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糖畫

裏面傳來悉悉索索換衣的聲音, 隔着珠簾, 看不真切, 隐約看到某人豪放地扒下她身上的衣服,外衫團成一團落在了地上, 靜桐意識到自己竟在偷看自家徒兒換衣,臉一燙轉了過去。

她走到門口,透口氣兒,等裏面的家夥換好衣服。

“咚”的一聲, 又出什麽幺蛾子了。靜桐邁開了長腿就要往裏去,萬一那家夥要是沒穿好衣服, 光溜溜的,先止步不動。

裏面某人喊疼的聲音, 真切又委屈,靜桐躊躇不前, 誰叫小滑頭老愛耍滑頭,想到掌心濕潤的溫度,握起拳頭, 再觀望一下, 是不是其中有詐。

捂着腦袋唉喲老半天了,師傅還沒進來看她, 南宮翧葶又敷衍的叫了兩聲, 自個兒也就灰溜溜爬起來了。

穿衣時踩到下擺, 頭磕到圓凳上, 南宮翧葶歪了兩下腦袋, 怎麽覺得脖子更僵了,頭也有些暈眩,看來晚上要擦些藥酒。

某人走出來心裏還酸澀着呢,師傅你不關心我。

憋着嘴,不開心。

好啦,靜桐一把将某人拉到身邊。

南宮翧葶換了一套粉色的男裝,更襯着她小臉蛋白皙紅嫩,靜桐覺着和平日她穿默雲軒的服飾也無太大差異,“這衣服,有點大呀。”

南宮翧葶過去一年來個兒長得快,許多衣服都小了,這件還是當時尺寸做錯了懶得退回去才一直擱置在櫃子的最裏面,今天恰巧被她翻找了出來。

“沒辦法,其他幾件我常穿的又太小了。”

靜桐順了順她的發,“是我們的翧兒長大了呀,師傅幫你束發,可好。”

銅鏡裏,某人嘴角揚起,她的眼神半刻未從靜桐臉上移開,見師傅正柔和地拿着木梳輕柔地梳着她的發,“師傅。”

“嗯?”

“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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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了下去,靜桐往鏡子裏一看,對上某人的目光,回了她一個微笑,梳順了頭發又順手抓了下她的後腦勺,靜桐的心情變得愉快起來。

手下将翧兒飄逸的長發盤束成男髻,她的發髻盤得不大不小,非常适中,尤其和她圓圓的腦袋非常匹配,整個盤束得非常精致。

見着鏡子裏的人兒宛然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年,南宮翧葶都要有些認不出來了,明明自己還是自己。

“師傅,以後你也給我束發,唔…各種發髻翧兒都想要試試。”

“你還想着下次呢。”

“對呀,翧兒也想幫師傅梳頭發。”

師傅梳個什麽發髻好,南宮翧葶已經開始想象起來。

靜桐的雙手放在南宮翧葶的肩上,兩人又一次在鏡中對視,目光膠着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換裝可不僅是為了滿足師傅的好奇心,南宮翧葶本就打算要帶着靜桐去夜市逛逛,破天荒沒費什麽口舌師傅就同意下來。靜桐想到若不随某人去,就得留下和他們一起用膳,飯桌上蘭姐姐幽幽的眼光,還有那個人,她不喜歡。

和底下小厮說了聲,南宮翧葶歡樂地帶着她師傅出門玩去喽!

可惡的小壞蛋,她老爹可一早就吩咐廚房做好一天的膳食,這下,那麽多菜,兩個人怎麽吃得完?

蘭姿芮悻悻然,沒什麽食欲,吃了幾口就要回房休息。

南宮正見狀,舀了一碗魚湯,跟在後面,“夫人,好歹喝點湯,熬了很久的。”

喂了一口湯到她嘴裏,南宮正免不了又勸幾句,自己的媳婦自己疼。女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打算随她去,确定她開心安康便好,再怎麽父母在她心裏也是在最重要的位置,無人可取代。

“你看看你啊,還說我終日離不開女兒,事實上你心裏才最最放不下她呢!”

“話說回來,我看我們的心頭肉一年多到底還是有長進的,毛躁冒失這毛病好多了,人也結實些許,看來平日也沒少鍛煉。蠻好的!當初你把她送出去歷練一點沒錯!為夫不該生氣的當時!”

南宮正見一碗湯幾乎見了底,張嘴喝掉了碗裏的剩餘,嘴裏砸吧了兩下,又繼續說,“你沒聽今天中午阿平都說了他有心儀之人,再一兩年的事,咱女兒也許就嫁人了!沒準後年我倆都能抱上孫兒,安享晚年。”

本聽到南宮正說自己當時不該生氣,她送女兒去默雲軒是個正确的決定,蘭姿芮心裏挺受用,可轉一聽到他又說女兒過一兩年也許就要成家,想到她現在對靜桐的黏糊的眼神,一刻都不肯離開,那保護勁兒,就想說你得了吧,她能想成婚才有鬼呢!還有許平,他多月來行蹤鬼祟,這小子莫不要真看上靜桐。再安享晚年四個字,人生哪會那麽如意,圖紙的事情直至今日都沒弄清楚,安穩的日子說不好哪天就沒了。

煩躁,只能拿某人出氣!

