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歸日常

李柏舟有一個疑問：住別墅的人也會點外賣嗎？

為什麽不會啊！他們也是人啊！這是個什麽傻問題。

在李柏舟等外賣的時候, 程耀就啃着蘋果憂心忡忡：“外賣不能多吃啊。不然我去學做菜吧。”

“去哪學？新東方嗎？還是算了吧，因為——”

“學廚救不了李柏舟。”

李柏舟覺得程耀心裏沒點數，以為自己是李柏舟這種天才想學就能學會嗎？再說了吃外賣總比吃方便面來得營養健康吧。

而且程耀還要自己學做菜，失了富二代的風範。看那些霸道總裁，哪個不是把餐廳包下來一頓燭光晚餐吃完後還帶你去坐直升飛機，又或者是将五星酒店的大廚綁到家裏定制屬于你的專屬套餐。

李柏舟其實還有一個疑問，外賣能送到別墅門口嗎, 還是會被保安攔下來。

答案是可以送到門口的。李柏舟從小哥手裏接過外賣，提溜到了程耀面前。

程耀含笑而視，仿佛早已預料到李柏舟會給他叫一份。

“沒辦法, 誰讓我忘不了你這個既開法拉利又開賓利的男人。”

“奧迪要哭了，你忘了它嗎？”程耀提醒。

哦他确實還有一輛奧迪來着，也要好幾十萬？

李柏舟一臉冷酷：“它配嗎。”

．．．．．．

他們兩個白天睡得太飽，以致于晚上雙雙失眠了。

“白天睡覺晚上熬夜是大自然的規律啦。”李柏舟毫不在意地玩着手機, 畢竟他以前就是一個晚于兩點睡覺，晚于十一點起床的仙人。

程耀可能就沒那麽泰然自若,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寤寐思服，被子時不時嘩嘩響一下，擾民得要命。

李柏舟被他吵得腦闊疼, 簡直想一腳把他踹下床。

“這是我的領土，您能不要一直在侵犯領土的邊緣大鵬展翅嗎？”

程耀停下躍躍欲試的身體，探頭看了一眼李柏舟的手機。李柏舟正在打排位，激情澎湃, 燃燒熱血。

他“嗯”了一聲，對李柏舟說：“我們一起玩吧。”

李柏舟一聽覺得可以啊，帶萌新上分是大佬最喜歡做的事情了。

于是程耀拿出手機，打開界面，開出了森林冰火人。

“還有黃金礦工雙人版，找你妹對戰版，泡泡堂也可以。”

“．．．．．．別說了，我們來玩五子棋吧，今夜注定無人入眠。”

話是這麽說，但李柏舟冷酷地将被子裹在身上，轉過身，面對窗戶，背對程耀。

程耀只好和自己玩雙人小游戲。

過了半晌，李柏舟背上一沉。

李柏舟也沒去看，直覺和程耀說：“把你的jio從我的背上挪開！”

程耀拿腳推了一下李柏舟的背。

隔着軟綿綿的被子，李柏舟驟然感到一陣奇怪的感覺。

等等，這、這是什麽感覺？有點疼，又有點爽，還有點酸，帶着猝不及防的心碎與轉瞬即逝的甜蜜，像是甜美的細小的憐愛，搖晃着明豔的心情。

天哪。

李柏舟沉默了一下，輕聲說：“繼續。”

程耀也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動了！

是踩法拉利油門的腳法！

他合該去踢中國足球！落葉球，香蕉球，世界波都不在話下，此時此刻，程耀就是大羅小羅C羅！

“爽嗎？”程耀輕聲問，語氣溫柔飄忽。

李柏舟仔細感受着他的腳法，像魔力鳥爵爺那樣提出指導意見：“你知道——”

“九淺一深嗎？”

程耀點點頭，李柏舟沒看到他點頭，但就是知道他點了，因為李柏舟感受到了。

和上次的搓澡工程耀相比，這一回的程耀成功轉職成了一名光榮的按摩小妹。

李柏舟懂啊，懂為什麽有人去做大寶劍，按摩真的是太舒服了！

過了一會兒，程耀似乎有些力不從心：“還要幾遍。”

“最後億遍。”

李柏舟說話算話，從不騙人。

日後人們回想起這一段光輝歲月，應響起有這麽一位英雄，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注1］。

程耀累了。

李柏舟感受到自己背上一輕，一段時間後換了個重量。

“現在在我背上的是什麽東西。”李柏舟根據受力面積和壓強算出了現在在他背上的，難道是？

“是我的臀部。”程耀幽幽道。

“．．．．．．呵，小淘氣。”李柏舟當然不信程耀會做出拿臀部怼別人背這種傻事，他自信地回過頭，果然看到了程耀的腦袋。

李柏舟坐着玩游戲，程耀就半躺在他的背上。

卧室內逐漸地安靜下來了。

直到李柏舟大喊一聲“噴他q”，激動地一拱腰。程耀的頭随之彈起個幾厘米又重重落下，砸回李柏舟背上。

李柏舟猝不及防被砸出了床，跌到了地毯上。

“你TM是人間炮彈嗎？”李柏舟身上卷着被子，突然間不想起來了。

地毯的觸感是那麽地美妙，猶如媽媽的懷抱。诶嘿，随便一說就押韻了。

媽媽也說過：在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躺下。

“晚安。”李柏舟淡然地閉上眼睛。他不想玩游戲了，因為剛才的五殺過後，他一陣索然無味。

索然無味，有時是在過度勞累之後，仿佛身體被掏空。

程耀在床上支起身，俯視着他，問他：“你就這樣睡地上？”

