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認真的文盲

男子微跛的身影消失在村中拐角,兔良和冷卿也向着晚桃院子而去,通過之前跛腳男子的講述,桃家的那場大火明顯不合常理,只是不知道這半個月過去了,是否還能找到什麽線索。

早飯時間已過,村中百姓除了剛剛幫忙送葬的人,大多去了田間,漸漸升溫的小村莊顯得有幾分安逸。

兔良正耐心的聽着冷卿講解線索,聽到不解之處就會扯一下自己的耳朵,或者摸着毛茸茸的小下巴沉思。

“墳地其實是天然的史記,它會記載這個地方始建的時間,居住的人物,勢力分布,甚至是否在某一階段發生大規模死亡等諸多重要信息,桃染村也是如此,桃染村墳地的規模并不大,而且墓碑上的立碑時間和碑上人的姓名生辰也說明桃染村建立的時間不超過百年,而墳地中央,那個名叫桃染的女子墓,應該就是桃染村名字的由來。”冷卿整理着可能有用的信息,盡量條理清晰的講給兔良。

兔良兩爪一拍,合在一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冷卿會帶着自己在墳地中轉,原來墳地還隐藏着這樣的信息,而且這些信息比活人講述的還要可靠,凡人将就死者為大,通常而言,刻在墓碑上的就是絕對真實的信息。“桃染那個墓碑上只有名字,沒有生辰和死亡時間,如果是對桃染村很重要的人,必定會盡量使碑文信息詳細,但是上面沒有記載,只能說明當時無人知道桃染的真實信息。”

“不止如此,那座墳是空的,裏面只有一套桃粉色的衣服,是一座衣冠冢,也就是說桃染的屍體并不在桃染村,村中百姓得知了她的死訊,建立了衣冠冢,而且桃家三口與桃染的墓建在了一處,說明桃家與桃染的關系更為密切。”冷卿在發現桃染墓的時候就用神識探查了一下,事情也如他預料,墳墓是空的,在那一瞬間,冷卿已經有了一個猜測,桃染建立了桃染村,卻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桃染村,最後死在了外面,而桃染也是桃染村百姓與桃花妖聯系的關鍵點,也是桃染村百姓信仰的來源。

兔良摸着小下巴,消化冷卿給出的信息。桃染村百姓對桃花妖不尋常的信賴如今也有了指引方向,一個名叫桃染的女子。而這個女子與桃家三人有更密切的關系,這是不是導致桃家三口被人殺死的關鍵點呢?只是關于桃染的信息要去哪裏問呢?想到第一天見到的族長,兔良眼睛一亮。“我們去族長家問一問,桃染村資歷最老的現在就是族長了,如果桃染村建立時間不超過百年,族長一定知道桃染……”

兔良的說話聲突然消失,冷卿擡頭,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陳家附近。此時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中年男子,正是陳女的父親,想來是送葬結束之後還有別的事情要忙。男人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不過眼底還有隐晦的悲痛。

兔良坐在冷卿的肩膀上,若無其事的玩着自己的耳朵,一副懵懂姿态。

男人與冷卿擦肩而過,走出去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喊道。“大師。”

冷卿也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男人,或許是男人表達情緒的方式永遠無法像女人那般激烈,男人的聲音依舊冷卿。“大師可喝過桃染酒了?”

兔良和冷卿顯然都沒料到男人開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這個問題,兔良玩耳朵的動作一頓,冷卿則沒有絲毫情緒外露,只點了點頭。“喝過了,味道醇香,酒中極品。”

男人卻搖了搖頭。“桃染酒還算不得極品,這桃染村還有一種酒,一種只能聞得見花香,卻聞不見絲毫酒香的酒,名為桃花染。”

男人說完行了一禮,禮貌告辭。“陳某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看着男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兔良和冷卿同時想起了之前跛腳男人說的關于陳家的事,陳家最初與桃家是鄰居,兩年前,陳女的母親帶着陳女改嫁到了桃染村,嫁給了陳父,陳女原先姓什麽不知道,不過母親改嫁之後就跟着姓陳了,陳女比桃卷耳大了兩歲,但是性格卻極為霸道,陳母也是極為潑辣之人,于是本來和睦的鄰裏關系因為改嫁來的陳母和陳女變得緊張,陳父見狀,就另外尋了空地建了房子,一家人搬離了原來的地方。

