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蕭山北崖(1)

方遠一直跪到了下午, 午飯也沒吃,靜思堂是從不管飯的, 但是宣聞沒來他也走不了, 只能餓着。

他膝蓋已經麻了, 以前被罰的時候他還能偷着休息一會,現在這裏還有兩個人看着, 他想偷懶都不行。

趁那兩人不注意,方遠擡了擡膝蓋, 結果就被發現了,那邊的人呵斥:“你想幹嘛?”

“活動一下, 我能幹嘛?”方遠反問。

換班的時候, 韭菜就着這個空檔跑來找方遠,順便還帶了個饅頭給他。

“你先吃點,我也是偷跑出來的, 比你好不了哪去, 你在這跪, 我回去還是跪,一樣。”

方遠笑着啃了兩口饅頭, 忽然問道:“你見到我師兄了嗎,他怎麽還沒來,我都懷疑我要死在這了。”

韭菜搖搖頭:“我聽說江北安王的女兒到咱們這來了。”

葉紹蓁?方遠心裏念道, 她怎麽又來了?

“然後呢?”方遠嚼着饅頭。

韭菜左右看看,悄聲道:“我也是聽說的,他們說安王的女兒和你師兄定親了!”

“咳咳。”饅頭有點幹, 方遠嗆了一下,韭菜下意識給他拍拍背,忘了他後背有傷,還很嚴重,拍的方遠咳嗽的更厲害:“陳久才你謀殺嗎?”

“不好意思我忘了。這事你聽完就算了,還不知道真不真,但是安王的女兒真的來了,你師兄好像在接待她,最近一直和青須長老一起,我根本見不到他,所以咱們這次犯了事,青須長老都不知道。”

方遠有些愁:“那怎麽辦,我師兄和師尊都不在,我總不能一直在這吧?”

“要不然你再等等,我托人給你師兄帶個信,看看他能不能收到?”

方遠點點頭,只能這樣了。他吃掉了饅頭:“謝謝你啊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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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客氣什麽,上次你幫我埋酒的事,我還沒謝你呢。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先走了啊,師尊派宋簡師兄盯着我,要是發現我偷溜了,我這腿就不保了。”

韭菜說了兩句就溜了,方遠吃了東西好一些了,百無聊賴的跪着玩自己的衣擺。

靜思長老路過的時候,發現院裏還有一個人跪着。他原本也沒想太過罰他們,幾百杖再加上跪罰也夠一壺了,現在已經整一天過去了,方遠還在這,靜思長老忍不住走了過去。

方遠輕輕揉了揉腰,雖然杖木沒有太打到腰上,但是他在後山摔的那一下好像扭到了一點,一直不太舒服。

他沒發現靜思長老過來了,身子還在扭動的,一低頭看到地上蓋了片陰影,一轉頭靜思長老正盯着他。他跪好,說了句:“長老。”

“你怎麽還在這?”靜思長老問。

方遠道:“我……師尊和師兄他們都不在,沒人領我回去。”說起來,還有點委屈。

靜思長老轉頭問那邊的弟子:“你們沒有通知他師尊?”

那邊弟子說道:“蕭師伯去北崖靜修了,宣聞師兄最近一直在青須長老那處理事情,還不知道這事。”

方遠想說要不就讓我自己回去吧,結果靜思長老想了想:“我給子君傳個口信。”

方遠一聽就慌了:“啊?長老不用了吧,我師尊在靜修,打擾他不太好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讓我自己回去吧?”

靜思長老看了他一眼,顯然是沒同意。他召來一只海東青,随手畫了個符咒,對着符咒說了些什麽,就讓海東青帶着口信走了。

海東青速度極快,從這到北崖來回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師尊馬上就知道他又闖禍了。

“我已經把事情大概給子君說了,你看他怎麽發落你吧,他若讓你回去,那你便自行回去。”

方遠嘆了口氣,只能認命。

還沒一盞茶的時間,那只海東青就回來了,還帶着蕭子君的口信回來了。

靜思長老解了咒,方遠緊張地看着他。他聽完對方遠轉述道:“你師尊他……”

方遠等着他的下文:“師尊說什麽?”

“他讓我将你送到北崖。”

啊?

靜思長老接着說道:“他說他的徒弟,他親自訓導。既然他這麽說了,你便去吧。”

靜思長老真的是個行動派,說傳信就傳信,說去北崖就去北崖,當即便派了兩個小弟子護送方遠過去。

蕭山北崖距離蕭山本門派有一個山頭的距離,本來禦劍就能過去的,方遠找了個不去的由頭,說自己有傷不适合禦劍飛行,結果那兩個弟子硬是找了個驢車,晃晃悠悠的趕過去。

驢車就驢車吧,畢竟禦劍費力氣,但是驢車後面拉的是個又硬又硌的木板,方遠坐在上面怎麽也不舒服。路上随手拽了一根伸光禿的樹枝在手裏把玩,等把樹枝一節一節都折斷,他問前面的趕驢人:“怎麽還沒到啊?”

