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劇組人員聽到這聲卡果然全都停了下來, 回過頭看向監視器後的錢導。

別稚從甘草堆上爬起來,松了一口氣, 她太緊張了, 差一點兒就吻下去了,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對,趕忙問:“錢導?”

錢導也很懵, 這聲卡也不是他喊的。

而是, 旁邊的太子爺。

“錢導。”江淮北也叫他。

難不成要讓他承認這聲卡是自己喊的嗎?

全劇組的人都在看着,想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但錢導是真的挑不出來, 甚至覺得別稚對戲的把控能力挺好。

明搖第一次接吻自然是要有點兒緊張的,但江淮北的意思又很明顯了。

錢導搓搓手, 沒事找事:“嗯,明搖剛剛有點兒太緊張了, 不要那麽緊張, 可以放松一點。”

冷眼忽然瞥了過來,錢導覺得後背一陣涼氣:“要不,明搖先跟容與練一下, 容與教一下明搖怎麽接吻,”錢導努力挽救:“我出去抽根煙。”

還要教?

私下還接吻?

江淮北怎麽會想到錢導跟他玩這一招,床戲的确沒有拍,改成吻戲了,而且還是小姑娘主動接吻,江淮北忍不了了:“先休息。”

上午的進度說不上快, 也說不上慢,原本錢導就沒想明搖可以次次一條過,新演員肯定是要跟他磨上一磨,只是現在不是他跟演員的問題,而是跟投資人的問題。

別稚站起身,化妝師跟小許立刻趕了過來,補妝的補妝,遞水的遞水。

她偏過頭看向在監視器後一言不發的江淮北,還有跑出去抽煙的錢導,有點兒迷茫是不是自己演的不夠好,讓兩個人都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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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去找導演,倒是坐在監視器後的江淮北忽然直起身子,看向她,朝她勾了勾手指。

是示意她過去的意思嗎?

別稚把水杯重新交給小許,然後三下兩下地小跑到他旁邊,因為他是坐着的,站着反而聽不清他說話,索性她就蹲了下來,擡起頭,問他:“怎麽了?”

“你知道今天拍吻戲嗎?”他沒有看她,還是盯着監視器。

“知道啊,”別稚納悶:“這不是你跟導演要求的嗎?”

“我?”江淮北側過頭。

怎麽可能是他,他想辦法不讓她拍親密戲。

現在跟他說是他主動提出的,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別稚攏了攏掉在地上的裙擺,點點頭:“之前不是一場床戲嗎?但還挺清水的,最多就是我掀掀書生的衣服,但是現在導演換成了吻戲,不是你提出的嗎?”

江淮北冷着臉,目光盯着她一張一合的紅唇,越來越不爽。

都說關心則亂,他只顧着聽床戲兩個字,只想着讓導演把這場戲删掉,誰能想到他居然跟他玩花招,換成了吻戲:“我沒提。”

真是奇怪。

別稚哦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又想站起來,回去找沈清讓好好讨教一下吻戲到底該怎麽辦,她腦袋裏雖然總是想着不要緊張不要緊張,但身體又不受控制:“你還有事嗎?”

“……….”

沒有得到回應:“沒事的話,我先去找清讓哥。”

“找他幹什麽?”江淮北眯了眯眼,不太高興。

“還能幹什麽,”別稚起身:“當然是問問吻戲怎麽拍。”

臉又黑一個度。

昨天晚上她還沒經驗嗎,還要讨教其他人,難道他教不了?

江淮北一把拉住別稚的身子,又把人拽到他旁邊,傾聲,跟她耳語,他的聲音低低地,只有她才可以聽得到:“舍近求遠做什麽?你面前不是就有老師嗎?”

“你——”可是你是朋友。

別稚被他臊到語塞,用力地掙紮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而後,腦袋裏不自覺又蹿出夢境裏的畫面,餘紅漸漸溢了出來,整張臉被火紅的衣服映得更紅了些,警告他:“你不要瞎說。”

臨近中午,江淮北讓劇組先休息一下,表面上是體恤工作人員讓大家注意身體,實則是要跟錢導談一談他的這點小把戲。

江淮北後靠在椅背上,低垂着眸子,掏出手機。

一邊兒等錢導來一邊兒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忽然聽到身後有什麽響動。

“你不知道讓哥不能吃辣嗎!還給讓哥送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

“一會兒戲還能拍不能拍?要讓錢導知道了你還在劇組呆嗎?還不趕緊給讓哥換一份?”

江淮北是聽明白了,沈清讓八成是辣椒過敏,吃完嘴恐怕是會腫的,到時候即使是吃了過敏藥,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下去。

但《熙初記》畢竟是他投的戲份,怎麽能讓這點小事兒耽誤進度。

他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當個替身。

“你過來,”江淮北招了招手,把後邊準備重新送盒飯的小場務叫過來:“把盒飯放下吧。”

“江總您要吃嗎?”小場務把盒飯放到邊上,又覺得不太妥:“我給您訂一份新的吧?”

