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熙初記》是晚上八點開播。
七點四十五, 別稚已經坐在沙發前，開始調整設備, 因為《熙初記》是網絡與電視一起上映的, 為了達到更好的觀影體驗，別稚選擇了投屏。又可以在手機上打彈幕跟觀衆和劇裏的人物互動，又可以欣賞到好看的劇情, 一點兒都不單調。
十分鐘後, 設備都調試恰當。
就等江淮北在廚房給她準備一會兒要吃的水果拼盤，她今夜的人生就算完美了。
電視劇還沒有播片頭曲，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別稚打開一看, 發現是舒見月的視頻通話。
《熙初記》拍攝結束後，舒見月經常會找別稚在微信上聊天, 但她工作太忙，所以都沒有機會見面, 只能偶爾的時候會打一通視頻電話, 按舒見月的說法是仙女的會面。
平常都有，現在打一下也沒有什麽稀奇的。
所以，別稚接起來的時候是毫無防備的, 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
視頻剛接起來，別稚發現對面不光是舒見月在場，沈清讓也在她身邊。
有一點驚喜，別稚眼睛一下亮了起來：“見月姐！清讓哥！”
“小枳。”
“枳寶！”
按理說，兩個人也都是很忙的，如果有機會聚在一起的話, 肯定是會叫她的。
“你們在幹什麽呀？”別稚好奇。
“姐姐在直播呢，”舒見月拿了一臺手機對準別稚，讓她看清上面的內容：“讓枳寶跟你們打一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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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小枳！】
【卧槽仙女仙女仙女！這他媽也太好看了！窒息了！！！！】
【小枳不知道今天直播嗎？】
【嗚嗚嗚嗚嗚小枳更新一條日常微博吧！看看媽媽！！！】
【小枳家好好看！！！！】
別稚這才想起來電視劇組為了宣發特意的安排了沈清讓跟舒見月一起開場。
《熙初記》第一天開播，兩個主演當然要配合在一起陪觀衆看劇追直播，從而達到有更好的呈現宣傳效果，給劇集帶上話題度，翻熱營銷力度。
“大家好，我是飾演明搖的別枳。”別稚看着鏡頭裏的話，本能地回應。
然後一秒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她還穿着居家睡衣，連妝也沒有化，什麽都是随随便便的，一時間慌了，手機屏幕也立刻蓋了下來。
她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差點兒忘了在家，現在太随便了！不能看！”
【我操仙女的随便比我們普通人的精致還精致一百倍嗎？？】
【我不活了，先跳一步，黃浦江等我，蟹蟹】
【救命啊啊啊啊啊小枳也太可愛了！！！！】
別稚偷偷看一眼手機屏幕上的留言，發現并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她有沒有化妝，反而還挺友好的，剛準備把手機拿起來，就聽見廚房有聲音傳了出來。
“別枳。”
別稚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家現在還暫居着一個人。她轉過頭，發現江淮北正在冰箱裏翻找東西。
第二聲也響了起來：“喝不喝可樂？”
“……….”
