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禦劍
方遠一直到了院前都沒開口說話, 蕭子君一聲不吭跟在他後面。他突然覺得有些微妙,平日裏都是他做錯了事跟個小雞仔似的跟着蕭子君, 蕭子君不說話他也不敢開口, 今天反倒是掉了個個。
一推門方遠吓一跳, 院子裏淩亂不堪,小板凳掀飛在地, 茶杯摔得粉碎,還有一口鍋反扣在地上, 鍋底還漏了個洞。
“這是進賊了?”方遠自顧地說了句,在院裏轉了一圈簡直不敢相信, 他才打掃過的院子怎麽能變成這樣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朝着院子那個角落走去,過去一看籃筐早就被信鳥給頂飛了,裏面鳥也不見了。方遠真是後悔走的太急了, 忘了給籃筐加個禁制, 再不濟用個石頭壓着也是好的。
他還在找信鳥, 蕭子君呼地一下把屋裏的燈全點亮了。
方遠解釋道:“師尊,傍晚的時候來了個信鳥, 去找你的時候我把它放籃筐裏了,現在它逃了,估計這些都是它幹的。”
方遠剛說完, 就聽到“咕咕咕”的聲音從房上傳來,擡頭一看,人家站在君遠閣的牌匾上, 正用鼻孔看着方遠,嘴裏還不斷地發出聲音,一副“老子沒有逃”的架勢。
方遠眯了眼,狠狠說道:“你看我今天不吃了你!”他把雲浪鬼牙連着鞘一起砸向信鳥,信鳥速度也快,張着翅膀就跑了,蕭子君擡起胳膊,它就落了上去。
等落在蕭子君胳膊上,它就像有了庇護,在他胳膊上跳了兩下,轉頭看看方遠。蕭子君虛畫了幾下,說了密令,信鳥立即将信拿了出來,方遠湊近一看,這信是一封紅紙。
“這是什麽信,用紅色的紙寫的?”
蕭子君大致掃了兩眼,将信收下之後把信鳥放走了。
“怎麽把它放了?”方遠回身去抓,蕭子君在後面收了信,“宣聞要成親了,在下月初十,寫信來想讓我們早些回去。”
方遠一愣,“師兄要成親了?怎麽這樣快?”他上山之前還只是傳聞,轉眼間竟然真的要成親了。
“雖有緣由,但也是宣聞自己的決定,其中事情以後再與你細說。”
方遠沒再多問,等下山了他可以親口問問師兄。看着這院子裏亂糟糟的,方遠說道:“師尊,那我們明日便下山?”
蕭子君道:“不急于一時,明日要将這裏打掃一番,要是時間足夠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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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遠笑道:“打掃還不快?咱們禦劍下山也很快就到了,我還沒禦過雲浪鬼牙呢,正好明天試試。”
蕭子君略微一點頭算是回應了,轉身回了自己房裏。
他站在房裏背對着窗戶,從懷裏拿出星羅垂眸看着,在手上戴的久了,就連周圍的小珠子也比之前散發的光芒要勝,中間的那顆更是好看。
張開手,還有兩顆小的躺在他的掌心裏,這手串定是繩子斷了才會掉下兩顆,如今又被一根白色的靈力線串好了,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誰。
他有些心神不定,回身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黑黢黢的連個燈也沒點,全靠着屋裏的光照在院子裏。
方遠還沒睡,拿了掃把低着頭收拾着,冬天的夜裏冷,在光下的時候還能看到他嘴邊呼出的白氣。他把鍋翻過來,小板凳也翻過來,一樣樣的都歸回原位。
把地上碎了茶杯片撿起來放進簸箕裏,方遠一擡頭看到蕭子君正朝着這邊看,視線對上的一瞬間,蕭子君淡淡地別過臉去,他逆着光,方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當做無事發生。把院子打掃幹淨之後,方遠在蕭子君的門前站了站,裏面的光還亮着,他隔着門問道:“師尊,睡了嗎?”
“沒有,何事?”
“沒什麽事,已經很晚了,師尊快些睡吧。”
蕭子君頓了頓,說道:“好。”說完之後他将燈熄滅了。
屋裏很黑,他等方遠從門口走了之後才起身坐在床上,将手串拿出來。
瑩瑩的光在手心裏發亮,蕭子君用了點靈力把之前方遠弄的那條白線弄斷,又把另外的兩顆串在上面,然後再用自己的靈力把白線粘合接上。
兩條靈力本是不同脈,想要粘合在一起不容易,哪怕是一條細小的線也會相互排斥,蕭子君需要一邊多加些靈力促使兩道靈力融在一起,又要小心發力過大那條細線會斷掉。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白線化了,再用自己的靈力穿起珠子,可比這種省力多了,但他還是想這麽試一下,等把兩條靈力線接上之後,他戴在左手上,滿意了。
方遠幾乎是到了早上才睡去了,睡了沒幾個時辰他就醒了,感覺眼皮像是腫了一樣,擡都擡不起來。
他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蕭子君還在閉門睡着,他便去廚房熬了些粥,等他熬好端着碗出來,正巧碰到蕭子君穿戴好了打開門。
他今天袖子束起,幹淨利索,方遠刻意看了他的左手,那兩顆珠子果然被他補齊了。方遠見他出來,打趣道:“師尊,辰時已過,要是在蕭山你就遲到了。”
蕭子君明顯一愣,方遠登時笑起來:“師尊,過來喝粥吧。”
坐在桌前,方遠給他盛了粥,蕭子君抿了一口,問道:“你今天怎的起這麽早,昨晚不是睡的很晚嗎?”
