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漂亮姐姐
一記響雷,豆大的雨滴瞬時墜落,看着天上烏壓壓一片雲朵,這場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可能還會越下越大,白淨的少年關起了窗戶,室內便只能隐隐聽到外面的雨聲。餐桌上擺滿了他妹妹愛吃的菜,每年也只有這時,許平才會看到南宮蘊出現在他父親的卧居。老人眼下似乎有些生氣兒,見他拍了拍桌子,怒目看着身旁的人質問:“南宮正,我問你,你把我喊來吃飯,可我的寶貝孫女人呢!要不是為了她,我可不想看到你這張臉呢!才不願踏入這院子半步!”
南宮正習慣了這些年來他爹同他說話的語氣,而且做兒子的讓着點老父親本當應該,他不急不緩地回應道:“翧兒近段時間調皮了些,姿芮已經出去尋人。這會兒功夫也差不多該回來了。爹,你就再等等吧!”
“阿平,将涼了的飯菜拿到廚房。”少年剛坐下,又被叫起,掩去眼裏流露出的一絲煩躁,他挂上笑容,聽話照做。
“小白眼狼!”南宮蘊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一句,南宮正聽得清楚,“爹,你別這樣,讓孩子聽到了,會傷心的。”
“切,他是不是我們南宮家的人,你最清楚!”南宮蘊想到此,就覺得心裏有根刺越紮越深,他這兒子,真是從年少到中年都叫他這麽煩心,上輩子一定是欠他的,“反正,他要是敢跟我們寶貝翧兒搶東西,我這把老骨頭第一個就廢了他!哼哼!”
南宮正聞言,忍不住笑了,這世上要是有人比他還寶貝他閨女恐怕就是他這老爹了!他立馬安撫着,并保證将來這莊子一定會親自交到他唯一的女兒南宮翧葶手上,老爺子的臉上才稍稍好看了些。
集市上,小販瞪大了眼睛,眼前這紅衣俊美的小公子願意花三百兩買他這顆不值錢的黑色珠子,怪不得人常說富家子弟大多蠢鈍任性。
“公子,該回府了,都等着你呢!”
“早着呢,急什麽呀!”南宮翧葶心不在焉,手裏随意把玩着剛才她買下的那顆珠子。随從見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心裏更急了,要是讓莊主夫人知曉她又跑去了賭莊,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似乎是猜到了他們的心事,“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啊。”南宮翧葶瞥了身旁兩人一眼,似安慰似警告。
“禀夫人,查到小姐蹤跡,在南街。”
蘭姿芮一聽,眉頭蹙起,她定是又跑去賭了!今天是她十四歲的生辰,全家都等着要給她慶祝,她卻偷偷溜了出來,實屬不孝,頑劣如此,再過幾年可還得了!女兒會變得這樣,家裏那兩個男人“功不可沒”,這麽寵溺下去,怕是會毀了她!
“你幫我備條船,我去去就來!”
南宮翧葶奪過随從手裏的傘,三兩下又甩開了他們,雨中的街道沒有平時那麽熱鬧。她随意地逛着,算算時間,也該回去了!突然,右手一陣劇痛,傘落的同時眼前一片漆黑,接着一記重棍敲打在她的左腿,右腿,對方似乎知曉她的武功路數,南宮翧葶毫無還手之力,後頸一記手刀,人徹底喪失了意識。
昏昏沉沉,隐約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南宮翧葶一哆嗦,猛地起身,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忍不住叫喚了起來。
“這在哪啊?”看清了是蘭姿芮,南宮翧葶放下了警戒,嘴上又沒了正經,“老娘,你下手也忒狠了!”想到什麽,她笑了笑,“你往我頭上套麻袋,是不是因為怕看到我這張漂亮的臉蛋就下不去手了!放心吧,看在你是我娘的份上,你打我這事呢,我是不會告訴那倆老頭的!”
話說,還真是每個關節都疼得緊,她老娘不愧是學醫的,打得可真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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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少貧嘴!你聽好了,我們現在在船上,我給你尋了一師傅,以後你就跟着她,直到她說你學好了,可以出師了,你方可回府。知道嗎?”
“哦。”還真是突然!
沒有一點疑問,答應的那麽快!她這女兒古靈精怪的,不定又再想什麽鬼主意!其實蘭姿芮不知,南宮翧葶巴不得離開鑄心山莊,眼下心裏歡喜得很,面上還得裝裝樣子,一臉不情願的模樣說來就來,死氣無力地說:“可這事兒,爹和爺爺知道嗎?今天是我生辰,他們不會還等着我吧!”
