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蕭山北崖(5)

早上的時候外面的雪已經停了, 蕭子君走在前頭,方遠在後面咯吱咯吱踩着雪玩, 眼看着又要路過昨天的那個湖, 蕭子君快步走上去。

他站在坡上, 俯視着下了一夜雪之後的湖,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唯獨這片湖一點也沒受影響,甚至還有許些白氣向上蒸騰, 風一吹水波蕩漾。

蕭子君想結個印,想探一探這個湖底有什麽靈物。他兩手剛碰到一起, 一個雪球就砸到他的袖子上, 碎成細雪掉落在地上,轉頭一看,方遠正低頭搓了雪球。

“師尊, 打雪仗嗎?”

蕭子君有些無奈地皺着眉頭, 把袖子上殘留的雪撣去, 說道:“別鬧。”他又重新結印,在湖上探尋了一番。

等他從坡上下來, 方遠問道:“怎麽了師尊,這湖有什麽問題嗎?”

蕭子君望向湖面,“沒有, 除了一些魚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

“沒有東西是最好,這湖雖然有點古怪, 但還算是平靜,我們只要不靠近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蕭子君聽到他說這話,還多看了他一眼,每次說的頭頭是道,等做起來他是第一個搗亂的,蕭子君說道:“只要你不靠近它,就沒什麽問題。”

“師尊,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要不是以身試水,哪裏來的這樣的結論呢?就算我不過去,總有人會過去,然後發現這個湖有問題,這裏的魚也有問題,再提醒大家莫要靠近,這結果不是一樣的嗎?”

他一路跟在蕭子君後面絮絮叨叨,把蕭子君說的煩了,偏頭甩了他一句:“啰嗦。”方遠立刻不說了,像個小雞仔似的一步一步跟着。

兩人回到院子的時候,看到院裏的桌上地上都落滿了雪,尤其是桌上已經鋪了一層,上面的茶具也被蓋在底下。

方遠拿抹布把雪一點點擦掉,又拎着壺去燒開水。把壺坐在火上,他就在旁邊看着,不一會心思就飛遠了,一直飛到昨天晚上在石洞裏的那一幕,他摟着蕭子君,離他只有那麽點的距離,連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連他的唇……

咚咚兩下,方遠的腦袋被什麽砸了,他捂着頭一看,蕭子君拿着昭世,用劍柄在他腦袋上輕敲了兩下,方遠咧嘴一笑:“師尊。”

“水開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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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火,拿着壺給蕭子君沏了杯茶,然後坐在他對面看着他拿起茶杯,抿上一口,又放下茶杯,他的手拿起落下,方遠的視線就跟着他一起擡起落下,直到蕭子君喊了他一句,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又跑神了。

方遠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像個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臭流氓,他以手撐額緩了一會,問道:“師尊,這個毒是不是會有餘毒啊?”

“怎麽說?”蕭子君放下茶杯。

“就是……”

蕭子君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幹脆說道:“手給我。”

方遠乖乖把手伸了過去,蕭子君手指輕放在他的脈上,細細診斷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象。

收了手,方遠有些怯問道:“怎麽樣?”

“沒有餘毒,是你心太不靜了。方遠,你心裏在想什麽?”

想什麽?想你,自那日方遠在心裏想清楚了之後,他對蕭子君已經從暗自歡喜到了明目張膽,時不時的還總是有些想入非非。

想親你,想抱你,想要你!

可是他每每對上蕭子君的眼,總是平淡無波,看不出一絲其他的情愫,他怎敢跟蕭子君直說,怕是到時候他能抽出昭世對着自己一頓狂揍,順便再扣上一個“小孩子不懂事錯把師徒情誼當成情愛”的帽子,又或者說他心神不定,修行不佳。

方遠在心裏想了這麽一串,嘴上回答道:“沒想什麽啊。”

蕭子君看他的目光偏了偏,什麽也沒說,起身回屋了,茶只抿了兩口,黃綠的葉子泡開了緩緩沉入杯底。

蕭子君這一進去,一整天都沒再出來了。到了晚上,院子裏很冷,方遠回了自己的屋裏,召來雲浪鬼牙在屋裏耍了一會劍招,但是屋子裏空間小,他耍不開,練了幾招之後就把劍一扔,躺在床上隔空練畫符。

他兩指并在一起當作筆,在空氣中比劃着,手指所到之處皆留下紅色的痕跡,畫完一張手指一點,符咒就消失了。

來回畫了有十幾張,方遠覺得有點無聊了,又開始找新的樂趣。正常畫符因為模仿朱砂的顏色,所以靈力畫出來是紅色的,方遠想試試用其他顏色的靈力能不能畫張符出來。他以前觀察過,蕭子君的靈力顏色是藍的,回想了一下他是怎麽使用的,然後憑着記憶力勾勒一個符咒出來。

