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因為是人類
“姐姐，辛苦了！”不足桌子高的小女孩一聽到開門聲就沖下樓梯，兩手費力的捧着一個冒着熱氣的瓷杯，在遞過瓷杯的同時接過了少女背上的雙肩包。
“說過多少次了，筱娅！要記得穿鞋！”淡紫色長發的少女不知是第幾次重複着這番話，但她還是不厭其煩的将女孩白玉般的小腳移到厚實且軟綿綿的拖鞋上。“知道了，知道了啦！”女孩心滿意足的在少女身上蹭着，就像一只撒嬌的小貓。
“真晝……小姐？您回來了啊。”遲遲從屋內趕來的侍女恭敬的低下頭，避開了少女眼眸中的冰冷。在柊家，地位高低是分的相當明顯的，柊家未來的繼承人，柊家的長子長女柊暮人和柊真晝無疑是最受寵的，而之後的孩子就顯得不那麽顯眼了。而且哪怕是柊暮人和柊真晝見到父親的次數都單手數的過來，更何況是這些其他的孩子？就比如柊真晝的親妹妹柊筱娅，自有意識開始就從未見過父親。柊筱娅不是未來的繼承人，也沒有驚人的天賦，是柊家的小透明，可有可無的存在。
“你出去吧。”冷聲下達了逐客令，柊真晝在侍女出去後重重的将門關上，視線四下裏一掃，尋找着可能存在的監視器。
“客廳兩個，書房一個，卧室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響起，分明還是清脆的童音卻硬是要裝成老成的樣子，完全就不倫不類。原先還在撒嬌的女孩理了理因為剛才幼稚舉動而有些淩亂的衣服，唇角的笑意也在收斂，“我已經将姐姐給的錄像帶的內容導入進去了，短時間內監視者不會發現的。”
“幹的漂亮。”摸摸女孩的頭發，那女孩有着和真晝一樣的瞳色和發色。，面容上更是相似，只是，遠遠看去兩人的區別卻是很大，一個像是批着大人皮的孩子，一個像是等比例縮小了的大人，這，大概就是性格所造成的差異吧。
“在背叛了柊家之後，你真的打算背叛百夜教？”女孩踮起腳定定的望着柊真晝，嚴肅的表情在她嬰兒肥的小臉上倒是顯得有那麽幾分可愛。
“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不忍心讓女孩的腳尖承受太大的負擔，真晝将女孩的肩膀按下，讓她坐在軟軟的沙發上。但女孩卻固執的緊抓不放，“這很危險，你必須得告訴我！”孩子總是那麽的精力旺盛，柊真晝移開視線，“身體最近好些了嗎？”僵硬的轉移話題，完全就是變相的默認。說實話，柊真晝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戀人和真心關系的家人。
“姐姐你別任性！擔心你的不只是我，還有一濑紅蓮！一濑紅蓮知道嗎？！”女孩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姐姐，于是她習慣性的将自己未曾謀面的姐夫推到前面。“柊筱娅，真正任性的是你，你身體裏的‘那東西’還有找你說話嗎？”真晝的聲音裏不僅是惱火還參雜着淡淡的恐懼。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體真在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鬼化，而這件事情都功勞不僅是身體裏的另一個自己，阿朱羅丸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根據柊筱娅之前的言論，柊真晝初步判斷，柊筱娅身體裏的可能也是一個鬼。就像是阿朱羅丸那樣，打從出生起就寄宿在她體內的怪物，靠言語誘惑，打着實現願望的名義，拉人堕落。她已經如此了倒是沒什麽關系，但是……但是柊筱娅還是個孩子，她的人生應該由她自己選擇。如果真的……“阿朱羅丸，柊筱娅體內……”柊真晝呼喚着體內的少年，聲線因為忐忑而顫抖。
阿朱羅丸站在柊真晝身側，目光掃過被迫做到沙發上還是一臉倔強的女孩。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過她。盡管面貌不同，聲音不同，身高身形都不同，但是，阿朱羅丸總覺得自己在她身上能看到另一個影子，那是唯一一個曾經與他心心相惜的存在，哪怕已經忘記了她的名字，哪怕已經忘卻了她的容顏，但是那種感覺依舊存在。他與柊真晝還真是有緣呢，不過，有緣歸有緣，該做的還是一樣都不會差。
細細看去，那嬌小女孩的周身圍繞着一圈如同實質的黑色霧氣，那霧氣虛無缥缈，仿佛一觸就散，但卻有着一種令人全身凍結的壓迫感。但是，阿朱羅丸卻并不是很恐懼，原因……未知。
