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即使相澤緊緊貼着莊小棗,也沒法被她身上的溫度溫暖。

他不甘心地又湊近了點,拉起她無力的手環住自己的脖頸,才感覺好了一些。

一個幹幹淨淨的、睡着的、只屬于他的莊小棗。

一個自私的、不安的、沒有退路的相澤。

沒有退路了。

從前也有過,支撐不住壓力而把她偷偷抓來陪自己,或是潛入她的家中,悄悄睡在她的身邊。可這次,不一樣了。

相澤放棄了。

這樣下去一點轉機都不會有,他已經不相信事情會好起來了,也不相信來日方長。

他對她再好,對她再差,都沒有差別。她吃了後悔藥,就能把他忘得一幹二淨,并且再沒有機會想起來了。

相澤不想的,用這種卑劣的方式留住莊小棗。因此,就算現在他與她缱绻相依,心裏也一點欲望都沒有。

她要走了,再不做點什麽,她又要走了。

對于生硬的自我介紹和沒有新意的開場白,相澤都不想重來一遍了。莊小棗的笑容數十年如一日的純真、心靈和身體始終美好又健康,卻逼着他往陰暗的死角越行越遠。

所以啊,小棗,和我一起變壞好不好?

相澤冰冷的手掌往莊小棗的衣底探去。

看這個世界,是多麽的讓人絕望,他一個人,是多麽的難熬啊。

相澤捏着莊小棗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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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我将纏着你。

我會離不開你。

如果你不愛我,千萬不要讓我找到你。

如果你也愛我,請愛我久一點。

比我愛你,更久一點。

求求你。

相澤覺得很難過,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身體得到了滿足,心裏卻變得這麽難過。

一切都不一樣了。

莊小棗不是那個莊小棗了。

莊小棗,那個追着他跑、手掌肉乎乎、吃飯吃得很快的少女;吃着棉花糖,奮力反抗他擁抱的少女;以為他是壞人,要把自己殺掉,喝得爛醉如泥的少女。

她該是什麽樣的?大概不是現在這樣。

在他得到她的一瞬間,她好像就死掉了。

相澤抱着尚未清醒的莊小棗,她的額頭一片薄汗,手揪緊了黏糊糊的被角,眉頭緊鎖,被不知名的夢魇纏身。她身上的溫度比他還低,臉色慘白,仿佛大病了一場。

那時他喜歡的她是什麽樣的?為什麽忽然記不起來了?總之不是現在這樣的啊。

**

“就像陽光穿破黑夜,黎明悄悄劃過天邊,誰的身影穿梭輪回間。未來的路就在腳下,不要悲傷不要害怕,充滿信心期盼着明天。新的風暴已經出現,怎麽能夠停滞不前,穿越時空、竭盡全力,我會來到你身邊。”

女孩子心目中的英雄是什麽樣的?

別人她不知道,反正莊小棗自己最喜歡的就是奧特曼了。

而這天她做了個夢,夢裏有一場激烈而慘痛的厮殺,奧特曼被怪獸打倒在地。

怪獸兇悍的利爪撕裂了英雄脆弱的外皮,他的四肢被随意的拆卸,胸前的能量燈再沒有亮起。

正義不滅。

怪獸一步步朝她走來,帶動了周身的塵埃飛揚。

為了來到她身邊而殺掉一切阻礙的怪獸,不正确地竭盡了全力。

他渾身沾滿了英雄的血液,每一步都走得地動山搖,平地高樓也為之嘆息。

正義不滅。

她默念着這四個字,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淨網活動,黑化不能像之前想象的寫的那麽黑了。昨天收到通知,所以把章節提要也改了,不然會被鎖文。

請大家理解,鎖了我的老巢就沒了←用老巢這個詞真的好嗎。

接下來一周作者仍舊給大家表演日更和過勞死,因為作者上了活膩更新榜,一周字數兩萬一,呵呵嘿嘿哈哈,哦。

昨天沒更新,朋友提前給我辦了個生日會,瞞了我一整天,被她感動到哭。下周很忙,不知道能不能完成更新字數。

接下裏,醒!!目!!