完蛋了，現在還在視頻直播。
她怎麽解釋？直接挂斷？這樣是不是欲蓋彌彰？
別稚不知道該怎麽該怎麽回應這次直播事故，主要是她都沒預想到這一切會這麽的巧合。怎麽沈清讓他們會突然打一個視頻過來，怎麽江淮北會忽然說一句話。
幸好沈清讓的反應很快，立刻給她解圍：“小枳？你跟家裏人在一起嗎？”
“對，”手機又擡起來，別稚抱了個抱枕，只露出一點兒的臉，盡量壓制住顫抖的聲線：“我動員了家裏人跟我一起看《熙初記》呢。”
她也不算說謊，江淮北也算是另一種的家裏人吧。
“那幫我們替哥哥問好，”舒見月也趕緊打圓場：“姐姐也不打擾你們一起看啦，還有兩分鐘，我們也要準備開始。”
“嗯。”
“姐姐先挂斷了？我們回頭再聯系。”
“好。”
視頻終于挂斷了，別稚一下子癱在了沙發上。
她翻過身，看向廚房正将東西放到盤子上準備拿過來的江淮北。
“江淮北！”
“你為什麽要叫我！為什麽問我喝不喝可樂！”
“你知不知道有多險！”
江淮北看了眼她，把零食都擺在桌子上：“怎麽？”
“見月姐和清讓哥給我打視頻！”剛剛的驚恐似乎還沒有抵消：“他們正直播呢！好多人肯定都會看呢！結果你還一說話，問我要不要喝可樂。”
別稚覺得太驚險了，好在沈清讓跟舒見月的反應夠快，把江淮北說成了哥哥，這樣的話，就算是想挖出點兒什麽料也挖不出什麽，登上熱搜更是不可能的。
“哦。”他坐下。
江淮北拿了一瓶啤酒，抿了一口，顯然沒把剛才的事故放在心上。
他這個态度，別稚忽然有點懷疑他會不會是故意的。
廚房是開放式的，他站在廚房那邊兒也可以看到她在做什麽，更別說聲音了，她坐在沙發上打視頻的聲音按理來說完全可以傳到江淮北耳朵裏，他怎麽可能聽不到舒見月是在說直播呢，還有自己很驚訝的聲音。
他還故意地叫自己名字，還問她要不要喝可樂。
別稚不相信他就這個态度：“江淮北？”
“嗯。”
“你剛剛是不是故意的？”她仔細想了想。
“你故意的。”這次別稚肯定了。
別稚還沒有拷問完江淮北，手機又震動一下。
只不過這次不是視頻，而是舒見月的微信。
【見月姐：和姐姐說實話，到底跟誰在一起？】
明眼人果然能看出來貓膩，別稚都要絕望死了。
手裏的果凍也不香了，別稚完全吃不下，默默地瞪了一眼江淮北，好像就在跟他說有你好看的，而她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猶豫一會兒，別稚還是決定跟舒見月說實話。
畢竟舒見月跟沈清讓她的确沒什麽好瞞的，把江淮北為什麽會在她家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個遍，僅僅隐瞞了兩個人現在的關系，還是有理有據很正當的理由，她這是做好人好事呢。
【見月姐：你是不是要氣死姐姐？】
【見月姐：不是姐姐說你，你別做着做着把自己搭進去！】
【見月姐：我還專門跟小讓說了讓你離他遠點！離他遠點！！！】
【見月姐：啊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別稚沒想到舒見月會這麽激動，有點兒想哭：【我不會把自己搭進去的，現在我們兩個人，我占上風呢！】
【見月姐：你怎麽個占上風法？】
別稚：“……….”
這可真是把她問住了。
因為舒見月還在直播，不方便一直跟別稚講話，兩個人的話題到這裏也就中斷了。
別稚又刷了兩遍微博熱搜榜，确定微博熱搜只有舒見月和沈清讓相關的才放了一點兒的心，轉身看他。
他還在悠哉悠哉地喝啤酒，一點兒都沒受到幹擾。
對啊。
她這不是越來越把自己搭進去嗎？
她現在是什麽位置！她占上風啊！！
她要拿出點占上風的感覺出來！！！！！！
到底誰是金主！到底誰有話語權！她今天就讓他知道知道！
《熙初記》開播之後，江淮北就把房間裏的燈關掉了，現在又是只剩下一盞小燈。
別稚決定發最後通牒：“江淮北。”
她覺得一定要有一點物質上的處罰，他才能聽話一點兒，不會這麽任意妄為：“你再這樣！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卡停掉！”
“哦？”像是終于引起他的注意。
江淮北轉過身，對上她的視線：“要停掉你給我的卡？”
