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們,不要發出聲音

“那時,魔鬼引誘我。”

——《罪與罰》

牛可清和古伊弗寧相互抱住對方,以相距不到半分的距離僵持着,就連嘴唇都就快貼上。

有點尴尬。

堪堪站穩後,他們便自動地與對方分開來,一個撓撓鼻尖,一個假咳兩聲。

牛可清一顆心泵上了嗓子眼,燙着他的喉嚨,“謝謝。”

“不用。”古伊弗寧整整衣襟。

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牛可清餘驚未消,問古伊弗寧:“值夜啊?”

“嗯,剛下班,”古伊弗寧靠着一點光,打量他兩眼,“你也是?”

牛可清擡擡眼鏡,說:“不是,我回來拿點東西。”

古伊弗寧:“那——”

牛可清:“嗯。”

這只是一場偶遇,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錯開腳步,打算就此別過。

然而,當牛可清從身邊走過的時候,古伊弗寧卻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不大對勁,一拐一瘸的。

“你崴腳了?”古伊弗寧腳步一頓,問他。

“可能吧,剛才……”牛可清話沒說完,古伊弗寧就在他身前蹲下,用手機電筒照向他的腳踝,“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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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用,”牛可清下意識地把腳往後縮。

沒想到,古伊弗寧伸手将他腳腕握住,“別動。”

冰涼的指尖觸上細薄的腳踝皮膚,碰得牛可清一個激靈,連心跳都有點快了快。

“大男人了你害什麽羞?我又不是在性騷擾,”古伊弗寧頓了頓,淡淡地補充一句,“更何況你身上哪處我沒摸過?”

牛可清差點一口氣沒倒上來:“......”

得虧這樓道裏烏漆嘛黑,古伊弗寧看不清他的臉色,不然肯定又得笑話他臉紅。

這樣站着怪尴尬的,牛可清沒話找話:“你不是肛腸科的嗎?還會看骨科?”

古伊弗寧揉按了兩下他的腳踝,随口說:“略懂,皮毛。能看一點小損小傷。”

牛可清強忍着腳踝處的酥.癢,輕輕地“哦”了一聲。

又沒話說了。

外面是鋪天蓋地的暴風雪,這窄小的樓梯間就像一個密閉的空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牆邊那一小塊逃生提示牌在發出幽綠色的光。

或許是黑暗和安靜促人思考,站着不動的牛可清開始想東想西。

他驀地想起第一次和古伊弗寧做.愛時的場景,那般火辣,那般激烈,就像奮不顧身的兩只狼和羊。

也不知那時是什麽樣的心态,怎麽腦子一沖的,就真滾到一起了呢?

若是做得不和諧還好說,可偏偏做得那樣和諧,生命大和諧,宇宙大和諧,事後還能供他回味好長一段時間。

可這人……偏偏又是古伊弗寧。

這位他的老同學,他一個單位的同事,他一個小區的鄰居,是每次出現都會給他帶來尴尬的人……

所以當古伊弗寧提出要跟他發展為長期炮.友的時候,牛可清毫不猶豫就拒絕了,理由很簡單——

他不能一個接受進入自己生活範圍和人際交往圈子的人作為他的炮.友,簡直後患無窮。

黑暗中,古伊弗寧撫着他的腳踝,細細地查看着,“應該沒有傷到骨頭,但筋可能是扯到了。”

對方時不時的按捏令牛可清生出觸電感,腳踝處的皮膚癢極了,甚至蓋過了扭傷的疼痛,愈發變得強烈。

牛可清在心裏默默給了自己一劑清醒藥:對方是在看病,而不是在愛撫……

然而這清醒藥好像不太管用。

因為炮過,牛可清曾嘗過古伊弗寧的指尖在自己身上溫柔愛撫的滋味,與現在的感覺像極了,所以他腦中不停蹦出些不可描述的東西,開始不受控制地作祟。

對方再這麽摸下去,牛可清懷疑自己真的要當場硬.了。

古伊弗寧見牛可清好像一直都沒說話,呆呆地放着空,便忽然問了一句:“在想什麽?”

“啊?”牛可清有種心事被當場窺見的窘迫感,做賊心虛地說,“沒、沒什麽……”

他受不了了,伸出手去,想要把蹲在他面前的古伊弗寧給拉起來,“你起來吧,我沒事。”

古伊弗寧的胳膊被扯了扯,手機沒拿穩掉在了地上。手電筒朝下,光亮都被覆蓋在地上,只從手機背面漏出一點,照亮了二人的鞋邊。

對于牛可清這莫名的舉動,古伊弗寧不僅感到奇怪,甚至有些惱怒,“你幹什麽?我只是想幫你看一下扭傷。”

牛可清心裏有些東西催得他煩躁,不想費多大耐性跟古伊弗寧在這裏糾纏,于是一下子把人拽起來:“我說了不用!”