小天使柚子給我創了個群,粉絲後援群哈哈哈哈!←雖然我沒有粉絲!←那創了幹嘛!←我怎麽知道

總之 304755722 。超級特別無比歡迎小天使加入,來和作者進行激烈文章的交流,還能知道作者的最新動态哦←那種東西根本沒人關心好嗎

不管,加我你怕了嗎!!

☆、再也不能離開了

朝陽像浪潮一般湧進房間,照得女孩的面容更加憔悴。

她的睫毛不堪重負地顫抖着,昨夜的折磨還沒過去,新的一天又将到來了。

陽光往人間撒下一片透明瑣碎的光輝,相澤幫莊小棗掖了掖被角,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擡眼望望她,他還舍不得起身,就又親了一下。

不論如何,莊小棗還在這裏。

沒關系,事情會好起來的,她知道了他有苦衷後,一定會原諒他。

她會的……

強壓下心中的不安,相澤沖着莊小棗笑了笑:“早安”,他說。

雖然她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

相澤出了趟門,在關門時他稍微地猶豫了一下,把門鎖上了。

沉重的大門好像一塊堅不可摧的鐵板,把莊小棗隔絕在另一個世界,相澤将她裹得密不透風,生怕她被外物侵襲。

可他不明白,讓她最感到威脅的,就是他自己。

——“莊小棗不在了。”

半小時後,相澤回到家,沒有在床上看到因為藥效而睡着的莊小棗。

進門前他強裝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揪着柔軟的棉被看了又看,沒有她。

被窩殘留着她躺過的熱度,枕頭上有一個圓圓的凹陷。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想伸手摸一下,又怕把那個痕跡抹掉了。

“我的小棗走丢了。”

相澤的嘴唇微微顫抖,心裏一片無望的悲涼,他慢慢地躺在了她躺過的地方,渾身忽然就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為什麽要在她醒來前走掉啊?他問自己。

因為害怕。

做錯了事情了,所以害怕。害怕她露出厭惡、責怪的表情,害怕所有他們相愛的樣子變成泡影。

明明,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的。

明明,是她害慘了自己。

明明,是說好了的。

他望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腦子裏什麽都不想思考。

最終還是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嗎?

“嘩啦——”

浴室裏傳來了微弱的水流聲。相澤一個激靈直起身來,腳步沒踩穩差點摔倒在床邊。

她沒走!

像是一下子被注入了能量,相澤跌跌撞撞地跑到浴室門口。門從裏面上鎖了,他等不及了地一用力把門把直接擰壞了,沖了進去。

莊小棗蜷縮在浴缸裏,只有小小的一團,她一臉驚愕地看着相澤,臉色蒼白如紙。

相澤卻是展了眉。

“你沒走。”

“你沒走!”

他喃喃地重複着,一把抱住了全身濕淋淋的她。

被迫着附和他的姿勢,莊小棗的未幹的頭發浸濕了相澤的胸膛,水滴順着他的襯衫暧昧地往腰腹處流去,帶起一陣旖旎的火光。

相澤重重地咬了一口莊小棗的脖頸,留下一個明顯的紅印。

不顧她的反抗将赤.裸的她抱起,往卧室走去,一路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他的腳背上,冰涼透心,無比暢快。

她好像剛剛出水的海妖,黑發披散在光滑的背脊,猶如無數根暗夜生長出的藤蔓。面容單純而妖異,惑人而不自知。

一碰到床她就困窘地扯過被子,想要遮掩自己未着寸縷的身軀。可相澤不許,用蠻力将她扯着被子的手掰開,然後用自己的身軀代替被子覆了上去。

“別這樣。”莊小棗用食指點住他的胸膛,不讓他繼續靠近,肉貼着肉的感覺太過親密,她必須掙紮着躲開他的包圍。

一切都不對。

她想起醒來時就感到不适的部位,指着那裏懵懂地問他:“你做了什麽?為什麽這裏很疼。”

相澤凝視着她,握住她抵着自己胸膛的食指,聲音低沉沙啞,仿佛有些東西快要忍不住破土而出:“你是我的了,這是證據。”

“你……”

“你這是犯罪!”

莊小棗羞憤欲死地用另一只手捂住相澤的眼睛,不讓他再繼續看自己。他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啊!

“犯罪?”相澤饒有興致地嚼着這兩個字,抓住莊小棗的手,強逼她碰自己那個不可言說的部位。

“是你在惹人犯罪。”他低低地笑。

可怕!

