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誰是孫子

“我在你的裂縫縱飲,并且我推開你赤.裸的雙腿,我打開它們如同打開書,我讀那殺死我的部分。”

——喬治·巴塔耶

牛可清發了狠一樣把手機扔在床上,他委屈又憤怒,死死地咬着牙無處發洩,只能無力地蹲坐在床邊。

這算是他和古伊弗寧第一次吵架。雙方各執一詞各有道理,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自然也是唇槍舌戰,誰也不肯饒了誰。

自打動心後,牛可清的理智已經找不回來了,像被拉扯進了陰暗的溝渠裏,怒氣、貪念、偏執……這些可怕的東西開始滋生,令他被情感支配着,被那個人束縛着。

動心不可怕,可怕的是碰上了個沒心的主兒,真真是要命,牛可清不知道自己這條小命還能茍延殘喘多久。

另一邊,古伊弗寧的心情也差極了。男人将手指伸進頭發裏抓了抓,煩躁地連抽三根煙。

“什麽朋友?狗屁朋友!”一向優雅的古醫生狀似瘋狗,對着透明的空氣怒罵十分鐘。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火氣,當知道牛可清大半夜給別的男人發片,他就不自覺地聯想出十萬字後續——

發片,撩騷,約出來,滾上床......

這都是他對以前那些床伴用過的手段,他能不清楚嗎?!

古伊弗寧心裏燥起一股無名火,恨不得牛可清跟世界上所有人都保持距離才好。

既然他們都已經承諾保持這種關系了,那麽至少在這段時期內,牛可清就不能找除他以外的人。

古伊弗寧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心态。

是占有欲嗎?肯定不是!

對一個床伴有什麽好占有的,只有在床上的時候,牛可清才是屬于他的,下了床,他對牛可清在外面做了些什麽、跟什麽人來往,根本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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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認為理性的古醫生用他出色的大腦思索了很久,為自己亂發脾氣找到了一個精辟的理由——

潔癖。

沒錯!就是因為潔癖!

他不喜歡床伴沾染別人的氣息,就像野獸不希望自己的獵物身上有別的動物的氣息。

冷卻了一整晚後,古伊弗寧慢慢平靜下來,回想自己說話的語氣和內容,似乎有點過重了......

咄咄逼人的,用詞那麽惡劣,對方生氣也正常。

本來大家就不是能管對方閑事的關系,偏弄得跟夫妻之間争風吃醋似的,還兇了人家牛醫生一頓,把關系弄得這麽僵。

但是,難道要他先低頭、先道歉嗎?開玩笑呢吧。

誰先認錯誰是孫子。

冷戰持續到第二日。

交流會上,牛可清上臺發言。

他架着一副薄透的無框眼鏡,身穿一件熨帖的白大褂,皮鞋铮亮漆黑,發型打理妥帖,渾身充滿了精英分子的味道。

“在2周後,我對患者的牙石實施了龈下刮治術,為他刮除了已病變的牙骨質,可使牙龈結締組織在根面形成新附着......”

男人在臺上的表現很穩,說話清晰穩健,理論嚴謹通順,臺下的人聽得颔首連連。

撇開床上關系來講,古伊弗寧很欣賞這樣的牛可清,有着出色的頭腦和專業的态度,仿佛是一個光芒的存在。

很少有炮友在離了床以後,還能給古伊弗寧在床上時的性沖動,牛可清算是個特例。

此時在他眼中,身披白大褂的牛醫生特別性感,像一個等待被玷污的聖使。

雪白潔淨的白衣裳,多像一件聖物吶,包裹着聖人那副光潔的裸.體,松松垮垮,如未破的蟬繭,等待有惡魔親手去撕開它。

古伊弗寧不介意扮演惡魔的角色,他可以變壞,變罪惡,一聲又一聲地喚着“可清”,親切地喚着。

無情地破壞掉聖人身上的禁欲感,去弄髒他的一塵不染,蹂.躏他、鞭笞他,讓他留着淚求饒。

讓他顫着聲帶說“放過我”。

全程下來,古醫生都沒法專注地聽講,等到牛可清結束時,全場的掌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男人擡起手來,一下下地拍着。

這掌聲是贈給臺上的牛醫生的,但不是贈給他出色的演講,而是贈給他撩人而不自知的色.氣。

牛可清罵得他對,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态,只要遇上觸發他的那個開關,他就會變得瘋狂。

顯然,牛可清就是那個開關。

交流會結束後,會場散得七七八八,古伊弗寧卻依舊坐在臺下,安靜地思考着某些東西。

良久,男人難掩輕蔑,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腹裏的壞水将要從卑劣的眼神裏溢出來。

只要能吃到那只牛,假裝道個歉、裝個孫子又有什麽所謂呢?

