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眼睛,相澤的語氣無比篤定,“你喜歡我。”
“特別地喜歡我。”
“我猜……你第一次見我就對我一見鐘情,感受到身份的懸殊,不敢直視我。醉酒醒來看到我,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逃走,心裏其實在期待着,昨晚發生了什麽不該發生的事吧?”
“我離你這麽近的時候,你沒有生氣,最多就不痛不癢的反抗一下,是在害羞嗎?”
“別不承認了,你現在不敢看我了,是在苦惱被我說中了一切,不知要怎麽辯駁才好。對吧,小棗?”
相澤一臉欠揍的得意,莊小棗忽然就想到那句——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好吧…… ╮(╯-╰)╭
好吧,好吧!
“沒錯,我就是喜歡你。”豁出去了豁出去了。
這可是年度超級特等獎,莊小棗從小到大最不會的就是撒謊了。
矜持這玩意兒又不能吃,可是總裁能啊!(喂。
莊小棗看到相澤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眼神也因為她的話變得柔柔的,超好看。
“可是我又能給你什麽呢?我什麽也沒有啊。”她輕輕地回扣着他的手,問他。
昨天以前的人生,她都沒有碰到過這個人,這個一下子就讓她心動到心跳失常的人。跟他呆在一起,她就會感覺很快樂,比如現在。
心裏的快樂太滿了,害得她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
“你能給我溫暖。”相澤先笑了,笑容裏有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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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暖”字帶着溫柔的尾音,融入了莊小棗的心尖,讓她小小地發了個顫。她咬着下唇,以免自己笑得太開了。
“啊?原來我是電熱毯啊。”她裝作無奈地抱怨道。
“嗯,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換着姿勢壓在你上面了。”
( ̄▽ ̄|||)哔哔哔,警察嗎?這裏有人又在耍流氓了。
他們倆對視着,誰都不舍得移開眼。
半響後……
“你幹嘛老着看我呀。”她率先發問。
“你好看,看不夠。”他這樣回答。
莊小棗這下真是笑開了,她懷疑相澤會不會是縱橫情場多年的高手這樣,所以才這麽容易就制服了她。不過……就算是被他騙了,她也覺得挺值的。
“話說,你幫我請假了嗎?言情小說裏,男主角可是會幫遲起的女主角請假的。”意識到時間不早了,莊小棗突然想起這件事。
相澤倒是一臉坦然:“沒請。”
聽着這句話,莊小棗就馬上去找手機了。
“但我已經把你們公司收購了。”他稀松平常地說完了後半句。
“!!!”
莊小棗花了一會兒時間才反應過來。接着就露出了一臉惋惜:“那得花多少錢啊。跟你說,我們公司大雖大,最近不怎麽賺錢的啊……”
“你在為我着想?”
相澤不管她話裏的賺不賺錢,現在他的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我總歸得賺夠你下半輩子吃肉包子的錢,所以,放心吧。”
**
莊小棗和相澤在床上膩歪了半天,還是準備起來吃飯。
沒辦法,這不是提到了肉包子嗎,莊小棗就餓了。
迫切地想和相總證明,自己的工作能力不止有“暖床”,家務技能她也點滿了,莊小棗決定下廚一展身手。
在她準備材料的時候,相澤回了自己的書房。
莊小棗當然樂意他不在身邊了,免得被他盯着,她發揮失常。
等莊小棗端出兩碗熱騰騰的面的時候,相澤也從書房出來了,他手裏拿着一份同樣也是新鮮出爐的文件,要給莊小棗看。
“結婚契約?”莊小棗念出這個大标題,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你還真的去做出來了啊?”
“嗯,這樣白紙黑字寫着,我覺得比較安心。”相澤把筆交到了莊小棗手上,“看完簽。”
“我不要。”莊小棗看都不看下面的內容,就合上了文件。
“相澤,你要和我談戀愛可以。戀愛是戀愛,我不會收你錢的。”
相澤寵溺地捏了捏她氣呼呼的臉:“真可愛呀,有原則的莊小棗。可是,什麽叫‘收你錢’,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
他說出的每個字,裏面都能抖出糖分:“因為怕你跑掉,所以才要有個契約的,你簽了我才會安心。還有,我要的不是戀愛,是和你結婚。明白?”
