翻了翻,每張銀票面額是一千兩,現在在他手上差不多有三、四十張。
韓司恩右手拿着這些銀票,在左手手心裏拍打幾下,然後看着李夫人微微笑了下。
他做的這個動作,在書房內吵雜的翻箱倒櫃聲,中并不是十分明顯,但這道輕微的聲響,在這個時候卻格外引人注意。
李夫人看罷冷哼一聲,嘴角微抿,神色微帶幾許不屑,道:“韓世子不會覺得我李家,連給自己兒子這點銀錢的能力都沒有吧?”
韓司恩輕笑出聲,和善道:“自然不會,李夫人乃是世家之人,當年陪嫁的銀票恐怕都不止十萬兩。何況這些年李家還有自己的經營手段,有門面有地租有莊子的收入,這點錢在李夫人眼裏的确不算多。”
李夫人并未因為韓司恩這看似寬厚的話而放松下心情。
這個國公府的世子,第一次入各府人眼,就是在自己祖母生辰宴會上做出的那件事。
因為血腥而被人認為是殘暴,不過身處後宅之人有自己的考量,也覺得十分不屑。
後宅的手段她們都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些,大抵韓司恩過的太不如意,故意在自家祖母生辰之際弄出這等事端,雖然占了理兒,但到底手段太張狂,墜了自己的名聲。
然後韓司恩正式出現在衆人眼前,就是太後生辰上的醉酒事件,大家嘴上不說,心底卻覺得這人腦袋是個空的。
只是李夫人怎麽也沒想到皇帝會讓他前來查自己家。
她更沒想到韓司恩為人竟然這麽粗魯霸道,做事罔顧聖意,不講究規矩,她心底不得不防。
李夫人這個念頭在心底剛起,只聽韓司恩繼續慢吞吞的說道:“這李家的家風和別的人家就是有所不同,一次給自家兒子幾萬兩銀子花,整個京城怕也是少數,可見李夫人對李公子的母子之情有多深了,着實讓人羨慕。”
韓司恩的語氣非常平靜,沒有一絲惡意存在,但是李夫人總覺得自己從裏面聽出了濃濃的諷刺。
她心口起伏了,而後盡量保持着平靜,淡聲道:“我李家三代以前還不是讀書人,說起來也是家底薄,底蘊不深,做事沒有那些世家講究章法。更是萬萬比不上韓國公府,世代公卿,爵位世襲罔替。韓世子你出生尊貴,是見多了珍寶奇玩,想必這點銀子,韓世子是瞧不上眼的。”
韓司恩完全沒有替韓卓維護名聲的念頭,李夫人的話音剛落,他便老老實實的感嘆道:“李夫人這話就實在客氣,我自幼身體虛弱,常年卧病在床,這珍寶奇玩還真沒怎麽見過。至于這幾萬兩銀子,我不但是看在眼裏,還看在了心裏。畢竟我以前每個月也就幾兩銀子,也就最近得了一千多兩銀子吧,實在是比不上李公子。
李夫人聽罷這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接上話。
這時,高風帶領禁軍從李忠的書房走出來,他看着韓司恩道:“世子,沒有搜到任何東西。”
李夫人聽了這話,安下心來,她沉着臉道:“韓世子不顧聖命,私下搜查我李府,目無皇上。現在又沒搜到什麽東西,世子是不是該給我們李家一個交代了。”
韓司恩沒有搭理她,他揮袖站起身,自己緩緩步入李忠的書房。
高風跟在他身後。李忠書房裏的東西并不是很多,此刻地上很亂,随意扔着些筆、墨、紙、硯、字畫、瓷器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夫人在韓司恩進去後,自己心中一緊,也跟着進去了。
她想,自家老爺書房放置些秘密東西的地方是有機關的,找不到開啓機關的正确方式,是找不到的,而怎麽開啓機關也就自家人知道。
只是她剛剛這般自信滿滿的想着,只見正在四處晃悠的韓司恩,沒有注意自己的腳下,被一個茶器絆了下。
不經意的碰到了書桌一角,韓司恩踉跄了下,為了不撞上去,他順勢往前走了兩步避開危險物,而身體由于慣性直直的朝書架上撞去。
在李夫人看來,韓司恩大概是為了避免自己受傷,雙手找東西抵擋,因此右手摁在了書架正中央,左手摁在了正中央位置偏左的下一格。
李夫人瞬間瞪大了眼睛,但是事情仍然脫離了她的控制,只見在衆目睽睽之下,韓司恩雙手所摁之處,突然凹陷了進去。
韓司恩愣了下松開手往後退了兩步,那書架突然響了下,從中間打開,露出裏面的通道。
韓司恩驚奇的看着這通道。
這時,高風忙上前一步道:“世子,剛才這裏末将等人已經搜查過了,也都仔細檢查過,但是并沒有找到通道,想必是需要雙手同時操作才能打開的。”
韓司恩笑着點了點頭,臉上帶着一絲,他看了眼李夫人道:“倒是巧合的很,不知道這算不算所謂的舉頭三尺有神明,但看蒼天饒過誰。”
李夫人聽這話聽的雙腿一軟,但她仍保持着臉上的平靜。
韓司恩收回目光,他走上前推開那書架,第一個走進這通道中去了。
這通道不長,兩邊有燈火在燃燒照明,在通道最深處就是個房間。
房間裏的擺設和外面書房一模一樣,只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是堆放着許多箱子,地上還堆放着用黃金打造的各種物器。
高風等人把這些箱子全部打開,有一箱子全部是銀票,一箱子怕是連皇家都少見的珍玩,有一箱子金子,一箱子字畫,一箱子珠寶和半箱子折扇,剩餘其他的箱子裏都是滿滿的銀子。
韓司恩翻來那些銀票,看到日期都是最近一年的,他把箱子合上,看着高風道:“把東西都搬出去吧。”
高風心情極好的應下,不管怎麽說,這次他們這群人是立功了。
高風等人在搬東西時,韓司恩在這個房間四處打量了一番,摸摸索索的,在一處挂着字畫被鑿了一個方形洞裏,看到了幾封信件在裏面。
他随手打開看了看,這信件是和一位皇子的聯系。不過李忠還算小心,裏面并沒有提及這位皇子的名字,也沒有說起什麽犯忌諱的事。
韓司恩把信件合上,收拾了一番把帶出密室。
然後他看着李夫人笑道:“怕是要委屈李夫人了。”
而此刻宮內更是不平靜。
元寶和石蕊入宮時,皇帝還在上朝。
石蕊雖然貴為郡主,但也不能直接闖入大殿的,元寶便前去通禀去了。
朝堂之上,皇帝正在訓斥戶部尚書,元寶臉色焦急的匆匆走進去,文武百官看到突然出現,沒病沒災的元寶,心裏各種想法。
元寶看着皇帝,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皇帝正值不耐煩,便豎着眼睛,生氣道:“不是讓你和韓司恩去查案了嗎?你這吞吞吐吐做什麽?韓司恩他人呢?”
元寶一看皇帝有把怒火往自己身上撒的趨勢,心一橫,跪下道:“皇上恕罪,老奴奉命和韓世子一起去李钰連同戶部尚書李忠收取賄賂一事,但韓世子到了李府,一不審訊,二不查案,而是直接把李家給抄了。”
“你說什麽?”皇帝震驚了。
站在那裏的李忠聽了這話,眼一黑,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