“有。”淡淡的一句話阿朱羅丸就不動聲色的将身形隐去，那種令人倍感壓力的氣息，那種等級差距，真是相當讨厭。
果然有……嗎。重重的嘆了口氣，似是無力但內心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畢竟……她們本身就是柊家的另一禁忌實驗。早在幾年前柊真晝便從百夜教得到了當年的真相。她們的母親就是實驗體，不過實驗卻并不是在她們母親身上完成，實驗對象是當時還是胚胎的她們。柊家将由血族轉變成的鬼引入胚胎，讓其與胚胎相互融合，以人類之軀借用鬼的力量。幸運的是，柊家一度以為這個實驗失敗了，不過阿朱羅丸的存在明顯表明着這個實驗的成功。想來父親也是知道這回事了吧？畢竟當年與柊暮人一戰那變化簡直再明顯不過。她已經隐藏不住了，這些年來雖然柊家一直沒有什麽實質的行動但還是默默潛伏，默默監視着她。但是，一直被忽視的柊筱娅是不是還沒有被發現？她必須要趁藏在柊筱娅體內的鬼還沒有徹底抓住柊筱娅欲望的時候将這個隐患解決！
“阿朱羅丸……我有個想法。”柊真晝在心底一字一句的說着，“能不能消滅筱娅體內的鬼？”
“怎麽可能。”阿朱羅丸眼眸微眯，是完完全全的嘲諷之态，“哪怕幾乎變成鬼，你離真正的鬼還相差甚遠。”
“那你，能将之趕走嗎？”柊真晝表面上不慌不亂，實際上早已心如亂麻。“不可能，那家夥不是我可以應付的。”阿朱羅丸唇角的弧度逐漸被拉平，那家夥的威懾力甚至比百夜教的那個男子還要強大，他甚至沒有與之為敵的勇氣，“想要讓他離開你妹妹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他牽引到你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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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我會更快速的變成鬼吧。”疑問句，卻是陳述句的語氣，柊真晝毫不猶豫的點出其中最為關鍵的部分，她不願意将身體讓給“柊真晝”，那樣即使世界上還存在着一個名為“柊真晝”的人，但也是名存實亡，那是的“柊真晝”不會是她，她也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戀人和親人。
看穿了柊真晝想法的阿朱羅丸卻是笑得意味不明，“你太貪心了，擔心着一濑紅蓮卻又牽挂着自己的妹妹，到底哪一個才是你真正的欲望？是眷戀戀人，還是渴望親情？”
“這些……都是我的欲望啊。”柊真晝的唇微微顫抖，她停頓了片刻，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不像你這麽簡單，因為，我是人類啊，會複雜會矛盾，不是只會思考自己利益并且永遠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選項的其他物種。”說到這，她哽咽起來，“正因為是人類才會厭惡自己的無能并且想要努力去改變，沒辦法像那些等級分明的種族一般因為威懾力而不去反抗上位者的決意。也正因為是人類……所以才貪心的想要永遠一起讓自己覺得快樂的東西……”随後她又像是自嘲一般的笑了，淚珠在眼眶中搖搖欲墜可就是倔強的不落下來，“其實，跟你說這些也沒用吧，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人類啊。”
不是……人類嗎？這是激将法？亞瑟拉也不知道，因為在他心中，眼前的少女一直是以一個堅強，驕傲又帶點狡猾的形象出現的，他不明白眼前的少女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逢場作戲。又或許是多疑慣了吧，又或許是自私早已成為習慣，從而導致他并不願意相信她。到最後，阿朱羅丸還是只字未說，只是默默的看着少女安撫妹妹的情緒，就像一起的無數次一樣，然後告別，落寞的，形影單只的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預祝米娜桑元旦快樂啦，不過因為這裏考試不理想需要補救，所以元旦就不雙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