結婚什麽的……莊小棗的臉又要紅了。
看來相澤也是對我一見鐘情呀!她有些飄飄然了。
簽吧,有什麽好不簽的。相澤能圖她的什麽啊?
要她能為他做點什麽,她可是百分之百的樂意啊。
“行吧,那我簽字了。”莊小棗大致掃了一眼合約,就在“乙方”後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嗯。”相澤把莊小棗簽好的文件拿起來,往自己胸口捂了一下。
這下安心了。
他把條款都寫下來了,她也簽字了。
後悔什麽的,不允許,已經晚了。
不遵守的人,就會迎來正當的、具有法律效應的懲罰。
太好了。
“我把文件放好後就回來吃。”他說。
“嗯?你不會還要放個保險櫃那種地方吧?”莊小棗看着相澤一臉認真,情不自禁地發笑。
“當然了,被人偷走了怎麽辦?”相澤說得煞有其事。
“誰會偷那種東西啊。”莊小棗完全不相信他的話。
相澤突然變得表情怪怪的,說的話也怪怪的:“有的,專門抹掉記憶、篡改回憶、偷走別人珍貴物品的怪物,這世界上,是有的。”
“相總睡前有看童話故事嗎?巫婆啊,魔法師之類的。”莊小棗嬉皮笑臉的調侃相澤。
他卻拉下了臉,音調也變得冷冰冰的:“我說的是真的,我不希望你覺得好笑。”
不解他的用意,但看懂了他的表情,莊小棗識相地轉移了話題。
“那放好了就快點回來吃面。剛煮的,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可不能因為溫度而影響了他對她廚藝的評價啊!
“呼嚕——”
莊小棗喝了一口湯,糟糕!又犯了往常的錯誤,做的太鹹了點。
“味道可以嗎?”她心虛着問相澤。
相澤沉思了一會,說:“嗯,偏鹹,但是我吃得一向比……”
“鹹嗎?上次做給周煜吃,他說偏淡,聽他的意見,所以我這回特!意!做鹹了點。”莊小棗果斷地打斷了相澤的話,為自己找了個借口。
她很賢惠的,這次是失誤!相澤請務必要相信這是失誤啊!莊小棗在心中默念。
“做給周煜?”相澤重複了這幾個字,若有所思。
“是呀,都是受他的評價影響。不然我平時做的,是很好吃的。”莊小棗拼命挽救自己廚藝達人的形象。
這就表示,她做飯給別的男人吃了?
這世界上為什麽要有那麽多趁虛而入的人?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的記憶又被改成了什麽樣?
相澤盯着莊小棗因為心虛而低垂的腦袋。
他的眼神裏埋着嫉妒、控制欲、無法自抑的占有以及其他複雜的東西。
在莊小棗不知道的時候,它們瘋狂地滋長着、叫嚣着。
——吞噬她吧。
它們這樣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矜持這玩意兒又不能吃,可是總裁(的玩意兒)能(吃)啊!”←左邊這位小姐請不要開黃腔,會讓讀者很困擾的,謝謝。
啊,有甜甜的時候,請大家且看且珍惜。
作者虐起來跟瘋狗一樣,連自己都虐,邊寫邊哭。——并沒有
☆、論矛盾的潛伏期
莊小棗回公司上班的時候才知道,相澤那句“把你們公司收購了”,不是随口說說的。他是真的成了自己公司的老板。
他說過的“結婚”,也不開玩笑的。當天他就把莊小棗租的房子退了,把她的所有東西都搬到了自己家。
不知道是不是霸道總裁和正常人有不一樣的操作體系,所以知道別人家住在哪裏,還有拿到別人家鑰匙,對他們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反正當莊小棗買菜回來,看到自己的所有家當擺在客廳時,她就當場愣住了。
“這是怎麽回事啊?”