莊小棗意識到将要襲來的危險,連忙和他撇清關系。

“我沒惹你!我沒走是因為你把門鎖了。如果你現在放我走,就一切好商量。不然以你的知名度,我要是鬧出什麽事,肯定會對你影響很大。”

相澤完全不懼怕她的威脅。

“笨蛋,你怎麽可能有機會鬧出什麽事呢?我會看着你的,餘生你都會在我身邊度過。”

“你沒走,不論是你自願的,還是被迫的,你就是沒走,結果是我想要的,就行了。”

“餘生?開什麽玩笑!我的父母、朋友、所有我身邊的人,都會發現我不見了。到時候有人找我了,你就麻煩了。”莊小棗的腦子現在亂成一團,相澤的想法偏執而古怪,她已經有預感自己無法說服他了。

“麻煩?确實有點麻煩。讓你在這個世界上無聲無息的消失,需要做的事情還是挺多的。”他似乎是認真地沉思了一下讓她消失的可能性,語氣如常:“不過,我願意攤上這個麻煩。誰讓我喜歡你呢。”

無法溝通。

莊小棗腦海裏閃過這四個大字。

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這種完全不可能的事,對他來說居然只是——有點麻煩?

他所擁有的財富和權利究竟多麽巨大?這樣的人又為什麽偏偏找上自己啊。莊小棗覺得自己太倒黴了。

眼睜睜地看着相澤的目光越來越深沉,就在她認為自己難逃一劫的時候,相澤俯下身,将她抱了個滿懷。

抱着她,除此之外他什麽都沒做。

靜靜地等待着身上的熱度退去,相澤發現,擁抱比昨天晚上做的事更讓他感覺滿足。

整個胸腔都要被愛意填滿了,即使她說着他不願意聽的話,可至少,她是鮮活的。

一個會動會發怒的莊小棗。

她還在。

他沒有被抛棄。

真好。

相澤立起身解開自己的襯衫,莊小棗立刻像驚弓之鳥一樣地往旁邊的被子堆爬去,爬到一半就被他揪回來了。

“穿上,吃早飯。”

他把脫下來的襯衫遞給她,決定暫時放她一馬。

莊小棗看着襯衫發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

“再猶豫就不讓你穿了。”相澤淡淡地說。

話音剛落莊小棗就一把奪過了襯衫,她怕了還不成嗎?!唉!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有點短小!擁抱~

☆、一文不值的喜歡

早餐是莊小棗非常喜歡的水晶餃和燒麥,玲珑剔透的一小個一小個排着,她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明顯太大的襯衫套在身上,那下面她什麽也沒穿。腳尖難堪地點着柔軟的地毯,她看着相澤的臉色,生怕下一秒他又變得喜怒無常。

看莊小棗遲遲不動筷,相澤夾了一個水晶餃給她。

餃子香氣四溢的外皮碰到她的唇畔,留下小小一點的油光,她沒有同往常那樣一口吃掉,反而生硬地別開了臉。

“現在連吃東西也要強迫我了嗎?”

莊小棗并不想惹怒相澤的,但也氣不過他這種一切如常的态度。

好像事情本就該是這樣,他的行為再正常不過似的。發生了那樣的事,她怎麽可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裏和他吃飯。

“乖,不吃會餓的。”相澤權當她是在鬧脾氣,好聲好氣地哄着她。

“要怎麽樣你才會放我走?”莊小棗看也不看那盤誘人的早餐,把椅子往後挪了一步,想盡量遠離他。

“你說愛吃這家店的水晶餃,以後你可以天天吃,我早上把整家店買下來了,以後他們就只給你做,再也不用排隊了。”相澤舉手筷子往莊小棗嘴邊湊,眼神滿是寵溺。

仿佛之前施暴的人不是他。

“我是不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我的父母會一直找我,他們知道我沒死,就不會放棄我。”莊小棗硬着嗓子,差點就要哭出來:“之前我對你懷着的心思,都算是我不知好歹,對不起,放過我吧。”

她低着頭望着相澤的褲腳,語氣近乎哀求:“我惹不起你這樣的人,我怕了,你找別人玩好不好!”

