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傳聞

葉紹蓁跟在方遠後面, 路上遇到人就快速低下頭去,她分明知道大家誰都不認得誰, 但人不就是這樣嗎, 心虛的時候感覺誰都在懷疑自己。

她越是心虛就越是出事, 正跟着方遠走着,沒想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 她一頭就撞到方遠的背上,擡頭一看是方遠遇到了熟人。

“方遠, 你現在膽子可真肥啊,你師尊的清心會也敢偷溜?”這人是與方遠同班的, 剛剛清心會就坐在方遠的旁邊, 這會可能是散會了。

方遠回道:“不溜怎麽辦啊,本來就靜不下心來,然後就要挨罵, 挨罵就更靜不下心來。”

那人歪着頭看看方遠身後的人, 方遠怕葉紹蓁露餡, 往旁邊站了站擋住她,那人一副“我懂”的樣子, 咧着嘴露出大白牙:“這就是你靜不下心的原因?有眼光啊,挺漂亮的,要是我, 我也靜不下心。”

“啊?”方遠反應了一下,然後尴尬的跟着笑了兩聲,就當是回應了。

那人走了之後, 方遠才對葉紹蓁說:“平常一起逃課的好友,沒事就喜歡打趣兩句,你別往心裏去。”

“不會。”葉紹蓁倒也爽快,“你要帶我去哪?”

方遠笑道:“當然是個好地方。”

這個好地方,就是禁閉室。

方遠一路把她帶到禁閉室門口,這裏沒有弟子守門,因為禁閉室與靜思堂不同,結界都是長老們親自布下的,進去了沒有他們親自來領是出不來的,所以要守門弟子也是沒用。

禁閉室現在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門口的結界也沒有布置,就是普通的一間屋子,裏面有床有被子有桌子,生活用品基本上是齊全的。

“葉姑娘,你就先住這吧?”方遠在裏面轉了一圈,到處看了看應該不缺什麽。

葉紹蓁打量着這裏,門匾上寫了“禁閉室”三個大字,她指着道:“你讓我住在你們的禁閉室裏?”

方遠也不跟她客氣,随便找個地方坐下:“你別嫌棄這,我們蕭山除了幾個長老的屋子比較好,剩下的就屬這最好了,冬暖夏涼的,平常沒人來這落得清靜,不比你睡山上來的舒服?”

葉紹蓁:“你倒是挺熟悉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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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方遠心想,什麽禁閉室什麽靜思堂他都經常去。

他道:“你有什麽話就趕緊去找我師兄吧,明日就開課了,你估計更見不着他。不過我提醒你啊,別在這裏久留,頂多兩天。”

方遠囑咐了兩句就要走,走前他似乎想起什麽,又說道:“對了,師兄他晚上喜歡在後山練劍,你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遇到他。”

“等下。”方遠正欲走,葉紹蓁攔下他:“你能不能找一件蕭山的衣服給我?起碼我出去的時候不會那麽心虛。”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怎麽看都有點格格不入。

葉紹蓁是江北女子,服飾上與蕭山這邊有些出入,她們不穿寬袖長裙,常年是幹練的獵裝,衣服顏色也不是粉的白的,而是棕色為主。

方遠猶豫了一下,要說男裝他那裏有不少,但是女裝的話……他在蕭山也不認得哪個女修。

他想起蕭山上有一家布店,店老板是個男的但會做些女裝,經常有女修去那裏挑挑選選。

今天店裏沒什麽人,方遠和葉紹蓁進去的時候老板特別熱情:“喲,我以為看錯了,這不是方公子嗎?近來還好吧?”

“好。”方遠根本沒來過這店,看着老板也眼生,只是禮貌性的回答。

結果老板追問:“你師尊還好吧?”

“好。”

“像他這樣修為高深的人更要注意休息啊,不能老是練功。你師兄也還好吧?我聽說青須準備給他介紹個姑娘?”

方遠瞟了葉紹蓁一眼,回道:“沒有的事。”他讓葉紹蓁挑幾件衣服,葉紹蓁挑來挑去還是拿了幾個顏色偏淺的,連個花紋也沒有,素到不行。

付了錢,方遠和葉紹蓁就出門了,老板羅裏吧嗦說了一堆他也沒在意。

蕭山上大多數的店鋪都是關系戶,比如靈廚道長的弟弟開了飯館,緣生長老的侄女開了養氣班,這些方遠都是知道的,但是他要是事先知道這家布店的老板是樂和長老的外甥,他寧願把自己的男裝給葉紹蓁穿,也不會帶着她來買衣服。

樂和長老是出了名的大喇叭,他外甥也好不到哪裏去。

方遠剛走了沒多久,蕭山弟子私底下就傳了個八卦,蕭子君之徒方遠帶女修逛街買衣服,好甜蜜!

甚至有人接着傳:我親眼見過,是真的,姑娘長得很漂亮!