相澤正坐在地板上看她的相簿,莊小棗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一個黑不溜秋的後腦勺。
他看她相簿可以,搬她東西也可以,莊小棗覺得,相澤只要提前知會她一聲,她是很樂意把一切都和他分享的。犯不着像現在這樣。
不知道相澤是看哪張照片看得這麽入神,她跟他講話,他都沒有回答。
莊小棗有點生氣了,瞪着他的後腦勺說:“我不喜歡你這樣做,不尊重我!你要提前問我一下的。”
她搬出“尊重”這個比較嚴肅的詞,希望他可以重視自己講的話。
相澤嘩啦地翻着相簿,連頭也沒擡:“嗯?我們不是簽了合約嗎?要住在一起的,你忘了嗎?”
莊小棗被他的态度噎得說不出話,明明她是有理的一方,他怎麽能這樣反問她?
“之前是你說的,簽了合約是為了讓你安心,我才簽的啊,早知道就……”
“砰。”
聽到這話,相澤用力地蓋上相簿。
“所以,你後悔簽合約了嗎?”他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
“沒有後悔,只是你應該再和我商量一下的。”莊小棗皺着眉頭說。
直至這時候,她才看清他的表情。
一雙眼睛裏沒有絲毫情感,他的神情淡漠,嘴角的笑泛着冷意。
他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為什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和別人有這麽多的回憶?”他問。
她的照片很多,裏面大多都是他不認識的人。她跟那些陌生人勾肩搭背,笑得比花還燦爛。
不能接受。她因為他不知道的人和事快樂,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參加了他沒有參與的活動、穿了他沒有印象的衣服。她所擁有的回憶那麽多,卻沒有一個和他有關聯的。
這不公平。
“那時候,我在哪裏呢?你把我放在了哪裏呢?”
相澤很想控制自己不要生氣的,這顆藥的開端很好,他不想毀掉。可是他的忍耐力比自己想的還要糟糕,看着那些照片,他就想到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想要那個回答——為什麽她惟獨抛下了他呢?
莊小棗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個笑話。
小孩看了父母的結婚錄影帶,質問父母,為什麽他們的結婚典禮沒有邀請他參加。相澤的表情這麽吓人,可他說出的話卻跟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
唉,和他有什麽好計較的呢?惹得他生氣了,到頭來還是得她來幫着順毛啊。
“咳咳,”她輕咳了一聲,“相澤啊。這世界上的事呢,得有因才有果,我之前沒有遇見你呢,是因為我在經歷。經歷一大串有的沒的事情,才造就了這個站在你面前的我。”莊小棗指着自己,露出了一個很暖的笑容。
“因果,經歷?”相澤重複着她的話,“造就了,我面前的你?”
“是呀,”莊小棗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像是安慰一個胡攪蠻纏的孩子:“我的回憶裏沒有你,但我的未來有啊。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創造共同的記憶。”
很可惜,相澤沒有被她的話感動。
他的心裏有化不開的寒冰,無人知曉。
瞧,她又妄想用單薄只言片語來粉飾太平了。
因為忘掉了,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說出的話才這麽輕巧好聽。
我也是的,小棗。你的一大串後悔,造就了這個在你面前的我。
他輕撫着她的笑臉,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她話裏的意味那麽美好,但他越嚼越覺得這裏面的滋味苦澀難忍。
莊小棗不知道自己用後悔藥造出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相澤也不會讓她知道。
至少不是現在。
他一直在她身邊伺機潛伏着,不安地躁動着。
迫切地想将她揉碎了放入自己的骨血中,從此把兩個人的命運緊緊地連在一起。
他沒有安全感,也不知道自己會為了安全感做到什麽地步。
如果真如她說的,她的未來會有他,他們會有共同的記憶。
那麽,就讓他消耗掉最後的耐心,等等看吧。
**
“心!塞!”
莊小棗暗戳戳地打量着自己隔壁的辦公室,恨不得自己有透視百葉窗的能力。
相澤成了她公司的老板後,就把辦公地點也搬到了這裏。為了在上班時間談戀愛,他還利用了職權,把莊小棗調來做他的臨時秘書。
但莊小棗怕閑言碎語說她是關系戶(她的确是),要求相澤不能向大家公開他們的關系。
所以就有了現在這種尴尬的情況……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主管還有穿着低胸裝的保潔小妹,輪流着七進七出總裁辦公室,莊小棗攔不下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們去給相澤送“福利”。
看着去要簽字的主管已經進房間兩分鐘了,莊小棗開始有些坐立難安。
“怎麽這麽久?大概是相澤寫字比較慢吧。——可是,相、澤,這就兩個字,比劃還少,再慢也不用寫兩分鐘吧!