前面的人回頭哼了一聲:“挨罵還趕着趟?”

方遠道:“你不知道,這車板太硌人了,路又不平,颠的我渾身疼。”

前面那人沒理他,方遠探頭看了一眼車下,自從進了這條山道,車輪和崖邊的距離就沒超過半米,方遠也是佩服他們,能把驢趕的這麽好。

他閉着眼小憩,驢車跑了有小半個時辰,一直到感覺沒那麽颠簸了,方遠睜眼一看——北崖到了!

等車停穩,方遠跳下車,在周圍轉了一圈,這裏除了一塊離這石碑的平地之外,全是茂密挺拔的大樹,要多荒涼有多荒涼。

這塊石碑足有兩米高,“蕭山北崖”四個字是一點點鑿刻上去的。

“我……”方遠還想說些什麽,他一扭頭,那兩人竟然架着驢車原路掉頭跑了!這麽荒涼的地方,他師尊在哪啊?

方遠沒辦法,他伸手給蕭子君傳了個音,猶豫了一下才道:“師尊?”

“嗯。”

“你在哪呢?”

“進來。”

進來?進哪裏?前面就是樹林了,難道師尊住在林子裏嗎?這哪裏是靜修,這是窮修吧?

蕭子君仿佛有讀心術一般:“穿過林子,我在林後。”

林間的樹直沖上天,上面還有未化的雪,擋住了大半的陽光,顯得有些陰冷。地上的土很松軟,沿着林子一直往前,可以隐約看出是一條被人踩出的小路。

穿過林子,後面別有風景,方遠都看呆了。一個帶着大院的青瓦小屋,房前的不遠處有一片空地,一小塊被開辟出來,還種了蔬菜水果,這塊地似乎被施了結界,因為明明是冬天卻有很多其他季節才有的水果。

蕭子君一身白衣站在房前,朝他這邊望着,冬日的陽光打在他身上、臉上,那麽溫暖,有一瞬間方遠覺得若能得一世外桃源,往後與師尊同住,也是極好的。

他扶着腰走過去,這會正疼的厲害,蕭子君見他的樣子問道:“受傷了?”

方遠抿着嘴點點頭,然後說道:“師尊,我好渴好餓,有什麽賬咱們晚上再算行嗎?”

蕭子君把他領進了院子,院子裏還曬着玉米,前面放了一個四方小桌,桌上擺着茶具。

等方遠坐下,蕭子君給他倒了杯茶。杯子很小,根本不夠方遠喝的,連喝了好幾杯之後,方遠開始惦念蕭子君手裏的那個茶壺,蕭子君又倒了一杯遞給他,知他心裏所想:“你久沒進水,一下猛喝太多不好。”

方遠只能一口一口地喝着,喝飽了之後他問道:“師尊,咱們晚上吃什麽?”

蕭子君眼神瞟了他一下,方遠還以為要挨罵,沒想到蕭子君反問他:“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炒冬筍。”他說完才想起來,這北崖上面能種點蔬菜水果已經不錯了,應該沒有冬筍,于是改口道:“其他的也可以,吃什麽都可以。”

蕭子君沒理他,起身去忙自己的了。方遠本以為師尊靜修是閉關練功,原來不是,他是真的在打理這些院子田地,那些玉米也是他曬的,只有小部分時間會停下來在屋裏靜坐練功。

真是難得,能看到蕭子君這麽生活的一面,還以為蕭子君根本不會這些,結果他樣樣都弄得很好。

傍晚的時候,蕭子君拿了個籃筐出去了,然後背了半筐東西回來。方遠也不知道蕭子君哪來的本事,真的給他做了炒冬筍。

桌上,兩人相對坐着,方遠夾了菜,問道:“師尊,這荒山野嶺的,你從哪裏搞的這些筍啊?”

蕭子君吃了青菜:“那邊有竹林,看到有筍就順手摘了。”

順手摘了,師尊這用詞讓方遠笑了笑,放在一旁的昭世劍上夾了一片細細的筍衣,想來這絕世好劍被他師尊用來當斧頭了吧?

吃過了飯,方遠回屋了,他奇怪的是蕭子君把他叫來北崖,卻只字不提今天的事,總不會就是叫他來吃飯的吧。而且剛剛方遠想幫他刷碗來着,可他卻是一副“不要動我的碗”的表情,他只好先回來了。

打水擦了擦臉,整個背上悶悶地疼,剛把外衣給脫了趴到床上,抱着枕頭,房門嘎吱一聲就被推開了。蕭子君拿了兩個小瓶走進來,把瓶子放在床頭,伸手就掀方遠的衣服,方遠吓得在床上滾了一圈,捂着衣服道:“師尊?”

蕭子君道:“我看看你的傷。”

作者有話要說:  寫方遠挨罰這段的時候,總讓我想起很小的時候,幼兒園放學必須要家長接了才能走,別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我還沒人接,委屈死我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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