“現在急了,晚了!”府上的那兩個男人,蘭姿芮早想給他們點教訓了!如此想着臉上的怒氣就掩飾不住!
真是恐怖的女人吶,南宮翧葶懶懶地躺了下去,當然比起擔心家裏那倆老頭她還是更好奇到底是誰會成為自己的師傅,她老娘選的人,不會也和她一樣可怕吧!莫名地擔心起自己将來的生活。不過,能離開鑄心山莊,空氣裏都是自由的味道啊。
夜間,湖面上寒氣重,蘭姿芮替女兒蓋緊了被子,年紀也不小了,還是那麽孩子氣,看着她手肘上紅紅的,眼裏的柔意更重了,輕輕地給她上了藥。南宮翧葶睡得很死,蘭姿芮的舉動全然沒有吵醒她。越看越覺得她和南宮正極像,父女倆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蘭姿芮掐了掐女兒還有些肉肉的臉,“小壞蛋。”直到睡夢中的她微微皺起了眉毛,蘭姿芮才松手。
清晨,船靠岸了,南宮翧葶睡眼惺忪,走路都在搖搖晃晃。待她們用過早膳後,一行人又再度出發。
“還要走多久啊?”南宮翧葶彎下背,敲打着自己的膝蓋骨,難道他是什麽世外高人,住這麽偏僻的地方啊。
蘭姿芮二話不說,牽起女兒的手,“你看,平時不好好練功,走兩步路就喘成這樣!”
走兩步路?明明都走了一上午了,南宮翧葶無奈地被牽着繼續向前走着。額上的汗滴越積越多,滑過了臉頰,終于在南宮翧葶快體力不支的時候,到了目的地—默雲軒
樹下的人已經等候多時,她緩緩從樹影下走了出來,氣質出塵,一張口聲音異常清冷,“蘭姐姐,許久未見。”
蘭姿芮垂眸,踹了一腳地上的人兒,這才上前,親昵地說:“是啊,上回一別,已是六年。”
說話間微微側頭,餘光看向身後還癱死在地上的南宮翧葶,厲聲呵道:“還不起身,過來拜見你師傅。”
南宮翧葶這才站了起來,不忘拍拍身上的土,以後她可要在這小破地方住下,這兒離市集該有多遠啊,真的要過起清心寡欲的日子。想到此,她就耷拉着腦袋,本就身體疲乏,現在連一絲精神都沒。她上前深深作揖,“師傅好。”
“你,可還記得我。”
嗯?南宮翧葶聽了擡眼一瞧,慢慢地張開了嘴巴,然後笑容逐漸擴散,呵呵呵的傻笑個不停。
“漂亮姐姐!”
記憶拉回了八年前的午後,六歲的南宮翧葶一口一個漂亮姐姐的圍在靜桐身邊,抓她的手,要她抱抱,靜桐性子靜,卻也架不住一個小毛孩再而三的央求,雙臂一個用力将她抱在懷裏,不曾想這個小孩向前一嘟嘴,重重地在她唇上啵了一口,認真地說:“我喜歡你。”
果真童言無忌。
南宮翧葶八歲,她因為師傅離世再一次來到鑄心山莊,恰巧救了掉入寒潭的南宮翧葶,想到這兒,靜桐問了句,“你的寒疾這些年可好了?”
“就老樣子呗,時好時壞,漂亮姐姐讓你挂心了!”
腰部細肉被狠狠掐了下,蘭姿芮忽視某人哀怨的小眼神,轉而看向靜桐,神色嚴肅,“我将她帶到你身邊,也是希望她能跟着你好好的練練內功,有朝一日,能治愈身上的寒疾,我和她爹就不必日夜憂心了!”
天下父母心,聽到她娘親的話,南宮翧葶心裏酸酸的,她拉着蘭姿芮的手臂,“娘,孩兒定不會有事的!”
靜桐見南宮翧葶紅了眼眶,嘴角有了淺淺的笑意,她似乎不像信上說的,如今這個模樣哪像是個會賭博,會打架,揮霍無度的小霸王,分明就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依如記憶中的她。
蘭姿芮歸心似箭,又囑托幾句,便匆匆往回趕,她想,鑄心山莊的主人此刻定是心急如焚,再不回,怕要失了理智做出些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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