“不用。”江淮北拒絕他。

他把盒飯接了過來,難得一見的好心:“我是想幫你送。”

小場務:“………”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換呢。

因為下午有戲,別稚跟沈清讓到了他的房車裏,兩個人可以一邊兒吃飯一邊兒對劇本,這樣拍起戲來進度也可以更順一些。

“你看這裏,”沈清讓把劇本擺在別稚面前:“你是明搖,把我擄到這洞穴裏,我誰都不認識,你覺得你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子,我一定會喜歡你,所以你才想靠親近我來證明我是錯的。”

“嗯。”別稚點點頭。

沈清讓繼續開講:“你不懂人間情愛,莽撞又懵懂,雖然會緊張,但情緒又不止如此。”

他靠近一點,剛想拿一下放在別稚那邊的劇本,上面有他自己做的标記,寫了很清楚的體會,只是還沒來得及伸手,房車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江淮北黑着一張臉,掃過兩人的動作:“你們在做什麽?”

怎麽看都像是他要摟她的樣子,她還傻乎乎地在一邊兒吃飯,也不知道避讓一下,難道就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盒飯被放了下來,江淮北推到沈清讓面前:“我看他們都忙,幫忙把盒飯拿過來。”

怕他不吃,又幹巴巴地補一句:“吃吧,我坐這兒,看你們吃。”

沈清讓怎麽能不知道江淮北對別稚的意思,但他一直沒發覺別稚有什麽別的心思,料想是他苦追別稚不成,現在又到了劇組做專門監督。

打開盒飯,又發覺是完全沒有變過的,大概也了解了他的心思,輕笑一聲:“江總,您也沒吃吧?”

“對呀,江淮北,你有沒有吃飯?”別稚知道他挑食,她們學校比劇組的飯好吃好多他都吃不下,這種盒飯他怎麽可能動。

江淮北偏開目光:“沒有。”

“那這份飯——”沈清讓是想推給江淮北的。

沒成想別稚突然攔住:“沒事,你不用給他。”

江淮北馬上又變臉了,提了個凳子,坐在兩人旁邊:“不給我是什麽意思?”

別稚愣住:“你要吃嗎?”

“你不給我怎麽吃?”

“但不太好吃?”別稚聲音越來越小,有點虛:“你肯定吃不慣。”

江淮北:“………”

他不說話,其實他也根本也不想吃這份破盒飯,只是覺得他給不給別人吃是他的事情,別稚讓不讓他吃又是另一回事了。

別稚看到他不悅的表情,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飯。

辣椒炒肉,剁椒青菜,西紅柿炒雞蛋,劇組為了下飯,大部分都是辣菜,到底哪道菜能這麽吸引江淮北,讓他不吃都能這麽不高興。

沈清讓很謙讓:“那您吃吧,我讓助理再拿一份就好。”

大意了。

江淮北發覺他好像是忘記了自己是想讓沈清讓吃辣椒的事情。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三個人在一陣沉默中吃起了盒飯。

只是飯菜的确難以下咽,江淮北每樣菜挑了一口,真的一點兒也吃不下了,別稚就知道是這個結局,也不在他意料之外。

沈清讓因為胃的緣故,也沒有吃多少,三個人算下來,竟然是她吃掉的最多,見沈清讓視線看過來,別稚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覺得自己一點兒女演員的自覺都沒有。

“清讓哥,”別稚倒好一杯熱水,晾在一邊給沈清讓:“你胃還不舒服嗎?”

“好多了。”

“幸好劇組可以給你換清淡一點的菜。”

江淮北皺了下眉,原來是因為胃嗎,不是過敏的原因。

他要做了似乎還有些傻。

“對啦,”別稚想起別朝他們給他做的藥膳:“我有一段時間吃過藥膳,改天我給你送一點,你嘗嘗!”

“嗯。”

江淮北坐在兩個人旁邊,聽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忽然有些失落感,他想說什麽,又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她怎麽能跟他關系那麽好?上次林隽清的事情他都沒有算幹淨。

江淮北覺得,他有必要跟別稚好好談一次。

“吃完了?”

“嗯。”

“跟我來一趟。”江淮北站起身,準備下車。

劇組人多眼雜,江淮北不好直接站在附近跟她談這些事情,幹脆帶她又進了攝影棚裏,此時因為是休息時間,攝影棚裏一個人都沒有,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大棚門口斜射進來的光。

別稚站在江淮北面前,靜靜地等他想跟她說什麽話。

“你到底怎麽回事兒?”江淮北揉了揉眉心。

別稚忽然想起,他們剛見面沒多久的時候似乎也這麽問過她。

當時他靠在椅背上,也是捏了捏眉心,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像是有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別稚很郁悶:“我怎麽了?”