相澤對她話恍若未聞,把餃子自然地收回來蘸了蘸醬料:“啊,對了。我忘記你喜歡吃這個醬。我給你蘸好了,這下肯吃了吧,再不吃就要涼了。”

“別這樣,相澤,你的态度讓我覺得很害怕。”莊小棗說着,用手拂開他再次伸過來的筷子。

水晶餃不慎掉在了她穿的襯衫上,變成一片難看的污漬,繼而又圓潤潤地滾落到了地毯。

相澤微笑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沒有笑意的眼睛散發着漠然冷淡的寒光。

“是你說的,喜歡吃這家店的水晶餃。是你說的,喜歡我。是你說的,要在一起。害怕?我把你喜歡的這一切都放在你眼前了,你卻對我說,你害怕?”

他也不記得那次是第幾顆藥,大概是第十三顆,還是第十五顆?

當時的莊小棗常常早起去這家有名的早餐店買餃子,天氣再冷她都起得來。就算店外排着長隊,她也樂此不疲地堅持要吃水晶餃。相澤觀察了她好幾天,決定走上前跟她搭話。

莊小棗站在隊伍的最後面,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羽絨服,至少等了兩三秒她才後知後覺地回過身。

冬天幹燥的風把莊小棗的臉頰吹得紅撲撲的,她把自己下巴埋在厚厚的圍巾裏,睡眼朦胧地對他說了句:“插隊不好。”

他沒有解釋,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們倆随着長隊移動,那天買早餐的人很多,等待卻一點都不漫長。

天地一色幹淨的白茫茫,不知何時天空落下了滿天飛雪,把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吸收了。相澤偷偷摘了小小一朵莊小棗肩上的雪花,她也沒有發現。

那次的他的運氣很好。大概是太無聊了,或是什麽別的原因,莊小棗打着哈欠,緩緩地轉了身和他閑聊。

“是第一次來吃嗎?”

相澤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推薦水晶餃和燒麥。”莊小棗擡了擡脖子,把下巴從圍巾裏解放出來:“水晶餃很好吃,我最喜歡水晶餃。”

他聽到的每一個字都伴随着她呵出的白氣,良辰美景都液化成的一片氤氲。

最後那顆藥是怎麽結束的?

買完了水晶餃後,莊小棗被相澤擄上了車。然後?然後就是你想的那樣。

喜歡。喜歡這個詞語對她來說是多麽的廉價。

相澤滿心歡喜地認為,莊小棗說的喜歡是會喜歡一輩子的,不想她總是不長情地只喜歡了一陣子。那些不再被她喜歡的東西,她就是毫不憐惜地丢掉了,比如他。

“砰——”

相澤把桌上地食物一把揮向了地板。

“你不會消失,那就讓來找你的人消失。父母知道你沒死就不會放棄你?那就讓他們就在你之前死掉咯,也很容易的。”

既然她不領情,他就幹脆褪去像面具一樣虛假的,重新戴上的僞善。

相澤揪住莊小棗的衣領,把她拉回自己身邊,繼而毫不留情地撕裂了她身上唯一的襯衫。

他的眼神像餓狼一樣掃視着莊小棗的每一寸肌膚,身體的動作也極盡下流放.蕩。

“你不吃早餐,那我們就把精力用來做別的事吧。”

這次莊小棗是清醒的。

她無比清晰地看着施暴者的面容,無比清晰地感受着被進犯的痛楚。太疼了,疼得像是他要吸幹她的骨髓,融入她的骨血。

相澤着了魔了,任她大叫大喊,哭得嗓子啞了,眼睛腫了,他都沒有放開她。

從此之後的每一次,都是這樣。

**

“小棗,你想去哪裏玩?”

“求求你,放我走吧。”

“小棗,你想吃什麽?”

“放我走,嗚嗚嗚。”

“小棗,你什麽時候願意主動接受我?”

“不要找上我,放我走!放我走啊!”

“你現在不冷靜,你需要呆在這冷靜一下。”

**

“小棗,你想去哪裏玩?”

“我不想去,你走開。”

“小棗,你想吃什麽?”

“拿遠點,都是下了藥的,我不吃。”

“小棗,你什麽時候願意主動接受我?”

“把我腳上的繩索解開,我就接受你。”

“解開?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

“小棗,你想去哪裏玩?”

“想去沒你的地方。”

“小棗,你想吃什麽?”

