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前炸開。
隐約中,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微笑着走了出來,擋在言葉身前。
看到來人,張文素松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她不但見過,而且印象還極為深刻!
她還記得初次見面時,這個男人打量她的眼神,犀利而冷漠,仿佛一瞬間能夠洞悉她內心最深處的念頭。在這樣的眼神下,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低下了頭。還好男人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并不長。僅僅一瞬,他便移開眼,繼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言葉身上,專注而認真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訴說着對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看到這一切,張文素忍不住苦笑。無論氣宇昂軒的儀表還是質地上乘的衣物,都在昭示着對方不一般的來歷。她暗自猜測,這個男人,可能就是言葉背後的靠山!而兩人之間親昵和諧的氛圍,更加堅定了她和言葉搞好關系的決心。
事實證明,自己的猜測并沒有錯。這個叫做成珀的男人,竟然是一位強大的雷系異能者!
思緒被接二連三的驚雷拉回現實,張文素驚訝的發現,平日在服務區仗着自己武力作威作福的十幾名大漢此刻已經被放倒,被雷火燒淨的頭發和痛苦的神色訴說着他們剛剛遭遇了怎樣一番折磨。
而在她眼中高不可攀的男人,此時正微笑着,好脾氣地哄着言葉:“別生氣了,為了他們惱火不值得。你最近情況本來就特殊……”而占據了他全部目光的女人似乎頗為暴躁,不知道在抱怨些什麽。只是怎樣怎樣被對待,男人一直好脾氣地應和着。
兩人的對話仿佛被風吹散,在空中飄得很遠。張文素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低落的情緒像野草般瘋狂地在她內心滋生。她說不清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或許是羨慕,又或許不是。她就是想着,怎麽有人會這樣幸運呢。自身覺醒了異能不說,這有這樣一心一意愛着她的男人。在這個瞬間,她忽然回憶起了還未爆發末世前,未婚夫省吃儉用,省下錢來買了鑽戒,興高采烈捧到她眼前的場景……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然而腳下男人的驚呼又将她從回憶中叫醒,原來自己在發愣的時候,下意識加大了腳下的力氣……她低下頭看看因疼痛而面目扭曲的男人。這一切仿佛在無聲地提醒她:她的未婚夫已經将她當作物件兒送了人,就在剛剛,她逃過了一場針對她的、惡毒至極的苦難。
腳下的勁兒越來越大。連續不斷的疼痛超過了所能承受的臨界值,男人終于抵抗不住暈了過去。
張文素只覺得心中暢快無比,末世之後積攢起來的憋屈不翼而飛。——事事都要考慮,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有什麽仇,先報了再說。
在足夠的武力值面前,看似駭人的事情變得簡單無比。被連夜從被窩裏叫醒的張哥和李哥匆匆地來到了現場,未語先笑,沒等小弟們告狀就擺出一副“萬事好商量”的姿态。
他們先是怒斥了他們口中“不長眼色的東西”,訓得大群大老兒直不起腰杆來。又含笑着,轉過頭來向言葉和成珀道歉,“兩位好,讓你們見笑了。手下不懂事,有眼不識泰山,無意間冒犯了。我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還請多多擔待。”
末了,轉過頭好聲好氣地向張文素這個受害者道歉,“妹子,事情我都了解了。是阿胖這個臭小子腦門兒被驢給踢了。我替他給你道歉!事後我一定好好抽他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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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此時正做小伏低地在她面前說好話兒,文素一時說不清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只是再怎麽不真實、飄飄然,她都不敢忘記真正做主的人是誰。
她轉過頭去尋找言葉的身影,對方此時也正在微笑着看着她,目光裏都是對她的鼓勵。她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再對上眼前男人殷切的目光,她輕聲細語地答道:“不敢讓張哥麻煩。只是我想着,若強~奸女人這種事情也能道歉算了的話,那什麽樣的‘事情’算是‘事情’?若這次不加以懲罰,輕而易舉地擡手放過了,傳出去也對您的名聲有礙。”
這個賤女人!
張哥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她算個什麽東西?若不是看在兩個稀有屬性異能者的面子上,他怎會耐着性子将這些有的沒的?真是給臉不要臉!
