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蕭山北崖(7)
他見蕭子君朝着後面走去, 還以為他真的回去拿小竹筐去了,方遠也沒多想, 自己回院子裏坐着去了。
他從懷裏掏出那個手串, 把一顆顆的珠子從斷了的繩子上取下來。繩子很細, 珠眼又很小,一時間還找不到有什麽東西可以代替繩子把它們串起來的。
方遠伸手捏了點靈力出來, 化作一根白色的靈力線,一點點把珠子都穿起來, 穿到最後的時候才發現周圍的藍色小珠子少了兩顆。當時他買珠子回來的時候曾數過,加上星羅應該剛好九顆, 但是現在只有七顆了, 可能是掉在草叢裏,他撿的時候沒注意。
方遠又在剛才撿到手串的草叢邊上尋了一遍,這裏的草長得很密很厚, 他把草扒開, 扒到根看到土了也沒找見丢的那兩顆藍珠子。
丢了就丢了吧, 藍色小丹珠也不是什麽寶貴的東西,方遠心裏這樣想的, 他看看手裏的東西,就是少了兩顆珠子手串縮小了一圈。方遠把靈力做的繩子也縮短一點,這樣看起來就正好了。
他把手串收起來, 百無聊賴的在院子裏小坐了一會,等到了中午的時候,收到蕭子君的傳音, 說他有些事,讓方遠自己做飯吃吧。方遠看着白菜蘿蔔青菜,再加上自己的廚藝,實在是沒法下手,幹脆不吃了,權當是修煉辟谷術了。
“咕咕。”方遠閉目養神之際,一只信鳥從天上飛下來,正落在院裏的小桌上,桌上還有剩的半盞涼茶,它順道給喝了。
信鳥扭着脖子撓撓自己的毛,轉過頭來發現一根細木棍正低在它的脖子上。
“咕咕。”
“咕什麽咕,你是誰家的信鳥?”
方遠一看便知道是蕭山傳信的鳥,這種鳥和普通的鴿子不同,保密性極好,只有說對了密令才能拿到裏面的信,不然就是把它給吃了也拿不到它送的信。方遠看了看,這麽重要的信件肯定是別人書給蕭子君的。
它啄了啄方遠手裏的樹枝,頭一瞥開,不理方遠。
方遠戳戳它,說道:“你一只鳥,這麽嘚瑟做什麽?我師尊出去了,你要不然把信留給我,我幫你轉達給他,我保證不偷看。”
“咕咕。”它在桌上蹭了蹭爪子,撲閃着翅膀飛了,方遠跟着它一看,它飛到自己曬太陽用的小板凳上去了。
方遠拿木棍指着它:“走開,這是我坐的,你要睡去旁邊睡。”信鳥不管他,張着翅膀把頭埋進去就睡了,看樣子不等到人來是不罷休了。
“你不要以為你是個信使我就不敢把你怎麽着,現在從我的位子上起來,我可以既往不咎。”方遠一打眼看到了竈臺,他說道:“看到沒,鍋裏一點肉都沒有,就缺一個你。就是不知道是你好吃還是青須道長游歷時帶回來的那幾個靈鳥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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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鳥一聽把頭昂起來“咕”地尖叫了一聲,發現面前這位就是吃靈鳥不眨眼的方遠,吓得叫聲都變了,翅膀撲騰了幾下,甚至情不自禁地拉了鳥屎在小凳子上,然後趕緊飛到角落裏躲着去了。
“你……”方遠看着板凳上的鳥屎,氣得話都說不清了,用“你給我等着”的眼神看了一下角落裏的信鳥,認命地拿布擦幹淨,再把布放水裏洗了晾好。
他坐在院裏也不去招惹這鳥了,這鳥也不敢亂飛,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跟後山那幾只同伴一樣,被這個大神給烤了吃了,所以這一下午,一人一鳥特別安靜。
蕭子君還沒有回來,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他本不應該過于擔心蕭子君的,畢竟以他的能力,誰要跟他對付起來,必然要把這北崖給劈裂了。怪就怪在一點動靜也沒有,就算是遇到什麽危險打起來也不應該是這樣平靜的。
方遠不禁好奇,蕭子君到底幹嘛去了?
蕭子君這一趟,一直到了子時都沒回來,方遠徹底坐不住了,他拿了雲浪鬼牙準備出門尋尋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想起來院子裏還有一只鳥。
信鳥本來靠着牆角已經睡了,忽然一片陰影就蓋了下來,吓得它驚叫了一聲。再一看,方遠低着頭離它這麽近,這下更吓人了,估計心裏想這人怎麽還有吃夜宵的習慣?
它撲着膀子可勁扇着,地上的灰都給它卷起來了,方遠嗆了一聲,伸手一蓋就把它扣在一個籃筐裏了。
方遠扇了扇面前的灰:“老實點吧你。”然後帶着雲浪鬼牙出門去了。
樹林裏黑森森的,頭上頂着月亮也擋不住這股陰森勁。方遠發了兩次傳音,蕭子君都沒有回應他,他便扯了嗓子喊道:“師尊?”
“師尊你在這邊嗎?”