“我看到你就惡心。”

“小棗,你什麽時候願意主動接受我?”

“你死的那天,強.奸犯。”

**

“小棗,你想去哪裏玩?”

“我說了你會聽嗎。”

“小棗,你想吃什麽?”

“不要這樣叫我。”

“小棗,你什麽時候願意主動接受我?”

“你什麽時候玩膩我啊?”

“時間會給你答案,我的小棗。”

**

“小棗,你想去哪裏玩?”

“你為什麽每天都問我這些問題?”

“小棗,你想吃什麽?”

“你有病嗎?”

“小棗,你什麽時候願意主動接受我?”

“你已經瘋了。我要走啊放我走啊啊啊!別再靠近我了!滾開!”

**

“小棗,你想去哪裏玩?”

“……”

“小棗,你想吃什麽?”

“……”

“小棗,你什麽時候願意主動接受我?”

“……”

“小棗,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話?”

**

“莊小棗,回答我的話。”

**

“莊小棗,你已經五天沒和我說話了。”

**

“第七天了。”

**

“還是不理我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已經沒人在找你了。不好奇為什麽嗎?”

“真好!終于又看到你用這種厭惡的眼神看我了,你是聽得見聲音的嘛!”

“別急呀,我會跟你說的,我可是什麽都跟你說的啊。”

“小棗,你在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依靠了,因為……”

“你的父母今天車禍死掉了。”

莊小棗的喉嚨裏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咽,讓相澤想到離群後被逼上死路的羚羊,就連眼神也像。

悲傷、絕望、恨意,淚盈于睫,她低下身來抱住自己的腳踝。

一襲如瀑黑發遮住了痛苦的面容,像是将她蒙上了一層灰。

漸漸黯淡。

作者有話要說:

☆、難熬的終極黑化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此章致郁】

不知道小天使承受能力到哪裏,請務必不要離我而去。

作者三觀很正,可以圓回來,看我的厲害。

這章後再來一章就發糖!認真臉。

大概是哭得太狠了,莊小棗久違地睡得很香。相澤把她抱上了床,自己也躺在她身邊睡了起來。

傍晚的風吹動窗簾,天是一點點蒙蒙的黑,四周靜悄悄。

他略微地皺了皺眉頭,堕入了夢境。

周四的放學時間是六點半,越往小路走越能遠離嘈雜。

前面那個女孩頭發很長,生動的面容在發間若隐若現。一排居民樓裏有的人家亮起了燈,有的還是一片昏暗。高壓鍋發出高亢的鳴叫,小路的從某處傳來食物溫暖的芳香。

女孩的身影隐沒在一個平凡人家,門鎖咯噠一聲,把他的心門鎖上。

相澤看着千家萬戶、霓虹燈燦爛,所見所感一片茫然。再不見女孩了,他也不知哪裏是他的家。

突然,一雙沒有溫度的手從背後扼住了他的喉嚨。死死拖着他,往深淵裏拽。

不見五指的黑暗裏長滿了盤根錯節的藻類,又仿佛是女孩枯萎濃密的長發,伸出潮濕陰冷的觸角召喚他,空氣漸漸稀薄,觸目只有讓人窒息的無望。

“哧——”

相澤倒吸一口氣,掙紮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莊小棗。

她正死死扼住他的喉嚨,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一樣。

“咚。”

相澤稍微用力就将她推到了一邊。

揉了揉自己被掐出紅痕的脖子,他忽然想要發笑:“你是想殺我嗎?呵,死心吧。我死了也不會放你走的,變成鬼也要跟在你身邊吶。”

話音未落,莊小棗又掙紮着爬起來掐他。

“是不是你殺了我爸媽。”她的手已經沒有力氣了,掐着他仿佛是揪着最後一點快要斷掉的理智,語氣也孱弱得像是在呼救一般:“你騙人。放我走,我要回去,我要親眼看。他們沒死對不對?”