胖子雖然禽獸,但怎麽處置是他們自己回去關起門來之後的事情。再怎麽說在外人眼裏頭,胖子都是自己人。連自己人的保不住,以後誰還敢投到他名下來?
“那你想怎麽辦?”張哥問道,褪去笑容的眼睛微咪盯着面前還光着腳掌、狼狽不堪,卻佯裝強勢的女人。忽然明白了胖子為什麽會對她下手。——倔強起來的确有一番滋味。
“我要他的命。”文素擡起頭,逼着自己迎向對方蜇人的目光。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她緩聲又重複了一遍。
“不行。”
話音剛落,驚雷之下,小院裏的大樹轟然倒塌。——成珀和言葉在用這樣的方式表達着自己對于文素的支持。說他們狂傲也好,仗勢欺人也好,兩人都不在乎。有優勢不用,傻嗎?更何況,他們自認為現在所做事情尚算是對得起自己的本心。
自己低三下四,對方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張哥氣的呼吸急促。他惡狠狠地瞪着文素,眼睛裏快冒出火來。若不是明知自己人加起來都不是對手,他又何必受這樣的委屈?
文素就在這時恰到好處地遞來了梯子:“不然這樣,我就給張哥一個面子。不殺他。但是——”她的眼神在張哥的某個部位打了個旋兒,看見對方臉色尴尬,才繼續說下去,“他既然因為自己是個男人而犯錯,那之後就不要再當男人了。免得他下次又不把持不住……”
張哥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沒想過眼前女人竟然如此之狠!這比要了胖子的命還過分!
言葉此時用一種全新的眼光看待眼前的女人。越看的越滿意。她輕聲問成珀:“把張姐拉進組織,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言葉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靈動,語氣中包含的驚喜之情讓成珀也忍不住心情好了起來。
成珀心想,多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說風就是雨?問他有什麽用,人家當事人答應才成啊!只是掃興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平日的毒舌技能此時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成珀張張嘴,半晌才回了一個:“嗯,好主意。”
說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此時,另一邊的張哥還在猶豫中掙紮。瞅瞅已被弄暈的小弟,再瞅瞅眼前一直目不轉睛盯着他的女人,還有一邊虎視眈眈的異能者。他狠狠心,下定決心:“行,胖子按你說的處置。但我有個條件,你們不能再在這裏待了。明天一大早就走!”
聽了這話,言葉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他們本來就沒有在這裏長留的意思,更被說搶張哥的地盤兒了。這個條件正中下懷。
接下來的事情便沒什麽好說了。成珀止住了躍躍欲試的言葉,一道雷執行了“懲罰”。張哥黑着臉,明白自己跳進了對方的舍得套子裏,冷哼一聲,命人擡起奄奄一息的胖子,帶着一群小弟嘩啦一陣風似的走了。
言葉笑眯眯地和成珀道了聲晚安,喊上張姐一起回屋裏睡了。
第二天早晨。
張姐和報信的小姑娘一起等在門口的,手上拿着自己的行李。看到她們,晚上沒有睡好、挂着黑眼圈的成珀冷着臉,問:“她們要和我們一起?”
言葉理所應當地點點頭:“是啊。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裏沒法呆了,我打算把她們帶去H市,在那安頓下來。”
成珀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蠢。最初他就應該想到的!以言葉的脾氣,在幫人之前肯定就已經想好了後面怎麽做,絕對不會幫到一般就撂擔子。
可是這樣一來,他期盼已久的、還沒好好享受的兩、人、世、界,豈不是一去不複返?!
他後悔了行不行?他現在反對還來不來得及?
擡眼,張姐和小姑娘都還朝着言葉傻乎乎的笑,又不知道說了什麽,三人都開心的笑了起來。——真是礙眼極了。
所以說,他就算擺脫了夏葵蘇瑞和宋芷三個千瓦級的電燈泡,運氣爆棚地恰逢煩死個人的蠢蛇沉睡,但仍然避免不了被打擾的命運,對嗎?