“不會的,相澤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不是嗎?那他怎麽會看上我?
“主管身材太好,跟我不是一個類型,相澤不會喜歡!”——所以論身材,總管把我比下去了啊。可惡,好擔憂相澤被美色動搖。
絞盡腦汁想出的幾個借口都沒有說服自己,莊小棗焦躁地看着鐘表上的秒針在滴答滴答地走,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慢。
“小棗!”突然一個聲音竄出來,吓了她一跳。
轉頭看去,是和她同期進公司的林飒,挺可愛的一個女孩子。
“怎麽啦?”莊小棗笑着問她。這邊說着話,她還留了點眼神餘光,關注着總裁辦公室。
林飒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語氣也是支支吾吾的:“額,現在是吃午飯的時間了,那個誰……吃了嗎?”
“我一會吃,不用等我。”
很感謝林飒的挂念,可是她已經和相澤約好一起吃午飯了呢。
“誰問你了,我是問……”林飒小聲地在她耳邊說:“相總吃了嗎?”
“……”
好嘛,又來了個想吃她家相澤的。
莊小棗的眼神複雜,沉默了半響才回答她:“還沒吃。”
——因為他要和我手牽手一!起!去吃!等主管從他房間出來就去了!知道了嗎!
莊小棗在心中吶喊。
林飒沒有興趣探究莊小棗是什麽個眼神,聽到那句“沒吃”,她就自顧自地從身後掏出了一個便當,強行交給了莊小棗。
“那太好了,幫我交給總裁。”
她讨好地幫莊小棗捶了捶背:“好小棗,你如今是秘書了,不會忘記我們當初同時進公司所許下的‘茍富貴勿相忘’的誓言吧?”
——什麽狗富貴勿相汪,我已經忘記了。
莊小棗很想冷酷無情地回答她。
“這個愛心便當我準備了一整個星期了,保證好吃到相總腿軟!想抓住男人的心,必須先抓住他的胃嘛,我肯定能行。”
——你行了,我就慘了。
莊小棗看着手上的愛心便當,有種想自己偷偷吃掉的沖動。
“我們相總啊,總是不茍言笑的。”
——是的是的,快別喜歡他這個面癱了,由着我一個人深受其害就好了。
莊小棗心中燃起了希望之光。
“酷酷的一臉,超帥。我最喜歡他這樣了。”
——完蛋,又多了一個情敵。
莊小棗淚汪汪地望着總裁辦公室,為什麽主管小姐還沒出來呢?
“所以,我的心意就拜托你傳達了,我當上總裁夫人後,就把你這個臨時秘書轉正!”
——謝謝你哦,給我秘書這個鐵飯碗。
莊小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飒那委她于重任的表情。
唉,手上這個愛心便當,到底要怎麽處理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後半部分的輕松是為了矛盾做鋪墊。
哎呀,好喜歡我的讀者啊,世上最可愛的小天使都在這裏了,揪揪臉。
每次都來的好早,然後又很暖心,也有來微博和我交流的,覺得超開心!
有你們的光環加持,我還能再戰一百年(這話怎麽看都覺得和日漸黑化的戲份很不搭,這樣大家會出戲的!
不管嘛!我愛你!我要大聲告白!(這個作者有病啊
壞消息最後說,明天大概或許可能沒有更新,要到後天。
三次元比較忙啊,嘆氣。
☆、監視器引發悲劇
“咔嚓。”
林飒剛走,相澤辦公室的門就開了,主管小姐從裏面走了出來。
她的面上的紅暈好像桃花開過的顏色,滿目含春、風情萬種。往門內揮了揮手後,她才念念不舍地帶上門。
緊接着下一秒,莊小棗就見證了何謂“畫風突變”。
“坐那邊的,相總叫你進去一下。”
主管小姐不鹹不淡地甩了莊小棗這麽一句,神情倨傲、高貴冷豔,連個正臉都沒給莊小棗,就徑直走掉了。
“……”
莊小棗看着那搖曳生姿的背影,一陣無語。
額,好吧,不與人計較,化悲憤為雞翅膀。
現在的重點是,相澤叫她了,估計是看飯點到了。她要把便當順便拿去給他嗎?