失控的情緒作祟,令牛可清這一下用力過度,對方被他拉扯得一晃,站起來時重心不穩,直直地向正前方撲去。

古伊弗寧腳下一絆,半摔未摔,以壁咚的姿态将牛可清壓在了牆上,嘴裏沒忍住罵了一聲:“Shit!”

牛可清的後腦勺重重地在牆上磕了一下,痛得他直接皺起了眉頭:“嘶——”

身子壓着身子,下胯抵着下胯,倆人的姿勢有點尴尬:“......”

空氣安靜得恍若夜夢,彼此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便四周一片漆黑,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臉就近在咫尺。

牛可清還能看見古伊弗寧的藍瞳反射着微弱的亮光,就像一對在黑夜裏發耀的夜明珠,引得人挪不開眼。

他們怔愣了幾秒,然後便反應過來了,卻心有靈犀地都沒第一時間與對方拉開距離。

隐隐中,似乎有一種相吸的磁場在凝聚,将這兩塊磁鐵牢牢地粘在一起,交換着呼吸,相倚着身體,舍不得就此分開。

只這麽過了幾十秒,古伊弗寧的呼吸便明顯加重了,他啞着嗓說:“你故意的?”

“什麽?”牛可清愣了。

古伊弗寧說話時,鼻尖的熱氣盡數噴灑在對方的臉上:“都說欲拒還迎這一招很好使。牛醫生,你嘴上總是拒絕我,卻偏偏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硬要把我往你懷裏帶,嗯?”

為了躲開對方的氣息,牛可清移開了一點臉,只覺好氣又好笑:“我故意的?”

“難道不是嗎?”古伊弗寧的聲音裏帶一點嘲諷,“牛醫生,居心叵測啊。”

雖說他語氣裏滿滿譏諷,但說實話,他并不介意對方有這種居心,甚至生出了一些微小的期待,并希望對方的居心再大一點,更虎狼一點。

牛可清對他這種嘴貧已經習以為常,僅淡淡地反問,“古醫生,你是不是得了什麽臆想症啊?全世界基佬都得懷着不良的居心在你身邊繞圈是吧?為了得到你就欲拒還迎是吧?友情提示:自戀是病,得治。”

古伊弗寧被嗆得無語:“......”

牛可清意思着推了他兩下,力道卻也不大,不足以将對方真的推開,“你說我是故意的,那你怎麽還不從我身上起開?我看你才是故意的。”

大概是被嗆得有些愠怒,古伊弗寧起了想要欺負回去的念頭,他忽然擒住牛可清的兩只手,猛地壓于對方的頭頂上。

本來只是心血來潮地鬧鬧對方,沒想到古伊弗寧像是來真的,牛可清頓時被吓了一跳,“你幹嘛?!”

古伊弗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我本來不是故意的,但被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要‘故意故意’了。”

牛可清:“......”

這回,牛可清使出了一個成年男子的力量,使勁地掙脫好幾下,奈何對方一門心思就跟他杠上了,于是死死抓住他手腕不放,牛可清怎麽也逃不出這“枷鎖”。

說到力量上的博弈,他還是差了那麽一點兒。

古伊弗寧像一個飽嘗勝利果實的贏家,得寸進尺地冷笑道,“我說過,遲早得有人挫挫你這威風。”

牛可清的手腕挺細削的,古伊弗寧用一只手便可以圈住他兩只手腕,像一副釘在水泥牆上的鐐铐,完完全全控制住牛可清的雙手。

古伊弗寧空出另一只手來,下放在牛可清的身體上,自腰間向下一直摩挲游移,又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牛可清的臀部。

“啊……”牛可清禁不住這撓心撓肺的撩撥,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淺淺的叫聲。

在漆黑無聲的樓道裏,這一聲“啊”顯得格外清晰,隐約還帶了點細微的回聲,聽上去令人羞恥不堪。

牛可清被自己的聲音驚了一下,恨不得用一捆膠帶把自己的嗓子給封上,慌張地對古伊弗寧說:“你快起開!有人經過怎麽辦?”

古伊弗寧不僅毫不害怕,還特意湊近去,用幹壞事的語氣在牛可清的耳邊說道:“那我們就躲在角落裏,不要發出聲音。”

“......”牛可清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內心卻隐隐被某些躁動的東西牽扯着,掙脫不開,令他害怕又激動。

理智和沖動在顱內激戰,牛可清強壓着嗓子,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沉默半晌,他聽見古伊弗寧低低地嗤笑一聲,用幾近悄聲的氣音說:“寒冷的雪天,最适合擦槍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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