“不是有層毯子嗎？”李柏舟閉着眼睛反駁，邏輯思維缜密。

程耀無言以對，他保持着橫在床中間的姿勢，閉上眼睛。

過了許久，他睜開了眼睛，睡不着。

“你睡着了嗎？”他問。

李柏舟淡然回答：“睡着了。你再逼逼我就打你。”

程耀不以為意，開始講鬼故事：“從前有個女的，丈夫婚外戀，她就跳樓自殺，從樓上一躍而下，頭朝下，有人想合上她的眼睛，但怎麽也合不上。死不瞑目。”

“丈夫就很害怕，請了法師，法師說這個女的晚上會去找你，但你別怕，她是僵屍，僵屍都是一跳一跳的，目視前方。你只要躲床底下，她就看不到你了。”

“那一天到了，他躲在床底下。他的妻子真的跳着來了，咚咚咚。”

“咚咚咚。”

“丈夫忍不住轉頭一看，正好看到妻子死不瞑目，血肉模糊的臉。”

“——她是頭朝下死的！”

李柏舟“蹭”得一下睜開眼睛，從地上直直起身。

“你是魔鬼嗎！”他大喊一聲，趕忙爬回床上，和程耀并排。

兩個人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李柏舟感覺遠處的窗簾似乎在動。

黑暗裏，什麽東西在竊竊私語。

他轉頭看到程耀大睜的雙眼，渾身冒起一陣涼氣。

“我們挨緊點。”

在這可怕的失眠的夜晚，只有旁邊這個肉體還有點溫度。

“我不是程耀——”

“程耀早死了。”

“你知道的，不是嗎？”程耀伸出冰涼的手，抓住李柏舟縮在被子裏的手臂，語氣幽幽。

．．．．．．

他們兩個就這樣握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別怕，先天陽氣還在。

李柏舟睡夢中聽到了一陣咚咚聲，他猛得心悸。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是手機發出的嘟嘟聲。

手機在睡前被他擺在了頭旁邊，一連串的消息提示破壞了他的安睡。

消息提示是［XX空間動态（共66條未讀）林鴿鴿贊了你的說說］

李柏舟努力睜開酸澀的眼睛，從程耀手裏抽出手臂，手指點開空間。

沙雕林存儒！

以前從不點贊就算了，抽什麽瘋挑了大早上這一好時間挨個翻起李柏舟的說說，是要了解李柏舟這個人好走進他的內心嗎！翻翻也就算了，他還要一條一條點贊！林存儒是不是覺得自己像一個帝王，一波朕已閱一樣的丹朱批紅，既表示了對李柏舟的關懷備至，又展現出自己的愛民如子啊。

他是不是還美滋滋，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啊！

手機還在嘟嘟着，這一回不是空間了，是朋友圈。

李柏舟心想：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他舉着手機放到程耀身邊。

程耀之前可能已經被吵醒一次了，将自己蒙在了被子裏。李柏舟就将被子掀開，将手機貼緊程耀的耳朵。

“你是魔鬼嗎？”程耀聲音嘶啞，眼睛通紅。

“我是魔鬼的爪牙。”李柏舟給他看真正的魔鬼是誰。是誰，在敲打他們的耳朵。

林存儒這時停下了瘋狂已閱的手，堪稱裝完逼就跑，刺激如豬。留下李柏舟凄涼可憐地面對着一大波紅點和提示。

“他還似鴿人嗎？”

現在才四點，李柏舟他們靠近三點睡的。

林存儒自己爽了，沒有想過自己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

李柏舟和程耀對視兩眼，看到彼此國寶般珍貴的黑眼圈，決定組成複仇者聯盟。

李柏舟負責給林存儒的空間點贊，程耀負責給朋友圈點贊。

一番操作猛如虎，李柏舟點完比玩游戲還累。

然後，林存儒給他發了消息。

林鴿鴿：［王境澤：老子的愛，收好．jpg］

［你這樣給我點贊。］

［熊貓頭：怪不好意思的（撓頭）．jpg］

李柏舟猛吸一口氣，缺睡導致缺氧的腦袋清醒過來。他顫抖地按住程耀還在努力點贊的手。

程耀握住他的手，感受了會顫動，不安地問：“怎、麽了？”

李柏舟哀嚎：“不能給他點贊啊，他又沒在睡覺，吵不醒的啊！”

程耀恍然大悟。

林存儒還在繼續發：［早點睡吧。］

［我是說吃了早點睡哦，哥哥愛你喲！］

哇——

李柏舟忍住眼淚，忍不住了。

為什麽要提到吃的！

“不睡了，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睡不飽的人生，敢于正視填不飽的肚子。”李柏舟選擇在淡漠的人生中茍活，維持着這似人非人的世界，他不知道這樣的世界何時是個盡頭。［注2］

他從床上起身，從程耀身上跨過。

他“唰”得拉開窗簾，讓晨光照滿心房。

“起來嗨！”他将程耀的被子“唰”得一下掀開。

他“碰”得拉開門，“噔噔噔”下樓，“唰”得拉開大窗簾，讓別墅宛若晨光中的仙境。

一番動作後，他有些胸悶地坐在沙發上等程耀下樓。

樓上安靜得像什麽魔物的巢穴。李柏舟狐疑地上樓，就——

看到程耀開心地睡着了。陽光傾灑在他的臉上，他像個孩子一樣蜷縮着。

為什麽他醒過來之後還能睡着！李柏舟也想要這個技能啊！

遙望四周，李柏舟猛然間生出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怆然感。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他有一種快要升天的感覺。

願天堂沒有林存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