“對，”別稚覺得這招還挺有效的，她一說他就有反應了。
從茶幾上拿起根巧克力棒，她很社會地當作香煙一樣塞在口中，咬了一口，另一只手很有膽量地拽住他的領口，威脅：“你最好給我聽點兒話！懂還是不懂？”
“嗯？”江淮北愣了一秒。
似乎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麽做，江淮北一直覺得這幾天他們的關系，說是金主，但其實就是在談戀愛。
她根本就和戀愛裏的小女孩一樣。
她出什麽事了就悶在肚子裏，從來也不表露出來，更不會拿自己金主的身份壓他。
好像不太願意給他添麻煩，他只是稍微哄那麽一下，她半推半就就都會接受，然後下一秒就又全部忘掉。
江淮北其實想過，別稚要願意這麽也可以，兩個人遲早也會戀愛，只不過是名正不正，言順不順的問題。
但又不知道剛才舒見月跟她說了點什麽，這會兒人就變了。
居然還很社會，很強勢地拽住了他。
女孩的手指尖不自覺地觸碰到他的喉結，滾了一滾，江淮北從沙發那邊兒，一下子傾身，雙臂壓在她的左右。
他把人抵在了沙發上，低頭，看向她：“那你說吧，你想我怎麽聽話？”
他的聲音很低，也許是因為剛剛喝了啤酒，噴灑出的氣息有一點兒說不上來的苦澀，又很好聞，讓人忍不住想靠近一點兒。
別稚稍微往後縮了縮，本來還覺得自己挺有主動權的。
結果他就……又奪回去了。
他伸手，把她的巧克力棒撥偏一點兒，又問她：“怎麽不說話了？”
兩個人之間僅有巧克力棒可以當作中間抵擋物。
別稚咬在嘴裏，又用力地往上頂了頂，試圖将兩個人的距離拉地更大一些。
江淮北輕笑一聲，忽然偏過頭，唇部不經意地觸碰下她的臉頰，目的地卻是巧克力棒的那一頭，然後他咬住了另一半，讓她不能再亂動。
“我、我怎麽不說，”好不容易找了一點點氣勢，就這麽被打消了，別稚稍微偏開一點兒眼睛，硬着頭皮，讓聲音平穩些：“就，以後，我說你往東，你不能往西，我不讓你出聲，你就不能開口，反正…….”
“嗯。”他肯定她，讓她繼續。
只不過又撥回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眼睛撞上她的。
他俯身壓住她。
身後逆着白色的光。
別稚原先看過一部電影，說當你遇到喜歡的人內心就會仿佛有一千只蝴蝶在肚子裏扇動翅膀。
當時她總覺得是誇張，而這一刻才是明白過來。
确實是有的。
他引誘她繼續：“反正？”
心重重地一跳，別稚覺得她跟他之間根本沒有什麽對比性。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覺得，有點兒想發生什麽，冥冥之中有那麽點兒沖動，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做。
“反正，我是金主！”別稚又把話接了回去：“以後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既然兩個人之間注定發生些什麽。
既然自己已經有了這個責任。
那就要讓他出乎意料的！
就要确定自己身份權威的！
接個吻吧。
少女漂亮的眼睛就這麽看向他，冒出一絲狡黠，媚氣全都釋放出來。
她微微地仰起頭，嘴裏的巧克力棒就這麽一點兒一點兒地被她咬幹淨，阻隔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再也沒有了。
然後輕輕碰撞一下。
別稚縮了回去，裝作平常的樣子，努力壓制住聲音的顫抖：“還、還挺好吃的。”
這個動作有點兒突然，連江淮北都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她的吻已經結束了，嘴巴裏還殘存着巧克力的甜膩感，微微怔了一瞬。
江淮北忽然笑了一聲：“是嗎？”
他攔住她的退路，把準備逃跑的人又拖了回來，然後垂下頭，再次吻了上來：“嗯，我再試試。”
“………”
一邊兒的電視裏還播放着電視劇的主題曲，不知不覺間，兩集電視劇已經播放完了。
而別稚什麽也記不起來，兩個人分開到現在，她就記得他在親吻她的唇瓣，而後，慢慢挪到耳垂，帶着喘息的，有些含糊的，讓人臉紅的。
都是他的味道。
“……….”