相澤沒有回話,破罐子破摔地仍由她掐着自己,神情漠然。

“變态,你這個變态!”她的聲音尖利,指甲往他的眼球伸去,發狠地想要弄傷他。

相澤單手控制住她的上半身,把她壓在床上。

再沒有沒有耐心了。

他終于忍不住冷下臉沖她發火:“死了,葬禮是明天早上。是你逼我這樣做的!要不是你,事情不會這樣。”

相澤的聲音太大,震得莊小棗安靜了幾秒鐘,接着她開始更加激烈地張牙舞爪,想起來掐死他。

“胡說,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她甩着腦袋,想把他的話從腦子裏忘掉,一張臉似人似鬼地扭曲着,全是淚痕:“你要把我害成什麽樣才夠?我爸媽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這麽對他們。”

莊小棗的情緒太激動,下唇被她自己咬破了,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她今天什麽都沒有吃,身體已經負荷不住了,卻還不知危險地想着挑戰他,讓他發怒。

相澤嘆了口氣,無計可施地把她用先前的鏈條鎖住了,從床頭櫃拿出那一管子藥劑,再情深意切地說了一句。

“因為,我太愛你了呀。”

他說着不相幹的話,神情溫柔像是在哄騙小孩子打針的大哥哥那樣。

莊小棗尖叫着,仍舊沒有躲開他。

“好了不疼了,讓我們把不愉快全部忘記吧。”

“小棗啊,好想吃你做的飯,你什麽時候給我做飯?”

“過幾天我會出去開一個很重要的會,很快回來的那種,要乖乖等我。”

“開完會帶你去旅游好不好?你都不回答我,要去哪裏玩,那我就幫你決定啦。”

“這次去我們會去久一點,離開這裏了,你就不會想父母了。”

慢慢地,致幻成瘾的藥劑流入她的血管。

因為藥效,莊小棗的表情變得平靜安詳。

她又把自己蜷起來了,背對着相澤,恢複了沉默。

最近她總是不愛說話的,一整天,連半個音節沒有發,只是看着陽臺,不知道在想什麽。

相澤脫力地倒在她半邊,攬住她不再反抗的細弱肩膀,輕輕地問她。

“小棗,你說我們之間還有任何希望嗎?”

希望?一個天真又膚淺的詞。

莊小棗死了。

誠如相澤所看到的,在他強行得到她的身體那天,她已經死掉了。他能用肉眼看到,她身上那些被他稱之為“希望”的光,在慢慢的消失,直至現在已經徹底的泯滅了。

只有軀體剩下。

生而卑微。相澤很久以前就意識到,自己的本質就是一團浴血而生的爛肉,卑劣而酸臭的排洩物,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小時候,他也和其他小孩一樣,滿懷希望,覺得活下去就會遇到更好的事情,總有一天會實現自己的心願,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最糟糕的不過是做噩夢了,但夢是假的,醒來世界還是美好的不像話。

突然在某一天,或是某個時刻。他就發現了,噩夢也不是那麽可怕了。

現實中有更多醒不來、逃不了的壞事在發生,它們可怕,淩駕于他所能想象的可怕。

這個世界,他熱愛的世界呀,是多麽的操蛋。

活着,只會讓人越來越絕望,沒有其他。

活着會失敗,然後失敗,僥幸成功之後,又一發不可收拾的再次失敗。求而不得,他最喜歡的、最需要的、最珍貴的東西,都将離他而去。

但他還是要活着。為了一點點甜頭,肮髒惡心的活。

死期遲遲不至,但它總會來的。

所以,好小棗,我們不靠着希望活下去了。

希望,是消耗品啊。

**

莊小棗睜眼,又看到天花板。

又是這個地方。已經過了多少天呢?記不起來。

魔鬼不在。

早已看膩了的房間好像一個牢籠,天花板垂墜下無數鐵鈎子,劃破她的皮肉,勾住她仿佛肉攤子上勾住的死豬肉。

明明是這麽惡心的皮囊還能吸引着蒼蠅啊。

“爸爸,媽媽,我想回家。”

莊小棗閉上酸脹的眼睛,聲音安靜,像是一句夢呓。

“快逃吧,逃離可怕的夢魇,逃離他。”

血管裏有些東西在隐隐作痛,腦子裏忽然冒出快樂的情緒,不斷飛揚。

一個純黑的影子扭曲着向她爬來,是她,又不是她。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莊小棗奔下床,一把拉開了陽臺玻璃門。

無數用力振翅的黑蝴蝶從身後飛出,交疊着簇擁着越來越多。

她被它們撞到在地,一重一重壓彎了背脊,壓彎了膝蓋,直至她匍匐在地。

胸腔裏傳來一陣強烈的悲怆,她看到蝴蝶盤旋着飛往無際的天空,伸手已經抓不住它。

“帶我走啊!”