當時聽聞這個消息,冷卿和兔良只是詫異于陳母和陳女同尤四元一樣并非桃染村本土百姓,也明白了為什麽陳女死亡,陳父表現的那般冷靜,說到底,陳女與他并無血緣關系且相處時間不長,陳父的表現雖然有些冷情,卻也在常理之中。

Advertisement

而如今陳父突然的一句話卻讓冷卿和兔良意識到,陳父或許是因為猜到了陳女的死因,才會如此冷靜。也許在陳父的眼中,陳女死的不無辜,只是終究是自己的女兒,心中難免悲痛,于是給了冷卿這個提示,希望冷卿盡快查清真相,也算給陳女和陳母一個交代。

桃花染?一種比桃染酒更為極品的酒?一種只聞得見花香卻不帶半點酒香的酒?它與這些人的死亡有什麽的關系呢?

冷卿帶着兔良路過陳家,陳家房門裏傳來陳母的哭嚎聲,同時還伴随着時不時的咒罵。“陳老大,我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個殘廢!我閨女死的那麽慘,你這個當爹的這麽窩囊……”

陳家周圍沒什麽人,房子裏的女人似乎只是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也不在乎有沒有人聽。

不用說,陳母口中的陳老大正是陳父,只是陳父是殘廢嗎?兔良絞盡腦汁的回想也想不起來陳父那裏殘疾。

冷卿卻擡起了左手。“陳父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小拇指,無名指和中指似乎被什麽利器斬斷了。”

兔良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胖爪,随後一臉寶貝的把爪子抱進了懷裏,想想都好疼,兔兔的爪子可是要挖洞的,一定要保護好。“沒想到桃染村的百姓身有殘疾的還挺多的。”兔良幽幽的感慨道。

陳家的哭嚎聲随着漸行漸遠也聽不真切了,想起陳父已經不年輕的面孔和眼底沉澱的化不開的穩重,兔良扭頭看向陳家的方向,有些想不明白。“陳父看起來也不是很喜歡陳母,為什麽還要一起生活呢?”

“大概是寂寞吧,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只是等到的卻不一定是對的人。”冷卿其實也并不是完全能理解凡人的感情,只能這麽解釋。

兔良顯然沒能理解冷卿的解釋,不過很快被晚桃院子吸引了注意力。

當兩人再次站到盛開着晚桃的院子門前,心中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沉重,冷卿依舊帶着兔良跳上院牆,然後落進了院子之中,擡頭是繁花似錦的桃樹,半空飄零花瓣如同花雨,正前方則是一片焦黑痕跡,被灼燒的房屋此時只剩下一些圓木殘骸,七零八落的堆積在一起,除了房屋的大概分布,已經無法辨別出屋中曾經的任何物品。

沒有察覺到危險,兔良從冷卿的肩膀上跳了下來,兩人分別在院子中搜查了起來。站在焦黑殘骸面前,兔良恍惚還能看到那夜的沖天大火,火光跳躍間,桃染村百姓奔波救火,而大火之中,桃家一家三口被困在屋中,掙紮來到門前,卻發現打不開房門,三人就這樣被燒死在家中。是誰在哭呢?為了無法逃出生天的桃家三人絕望哭泣。

兔良回過神來,扭頭卻發現冷卿已經在桃樹下發現了什麽,兔良趕緊蹦跶了過去,只見冷卿蹲在地上,樹下是被翻開的土壤,而冷卿的手中則拿着一塊手掌大小的長方形木牌,上面還沾着濕潤的泥土,顯然是冷卿從樹下挖出來的。

兔良仰着小腦袋自然是看不清木牌上的信息,焦急的在下面蹦來蹦去,冷卿無奈将木牌放在了地上,以便兔良也能夠看得見。

冷卿擦了擦木牌上的泥土。“應該是不久前剛剛埋進去的,看起來像是結親的庚帖。”

兔良站在木牌前認真看起來,然後一臉認真的念到。“什麽什麽什麽什麽……”

冷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