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無情

無情散,從其名上聽來,甚是玄妙。殷墨白派人訪遍各地名醫,從未停過這毒的大有人在;就算略有耳聞,也對這奇毒束手無策。只是那罪魁禍首顧明挽,早在半月前便在天牢中服毒自盡,如今也真不知該從何下手。眼見着殷承凜的病情每況愈下,他心中愈發焦躁不安,卻也只能白白耗盡時間。

而殷承凜興許是意識到了什麽,對着殷墨白也坦然了許多。大抵人的生命即将走到盡頭,心中那些郁結也不再多作糾纏,無論殷墨白對他曾做過什麽、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在他短暫而波折的一生中,這男人是他的血脈至親,是與他日日夜夜厮磨纏綿的人,是他最後的時光中、印在眼裏的、唯一的人。

這種感覺很奇妙,連殷承凜也分不太清這是什麽。他本該是恨着殷墨白的,可千帆過盡,再回首紅塵舊事,他卻也不知道——在那時候,他是否也已沉淪?

再者,近些日子,他總是迷迷糊糊地做着夢,夢中情景似真似幻,他并未有過印象,卻如真實存在着一般。在夢中,他與殷墨白雖同為皇子,卻是推心置腹的至交。少年時形影不離;再長些,便是對酒當歌、談笑風生;待他登上帝位,那人親手為他黃袍加身;至冊後大典時,本該在場的殷墨白卻匆匆不辭而別,難尋蹤跡。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玄之,試問是哪家小姐……把你迷了個三魂五道的?”

“我同玄之一見如故、推心置腹,哪還有那般多猜測?”

“皇兄,我心悅您……”

殷承凜醒來時,只感到隐隐的頭痛,記憶和夢境交織着,如潮水般向他湧來,令他幾乎分不清——如今他所處的,究竟是夢中,還是在真實中。

他坐起身,一轉頭,便見殷墨白帶着一仙風道骨的老者往他這處走來。他望着殷墨白,忽然覺得對方不再是從前那副冷酷狂妄的模樣,歲月在男人的身上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記,讓他莫名感覺,此時此刻的殷墨白,已不是他熟悉的那個。

恍如隔世。

殷墨白見他愣神,率先問道:“皇兄,今日如何?”

“還是那樣,”殷承凜應着,看向對方身後那名老者,“這位是?”

“這是師父的好友,薛神醫。”

殷承凜心中了然,只道:“我知我時日不多,已是回天無力,還是別白費工夫了罷。”

殷墨白見他如此,心中悶悶,正欲反駁一番,卻被薛神醫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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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怎能如此編排老夫?”老人佯裝生氣道,“你這可是瞧不起我‘薛神醫’的大名!”

殷承凜垂首思忖片刻,忽然道:“可是我曾聽過的那薛問竹薛神醫不成?”

薛問竹,傳言中只醫那疑難雜症,在他手上,無論何種病,皆是百治百效,甚至有人說他擁有起死回生之術。只是此人性情乖張怪異,行蹤不定,平常人要尋他,簡直難如登天。也不知殷墨白是使了什麽本事,才将這神醫請來。

薛神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颌首微笑道:“正是在下。”

見對方承認,殷承凜又看了一眼殷墨白,只見對方不自然地板着一張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只是薛神醫絲毫不給二人交談的機會,開門見山道:“聽這小子講……你所中之毒,名為無情散?你可知是誰下的毒不成?”

“是的,”殷墨白搶白道,“薛神醫,此事皇兄也不知,您就別再問他了。”

殷承凜古怪地看了男人一眼,又見薛神醫道:“罷了,老夫也不在這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多作糾纏。倒是你,最近有什麽症狀?”

殷承凜見對方指向自己,便答道:“困倦,多夢,神智不清,渾身無力,有時還會頭痛……”

薛神醫聞言,一拍桌子道:“果真是我想的那樣!”

殷墨白疑惑:“您想的是哪樣?”

薛神醫忽然不自然地幹笑了兩聲,道:“其實,這東西……同老夫還有些淵源……

三十多年前,曾有位年輕人向我求醫。他說,他幾乎整日整夜難以入眠,許多日都是如此。我見他容色憔悴,身子也快不行了,正巧我從前并未見識過這病,便答應了他,替他醫治。只是還未等我研制出解藥,那年輕人便去世了。這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

而那之後,我雲游四海,這解藥方子不知何時丢了去。我那時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待到幾年後,有人告訴我,江湖中出現了一奇毒,名為無情散。此物無色無味,難以分辨,分為十二劑,每劑服用需間隔一月以上。而中毒者最開始只會感到困倦,接而愈發嗜睡,直至最終,在長眠中離世。

我當時只覺有些怪異,又覺得好奇,廢了許多氣力才拿到一副。等我拿到手時,才發現——這同我當初丢失的那解藥方子幾乎無異。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會變成如此奇毒……”

二人聽罷,面色皆是精彩紛呈。原來尋尋覓覓這麽久,到頭來竟還找到了這“制毒”之人。

殷墨白收斂了神色,追問道:“既然如此,薛神醫定有這無情散的解藥了。”

“不瞞你們說,”薛神醫笑道,“老夫倒是真知道,只是這所需的藥引,有一味比較特殊。”

“神醫不妨直說,在這世上,朕不信有朕找不到的東西。”

薛神醫默默瞥了殷墨白一眼,才道:“這藥引,便是真龍之血。”

完結倒計時

真龍之血這種東西……非常玄幻了……反正架空古代,不需要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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