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風滿樓
儀豐殿內,蘇文英斜倚在躺椅上,一手拿着繡繃,纖長的兩指捏着銀針,神情專注,正做那女紅之事。
她似乎有些懼熱,雖說邊上一直有兩個宮女為她扇着風,可臉上仍蒙上一層薄薄的汗。鬓角的碎發被浸濕,變得一绺一绺的。青絲亂灑,腮暈潮紅。不過是薄粉敷面,便若朝霞映雪,明媚動人,難掩天資。
見殷墨白走進來,她輕輕放下手中未完成的刺繡,微微欠身道:“臣妾見過陛下。”
殷墨白看她,又看那繡了一半的鴛鴦,似笑非笑道:“皇後你倒是真有這閑情雅致。”
“臣妾不過是胡亂做的罷了,”蘇文英輕聲道,“只是這女紅學得還不到家,讓陛下見笑了。”
“皇後倒是過為自謙了,”殷墨白笑道,“當年這皇城中,人人皆雲蘇家蘇小姐通曉古今,才貌超群,多少文人墨客自嘆不如。若皇後為男兒身,也去考取那功名,定能蟾宮折桂,名揚天下。”
蘇文英抿唇微笑,道:“承蒙陛下厚愛,臣妾不過是識了幾個字,哪擔得起這般美譽?自陛下封臣妾為後,臣妾一心只想着服侍陛下,再無別的心思了。”
殷墨白聞言,眯起一雙鳳眼,望了蘇文英半晌,才笑道:“皇後真是有心了。”
“這本是臣妾的分內之事,”蘇文英垂眼,只見卷睫如扇,眼波流逝,萬千思緒盡掩,“陛下,臣妾有一事相問……”
“皇後有何事?”殷墨白頓了頓,繼續道,“盡管說便是。”
蘇文英擡眼,作出一副溫婉娴淑的姿态來,問道:“臣妾見陛下近日心情甚好,可是有什麽喜事?”
殷墨白面上波瀾不驚,反問道:“皇後從何而知?朕怎麽對此一無所知?”
蘇文英面露歉意,可雙眼卻直勾勾地盯着殷墨白,微笑道:“臣妾……只當是陛下有喜了,正想知道……是哪位妹妹有這個福分呢。看來,是臣妾多慮了。”
殷墨白眼中閃過一絲暗色,随即收斂了,而是牽起蘇文英的手,低聲道:“并無此事。朕若是有了子嗣,皇後怎會不知情呢?”
“陛下說得極是,”蘇文英抿嘴一笑,道,“看來興許是那幾個小宮女胡言亂語,臣妾聽岔了罷。”繼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似的,斂起一雙含情杏目,細聲道:“臣妾、臣妾聽那家中的婢女說……家父、家父患了重病,近些日子……似乎是不、不行了……臣妾懇請陛下,允許臣妾回家省親……”
一語方罷,蘇文英已是輕聲啜泣。旁邊正侍奉她的秋瑩見了,遞了她一條泛舊的絲帕,她接過,便輕輕地将淚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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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墨白了然道:“說來……朕似乎對此事略有耳聞。”話畢,他面露憾色,嘆道:“蘇大人曾乃朝廷重臣,今日如此,朕也不忍見到。皇後這般孝心着手,朕都看在眼裏,着實令朕動容。省親之事,朕自會好好考慮一番。”
蘇文英低頭,泛紅的眼角流露出一絲不甘,并未讓殷墨白見了去。她整了整儀容,輕聲道:“臣妾謝過陛下。”
二人複又寒暄片刻,直到蘇文英覺得氣氛尤為尴尬時,殷墨白才似乎察覺到了般,準備起身離開。此時,他手邊的茶正涼,他随手碰了碰茶杯,又端起來飲下。
秋瑩欲為他再斟一杯,卻見他道:“不必。”轉頭又對蘇文英道:“朕先行一步。至于省親之事,再作考慮。”
蘇文英擠出一絲笑,欠身道:“恭送陛下。”
待殷墨白離開後,她忽然板起面孔,面色凝重,喚來秋萍,小聲道:“秋萍,傳高公公。”
秋萍應下後便離開了。而蘇文英只是呆坐着,捧起那還未繡完的鴛鴦,正想繼續,卻覺得心中愈發煩悶不安,便随手一揮,将那刺繡扔到一邊去了。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從床頭那抽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後,一根保養極佳的白玉桃花簪靜靜地躺在裏頭。她摩挲着這根簪子,喃喃自語道:“太子哥哥,你真的……還活着嗎……”
一炷香後,秋萍領着高公公進了儀豐殿。那高公公先是畢恭畢敬地沖着蘇文英行了跪禮,見蘇文英擡手示意,才緩緩起身。
蘇文英朝秋萍、秋瑩使了個顏色,這兩名心腹宮女便知趣地封好門窗,低頭離開了。
“高公公,”蘇文英倚在貴妃椅上,端起一杯茶,挪開茶蓋喝了一口,發問道,“上回你所言的——确定屬實?”
高公公忙低頭彎腰道:“奴才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假。”
“量你也不敢欺瞞本宮,”蘇文英冷哼了一聲,繼續道,“那王大夫……可否領來讓本宮見見?”
高公公面露難色道:“回皇後娘娘,奴才昨兒才派人去王大夫那,可人卻已經不見了。經人打聽後,才知道那王大夫前些日子已經舉家離開皇城,不知搬到哪去了。”
蘇文英冷笑道:“想得倒是周全。”
“不過——”高公公倏然出聲道。
蘇文英聞言,直盯着高公公,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奴才聽說,那王大夫原本有個徒弟,關系甚為親密。如今還在皇城裏,或許可以将那人喚來問問。”
蘇文英面色稍霁,眼珠轉了轉,才道:“這事便交給你去辦了,若是辦好了,重重有賞。”接而,又瞬間冷聲道:“記着,莫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別忘記了,你是誰的人!”
卡文卡得好難受orz
ps:古代妃嫔一般不能回娘家,不過架空古代就随便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