沉着臉例行打開随身攜帶的特制電腦,“滴滴滴”的提示聲不絕于耳。
打開,一排紅色映入眼簾——
“C市基地昨夜遭受血洗,一萬餘人喪生屍口。”
“言葉!快來看!!!”成珀大聲喊道。
如果面前有鏡子,成珀一定會發現自己臉上來不及掩飾的驚慌失措!
作者有話要說: 泥萌知道成珀為什麽會沒睡好,黑眼圈嘛?
因為——
他起初還以為自己會get到和言葉同床共枕的機會!!
成珀:(哀怨臉)泥萌都是壞銀!!!
☆、到達
讀完被大紅色加粗的标題,言葉整個人徹底蒙了。嘴唇顫抖,半晌說不出來一句話,擡起頭,發現成珀此刻和她擁有者一樣的表情,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完美地诠釋了什麽叫“笑比哭都難看”。
深吸一口氣嘗試着穩穩心神,帶着還未褪去的震驚,言葉問:“我們犯錯了。是嗎?”
如果他們沒有意氣用事,和許上校一言不合就莽撞地選擇離開;如果他們還在基地,和同伴們一起對抗喪屍;如果他們能驚醒一點,早點呼籲大家轉移……結果會不會變得不同?
成珀揉揉臉,努力使自己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驚駭。半晌,他找回自己的聲音:“不,你說錯了。我們沒有錯,我們只是幸運而已。”
對方顯然被他堅定的語氣所感染,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他漸漸平靜了下來,理智回到了應該在的位置。接着說道:“假設一下——如果是我們遇到了喪屍,能打得過它嗎?”
明顯不能!早在昨天早上他們就已經得出了結論——憑靠現如今人類的進化水平,根本不是喪屍的對手!兩者之間的差距,好比小溪和江河!
見到言葉乖巧地搖頭,成珀墜到谷底的心情有所好轉。他相信,以對方的聰明,很快就能從牛角尖兒裏鑽出來。
果不其然,眼前人原本因為震驚和難過下垂的眼睛漸漸煥發新的光彩,她抿着嘴,鄭重地看向成珀的眼睛:“你說的對。真正犯錯的‘人’是喪屍。我們不能夠因為沒有和同伴一起被它殺死而自責地将錯誤歸結在自己身上。”
“我很內疚因為自己沒有幫上忙,但不能因為難過就錯誤地将罪責扛到自己身上。”
“快點找到晉級的辦法吧。不要讓C市基地的滅亡成為人類滅亡的開始。”
自上次之後,成珀再一次嘗到了酥酥麻麻一路闖進心底的電流的滋味。除此之外,還有鋪天蓋地的甜意。
哪怕已經被自己勸住了,言葉和成珀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雖然兩人都急于離開這裏,快點到H市基地安頓下來。但在走之前,無論出于道義還是理智,還是避免殘劇的重複發生。言葉和成珀都選擇将此消息告訴服務區的領頭羊。——畢竟以喪屍的腳程,從C市基地到這裏不過是一兩個鐘頭的事情。
從文素那裏打探到了張哥的住所所在的大致區域,兩人加緊往那個方向趕去。成珀一邊邁着步伐,一邊解釋:“我已經把我們昨天早上的具體經歷和對于喪屍的判斷傳到了實驗室。希望能有有所幫助。”
言葉邁着小短腿,有些跟不上成珀的步伐。她開始慢跑了起來,聽見成珀的話,她嘆氣道:“盡人事,聽天命。快走吧。”
成珀被言葉的樣子逗笑了,“快走吧。”說完,趁着對方不注意拉起她的手飛奔起來。
張虎是張哥手下的得力幹将之一,昨晚像往常那般跟在張哥後面,親眼目睹了老大對不知名異能者低聲下氣的全過程。雖然最後老大回來之後朝他們發了一通火。但這絲毫不能熄滅他對異能者滿心的敬仰之情。
——他也好想覺醒異能,然後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哦,末世裏出任CEO是不成了,但是兩者能夠實現也是很不錯的嘛。
所以,當他看到傳說中、神秘的、酷炫狂霸拽的兩位異能者,和平日街上腦殘的小情侶一般手拉着手,一陣風似的迎面而來時,腦海裏剛剛建好的神像“嘩啦”一下徹底崩塌。
就算他像呆頭鵝一樣立在路邊,還是沒有拜托自己前偶像的摧殘——對方風一般刮了過去,幾秒之後又風一般地刮了回來——禮貌地問他:“你好,請問張哥家怎麽走?”
