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瞎掰大解謎

有一種東西, 叫做回頭殺。

比如玩恐怖游戲回頭的話，會看到一張鬼臉然後GG。

或者有時候猛回頭，沒發現什麽東西，松了口氣再回頭，那東西就與你呼吸相聞。

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什麽東西，要不要回頭看一下？

李柏舟猛得轉身，但他不是察覺到身後有東西, 他是想要重新找程耀的。

宴會裏，人們穿着體面，互相恭維地出了一身的汗。李柏舟經過他們身邊, 都能聞到某種香煙燒焦嘴唇的味道，與莊嚴又得體的汗臭味混在一起。

他們并不吝惜自己的笑臉，然而李柏舟從那一張張盛開的臉掃過去，卻沒有發現程耀。

在一群外國人中, 程耀的亞洲面孔不至于掃一遍都發現不了。所以程耀不在這裏。

李柏舟從酒店的一個側門走出，坐上外面擺着的長椅, 從這個地方打量着進進出出的人們。

他等着，心裏卻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這個時候給程耀打個電話會怎麽樣？

程耀說他在酒店裏和李柏舟見面，總不是在騙人，也應該就是這個酒店。他說自己中途去接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是誰打過來的？

會不會，就是李柏舟呢。

李柏舟看着手中的手機，蠢蠢欲動。

在他的想象中，現在的他打了個電話給某個時間的程耀, 然後程耀接過電話後走向正在彈鋼琴的李柏舟。

穿越時空的電話！

就在他準備嘗試時，系統提出一個不成熟的建議：“別打！”

系統按捺住李柏舟的想法：“電話是不能穿越的，能穿越的只有你。”

“你打過去的話可能會有不好的影響！”

李柏舟停住：“那怎麽辦？我們就這樣回去？如果今天就是我和程耀初見的那天我卻沒見到怎麽辦，回去會不會改變歷史？”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在李柏舟以為它會繼續裝死的時候解釋：“其實你不用擔心會和程耀錯過的。”

“因為你和程耀那樣的相見是還未達成又真實存在的事實。”

李柏舟微微沉吟，覺得自己可能沒有懂，然後自黑：“行行好，照顧一下文科生的思維邏輯？”

系統給他舉了個例子。

哆啦Ａ夢裏有一集大雄被冤枉打碎窗戶，他就乘坐時空機回去查出究竟是誰打碎了窗戶，結果就是他自己，回到過去的那個自己打碎了窗戶。大雄打碎窗戶這一件事也就成了無法被改變的事實。

因為想要查出兇手，所以才會回到過去，又因為回到過去所以打碎窗戶，又因為窗戶碎了，所以才會想查出兇手回去。那如果大雄沒有選擇回去找兇手呢？那是不可能的，大雄必定會回去，因為玻璃确确實實碎掉了。

歷史是不能改變的，李柏舟肯定會像程耀記憶裏那樣相遇。

李柏舟雖然不知道系統什麽時候悄悄補了動畫片，但還是舉手提問：“那麽，我回去救唐骜他們不是改變歷史了嗎，唐骜他們本來應該死的不是嗎？”

系統諄諄教誨：“歷史是什麽？歷史是唐骜他們死了嗎？不，歷史是——”

“你一次兩次地穿越回去救了他們啊！這就是已經存在但還未達成的歷史！”

“所以唐骜他們才會活得好好的。”所以才會有李柏舟回去明明沒救到人唐骜他們卻活得好好的的情況。

“所謂的改變歷史應該是唐骜他們已經死了，然後你回去救活他們，然後再回來時時空發生變化，已死的人複活。”

“但歷史是不能被改變的。”起碼系統做不到，因為系統是交朋友系統附帶穿越時空的功能，只能救李柏舟的朋友。已經死了的他們無法成為李柏舟的朋友。

事實上歷史被改變的話，就會引起悖論。比如外祖母悖論，一個人回到過去殺了自己的外祖母。不可能的，除非是平行時空。

因為沒有這個人，所以這個人的外祖母是死的。

因為外祖母死了，所以沒有這個人。

這樣才符合系統的說法。

因為大家活得好好的，所以李柏舟必定成功救到所有人。

因為李柏舟成功救到所有人，所以大家活得好好的。

李柏舟被繞了半天，仔細一想好像确實所有過去的事情都是未來的他完成的。比如交朋友收集能量救人，比如寫下那張紙引來系統，這些事情的成果李柏舟提前享受到了。

系統的牛逼之處就在于：讓世界承認李柏舟将來做的事情都是既成歷史。

讓世界為李柏舟的意願而活？

這個時候的酒店已經沒有人進出了，李柏舟起身準備打車回宿舍。

他坐上車，再次提問：“系老師，我還有一個問題。大雄是不知道自己的穿越導致打碎窗戶，所以他打碎窗戶的事實才沒法改變，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啊，我皮一下選擇見死不救不就不一樣了嗎？”