晚上,牛可清躺在床上看電視,百無聊賴地用遙控器調着臺,但心思根本沒在電視上。

手機一震蕩,微信連續收到四條消息——

【晚上好】:我錯了,牛醫生

【晚上好】: [喵嗚~.jpg]

【晚上好】:你理理我

【晚上好】:喂,在嗎?

還在氣頭上的牛可清懷着三百噸的愠怒,只回了最後一條。

【牛】:不在

古伊弗寧:......

他又耐心地打字回道:對不起。昨晚是我态度不好,語氣重了。我認識到錯誤了,是真心誠意向牛醫生道歉的

可這根本無法平息牛可清的怒火,他看着那頭像就來氣,敲鍵盤的力度如敲水泥,手指頭都快把手機屏幕戳破。

【牛】: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古伊弗寧:.…..

【晚上好】:[跪搓衣板.jpg]

【晚上好】:[跪鍵盤.jpg]

【晚上好】:[跪榴蓮.jpg]

他還想再發些表情包的時候,對方已經把他拉黑了。

十分鐘後,牛可清的房門被敲響。

“……不會吧?”他心裏陣陣嘀咕,一打開門,夭壽了,真是那讨命鬼。

古伊弗寧斜斜地倚在門框,穿着一身雪白的浴袍,姿态散漫,整副浪浪蕩蕩的模樣。

臉上挂着個乖巧寶寶的微笑。

牛可清冷漠地睥着他,“你來幹什麽?”

古醫生一心要彌補過錯,好聲好氣地說:“心懷愧疚,來哄人。”

這位男士在被拉黑之後,決定親自登門,負荊請罪。

“那你可以走了,這裏沒人可以給你哄。”牛可清莫得感情,準備關門趕人。

古伊弗寧一腳抵住門,整個人就嵌在門框處不肯走:“瞧我們家牛醫生這脾氣,你說這話,不就是要我哄?”

伸手不打笑臉人。牛可清瞪着眼看他,下颚線繃得緊緊的,想罵又罵不出口,想趕又不忍心趕。

雖然态度輕浮,但古伊弗寧道歉的話聽上去很在理:“對不起,我确實不該幹涉你,不該阻止你有別的交往,沒有立場、也沒有權利。”

牛可清默不作聲地看着他,門柄上的手握得越來越緊,連指關節都沒了血色。

古醫生平心靜氣地繼續說:“我只是希望,如果你跟別人約的話,告訴我一聲。起碼在性這一方面,我們需要對彼此坦白。其他的,你随意,我一概不管。”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這話明明是在服軟,牛可清聽着卻更來氣,心中火焰蹭地一下就燒高了。

他寧願古伊弗寧因為占有欲、吃醋而對他生氣,也不願意對方說一句“你随便約,我不幹涉你,記得告訴我一聲就好。”

是有多不在乎,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牛可清的心情愈發敗壞,臉色跟臭雞蛋一樣,“你快走,杵在這兒被同事看見了怎麽辦?”

古伊弗寧被他推了兩下,調侃道:“啧,真鬧脾氣了?”

“我鬧?”牛可清又來火氣了。

當誰小孩兒呢這是。

明明是對方來跟他道歉,反倒在那兒耍嘴皮子耍得飛起,牛可清有種被戲耍了的感覺,他氣不過,腦子一熱便反擊回去:“我有件事挺奇怪的。”

“什麽?”

“我不就給人發個片兒麽,古醫生怎麽反應這麽大,還跟我吵起來了,”牛可清用手指撩撩古伊弗寧的浴袍帶子,意味深長地問:“你這是在......吃醋嗎?”

這句話問得,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自讨苦吃麽。

“吃醋?”古伊弗寧只覺好笑,“你這話是認真的?”

牛可清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回答:“當然是認真的。”

“自作多情是大忌,牛醫生。”

“謝謝提醒。”

“欸,你傳給我那片兒......”古伊弗寧起了個話頭,就壞笑着不說話了。

不得不說,那片兒拍得還不錯,像一劑催.情的春.藥。他看前面那段的時候,幻想着牛可清也像片裏那人一樣,跪在他身下,張開嘴......