沒錯,事到如今,他們還是不知道被自己欺負的慘兮兮的張哥叫什麽名字。
這下輪到張虎驚恐了:什、什、什麽……難道自己的前偶像還不願意放過張哥嘛?
帶着“一定要保護好張哥”的心态,張虎視死如歸道:“不!我不知道張哥就住在前面路口右轉第二家!”
說完,他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只見自己的前偶像們用一種“沒病吧”的眼神看着他,然後一下秒就沒有了蹤影……
我真傻,真的。玻璃心碎成八塊的張虎還聽見空氣中隐隐約約傳來的對話:
“他怎麽了?”
“不知道。大概智商有缺陷吧。”
……
被豬隊友賣了的張哥此時心情也不怎麽美好,他吩咐小弟:“去看看那兩個異能者走了沒有。”他們一分鐘不走,張哥覺得自己就一分鐘不能安心。
沒等小弟出門,任務對象就沖了過來,小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沖進了張哥的房間。
張哥看到眼前的不速之客,臉色黑沉:“兩位又有什麽指教?”
言葉和成珀當然知道自己不被這裏的主人歡迎,但擁有着強大的心理素質的他們仍然面不改色。成珀三言兩語交代清楚來意,建議道:“不知道喪屍什麽時候會來。為了安全,最好能夠快點轉移。”
張哥覺得心驚肉跳,他連忙追問道:“消息準确嗎?”
成珀早就知道對方會懷疑的準确性,他打開電腦,指着特殊實驗室的标志指給他看:“我們沒必要騙你。”
張哥此時充分表現出了一個領導者所具備的素質,一個小時內準備好即将“轉移”的人員和物資,如同放棄絲毫不起眼的小東西一樣輕而易舉地放棄了自己經營已久的勢力。
——或許他不能完全相信眼前兩人的話,但這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心謹慎是他平安活到現在最終極的法寶。
當然,服務區中有相信言葉和成珀的張哥,就會有“不相信兩個外來人鬼話“的李哥。他嘲笑張哥如驚弓之鳥一般,聽到點兒風聲就飛快逃跑。雖然心裏這樣講,但他對于張哥的“膽小”還是抱着喜聞樂見的态度——張哥走了,服務區就是他一個人天下了!
言葉和成珀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卻沒有更多的發表意見——他們自認為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對于不相信他們消息的人,他們只能祝好運。
幾百號人的加入降低了兩人的前進速度,省心程度也相應地極速上升——
清理路上低級喪屍的事兒不用他們動手。兩人加上文素和小姑娘四人舒舒服服地待在配置最豪華的車廂裏。
見識過他們厲害的小弟們殷勤極了,噓寒問暖不說,還端上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水果請他們享用。
無意間被忽視的張哥哀怨地看着自己的下屬朝敵人獻殷勤,早在初中就辍學的他不知怎地忽然飄出了一句古詩: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約莫四個小時之後,一行人終于到達了H市基地。收到上級的通知,H市基地雖然已經做好了安置來自C市基地幸存者的準備,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對方能夠來得如此之快。
無法立刻接納眼前的幾百號人,于是只好先将他們安置在城門外,等待請示上級之後再給予安排。
眼前熟悉的景色給了言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這裏就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啊。光眼前的城門,她和父親母親就來過無數次。她還記得當時父親抱起她在城樓上遠眺的情景——
想起父母,言葉原本就激動的心情就再也不能平靜。她安慰自己:再等等吧,兩個月都等了,還差這幾個小時嗎?
如果是沒有吸收晶核之前的言葉,或許真的會老老實實地等待一切妥當之後的放行。但受到晶核副作用影響、情緒被成倍放大之後的言葉卻不想再等。加上成珀此刻沒在身邊,她腦袋一熱,沖去了城門口。
在工作人員驚訝的目光中,她遞過C市基地頒發的A級通行證,口齒伶俐地報上了自己的姓名、性別、家庭住址、末世之前的身份證號等等,末了問道:“我可以證明我不是喪屍,也對基地沒有威脅了。可以放我進去嗎?”