他每次都把話說一半,讓她去猜,這簡直是太難了,到底為什麽不能把話說全:“你為什麽每次話都說一半,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猜來猜去的不煩嗎?”

“好,”江淮北拉住她的胳膊,傾身靠了過來,準備跟她好好掰扯掰扯:“那我問你,你在學校遇見的小髒辮,問你要微信號,你為什麽立馬就給人家了?是不是還收了禮物?還有你到底跟林隽清聊過什麽?到底為什麽要林隽清的微信號?”

“啊?”都是什麽跟什麽?

別稚一時間對不上人,什麽小髒辮,什麽林隽清,她為什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江淮北見她又不說,氣得直咬牙:“不是說讓我問嗎?怎麽?又一句話說不出來?”

小髒辮,是哪個?

健身房發傳單的同學嗎?

別稚茫然:“你是說我在學校打招呼你突然走掉那次嗎?”

“嗯。”江淮北悶悶不樂。

“小髒辮是發傳單的同學呀,”別稚仔細想了想,回答他:“我還記得當時從食堂出來,他看到我就問我能不能去他們健身房健身,辦卡有什麽優惠活動,但我不喜歡健身,他就先塞給我一堆傳單。”

“………”所以,禮物是傳單?

“後來,他跟我說月底要幹什麽,完成不了工作任務會被老板辭退,我才加了他微信。”

“………”所以,根本不是她一要就給?

“他是找我聊過幾次,但每次都是健身什麽的,我又不喜歡運動,還不好意思拒絕,沒兩天陶桃就幫我把人删掉了。”

“………”陶桃,是挺聰明的。

“我不知道你說的禮物是什麽,”別稚還在思考:“是傳單紙嗎?可能發不出去,他給了我好多張呢。”

江淮北:“………”

可以了,這件事可以不用說了。

江淮北莫名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他那麽生氣的事情,竟然是為了一踏傳單和推銷小哥嗎,但又想到林隽清,江淮北堅定地覺得自己還有一點點扳回面子的可能性。

“至于林隽清,”別稚咬了咬唇,是真的想不到記憶點裏有這個人的存在:“他是誰?”

江淮北:“你不記得?”

她不記得了?

這麽點兒面子的希望都不給他嗎,還是別稚在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說不記得是誰?

他不太确定,皺眉,提醒她:“在我辦公室。”

別稚想起來了,是讨厭的投資人,是面試的很好卻無端端把她撤掉的壞人。

下次見面,算了,她也不敢拿他怎樣。

頓時間,表情都沮喪了起來,她嗯了一聲,回答他:“想起來了,是投資人吧。”

江淮北沉默幾秒,似乎知道了些什麽東西。

她大概是誤會了,覺得林隽清是投資人,剛想把這份功勞重新攬回自己身上,就聽見別稚繼續回答他的疑問。

“他說自己是面試我的,還問了我好多問題,比如說佟童是什麽性格會喜歡什麽樣的人之類的,我還覺得自己回答的挺好的呢。”

“我以為他是劇組工作人員,以後肯定都是要見面的呀,還想問他要微信好好聯系一下,結果你進來以後我一出去,就又把這件事忘記了。”

別稚越想越不高興:“我都不知道哪裏做錯了,我一回家就被通知面試作廢,還說我不适合佟童這個角色。”

江淮北看着她,抿了下唇,原先積攢了那麽多不信任,那麽多不愉快的問題,答案竟然如此的簡單,完全一點兒別的東西都沒有夾雜。

他還以為她是朝三暮四,一點兒也不安分的。但現在她又這麽誠懇地跟他說,讓他的心裏不由生出一絲愧疚。

他站在她面前,擡起手,想要揉一下她的腦袋,又只是捂住自己輕輕勾起的唇角,嗯了一聲:“知道了。”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雖然她不理解誤會從何而來。

江淮北壓下嘴角,瞥開眼,沒有承認。

他怎麽能承認自己因為這點兒小事而不開心。

“但我完全沒有想過其他什麽,”別稚嘆一口氣:“倒是投資人真的很過分。”

江淮北的手一僵:“………”

別稚:“明明說好佟童是我的,我還為了佟童哭了好幾次。甚至還補過原著小說,連作者其他的文都全部看掉!!!”

江淮北:“………”

“他說換人就換人,”別稚給了投資人一個定義:“真的很讨厭。”

江淮北:“………”

他發誓,這輩子也不可能告訴別稚原本投資這部戲的人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林·莫名其妙·背鍋俠1號·隽清:我做錯了什麽?

錢·只想拍戲·背鍋俠2號·導:我又做錯了什麽?

江淮北:錯在不是男主:)

以後的更新時間大概還是早上九點(今天沒更新是我忘了定時間了嗚嗚嗚

晚上六點應該還會有一更?(如果沒有請當我這話是放屁,蟹蟹大家

感謝葉初衍·小朋友投喂的營養液~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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