林飒估計是特意用微波爐微波過了,手上的愛心便當還是熱乎的。莊小棗把飯盒握在手上,就像握了個定時.炸彈,若是出于私心考慮,她肯定不會給相澤的。
準備了一個星期的食物,肯定會很好吃吧,反正肯定賽過她的偏鹹料理。要真把相澤的胃抓住了怎麽辦?
但,換做是自己是林飒的話,肯定很希望這份心意傳達到對的人身上。偷偷攔下來也太不道德了吧。不然就給相澤,他也不一定愛吃啊。
等等!等等!這麽聖母的想法怎麽能有,幫情敵什麽的絕對不可以……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莊小棗陷入了激烈的心理鬥争。
“扔掉啊,你在猶豫什麽?”
相澤不知何時來的,悄無聲息地站在莊小棗的面前,吓了她一跳。
“要我幫你嗎。”
他的語氣不是詢問意見的語氣,莊小棗未來得及反應,就看到相澤長手一伸,把林飒的便當拿起來,扔進了她辦公桌旁的垃圾桶裏。
“哐當。”
很沉的一聲。
莊小棗不知道自己的神經是哪裏被點燃了,一時之間無法控制自己過度激動的音量:“這是人家的心意啊,太過分了,你怎麽可以這樣扔……唔。”
相澤捂住了莊小棗說了半句的話,把她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莊小棗的嘴被捂着,一雙眼睛卻死命地瞪着相澤,像是要噴出火一樣。
顯而易見,他們兩個人,今天都不怎麽開心。
“你在為了什麽生氣,因為我扔掉了一份來自愛慕者的便當嗎?我真的,完全沒辦法理解你。”相澤用力地按住了莊小棗不斷掙紮的胳膊,一雙黑眸裏寫滿了不解。
是啊……為什麽生氣?
看見相澤把林飒辛辛苦苦準備的心意扔進垃圾桶的時候,莊小棗的心裏忽然感到一陣悶痛。
她覺得很難過。
就好像,這個情形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這種不被喜歡的感覺,這種心意被扔掉的感覺,明明沒有過,卻如此的熟悉。
是什麽呢?
看到她的眉頭緊皺,氣息卻漸漸平靜下來,相澤松開了捂住她嘴的手。
“說說看,為什麽生氣。”他單手撐在她身側的牆面上,直視她的眼睛。
莊小棗不知道該如何總結自己心裏的感受,腦子裏亂得要命,各種亂七八糟的記憶糾纏在一起,。
“因為……女孩子主動表達愛意,本來就需要很大勇氣,你怎麽能糟蹋這樣珍貴的心意呢?如果這個便當是我做的,我肯定會很難過,将心比心,林飒的感受也是一樣的。你就算不接受,至少也好聲好氣地跟人家講,而不是擅自扔掉啊!還是垃圾桶!這麽好的心意能和垃圾混在一起嗎?”
“将心比心?你沒有機會遇到和她一樣的情況。”相澤說的篤定。
“為什麽?”
“你再沒有機會給別人做飯,沒有機會被辜負,也沒有機會被糟蹋心意。”他指着自己,字字清晰:“你只能喜歡我,除了我,別的機會這輩子都沒有了。明白?”
相澤合攏了雙臂,把莊小棗完全圈在自己的懷裏,好像小孩子宣布領地那樣,霸道又粗魯。
她被他逼得緊,只好認命了回了一句:“明白。”
他這才暫時消停。
半響後,相澤的聲音從耳後傳來,悶悶的,是在對她鬧脾氣。
“你都不為我吃醋,我不開心。”
吃醋?為了主管和林飒的事,她的确有點吃醋。不過他怎麽會知道?
莊小棗忽然記起,剛才還有一個很不對勁的地方。相澤之前明明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他見到她時,她也沒來得及解釋林飒送了便當,所以他是從何得知那個便當是愛慕者給他的?