無辜的工作人員以及不明所以的同伴們:“……”
言葉一不做二不休地問道:“還是不相信我是異能者?”
沒等工作人員回過神來,一道巨大地冰刃憑空而出,轟爛了城門口的石獅子!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事兒,回來改錯字=V=
☆、父母
工作人員:……媽媽,我怕!哪裏來的瘋婆子?
文素被同伴提醒,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幾個工作人員正瑟縮在一起,滿臉恐懼地和言葉大眼瞪小眼。
——女神,你還要不要形象了?
掃視一圈,發現成珀不在,文素無可奈何地擔起了重擔。她小心翼翼地從言葉背後繞過去,确定對方能夠看到她之後,才安撫地輕聲問道:“怎、怎麽了?”
瞧着眼前被自己吓的鹁鸪似的工作人員們,言葉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一種無力感:她真的很可怕嗎?——作為異能者,她幾乎沒有使用過自己的“特權”,好不容易心血來潮準備用上那麽一次,結果卻是個這?
文素此刻忽然就理解了成珀在臨時離開之前請她照顧言葉的話中含義了。和言葉相處的畫面一幀一幀飛快的從腦海中劃過,她驚訝地發現,原本被她忽略的細節清晰可見——
和她剛認識的柔弱無害,嘲笑她時的冷酷無情,對待胖子的心狠手辣,和成珀在一起時的豐富多變……還有剛剛的莽撞如稚童。
文素被其強大的戰鬥力吸引的注意力終于轉移到了這個不易為人注意的角落——她的性格。
按常理論,人類在不同的場景中會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表現出不同的性格,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樣做法的目的人類潛意識中對自己的保護。但無論怎樣有意識的掩飾和改變,一個人的主性格在某種程度上是固定不變的。
好比一個害羞內向的女孩兒,為了結交到更多的朋友,她或許會在某次聚會中表現的開朗大方、長袖善舞。但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刻意塑造出來的性格無法長久停留,最終女孩兒多半還會歸于自己本來的性格。
而言葉的問題在于不同性格的差異幅度太大,她的每種性格和角色都擁有着各自的特點。故此文素一時之間她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不能找出對方的主性格到底是什麽。
默默将疑問留存在心底,文素打起精神來為眼前的假小孩兒收拾爛攤子。弄清楚事件發生的全過程之後,她在言葉可憐兮兮地眼神中一臉正經道:“各位對于的言大人的建議有什麽意見嗎?”
有什麽意見?他們敢有什麽意見?
眼神不經意間飄到一邊被炸的面目全非的石獅子上,各位人員整齊而又乖巧地連忙搖頭。
文素滿意地笑了,秉持着“不能留下任何把柄”的信念,她大度地說道:“你們不用擔心。上級如果怪罪,就推到我們身上好了。”說完,又看到一旁孤零零的、被剩下的一個石獅子,僵硬地扯扯嘴角,她補充道:“石獅子我們也會賠的。放心吧。”
該說的話都被文素一個人講完了,在兩人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的攻勢下,工作人員們無奈之下的允許言葉以“公事”的借口先一步進入H市。
言葉默默地用亮閃閃的眼神給了文素一個贊,迫不及待地沖進了城門。
工作人員們用惡狠狠地眼神瞪着後面的人群,生怕他們像這位任性的異能者一樣提出讓他們為難的要求。被盯着的群衆們呵呵幹笑。
——開玩笑,他們當然也想進去。可是他們沒有轟開另一只石獅子的水平啊!
言葉進了城門才發現自己的疏忽之處——她不知道基地的位置啊!
正當她準備随便找人問問的時候,一行人迎面而來。異能覺醒之後自動恢複到最佳視力的眼睛忠實地捕捉到了來人的長相,言葉尴尬地站在原地。
“你怎麽進來了?”同時看到言葉的成珀邁開長腿幾步就來到她的身邊,略帶疑惑地問道。
“那個……呃,我……”這個時候反悔還來得及嗎?