系統被噎了一下：“你為什麽要皮？說不定你皮一下反而會達成最終的結果呢？”

“真要皮的話那就再來一次，這和你上次失敗的拯救是一樣的，直到你做出了與歷史一樣的舉動才算數。”

系統補充一句：“那張紙你為什麽沒有改動哪怕一個字？命中注定啊少年！接受你的命運吧！”

李柏舟感覺系統像那種劇情結尾跳出來向主角解釋來龍去脈的反派人物。

與歷史一樣的舉動？李柏舟忽然靈光一閃，他一直不知道要怎麽救唐骜他們，上次問了唐骜覺得哪個人有嫌疑，結果唐骜沒說出來。那他回去後，是不是能直接問唐骜他們那天發生了什麽，就像問程耀他們是怎樣見面的一樣。

他以前沒問，是怕這是在平行時空發生的事，怕這個時空根本沒這回事，問了會讓人覺得奇怪。

系統卻說：“最好不要問，因為不知道問了之後會給你的行動帶去什麽影響。比如你如果沒有問程耀你們是怎麽見面的，那你今天就不會到這家酒店來，你可能會在下一次穿回來時心血來潮去酒店彈個琴然後遇到，自然而然地完成輪回。”

“事實上你今天來酒店完全就是多此一舉，浪費能量——”

浪費能量？李柏舟呵呵一笑：“系統，這你就說的不對了，你怎麽知道我今天來這裏不是命中注定呢？”

“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李柏舟說着，回到了宿舍。

他其實還有很多東西雲裏霧裏的，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回去攢能量，回來救唐骜他們，來一個讓程耀刻骨銘心的初見。

在時空的迷霧裏，唯有這些目标是清晰可見的。

李柏舟邏輯能力雖然不太強，但還是看《恐怖游輪》、《前目的地》這類循環電影看得津津有味。

他躺回床上，拿出手機，假裝自己玩着玩着睡了一覺。不用擔心宋漳會提起今天發生的事，因為事實證明，宋漳他沒有提。

“可惜我的比te幣了。”他心裏想。比te幣當然買不了了，除非他有一天在某個角落裏翻出一沓購買憑證。

．．．．．．

李柏舟醒了過來。他發現回到過去，也相當于他的記憶被補全了一塊。

他睡在床上，卧室裏只有他一個人。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六點了。

他睡了一下午。

他開門下樓，一眼看到了睡在沙發上的程耀。窗簾沒拉好，昏黃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暈上一層迷離溫暖。

李柏舟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他說要給程耀帶蘋果的。

蘋果是沒法穿越時空了，但心意可以。李柏舟記得別墅裏本來就是有蘋果的，上次他醉酒時程耀還榨了一個給他。

他在榨汁機旁發現了蘋果，憑借完美的刀工将蘋果削成一個可愛的多面體。

他捏着蘋果舉到程耀嘴邊，然後用手指将程耀的劉海撩開了些。

挺柔和的睡顏，但俊美的五官即便在睡夢中也昭顯着存在感，總讓人移不開眼。

也許是感覺到了其他人的氣息，程耀動了動手臂，布料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在安靜的客廳內與綿緩的呼吸混在一起，莫名讓李柏舟心裏癢癢。

許是聞到了蘋果的清香，程耀總算睜開了眼，然後茫然地凝視了一會嘴邊的蘋果。

“吾與此蘋果孰美？”李柏舟問。

程耀的眼神褪去茫然，他伸手接過蘋果，回答李柏舟：“蘋果不若君之美也。”

他重重咬了一口，頗具喬布斯的風範。

“你在吃晚飯了，我還沒吃呢。”

程耀吃着他的一個蘋果晚飯，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廚房，打開冰箱。

“你開冰箱做什麽，裏面難道會變出什麽食材嗎？”李柏舟跟在他身後問。程耀怕是還沒睡醒，沒意識到自己家的冰箱只是個擺設。

程耀于是翻開冰箱旁的紙盒，半晌，說：“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那個盒子是裝方便面的，李柏舟微微顫抖着問：“一包也沒有嗎？”

“沒有哦，空空如也。看來你只能餓着了。”程耀把手裏的蘋果咬得咔嚓作響。

“你忙吧我唱檸檬。”

李柏舟平靜下來，一聲冷笑，拿出手機，叫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