“之前我看到你在盯着我的房門。是因為我和主管待得太久,所以感到不安了吧?”相澤的語氣得意又狡猾:“哎呀,這時候,如果這時候公司的人知道我們是情侶,你就能光明正大進來呢。對吧?”
“你故意和主管呆在一起這麽久,就是為了刺激我,讓我同意在公司公開我們的關系嗎?”
莊小棗聽出了他話裏的意味,即使這意味讓她不太舒服。
“還有,為什麽你能看見我在盯着你房門?你門上長眼睛啦?”
“那還不簡單,”相澤的嘴角勾起一個很淡的笑:“我裝了監視器啊。”
“我怎麽什麽都沒看到?你都裝在了哪裏?”莊小棗覺得相澤的行為越來越怪。監視器這個詞,可不是個好詞啊。
“公司和家裏。”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具體地說,是家裏的每個角落,和公司有她的每個角落,浴室、書房、廚房、客廳、陽臺、餐廳。連她的手提包和衣服,有的也被他放入了小型監控。
這樣的話,他就能最快知曉并參與她的每一個美好記憶。
莊小棗遇到了什麽人和事,他都能了若指掌。有些可能會阻礙他們的隐患,他要盡早發現、除掉,這樣她也就沒有理由能離開了。
多麽有用的監視器啊。
可莊小棗似乎不是這樣想的。
“家裏也有嗎?那我換衣服的時候,會不會不小心被拍進去?”她想到了某些糟糕的東西。
可惜,事情正是她所想的那樣。
“會,但那又怎麽樣?”相澤的神色如常。
“那又怎麽樣?”
莊小棗一臉不可置信:“你是故意這樣做的?”
她等了很久,相澤都沒有辯解,或者噗嗤一聲笑出來,告訴她,他只是開玩笑的。
他唯一做的,就是安靜地看着她,算是一種默認。
這時候莊小棗才發現,他的眼神是那麽複雜又陌生。
目光深沉,他的眼睛裏有一點快要熄滅的光芒,無比的動人。像是黑夜裏滿載着感情的最後一顆星星,細碎的星光被揉碎了,鋪散在這裏,只等你到來的一刻,照亮你。
你費勁千山萬水來了,卻發現除了那一點光亮,剩下的全是危險。這裏不是歸途,而是萬丈懸崖。
暗處潛伏着無數殺機,只等你邁錯一步,就徹底吞噬你。
莊小棗到了現在才發現,她完全不了解,面前這個人。
她對相澤的認識,停留在多麽淺薄的層面。他的過去、家庭、觀念,她全都不了解,只是憑着“一見鐘情”這樣無形的感覺和他在一起。
這太草率了。
這真的太草率了。
莊小棗用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喉嚨間裏還是幹得發疼。可能是吓得,可能是被旁邊這人的低氣壓所影響的,背脊一片無法動彈的僵硬。
“我不能接受……這實在是太……惡心了。”
想到自己的身體被人偷窺,一舉一動被人監視,她就惡心得發抖。
“你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權。”她握緊了拳,沖他大吼。
隐私權?相澤露出了一絲促狹的笑意:“我侵犯你的隐私權幹嘛?”
他前進一步,莊小棗就退後一步,直到退無可退,她被他猝不及防地摟住了腰部。濕熱的氣息纏着脖頸,綿延而上。
他的聲音動人心魄:“我只想,侵犯你。”
“惡心、變态……”身體随着他的貼近變得越來越緊繃,她拼命地在自己的腦子裏搜尋惡毒的詞彙,來讓他感到難堪。
“呵呵,”他低低的笑,揉着她漸漸發軟的腰部,聲音像是咬着她的耳朵一樣入骨:“怎麽辦呢,你就是愛着這個變态啊。”
不是,并不是的。
莊小棗極力地反駁他:“我不愛你,我現在後悔了。”
“我沒有辦法,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
接着,她看到,相澤臉上的笑意因為她這句話而消失了,連眼神裏那抹殘存的光都不見了,他的表情浸沒在了一片黑暗裏。
在被他手臂圈住的窄小空間裏,忽然連氧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第死十死章
藥是不可以亂吃的,話也不可以亂說。
莊小棗看着相澤的表情,忽然有些後悔。剛才她的話說的太重了吧?
