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nd

三個月後,食味自媒體工作室內。

同事們對正式收編的新同事表示熱烈的祝賀,特別是那幾位臉上挂滿姨母笑的女同志。

屁桃被圍在中間,面帶着傻乎乎的笑容,卻緊張得說不出話。

“苗苗,不要緊張嘛,我們都這麽熟了不是。”許一枝笑着說。

張子安點頭附和,“就是啊,大家以後就是同事了,不要這麽拘謹。”

林星拍了拍一旁常夏的肩膀,對屁桃壞笑道,“以後要是常夏欺負你,我來幫你出頭。”

屁桃的臉紅彤彤的,不好意思地說,“常夏肯定不會欺負我的。”

常夏笑而不語,伸手把屁桃的天然卷揉得亂七八糟的。

穆安安踩着高跟鞋從辦公室裏間出來,場面頓時安靜。

“都看着我幹嘛,幹你們的事去啊。”穆安安挑了挑眉,往外走出兩步後,她回過頭來看着衆人,“對了,晚上聚餐,老地方。”

“不是……還沒到每個月聚餐的日子嗎?”許茹問。

“迎新。”穆安安撩了把頭發,頭也不回地走了。

聚餐時,穆安安知道自己在會壓抑住氣氛,吃了兩口就借故離開。

其他人開始釋放天性,在包廂裏哄鬧成一片,作為迎新會主角的屁桃跟他們打成一片,一群人笑笑鬧鬧好不開心。

常夏翹着嘴角看屁桃在那被逗得笑個不停,手裏也沒閑着一直在給他剝蝦,等碗裏的蝦肉都堆成一個小山的時候,他柔聲對屁桃說,“吃點東西再鬧,不然一會兒就餓了。”

屁桃習慣性地張開嘴讓常夏将沾好醬的蝦肉塞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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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常夏另一側的林星看到這幕酸得牙疼,他捂臉哀嚎,“怎麽就沒個人也給我剝剝蝦。”

屁桃愣了下,試探地問道,“我給你剝?”

常夏瞥了林星一眼,林星打了個激靈連忙推辭,“你給你家夏哥哥剝吧,他光給你剝了自己還沒吃呢。”

屁桃趕忙狗腿地夾了些肉和蝦夾進常夏碗裏。

“真好啊。”張子安拿着筷子戳了戳碗裏的菜,眼睛望着屁桃這邊感嘆道,“我的人生中居然也能見到這麽純愛的一幕,撫慰了我這顆老心髒。”

“戀愛去啊,造作去啊,同性都這麽好找對象了,異性戀基數那麽大你難道還怕找不到人?”許一枝過來跟她碰一杯,打着酒嗝說道。

“你說的倒輕松,你不也是單身。再說了,找真愛什麽的,性取向根本就不是優勢,只有長得好看才是優勢。”張子安嘆了口氣把酒一口幹了下去。

常夏默不作聲地聽着,心想,你們讨論的還只是性向問題,我跟屁桃連物種都不一樣,這才是真愛好嗎。

聚餐結束,一群人鬧着要去KTV續攤,無奈屁桃的貓系作息比小學生還規律,去哪個KTV還沒商量好,屁桃的眼皮就已經耷拉了下來。

“你們去吧,苗苗困了。”常夏摟着屁桃讓他依靠,“記我賬上,玩的開心。”

“哪有主角不在場的迎新會。”林星嗔怪着。

“下次我們再出來聚也行,這次真的不好意思了。”常夏拍拍他的肩,跟大家告別後,背着屁桃進地下停車場,開車回家。

等紅燈時,屁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這是在哪?”

“在回家的路上。”綠燈亮起,常夏啓動車子。

“不是說……嗝……去KTV嗎。”屁桃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

“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KTV。”常夏笑他,話音未落,手機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有人給你發信息哦。”屁桃看了眼他的手機屏幕,提醒他。

“看看是誰發的,念給我聽。”

屁桃點開短信,念道,“蔣女士發來的,就寫了‘我下周回國’這一句話。蔣女士是誰?”