冤枉啊,他們惹你不快,為什麽倒黴的總是為夫。

“唉喲,夫人,松手,疼!”

“哼!”

欲言又止,她也不能斷論許平就是喜歡靜桐,要他真喜歡,她也不能說什麽,南宮正在他的問題上可是素來剛得很,想起這個更加火上頭!

繼續掐~

苦的還是阿正!說啥都得受虐!

星月古樓的包間雅致寧靜,将樓外的喧嚣全部隔離在外,點了幾道有名的小菜,飲上一口熱茶。

飽腹後,南宮翧葶又迫不及待拉着師傅去她以前最常去的南街,不是去賭啊,是去找一個賣糖畫的小攤子。

某人對吃的萬分專一。

賣糖畫的老伯,以糖作畫的手藝不必多說,瞧見這一長串的隊伍就知。

“我們也一起排個隊吧!”

站到隊伍裏,俨然又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而且她們忘記了南宮翧葶現在着男裝,衆目睽睽下牽起了手,十指相扣。

靜桐注意到大家好像都在往她和翧兒這裏看,起初沒什麽,只是後來他們議論的聲音大的除非你耳聾聽不見。

“喲,這年輕公子哥長得真俊耶!跟大姑娘似的。”

“他旁邊的姑娘也美麗呀。小夫妻倆都好看!”

“但我看那公子年輕許多,不會是面首吧!”

“哈哈哈……說不好哦,小點聲……”

越說越離譜,靜桐的臉沉了下去,手卻未松開,不至于和幾個無知愛嚼舌根的婦人一般見識。

“喂,講什麽呢!”某人氣呼呼瞪了一眼過去,幾個婦人消停了。臉色轉變地很快,對着靜桐,又是滿臉笑容,“別與她們計較。”

“嗯。”

等了一會兒,終于輪到她們,攤子上已經擺着蝴蝶,小狗,小豬各種可愛的小動物,栩栩如生,老伯熱情地問她們要哪個?

南宮翧葶問靜桐,可惜師傅對甜食無愛,搖頭,還是讓她自己決定,嘴角翹起,“老伯,你糖畫的手藝在月城能排上第幾?”

“在月城,我做了三十多年喽,你說呢?”

“可上回西街的那位雲哥,可自稱他做糖畫才是做的最好!”

老伯啐了口,很不屑,“小子就是輕狂。”

“老伯,你可以畫人否?”

“這有何難,不止如此,還能立體起來,你想畫誰,說!”

小滑頭成功激起老伯的鬥志,又想做什麽。

“她。”

腦袋一歪,靜桐覺得南宮翧葶的眼裏有星星。

“原來公子是想畫你娘子啊!”

糖還沒吃到,娘子二字卻讓某人的心甜的快化開了一樣,大方地先拿出一腚銀子。

一副糖畫怎值那麽多錢,當真是敗家。

某人興致濃郁地跑到老伯身邊看他以糖作畫,還不準靜桐動一下,怕會影響作品最後的成效。

激将法奏效,老伯專心致志,毫不保留地使出了所有看家本領,好好的隊伍突然不動了,人群裏有人罵罵咧咧,為此,南宮翧葶幹脆買下攤子上所有的糖畫,免費分給了隊伍中的人,行了,領到了東西你們就哪涼快哪待着去吧。

“好了,公子這最後一筆讓你來。”

“沒事,你試試,連起來就好。”

“這…好吧。”

又看了眼師傅,才動手小心地連上最後一筆。

像嗎?看一眼身邊的人,糖畫拿在手裏舍不得吃,“師傅,你覺得她像你不?”

“我怎麽知道。還有你幹嘛畫我。”

“因為……”某人舔了一口手裏的糖畫,這要是冬天氣候幹燥溫度低還能保存得久些,夏天實在沒辦法,再不吃都快化了,“因為我要把師傅給吃掉。”

某人含着她的頭,不,是糖人的頭,滿足得很,吃多了不嫌牙疼?

“好甜!”

“師傅,你也要來一口嗎?”

“不要。”

靜桐沒入人群,小家夥慌張了,急得去追,和人撞到了,第一反應,要護住她的糖畫,沒碎沒壞沒掉地上,太好了!伸出舌頭,寶貝似的連舔好幾口。

這人是不是有問題,撞了人不扶人起來也不道歉。

段一心的內心複雜,心念之人立在面前,卻根本不看她,就在那瘋狂舔糖。

是腦袋出了問題?“你沒事吧。”

嗯?誰和我說話呢?

左看右看,低頭,“是你!”

他還記得我,段一心臉紅地伸出了她的手。

幹嘛,南宮翧葶依舊吃着糖,不解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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