“後悔”這個詞好像打開匣子的鑰匙,一下子就激怒了相澤。他周身散發着無法自抑的怒氣,莊小棗懷疑下一秒,他就要沖着臉給自己一拳。
可是沒有。
他确實是對莊小棗伸出了手,修長的手指重重地扣住她的,再用力地收緊,掌心貼着掌心。
一個一點也不溫暖的十指緊扣。
他的手很冰,就連語氣也是顫抖的。
“不和我在一起的話,你要去哪裏?”
“要走的話,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一起走。
莊小棗七歲的那個夏天,追着相澤叫他等她,可他沒有等。如果當時的他等着莊小棗一起走,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世界還是那個沒有後悔藥的世界,傷痛總能被銘記,她也不會忘記他。
世上哪有一起走這回事?相澤一直是一個人吶。
小時候沒有人和相澤一起走,他是父母人生路途上的累贅。不論是他們貌合神離的還是離異的關系,都沒有想過真正花時間陪過他。
大了一點後,同學、朋友、老師也沒有跟他一起走,校園帶來的關系都是淡淡的,他們在遠處看着他,沒有人走近他。
然後愛人,他唯一愛着的人,竭盡了全力,是為了躲開他。
生命就是一個不斷被抛下的過程,他苦苦糾纏着,也只是想,莊小棗能陪着自己走遠一點,稍微遠一點就好。
可是不行啊。
為什麽總是不行呢?
“對不起,我們給彼此一點時間吧,我需要考慮一下。”
莊小棗給出的回答,很冷靜也很官方。
大學時他們因為相片的事鬧過一個小小的矛盾,莊小棗那時的态度也是這樣。考慮?考慮到最後她就是吃了後悔藥啊。
好在,現在的她完全不知道後悔藥這回事,藥在他的手上。
“不可以。是你說的,未來要一起創造回憶,你不會離開我了。明明,已經說好的。我們簽了契約,你還記得嗎?”
相澤用一種氣極又脆弱至極的古怪姿态,慢慢貼近她:“遇到任何的阻礙我們都不能離開彼此,要永遠在一起,直至死亡。”
莊小棗一臉茫然:“你在說什麽?”
很明顯,莊小棗根本不知道那份契約上寫了什麽話,當時她根本沒有認真看,相澤卻把這當真了。
很好,她又是不記得了!!
就算沒有吃藥,也是這樣把他珍之重之的東西随便的忘記了!!
不可原諒!!!
相澤的情緒似乎已經超過了一個臨界點,這時的語氣突然變得出奇平靜,一點希望也沒有,空洞洞得好像從地獄深處傳來:“你已經違約了。”
他松開緊握她的手,還有身體對她的限制,轉身向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感覺到相澤的狀态很不正常,莊小棗下意識地就想趁機逃掉。
“咔嚓。”門把空空地響了一聲,卻沒有打開。
門鎖了!
該死的,指紋鎖!他什麽時候鎖上的?
相澤不是想放他走,他到底想幹嘛?
莊小棗聽到身後抽屜打開的聲音,很快的,相澤就又向她走來,他的腳步不緊不緩,看着她,仿佛是看着一只困獸在可憐地掙紮。
“開門!”
莊小棗急喘着氣,用力地拍門。
外面什麽聲音都沒有。
是了,現在是午餐時間。
沒人能救她。
一條帶着刺激性氣味的手帕從背後捂住她的口鼻,相澤的動作熟練,仿佛連莊小棗反抗的動作都在他預料之中一樣,應對得毫不費力。
根本就是無謂的掙紮啊。
莊小棗癱倒在相澤的懷裏,在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相澤在她耳邊低聲地喃了一句。
“我愛你。”
相澤總是對莊小棗說,你喜歡我,你愛我的,卻沒有很認真地對她說過一句,我愛你。
以致于不論他做了多少事表達他的愛意,都不能讓她明白,他只是想要愛她,所以這麽做的。
沒有其他。
愛不會錯的。
所以以愛為名,就可以被原諒。
他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
**
這是一個寂靜到快要死掉的夜,沒有風聲、沒有蟬鳴、沒有情人間的低語。
春天還是不來,天氣還是很冷。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