還沒等成珀回應,言葉便看到了兩張令她魂牽夢萦的熟悉面孔——
撲過去,一把抱住父母,她驚喜地喊道:“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不單是言葉,言爸言媽也激動萬分。多少日因為牽挂被高高提起的心終于在這一刻能夠被放下休息片刻。眼前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女兒是他們能在末世裏艱難前行時所追尋的曙光。
言爸爸礙于“大老爺們兒”的面子,在和女兒說過幾句話之後便站到一邊,将空間留給了久別重逢抱頭痛哭的母女倆。手邊遞來手帕,他自然地拿起來,擦擦眼眶邊的淚珠,嘟囔着抱怨:“有什麽好哭的,真是。見面是好事,哭什麽呢。女人就是愛哭……”
成珀聽到未來老丈人的話之後心裏偷着樂。果然,只有這樣有意思的爸爸才能培養出言葉那樣神奇的女兒。
言爸爸卻偷偷将眼光放在旁邊熟悉的男人身上。雖然相處很久,但這是他第一次用萬分挑剔的眼光打量對方。
嗯,身材修長、體格健壯,臉長的也還不錯……可是,他為什麽神情專注地看着他的女兒?!言爸爸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心酸,這種感覺,好似農民伯伯好不容易種好的大白菜被不知道從哪兒跑過來的野豬趁着自己不注意時候啃了的那種失落感。
令言爸爸更加心塞的是,他那乖巧可愛的女兒,竟然在和媽媽說話的間隙轉過頭,俏皮地沖着男人眨眨眼睛。
——女兒!你往哪兒瞅呢?!爸爸在這邊啊!為什麽你看這個男人都不看爸爸!!!
和莫名其妙吃着飛醋的言爸爸不同,言媽媽此時正在對言葉進行“嚴刑逼供”:“你和成珀是不是在談朋友?你老實交代!”
談、談朋友?這是什麽鬼?言葉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她和成珀是朋友嗎?——好像不是,他們是隊友嘛!
看到女兒搖頭,言媽媽恨鐵不成鋼道:“媽都将肉擺在你面前了!你快下嘴吃啊!成珀這麽好的小夥子,錯過了多可惜……”
言葉瞪大了眼睛,弱弱問道:“什麽肉?”
時髦的言媽媽回答道:“以前網上不是把長的好看的男生叫小鮮肉嗎?成家小夥子雖算不上鮮,好歹也算塊肉嘛!”
言葉:“……”
短暫地訴完相思之情後,四人準備往言爸言媽在基地的住宿去,成珀心情愉悅地旁觀着言葉一家人鬥嘴,父母感情生疏,他還是第一次發現一家人可以這樣歡樂。
但他的高興很快就轉變成了擔憂——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朝他們所在的方向靠近!
正是當初受他所托照顧言葉父母男人!
“別過來,別過來……”心裏念叨着,面上卻不敢表露出半分痕跡。他将頭偏向另一方,假裝沒有看到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
哪怕是在末世,墨菲定理依然适用。那人此時不但看見成珀,還發現了一旁的言葉,他眼睛一亮,高興地跑過來:“大哥!你回來啦!”
誰是你大哥!成珀嫌棄道。
毫不知情的男人當然也認識言爸和言媽,同樣開心地喊道:“言叔,王嬸兒。”言爸言媽笑眯眯地答應,喊了一句“小趙”。
成珀心知要遭。果然,小趙将注意力集中在言葉身上,臉上笑出一朵花,帶着些許八卦、樂呵呵地問:“這位就是嫂子吧?”
一言既出,鴉雀無聲。
言爸爸惱怒道:“說什麽呢!誰是你嫂子?”
從小到大一直還沒有掌握“看別人臉色”這個技能的小趙依舊天真道:“不是嗎?不對呀。成哥當時吩咐我讓我照顧一下他的岳父岳母呢……言叔,這位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成珀捂臉。
言爸爸冷臉:“岳父岳母?誰?”
遲鈍的小趙終于發現了不對,他瞅瞅成哥快要溢出墨的臉色,再看看言叔身後沖天的怒火,弱弱道:“言叔,你不是成哥的岳父嗎?”