傳着傳着這些話就傳到蕭子君耳裏了。

說來巧了,蕭子君平常根本不會到人那麽多的地方,這種八卦天天有,他也不去理會,今天散了清心會他正好路過那,結果就給聽到了。

方遠從布店出來之後,讓葉紹蓁自己回去了,然後他回了房,門一關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睡個覺。

可總有人讓他睡不了,他剛閉上眼,房門就被敲響了。

“進。”

外面的人聽到方遠讓他進來,推門溜開一條縫,探了探頭,發現靠在床上的人正看着他,他進來之後行了個禮:“方師兄,蕭師伯找您,讓您去他那一趟。”

方遠心裏一慌,完了,該不是師尊發現他清心會逃了吧?這叫什麽,秋後算賬?他自己愣在床上,都忘了屋裏還有個人,那人見方遠沒出聲,又說了一遍:“方師兄,你在聽嗎?”

方遠回神:“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等下就過去。”

那人任務完成了,腳步輕盈就出去了,剛剛他看蕭子君面色不是很好,還以為他們師徒又出了什麽隔閡,害怕方遠這邊也炸毛呢,沒想到方遠還算是和善。

方遠不敢耽擱,揣着一顆忐忑的心就過去了,他到的時候,蕭子君正坐在桌旁喝茶,難得的悠閑。

“師尊,你找我?”方遠覺得有些尴尬,蕭子君坐着,他站着,有點居高臨下的感覺,不太妥,要是平時他就坐在蕭子君旁邊的那個位置上了,但是他心裏發虛,腳下發虛,不知怎麽的啪叽一下就跪在蕭子君面前了。

“起來。”蕭子君看着他,示意讓他坐到旁邊。

方遠起來坐到他旁邊,半天才開口問道:“師尊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我就不能找你?”方遠被他一堵,沒什麽事當然也可以找他,誰讓你是師父,我是徒弟呢。

“喝茶。”蕭子君說了句,自己抿了口茶,方遠看到桌上還有一杯,掀開杯蓋是泡好的香茶,氤氲着熱氣,帶着茶香。

他拿起杯子剛喝了一口,聽到蕭子君問道:“聽說你有心上人了?”

“噗——咳咳咳咳”嗆得方遠一口氣沒過來,還燙到了舌頭。

蕭子君淡淡地回眸看了他一眼:“你激動什麽?”

他能不激動嗎,昨晚他才在夢裏與蕭子君這個那個,弄得今天一天都不敢直視他,好不容易到了現在恢複正常了,蕭子君又是當頭一棒,砸的方遠直犯暈。

難道是他表現的太明顯了,讓師尊發現了什麽端倪嗎?這種事,他怎麽好讓蕭子君知道,他還是閉嘴吧,這……方遠心裏咯噔一下,師尊剛剛說什麽,心上人?怎麽他聽到心上人就默認成蕭子君了……難不成他心裏真是這麽想的?

想起昨晚那個夢,方遠不僅恬不知恥,甚至心裏癢癢的,身上的火一下就燥起來了,他慌忙喝了口茶壓一壓,習慣性地否認:“師尊,其實我沒……”

蕭子君看他如此,先是驚慌,再是掩飾,想必傳言都是真的了。

他把茶杯一放,茶水濺出來一點都沒發現:“喜歡便是喜歡,有什麽不能說的。”

能說嗎,這也能随便說嗎,看師尊的樣子,沒生氣才有鬼了,他要是說出來不會被直接打死吧?

方遠閃爍其詞:“沒有的事啊師尊,你想多了。”

蕭子君道:“你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就要對她好,絕不可三心二意,含糊其辭。”

啊……哪家姑娘?方遠不知道外面在傳他和葉紹蓁的事,完全沒想到這一層,還以為蕭子君只是日常訓導他,便點了點頭:“知道了師尊,謹記師尊教誨。”

方遠從蕭子君那回來,心裏總覺得怪怪的,不僅是他自己怪怪的,蕭子君也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裏怪。

方遠走了之後,蕭子君坐了好久,想到方遠馬上就要十七的年紀,正當風華正茂,他長得好看,性格也是讨喜,娶個姑娘回去不就是人生圓滿嗎?

蕭子君搖搖頭,自己收拾了茶盞,把剩餘的茶水倒了,舀了盆水刷洗茶杯。弄好之後,他拿了書坐在桌前看,看了一會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摸到自己左手腕上的珠串,拿來下在手裏細細摩挲,那顆“星羅”戴在他手上變得越發深邃了,裏面的靈氣變多了,在珠子裏來回飄動。

透過星羅,又想起了那日方遠送他手串的情形:

“不要右手,左手。”

“為什麽?”

“因為師尊的右手要用劍啊,到時候一甩,弄丢了怎麽辦?”

方遠又說:“其實丢不丢的無所謂,影響師尊出劍就不好了,所以還是戴在左手上吧。”

……

蕭子君把珠串戴回左手上,嘴角淺淺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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