別稚原本是打算确立權威的，但沒想到最後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了。
而且，這個初吻，跟她想象的也有些不太一樣。
她以為只是那麽輕輕地一下就結束。
結果，這個時間好像有點兒久，一直沒有結束，但她也不是很反感，甚至還有一點兒…….說不上來的喜歡。
別稚意識到這個想法，又忍不住有點兒臉紅，随手抓了個抱枕放在胸前，捂住自己的臉，把大半張臉都堵住才好一點兒。
“看完了。”江淮北提醒她。
“哦。”別稚沒什麽反應。
江淮北湊過來，想想看一眼她有沒有被抱枕壓出印跡：“你怎麽回事兒？”
只不過他剛動一下，剛才還跟木頭似的別稚一秒就拍開了他的手。
小姑娘有點兒緊張：“你想做什麽！”
言下之意仿佛在問他你是不是還想再來一次！你這個人是禽獸嗎！
剛剛親的有點兒狠了？也沒有啊。
江淮北在心裏飛快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而後輕輕笑了笑，問她：“你以為我想做什麽？”
“……”
“抱枕，”江淮北指了指：“我怕你悶。”
“哦。”
氣氛又沉默下來。
別稚看了一眼江淮北，他為什麽那麽若無其事！這個吻對他來說就這麽正常嗎！
這可是他們的第一個吻！
“江淮北，”別稚憋了三秒鐘，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你好冷靜。”
江淮北回頭看她：“嗯，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別稚立刻懵了。
什麽意思？他不是第一次？所以？現在就只有她是第一次？她是不是也太虧了一點兒？
電視裏正在播放廣告，一會兒還有下集預告。
她掃過他的臉，他看廣告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男人果然得到就不珍惜了：“行吧。”
別稚決定跟他賭氣：“正好，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淮北：“嗯，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我的初吻！！”
江淮北回過頭，看了眼她。
她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醉酒以後的坦白了，輕笑一聲：“嗯，所以呢？”
“………”
為什麽還這麽淡定？他不是很容易生氣的嗎？
“你一點兒都不獨一無二。”
“你都沒有第一個親到我！我被別人親了！你懂不懂！”
“哦。”他還笑了。
別稚不想再表現的自己很在意：“所以！所以我現在很冷靜很冷靜很冷靜！”
為了強調自己的不在意，她甚至故意說了三遍冷靜！！！！
視線交彙，江淮北側過身，抓住她的手。
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把人往身邊重重地一拉，她跪倒在沙發上，膝蓋陷落與此，上半身卻壓在他腿上。
江淮北彎下一點兒身，捏着她的手往胸前帶：“那你摸摸。”
別稚不敢說話了。
他的心跳極快，噗通噗通，透過衣服，傳遞到她的手掌。
江淮北繼續問她：“我冷靜不冷靜？”
別稚愣住了。
別稚覺得這一招太突然了，他就這麽拉近距離，現在的姿勢又有點兒不對勁。
他正要湊近。
廣告恰好播完了，現在開始播放第三集 的預告。
這集開始容與和熙初都要下凡歷劫了，她在第三集 也會開始現身，不過她畢竟是個配角，預告片裏的戲份應該也不怎麽多，但為了打破這一刻的尴尬，別稚立刻擡起手，把他的臉撥了過去：“看預告吧，這集預告特別好看。”
電視裏的場景竟然不是別的，而是容與和明搖在洞穴裏的戲份。
別稚忽然想到什麽，覺得眼前這個場景異常的眼熟，似乎是她強吻的那一場。
“你不喜歡我嗎？”
“我變成她的樣子，可好？”
“你騙我！”
“姨娘說了，人間的男子最喜歡口是心非，我倒要看看……看看是不是這麽一回事兒！”
電視劇裏的她如實說到，臺詞感情豐富，人物動作沖動，就這麽跟沈請讓近在咫尺，四目相對。
然後，預告停留在明搖拽住容與向上湊的一瞬，沒了。
別稚：“………”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作者有話要說： 江淮北：好的，我冷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