……
不理會身後成珀“聽我解釋”的叫喊,言爸言媽拽着自己的女兒回到基地的家裏,無力的成珀抿嘴看着面前不明所以的小趙,溫和地問道:“小趙好久不見了,不知道你的異能有沒有什麽提升?咱們來比劃比劃?”
小趙:“……”
成珀将小趙湊了個鼻青臉腫之後,才覺得心情稍微好一些。
言葉在家哄着自家無理取鬧的爸爸,順便應付“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言媽媽。
而此時,終于等到放行的張姐張文素帶着滿臉新奇的小姑娘進了城門,眼前陌生的、舉目無親的城市,張姐咬牙切齒道:“成珀!言葉!你們這兩個混蛋!!!”
……
深夜,睡在女兒身邊的言媽媽忽然覺得有什麽滑溜溜的東西纏上了自己的腿,揪起來伴着月光一看——
“啊!!!”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自己床上會出現一條蛇!!!
剛剛睡飽的小冰被尖叫吓得一個激靈,瞪大蛇眼:這個出現在言葉床上的女人是誰?
睡意朦胧的言葉被娘親超高分貝的噪聲吵醒,挺屍般立起身來:“怎麽了?喪屍來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 =有點事兒發晚了,抱歉啦~
小天使們enjoy~
晚安明天見。
☆、親人
小冰乖乖的盤坐在沙發上,頭部耷拉着,等待暴風雨的到來。
“什麽毛病啊你?醒了就醒了,老老實實呆着不成嗎?”被吵醒的言葉驚喜過後抱怨道。但為了避免自家娘親的唠叨,她機靈地先将惡人扮了起來。
反倒是“受害者”的言媽媽在透亮的月光下看清楚了小冰的模樣,小小的那麽一只,水靈靈的眼神,對人類似乎毫無威脅。
兩廂對比,再看着小冰那可憐樣兒,心疼起來打斷言葉:“得了,你也別罵它了。它知道錯了!”說完,伸手将小冰抱過來。
言葉驚呆了,這、這還是她那個看到蛇就發顫的親娘嗎?
小冰自知找到了靠山,乖乖地待在言媽媽懷裏不說,還撒嬌似的蹭蹭言媽媽的臉,引來更加爆棚的母愛。對于它的無恥行徑,言葉不敢挑戰母親大人的權威,只得偷偷翻個白眼。
同樣被吵醒的言爸爸此時也趕了過來,搞清楚來龍去脈,打量小蛇像是在打量什麽新奇的玩具一樣,啧啧贊嘆,問言葉:“這個蛇可以說話嗎?”
小冰聞言搖搖頭。
“呦呵!”言爸爸驚奇道,“還聽得懂人說話呢!”
已經得知小冰來歷的言媽媽不悅道:“怎麽說話呢!大驚小怪的。我們家小冰可是救了你女兒好多次!怎麽對待就救命恩‘蛇’的呢,真是!”
言爸爸反駁道:“什麽我女兒,難道小葉就不是你女兒?”
言媽媽得意道:“就是說呢,我才想着收個幹兒子……對了,小冰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彪悍的言媽媽沒等回答就将懷裏的小冰翻過來翻過去的打量。
小冰:嘤嘤嘤人家好羞澀……
對于自己忽然多出來的幹弟弟,言葉舉雙手贊同。相處這麽久,小冰的确已經成為了自己家人一般的存在。她從未将自己放在“主人”的位置,在她心裏,淘氣的小冰的确扮演着弟弟的角色。作為獨生子女的言葉從小到大都特別羨慕別的女孩兒擁有一個寵愛自己的哥哥。沒有哥哥,弟弟也成啊。
再者,多了小冰,也同樣多了一個人和自己分擔來自言媽媽的唠叨。小冰作為一條蛇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老老實實聽言媽媽唠叨也是很不錯的選擇呢!
被言媽媽深情注視的小冰通過意識向言葉抗議:喂喂喂,什麽弟弟!明明是哥哥,本蛇已經三百多歲啦……
假裝沒有聽到的言葉一臉微笑,看來小冰也很喜歡這樣的安排呢!
深夜月光下,言葉由衷地覺得,自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