她拍打着冰涼的大理石板,一開口,無用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沒有翅膀,沒有可以行走的腳。說的再多,都是廢話。

“都是我的錯,我不好,我害了人。他們是無辜的,是我沒用啊。我不想的,我殺了我爸媽啊。我殺人啊,我沒用,所以也殺了我吧。”

她喃喃自語着,瞳孔沒有聚焦,只管向前爬。

“對不起……”卑微而無力的指尖從雕花欄杆的縫隙探出去,觸到了空氣啊。

“真羨慕你,你自由了。”

莊小棗面無表情地對着自己的手說。

“自由啦!!!!哈哈哈哈哈。”

她站起來,沖進廚房拿出相澤新買的刀具。他前陣子買了,說是想等她做飯給他吃。

刀,嶄新的,鋒利的刀。

莊小棗握着刀,毫不留情地往自己的左手剁去。鮮血亂七八糟的湧出來,一刀不夠,那就再來一刀啊,剁碎吧。

“太好了。”

她感動地護着自己的斷指,宛若至寶。血沾染莊小棗的衣襟還有蒼白的面龐。

沒有痛感,她笑得破碎,面上的神色愈發愈病态癫狂。

“飛走啦。”

右手拾起一截斷指,她顫抖着把它從圍欄的縫隙中扔出去。

“當。”

細小地,不驚動地,落地聲。

“哈哈哈哈。”莊小棗笑出了淚水,一個神情都變得無比燦爛。

她的唇邊甚至在此刻綻開了一朵猩紅嬌豔的花,眼角的清泉在澆灌它。再也不疼了吧。

“未來的路就在腳下……不要悲傷不要害怕……充滿信心期盼着明天……”

她斷斷續續地唱,每一個音調都嘶啞。

“都是假的!去死吧!”

舉起的刀繼續用力地往腳踝落下。

☆、你聽過後悔藥嗎

相澤想過死。

他問莊小棗:“小棗,你什麽時候願意主動接受我?”

她回答:“你死的那天。”

所以他就記下了。

關于她的事、她說的話,事無大小,他都是記得的。

因此相澤在廚房給莊小棗留了可以傷害他的刀。

相澤知道他們的日子不長了。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他自私地享受着有莊小棗在身邊的幸福感,卻看着她變得越來越不幸。

什麽時候才能停手?他這樣問自己。

沒有回答。

他想着自己的有生之年是不會再放開她了。活也好,死也罷,不想再被忘記,不想再一個人了。

可是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他發現,放手也不是太難。

相澤回家的時候,窗戶大開着。冷風灌得家裏空蕩蕩的,一點人氣都沒有。

打起精神說了句:“我回家了。”也沒有得到回應。

他揚起笑臉去房間裏找莊小棗,門一開,是滿目的血跡。

小時候,別的小孩在聽睡前童話的時候,相澤已經開始學算術、學英語。沒人跟他說童話故事,可他是很想聽的,所以自己偷偷去找了童話書看。

童話裏說的,美人魚的故事,他最不喜歡。

美人魚是最傻的女主角了,巫婆明明給了她一把利刃,給了她全身而退的方法,她卻用那把刀傷害了自己,化成了泡沫。

為了真愛而犧牲,她很偉大嗎?

不是這樣,她只成全了自己。

王子到處找消失的小美人魚,他被留下。

沒有贖罪的機會、再也不可能被原諒,留在這個人世,記住她,就仿佛一個永遠不會好的傷疤。

對不起。

趁還有機會的時候,就要說了。

對不起。

莊小棗倒在地上,不斷地瑟縮着,她很痛苦。

看到相澤的時候,她的眼神似是被星火點亮了,瞬間恢複了短暫的生機。

她彎着血淋淋的手掌,拖着滿是傷痕的腳踝朝相澤爬去,染血的睡袍随着動作落到一邊,單薄的身軀未着寸縷。

沒人給相澤說童話故事。

可憐的小美人魚啊,她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樣疼痛。

可是,她還是要去陸地的,因為王子在那裏。

“給我藥。”

莊小棗露出了一個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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