常夏動作一滞,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淡然地笑笑,“是我媽,她常年在國外工作,已經兩三年沒回來過了。”

“常夏的媽媽……”屁桃露出向往的神情,“一定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像常夏一樣。”

常夏嗯了一聲,思緒突然被拉扯回很遠的地方。小時候,父母婚姻還沒破裂的時候,媽媽的确是個很溫柔的人,會做好吃的飯菜,會用好聽的聲音念睡前故事,會在周末帶自己去公園玩……是什麽時候自己再也意識不到她的溫柔了呢,是他們離婚的時候,還是在自己進入大學後她義無反顧地出國工作的時候,還是在鮮少聯系的日日夜夜裏……

自己的性格好像就是遺傳自蔣女士的溫柔和倔強,但常夏現在也說不上來自己是否中意這種性格。

“你媽媽回國的話,會來你家找你嗎?”屁桃突然提問。

“應該會吧,怎麽了?”常夏用餘光看了屁桃一眼,見他的臉上挂着一種複雜的表情。

“沒什麽。”屁桃抿着唇笑了笑,扭頭看向車窗。

常夏太懂這種表情了,它也曾出現在十二歲的常夏臉上,當父母問他如果他們兩離婚會不會對他有影響時。

常夏也如屁桃這般,勉強着自己露出一個笑臉來,說,沒關系,你們開心就好。

怎麽可能真的沒關系,自己心裏明明就還有好多的顧慮,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父母臉上都洋溢着一種解脫的情愫。

如果心裏有話,那就說出來啊。常夏很想這麽跟屁桃說,卻也說不出口。

大概是因為,屁桃心裏在想什麽,他其實很清楚。

擔心蔣女士不喜歡自己。擔心蔣女士反對兒子同一位同□□往,甚至這位同性都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從同事們的日常聊天中,屁桃聽得出來,很多人并不支持這樣的戀情,甚至是反對。

明明是別人的私事,為什麽要反對呢?屁桃對此非常困惑且不屑,可當這樣的情況有可能出現在常夏的親人身上時,屁桃萌生了一股怯意。

“要不,等她來的時候我就變回貓,裝作常夏的寵物?”屁桃給自己找着退路,他知道常夏與他媽其實關系有些生疏,但從小沒感受過母愛的人總是會對母親這個詞産生向往。

常夏看屁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入睡反而越來越精神的樣子,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摟住屁桃,親了親他的額頭安撫道,“不要緊張,我媽媽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真的嗎?”屁桃睜着雙大眼睛盯着他。

“一定會的。”常夏用嘴唇厮磨着他的,“能給我帶來幸福的人,我媽一定也會喜歡的。”

屁桃終于繃不住笑開了花,放松下來後困意再次襲來,不過多時就打着小呼睡得香甜。

常夏動作輕柔地放下摟住屁桃的手,給他掖好被子,盡可能小心地下床,走到陽臺上,點了一支差不多封存了半年的煙。

他跟蔣女士已經許久不見了,上一次聯系還是春節時互道新年好,倆人像普通朋友一樣只是寒暄了幾句再沒然後。

時間和空間讓母子倆人被拉扯得越來越遠。常夏很想跟屁桃說,不用擔心那麽多,蔣女士對于我的生活來說只是一個局外人,可他說不出口。

他何嘗沒期盼過遠在國外的媽媽對他多一些詢問和擔憂。

更何況,他希望一點也不希望看到屁桃會為這些事皺起眉頭。

火星快燒到尾,常夏撣了撣煙,解鎖手機屏幕,輸入了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打了過去。

嘟嘟的等候聲響起四五聲。

“喂,夏夏?”熟悉的女聲從電話中傳來,帶着些訝異。

“媽,好久沒聯系了。”常夏輕笑一聲,佯裝輕松語氣。

“是啊。”對面停頓許久,“看到我給你發的信息了嗎?”

“看到了。”常夏熄滅手中的煙頭,“歡迎蔣女士時隔三年再次回家。”

對方發出輕笑聲,問道,“就這些?不想再對媽媽說些別的嗎。”

“當然有啊,媽。”常夏語氣突然溫柔下來,“等你回來我想跟你介紹一個人,我的愛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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