只需閉上眼睛,将手插.進牛可清後腦的頭發裏,按着他的頭,感受濕熱的口腔,享受這一刻的極樂......

“想什麽呢?”牛可清的一句詢問打破了他的意淫。

“你那片兒挺不錯的,幾種姿勢,全套流程,前戲正戲都很不錯,作為一個好學的人,我在裏面學到了些很不錯的東西。”

牛可清被他這一本正經的下流弄得紅了臉,“......你就不怕有人民公仆半夜掃黃,給您掃進局子?”

偏偏這時候,隔壁房間傳來了特別清晰的叫.床聲,那女人的聲音又尖又騷,像給情.色片助興的bgm,勾得牛可清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的臉徹底燒熟了,一陣尴尬:“這酒店的隔音......不大好。”

沉默幾秒,古伊弗寧認真地囑咐道:“所以你待會兒別叫太大聲了。”

牛可清:?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古伊弗寧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扯進自己的懷裏,摟着香噴噴的牛醫生一轉身,後提腳就把門給關上了。

“采花大盜闖進門咯,”古醫生小聲吆喝着,像只偷腥的貓兒。

然後是一個貼在門後的抵死纏綿,相互親過對方的頸脖、鎖骨、腰側,每處落點都裹挾了沐浴露的香氣,馥郁得如同美神賜予的芳吻。

古伊弗寧将鼻尖埋在牛可清絨絨的發尾裏,像上瘾一樣使勁地嗅了兩口,仿佛裏面藏了令人神清氣爽的氧離子。

是牛吃草的味道。

“噴香水了?”

“沒有。”

不知不覺間,他竟對牛可清的味道産生了依賴和眷戀,這是香煙和酒精都無法代替的,象征着內心深處對這個人的無比渴求。

“好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男人那雙索命的藍眸子又出動了,極近地掃遍牛可清身上的每一處部位,去尋找自己想要撷摘的果實。

牛可清觸摸着對方的眼眉,“明明前一刻還在生着你的氣,可下一刻,就只想把你鑲進我的身體裏。”

“你怎麽舍得生我的氣?”古伊弗寧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啊,不舍得,”牛可清無奈地嘆氣,“我總是……不舍得生你的氣。”

他想,怎麽會舍得呢?

古伊弗寧這雙眼睛太會取悅人了,太會把人往深淵裏拖,會令他無條件地原諒一切過錯。

對于這樣一個人,他要隐藏自己的真心,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舍不得離開,又不敢靠得太近。

二人的臉近得能感受彼此炙熱的呼吸,淩亂的發絲尖相互觸抵着,兩頰都已呈緋紅之色。

“你跟那個女護士......是怎麽一回事?”牛可清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古伊弗寧愣了愣,身體像沒骨頭似的貼在他身上,“哪個女護士?”

牛可清小聲說:“那天我看到......你倆等電梯的時候聊得挺高興的。”

古伊弗寧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一臉詫異,“你說她?我跟她能有什麽事兒?”

他沒太懂對方為什麽要問這樣一個問題。

“她現在還對你有意思?”

“人家早就move on了,她是陪她男朋友來的,她男朋友也是我們醫院的醫生。”

“哦,”牛可清面無表情,竭盡全力壓住往上翹的嘴角。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有趣的事,古伊弗寧眉鋒一挑:“嚯,牛醫生吃醋了?”

“我再怎麽着,也沒古醫生的醋勁兒大吧?”牛可清自感丢臉,也不放過揶揄對方的機會,“我就給人分享個片兒,你就恨不得從電話裏爬出來把我給吃了,啧。”

古伊弗寧不說話了,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他磨了磨後槽牙,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微微一眯,眸光忽然深暗如夜,沉沉地凝視着牛可清,充滿危險的氣息。

令牛可清的心咯噔一下。

對方的嗓音就像落在潭底的灰石,低沉地在他耳邊響起:“你有本事,就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明知會作死,牛可清還是故意激他,“我說你吃醋,見不得我和別的男人搞黃色——唔!”

古伊弗寧确實被激怒了,一把掐住牛可清的下颚,虎口緊緊捂在他的嘴上,沒讓他把剩下的話說完。

“牛可清,你就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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