照葫蘆畫瓢最後畫出來一個紅不紅藍不藍的東西,把符點散了再重畫,方遠總能很快地找出技巧,畫了有七八次他就畫了一個藍色的符咒來。藍色的畫完了,他又開始回想宣聞的靈力,宣聞的靈力是橙色的,他擡手剛畫了一筆,卧房的門就被打開了。

方遠朝着門口看過去,蕭子君站在外面,冷風吹得他發絲亂飛,他把房門關了走進來。

“師尊,你怎麽過來了?”方遠臉上有喜,獻寶似在空中畫了個藍色的符咒,說道:“你看,我模仿的像不像?”

蕭子君盯着他畫的東西看了一會,揮手給它打散了:“叫你收心,你在這玩。”

“玩也是收心的一種嘛,我畫符咒玩,心裏就不想別的事了。”

“耍貧。”蕭子君說了他一句,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這個你拿着。”

方遠接過來一看,是本薄冊,随手翻了翻裏面寫的東西,他感覺有些熟悉又不是太能看懂。

“這是什麽?”他問。

“清心咒,之前在清心會上我講過的,你恐怕不記得了。”

方遠笑了笑,他确實不太記得了,那次清心會他前面一直在睡覺,後面找了個由頭跑掉了,可以說是一點也沒清到心。

“師尊,你在屋裏待了一整天,就在寫這個?”

“嗯,你每天晚上背一段,第二天早上我抽查你。”

啊?方遠懵了,這就是所謂的天道好輪回嗎?那次清心會人多他跑掉了,這次就他們兩個人,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蕭子君的眼皮。

方遠道:“師尊,不用了吧,我已經好了,我覺得不用背這個我也可以的。”

蕭子君聽他這麽說,把書收了,微一點頭:“那好吧。”

方遠不敢相信蕭子君這次居然這麽通情達理,他就說了一句,蕭子君就不讓他背了,這是轉了性嗎,他隐約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果然,蕭子君拿了冊子起身就要走,他接着說道:“既然你不用看書就背會了,那你明天早上來找我,背不出來你就抄吧,省的你無聊。”

“哎師尊!”方遠眼疾手快,就在他說完這段話的時候立刻拉住了他的衣袖,痛苦地說道:“我背,我背我背。”

從蕭子君那裏拿了冊子,放在手裏好好翻了翻,方遠擡頭保證道:“我肯定好好背。”

“你無需背多,背到心靜了就可以停下,慢慢領會。不用過急,來日方長。”

……方遠怎麽覺得來日方長不應該是用在這的,但他還是看着面前的人點了點頭。

“對了。”蕭子君今天的話好像異常的多,他臨走時忽然又說道:“不要随意模仿他人的靈力,稍有差池可能會出現問題,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他說完在空中畫了一個符咒,冰藍的光在屋裏閃爍着,如同高山雪頂上的一片冰晶。

蕭子君走後,那個符咒一直懸空漂浮,久久沒有消散。方遠無精打采的翻着手裏的冊子,蕭子君的字很秀麗,看着讓人感覺很舒服,但是他一看裏面的內容就舒服不起來了。

方遠給蕭子君保證了要好好背的,他默默記了幾句,然後合上冊子。盤膝坐在床上,挺了挺背,閉上眼反複揣摩。起先的時候方遠還是靜不下來,他強迫自己跟着上面寫的做,念的多了他便不自覺地将心神凝在這上面,變得心無雜念。

他睜開眼的時候,覺得身心舒暢,好像被打通了經脈一樣,沒有之前那麽躁動了。他看着手裏的冊子,長籲了一口氣,心道:這個清心咒竟然真能讓人清心定神。

他把這本冊子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壓着,倒像是個寶貝一樣了。吹了燈,方遠感覺屋裏有一絲亮光,是懸着那道藍色符咒發出的光,方遠從被窩裏出來,赤腳下了床,想将它揮散了,他的手觸上符咒,聽到了一個聲音,有些空洞,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方遠,背完了就睡覺,勿多想。”

是蕭子君在符咒上留了音,等他說完,符咒便化成一抹靈力順着方遠的手進入他的體內,絲絲涼涼的,和昨晚在洞裏給他祛毒的靈力同出一脈。

方遠嗤了一句:操心鬼。面上卻滿是笑意,他爬上床蓋好被子,這一夜無夢,睡的安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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