話剛落,地上的落葉動了起來,一陣劍氣貼着地面掃了過來。方遠想躲,但是劍氣不強,到了他腳邊的時候自己就消散了。他跟着蕭子君修習這麽多年,對他的劍氣非常熟悉,剛剛那一下方遠可以确定是蕭子君發出來。
他跑到前面去,蕭子君果然在不遠處,只有他一個人拿了把劍,直指樹邊的一團草叢,連方遠過來了都沒有發現。方遠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在幹嘛,正疑惑,他聽到蕭子君嚴厲道:“交出來!”
誰??交什麽?方遠躲在一棵樹後,又把周圍仔細地打量了一遍,真的只有蕭子君一人,而且他是對着面前的草在說話,他該不是被人迷惑了吧?
“不告而拿是為偷,撿的也不行!”蕭子君突然又道,語氣裏竟然有些生氣。
“你若肯還,我可以送你相等的靈氣作為感謝。”
一陣風吹過,林間沙沙作響,樹下的草也跟着晃悠起來,像是在搖頭一樣。
蕭子君有些急了:“我從不說謊!”
那團草又“搖搖頭”,蕭子君一把将劍插入旁邊的土裏,濕潤的土立馬結了冰,蕭子君威脅道:“你若再不交出來,我就不客氣了,到時候毀你靈根,你連個精怪也修不成。”
方遠在樹後終于看明白了,蕭子君不是在自言自語,他是在跟一團剛剛有了靈識的草叢說話,看樣子好像那草拿了他的什麽東西,他又不能随意傷害靈物,所以在這跟它讨價還價來着。
方遠一看還真是,那團草叢與別地方的有些不一樣,這冬天的草又黃又矮,幾近枯萎死亡,只有它長得很高很茂盛,葉片上還散發着一點點綠色的靈氣。
他有些好笑,到底是什麽東西值得讓蕭子君在這跟個傻子似的,對着一團草又是商量又是威脅的,還要把人家的靈根給撅了。
昭世本就是個性子傲的靈器,發現自家主子生氣了,那自然是要幫主子出氣。蕭子君這一下原本是想吓唬吓唬這靈物,結果昭世嘩啦一下将周圍的土全部凍住了,連那草的根也一起凍了起來。
它似是受不住,充着靈氣的葉子瞬間就蔫了,不停地抖動,最後從中間抖落了兩顆珠子出來,讓蕭子君拿走了。
那兩顆珠子發着藍色的光,在黑夜裏特別地顯眼,方遠愣住了,這不是手串上丢的那兩顆藍色丹珠嗎?
原來是掉到這裏來了,還讓靈物給撿了去,占為己有了。
所以蕭子君這麽晚了不回去,跟一團草說到半夜就是為了拿回這兩顆珠子?方遠心裏是說不上來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裏,那個重新穿好的手串還在他那,難道說蕭子君今天一整天都在找這條手串?
他忽然想起早上他回來過一趟,急急忙忙的,話說了一半就沒說了,他是不想告訴自己一不小心把手串給丢了?
方遠擡頭一看,蕭子君還在與那靈物說話:“你只有這兩顆?剩下的在哪?”方遠想知道那靈物說了什麽,他偷偷開了自己的靈識,竊聽他們倆的對話。
他聽到那團草說:“真的沒有啦!今天早上你從這過,就掉了這兩顆,我都還給你了!”
蕭子君道:“你沒撒謊?”
那草委屈道:“我又打不過你,怎麽敢撒謊,這林子就這麽大,前前後後你都找了五遍了,要是有的話早該找到了吧?”
前前後後把林子找了五遍?方遠腹诽道,蕭子君,你教我練劍的時候都沒有這麽耐心吧?
蕭子君的劍尖帶風,在空氣裏那麽一劃,吹得草團東倒西歪,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方遠聽不得這聲音,當即把靈識給關了,他要再不出去這團草怕是要被蕭子君給吓死了。
方遠從懷裏拿出星羅,悄悄放在旁邊,自己則現身喊道:“師尊,原來你在這。”
蕭子君沒想到方遠突然蹦出來,也吓了一下,反問他:“你怎麽在這?”
方遠無奈:“師尊你還問我,子時都過了,我見你還不回去所以來尋你了,咱們回去吧。”方遠也沒問他在幹嘛,不然讓蕭子君短時間內扯個謊都難為他了。
蕭子君應了聲,看着草團似乎有點不想走,但是方遠腳步快已經走到前面去了,他只好跟上。
蕭子君靈識未關,此時他聽到那草團喊了一聲:“啊!有發現了!你找的東西就在前面那棵樹下。”他心裏一驚一喜,趁着方遠不注意走到樹下,果真有一個藍色手串,他拿起來看了看,确是星羅。
“是我找到的,你是不是得感謝我?你說給我等同靈力的。”
蕭子君未回答他,這星羅本就沒有多少靈力,他反手對着草團打了一注靈力過去,草團吸收了他給的靈力,葉片在林間更亮了。
蕭子君看了看手上完好的手串,擡眼看着前面不聞不問不說的方遠,邁着步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