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蕭山北崖(2)
方遠哦了一聲, 然後乖乖躺好,任着蕭子君将他的衣衫掀開。
後背青紫一片, 從肩下一直蔓延到了腰上, 隐約還能看出是杖木打在上面的痕跡, 饒是蕭子君早有準備也不禁愣神了一下。
怎麽打的這麽狠?
他拿了一瓶藥來,這是瓶藥膏, 需要在背上推開才能有活血化瘀的效果。蕭子君用手沾了些藥放在掌心裏,他給方遠說:“你忍一下, 很快。”
他手掌冰涼,藥膏也是冰涼的, 整個手覆在方遠滾燙的後背上, 方遠激了一下,但是發現涼涼的還蠻舒服的。蕭子君手上用力,灌了點靈力進去, 能讓他好的快一點, 結果他在方遠背上剛一摁, 方遠就嚎了起來:“啊啊啊疼!”
聒的蕭子君耳朵疼,他道:“不是讓你忍着了嗎?”
“算了吧師尊, 讓它自己好吧。”方遠說着要從他掌下起來,被蕭子君又給摁回了床上趴着。
“趴好。”他一手摁着方遠,一手在他背上輕輕地揉搓, 讓藥膏吸收進去。
方遠一開始還嚎的緊,後來習慣了他這個力度反倒不吭聲了,注意力全在蕭子君的手上。他的手長年練劍, 表面看上去雖然修長白皙,但是手掌裏早就結了一顆顆的繭子,摩擦在他的背上,有些癢癢的。
方遠感覺自己想的多了,臉上有點發熱,他把臉往枕頭裏埋了埋,只留了個後腦勺給蕭子君,蕭子君見狀問道:“很疼?”
“沒……”方遠的聲音從枕頭裏傳來,聽起來悶悶的,他道:“師尊。”
“嗯。”
“你為何不問我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蕭子君反應了一下,才道:“靜思長老都跟我說清楚了。”
方遠把臉從枕頭裏擡起來:“那你沒什麽想跟我說的?”
“我說了你聽過?”蕭子君語氣淡淡的,手上動作不停。
Advertisement
“師尊,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
蕭子君又沾了些藥膏,從他的背一直向下,看到腰上也有些青,順道也揉了揉。方遠那裏有些敏感,蕭子君的手指在他的皮膚上摩挲,搔得他有些麻酥酥的,忍不住扭動了一下,但蕭子君一只手禁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掌沾着藥在他那輕摁了一下,這一摁讓方遠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
“呃啊……”
“怎麽了?”
看他怎麽大的反應,蕭子君也懵了,他明明沒用多大的力氣。
方遠簡直瘋了,他的腰本就酸疼,但不知道怎麽了被蕭子君這麽一摁揉又麻又蘇又軟,身上像是過了一道閃電,甚至……甚至……
他側身躺着,随手拿了被子給自己蓋着,把自己裹了起來,然後對着蕭子君僵硬地一笑:“沒事,其他的我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師尊快回去休息吧。”
蕭子君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方遠裹着被僵持着不動,蕭子君以為是把他弄得疼了,他不讓自己上藥了,于是把手裏的藥瓶放下才走的。
方遠看他走了才從被子裏出來,大冬天的弄了一身的冷汗,感覺一下子被拉回了在鶴青山上做的那個夢……他低頭看看,果然……
他這是怎麽了……
半夜,屋裏的暖符貼了好幾張,外面的風打着窗戶,月亮還很高很亮,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照在方遠的床上。
方遠翻了個身,怎麽也睡不着了。
夜裏安靜,他的思緒不受控制一樣,鋪天蓋地地往腦子裏湧。又想起那晚在大石頭上,宣聞師兄給他說的話:
“喜歡一個人會想保護他,也會想得到他的關心,一見到他心裏就很歡喜,不見他心中會很思念。”
“最重要的是,往後的日子裏你只想同他一起,與他……交頸而卧。”
這些話以前他從未認真的考量過,可如今掰開了揉碎了,好像有一個人便從他的心底浮現了出來。
那個人,是蕭子君。
他怕蕭子君堕魔,即使修為很低也想站在他身前保護他,他挨板子罰跪的時候也想過如果蕭子君能來找他該多好。
見到他是歡喜的,那日大雪之下他的突然出現,讓方遠的心裏漏掉了好幾拍,觸到他冰涼的手甚至想将他抱在懷裏。
聽聞他要去北崖,竟要兩月才能相見,他就滿心的難受,幹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最重要的是,就在剛剛,蕭子君摸到他的腰時,他竟有種沖動,想反摟住他,将他摁在床上在他腰上也狠勁地掐上一把,告訴他男人的腰是不能亂摸的,摸了就要付出代價。
原來抽絲剝繭之後,他是這麽想的……他,喜歡師尊?