方遠坐下:“今天要回山了,開心的睡不着。”
蕭子君餘光掃了一下院子,已經整潔如初了,看來在北崖的這一個月确實把方遠憋的夠嗆。
他沒作聲,悶着把粥喝完了。
方遠和蕭子君除了幾件衣服都沒有什麽要收拾的物件,打包好了之後,蕭子君便将院子門給鎖住了。
“師尊,禦劍快,咱們禦劍回去吧?”方遠手裏握着雲浪鬼牙,躍躍欲試。
蕭子君看着他,擰着眉說道:“你第一次用這把劍,小心為上。”
“沒事的師尊,走吧。”
方遠開始沒把蕭子君的話當回事,在禦劍方面他還是可以的,可是等他站在劍上的那一刻才明白,想駕馭這把劍遠沒有他想象的容易。
蕭子君禦着昭世,四平八穩的在前面飛着,方遠就在後面搖搖晃晃的。
“不要亂晃!”雲浪鬼牙東倒西歪的,方遠被它晃得頭都暈了,好幾次險些将他甩出去。方遠道:“你不是已經認主了嗎,怎麽我的話你也不聽?”
他想集中注意力控制這把黑劍,可是剛剛将它穩住,立刻被它反撲,晃得更厲害了。
方遠不得不向蕭子君求助:“師尊,這是怎麽回事?”
“你靜一些,不要這麽燥。神器與普通的劍不同,你不要總想淩駕于它。”
“可是……”方遠踩着它的“鬼牙”,試圖能站的穩一點,“我不淩駕于它,我怎麽控制得了它?”
蕭子君看了他一下,提醒道:“站好,站到劍身上來。不淩駕于它,就要你視神劍為等同。”
“啊?”方遠全身心地在抵抗着,這麽高的高度神摔下去,估計不是粉身碎骨也是屍骨不全了,稍不留神這種事情他這輩子真不想再犯一次。蕭子君的話他斷斷續續聽了個大概,他朝着蕭子君喊道:“師尊,通俗一點,啊!!!!”
話說一半,直接被劍掀飛。
蕭子君一驚,踩着昭世唰一下就下去了,昭世的速度也是極快,半路上接住方遠還能照常往前飛。
方遠被蕭子君拎着手拽了上來,他腿都軟了,在蕭子君懷裏驚魂未定,白着臉說道:“我只見過劍主熔劍的,我還沒見過神劍甩人的。”
他一起身,雲浪鬼牙追着昭世就過來了,和昭世并排飛着,兩把劍一會你前一會我前,好不快樂。
方遠掙紮着從蕭子君身上起來,惡狠狠道:“我都不信了,我還治不了你了。”
“你把它想成你的腿,不是劍在飛,是你在飛。”
方遠聽的稀裏糊塗的,到底是誰在飛?他嘗試着再一次站上去,結果這次更好,剛上去就被載着在天地之間極快地走了一遭,然後被掀飛。
方遠被撈上來的時候,死死地攥着蕭子君的衣服,胃裏翻江倒海的想嘔又嘔不出來,別人都暈馬車,他倒好,暈劍。
他對着蕭子君擺擺手,說道:“誰愛禦它誰禦吧,我……嘔,我不行,我做不了他的主人。”說着就把雲浪鬼牙收了回來,拿在手裏。
蕭子君扶着他在昭世上坐下,方遠摸了摸昭世:“還是昭世好,溫柔善良又體貼人。”昭世看起來很吃他這一套,立刻獻寶起來,飛得又快又穩。
雲浪鬼牙似是不服氣,在方遠手裏嗡了一聲,方遠嗤它:“你不服嗎?沒事我也不服,我們以後誰也不禦誰,這下等同了吧?你只管打人就好了。”
雲浪鬼牙不動了,方遠抱着它,他們又飛了一會,落到了蕭山的後山上。
一個多月未回來了,方遠甚是想念這裏,尤其是蕭山食堂的肉……說來就巧了,他剛從劍上走下來,就看到幾個穿着灰袍的弟子拉了一車白蘿蔔朝着走過來,方遠一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不是白昌嗎?
他立馬高興地朝着白昌揮了手:“白胖!我回來啦!”
還以為白昌會很激動的回應他,哪怕不是很激動,好歹也是小跑過來跟他說上兩句話,誰知道白昌看清了不遠處那個人是方遠之後,把蘿蔔車掉了個頭拔腿就跑,邊跑還邊喊:“快快快點,從那邊走,方遠回來了!”
方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