他喜歡蕭子君?
方遠雙手枕在腦後,對着房梁呼出了口氣,其實他早該意識到的,那種若有若無的萌芽在他心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總是被他刻意的忽視。
想了很久,背上的傷還在隐隐作痛,方遠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睡過去的,再醒來時已經是早上。
方遠伸着懶腰從房裏出來,今天太陽不錯,但還是很冷,院子裏的桌上放了一個碗,上面倒扣了一個碗,方遠掀開一看是一碗米粥,還是溫熱的。他端着粥走到蕭子君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師尊?”
無人應他,屋裏好像沒人,他推門進去,裏面的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被子也疊放在床頭,蕭子君一大早就出去了。
方遠把碗放在院子的桌上,跑到院子外面一看,那片田地裏有人影晃動,蕭子君挽了袖子正低着頭采摘什麽。方遠忍不住一笑,雙手放在嘴邊朝那邊喊:“師尊!”
遠遠的,蕭子君停下手裏的動作朝這邊看過來,方遠歡天喜地地跑過去了。等蕭子君再一擡頭的時候,他已經到了身邊,兩雙眼睛亮亮的,直地盯着自己,蕭子君躲了躲:“看什麽?”
方遠道:“沒什麽,看師尊摘菜。”
蕭子君道:“是除草。”
嗯……都一樣,他把袖子撸了撸,黑靴子一腳踏進了土裏,“我來幫師尊。”
蕭子君教他認了哪些是要拔掉的雜草,然後給了他一個小鏟子,說道:“小心點,別弄到手。”
小鏟子在方遠手裏靈活地轉了一圈,方遠笑道:“怎麽會被它弄到手,好歹也是跟師尊學過劍的。”
他不說學劍還好,他一說似乎提醒了蕭子君,蕭子君直起腰看他:“方遠。”
“嗯?”
“多久沒教你劍了?”
啊?方遠拔草的手頓了一下,從他醒來到現在也差不多半年了,一直有各種各樣的事,好不容易都平靜下來了,蕭子君又趕來北崖,确實有一段時間沒有真正跟着他修習了。
方遠如實道:“大概半年吧。”
蕭子君扔了手裏的草,順便把方遠手裏的也扔了,扯着他從地裏出來:“跟我來。”
方遠不知道他又想的哪一出,跟着他到了院子裏,蕭子君從腰間抽出昭世,劍身與劍鞘摩擦發出“當”地一聲,劍刃反着寒光,吓得方遠怔了一下。
他把劍繞個花,劍柄遞給方遠:“我試試你的劍法。”
方遠看着眼前的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那次在後山蕭子君試他功課的事他還記得清楚。
見蕭子君沒有收劍的意思,方遠只能上去握了劍,兩人右手相碰,蕭子君甫一松手,他提劍就刺,蕭子君的頭輕輕一偏就躲了過去。相比半年之前,方遠放開了很多,劍招他一直很熟悉,只是修為還不夠,有些劍招不能發揮出絕佳的攻擊。
避過方遠的一頓豎劈橫刺,蕭子君先發制人鉗住方遠的右手腕,将他連人帶劍給把控住了,再稍一用力,握着他的手将劍刃橫在他的脖頸處。
本以為能接上蕭子君幾十招,可沒想到比上一次束手束腳的時候輸的還快,十招之內就被制得服服帖帖,蕭子君甚至沒用劍。
方遠呼吸有些急促,倒不是因為脖子上有把劍,而是他的背部緊貼着蕭子君的胸膛,那一下下均勻的呼吸他都能感覺得到。
蕭子君放開他,順便接回劍放入劍鞘,他對着方遠道:“進步了。”
方遠呼出一大口氣,半天才緩過神來,不解:“師尊,為什麽進步了反而輸的更快了?”
蕭子君認真道:“不怨你,是我太熟悉你的劍招。”
方遠是他一手教的徒弟,從他入門開始,他的一攻一擊,一守一防,蕭子君都很清楚,所以真正破起來也很容易。
“好啊,原來師尊每天都在觀察我!”
他只是故作玩笑的一句,沒想到蕭子君聽了竟彎了彎嘴角,說道:“少貧,去幹活。”
蕭子君丢了一個掃把給他,讓他把院子打掃幹淨,而他自己拎了一個籃子,掀開上面蓋着的布裏面是毛豆,他把籃子放到桌上開始剝起毛豆,方遠心不在焉地掃着地,思緒早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