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表明心跡
有一個嚴重的問題三笠一直沒有想到解決辦法,而是消極的忽略。直到提早結業,她和利威爾正式加入調查軍團,她才不得不面對如此窘境,對于利威爾的處境更多了點愧疚──讓在數個月前調入調查軍團,其中原因不外乎他的贊助人離奇死亡,使得他在同僚間失勢,一夕間失去所有,被逐出權貴的交際圈、從憲兵團的班長職務被攆下。
她不是很在意外人用甚麽目光打量她、評價她,調查軍團的所有人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她和利威爾是團長和兵長親自挑選出來,因此對她的态度少了點抗拒與反感,不過人難免喜歡道人長短、看好戲,目前的代理兵長雷恩、分隊長韓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和讓曾經有過的短暫情緣,雷恩早就将傳聞繪聲繪影的帶入調查軍團,再加上韓吉的推波助瀾,因而鬧得人盡皆知。使得如今,就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互動,傳遞文件、傳達指令、路上巧遇、同班的小聚會,讓和三笠都會成為衆人聚焦點。
三笠唯一慶幸卻也不安的是,利威爾很理智的不會對她發脾氣,反而是偶爾會對自己生悶氣,三笠旁敲側擊、軟硬兼施,對方憋了很久才對她說出這麽一句,「後悔沒有早點遇見你。」這句話一出,三笠沒有一回不感到惶然,沒有一回不是狼狽的躲過對方熱切的眼神。
自從戀愛後,三笠發現自己對情感這們學問并沒有想象中的了解,利威爾的态度讓三笠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直接對她發脾氣還好點,為甚麽要表現出自己才是錯的那一方?
三笠迷惘了。
不過三笠不知道的是,利威爾如今身在調查軍團,就算不是無時無刻見到三笠的舊情人,肯定也是天天見個幾次面。而利威爾最初的想法肯定是最好永遠不要見面,偏偏想法不得實現,那個礙事的家夥連同愛看戲的同事打擾了他們的私生活,三笠沒有處理好的爛情緣照理說他是該生氣,而他确實生氣過,但每一回怒火總是出現不到一秒鐘──轉身就看見少女小心翼翼又帶着讨好的表情,他剛生出的怒火就瞬間消退,除了自責還生了點玩心。
他越是表現的不愠不怒,偶爾別扭着總算擠出一句憋在心中許久的真心話,越是使得三笠感動又掙紮──他确實很後悔自己沒有早點碰上三笠,沒有在發現三笠和那個該死的憲兵……不對,現在同事調查軍團的讓基爾修坦打得火熱的時候霸道的痕刀奪愛。而是一直到對方抛棄三笠,他才下定決心要成為三笠的依靠,使得早已傷痕累累的三笠,掙紮焦灼了好久才肯對他釋出信任。
只是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竟然用這一句句愚蠢的表白算計三笠──藉由心愛少女的愧疚,他一次次确認他們之間的情感還有對方那罕見卻可愛的小女兒姿态。
他一直覺得在這一回的事件中,三笠的态度比起想象中要幼稚要無措而令他癡迷。
不過他從沒有想過,三笠遠比想象中要可愛……不對,比想象中要天真,天真的想讓他将對方狠狠摟在懷中多親幾下。
……
這個夜晚,利威爾待在卧房,收拾桌面的一疊疊文件、熄滅書桌上的燭火──他正好将明日要上呈給團長的報告處理到一個段落,準備就寝。
調查軍團沒有人不知道利威爾身分之特殊。他是作為艾倫之後的調查軍團兵長接班人、絕對的空降成員,光從他每天接到的工作量以及越級參加幹部議會便可猜出一二。
迄今為止利威爾的表現可圈可點,比起容易行事粗中有細的艾倫耶格爾,利威爾絲毫不遜,甚至跌破許多人眼鏡──他的表現實在與衆人想象中的地下街混混形象不符合,不過卻是三笠最熟悉最喜歡的一種。他偶爾暴躁、偶爾吹毛求疵、偶爾大而化之,但對于工作,那嚴謹、務求完美的認真态度,就算是過去與利威爾處得不愉快的三笠,也非常欣賞,如今則更多了分着迷。
此刻利威爾正要躺到床上,伸手卻在被窩間觸上帶着溫度、細膩柔軟的肌膚,他那只手一僵,反射性抓住──是少女的手腕。
「三笠?」對方嗯了一聲,很小聲,然後撐着床鋪起身,柔軟身軀攀住他的手臂,熟悉又令他癡狂的香氣缭繞在他的鼻息,入侵他的意志──才這麽短短幾秒,他發現自己已經出現了反應,令他迫切的想脫下束縛住下身的褲子。
「我剛才以為你回房了。」利威爾從下午開始忙着處理文件,三笠則是在最開始時待在房內陪他,後來利威爾見房內遲遲沒有其他動靜,總以為按照習慣,三笠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料不到對方竟是躺在他的床上還未離去──他們有各自的房間,距離相當遠卻不影響兩人互相拜訪,而為了避免再度擦槍走火,他們從不曾留宿在彼此的房間。
「我不小心睡着了。」利威爾也聽得出來,這是一句必定是謊言,是一個小小的、無傷大雅的、為了增加戲劇性,合理這一切進程的小借口。
「是啊,夜也深了,留下來吧。」他很快壓抑住心中的驚訝,卻掩不住語氣間的僵硬與急切──沒有抗拒三笠試探性的挑逗,話一說完,便順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将她壓倒在床鋪上,着手解開三笠的衣裝,浏覽身下那樣完美、旖旎的光景,心中忽而生出一絲快意。
──果然是為了讨好他嗎?以往他甚至覺得懷中的少女比他還要成熟,如今才知道,還是個傻呼呼的女孩啊。
三笠很美,美得屏息、美得像是□□,他記得自己喝醉那一晚借着醉意去試探三笠的反應,害怕少女拒絕因而急迫又笨拙得撕開對方的裙裝,在月夜下窺伺了完整的三笠,歡快伴随着刺激主導了兩人的夜晚。
而此刻,兩人是主動的,或該說,原先主動的三笠出現了劣勢。他在夜晚中親吻、描摹,引來三笠情難自禁的哼聲、雙腳攀上他的背部,兩人身上的汗水隔着他的衣裝相互交織着;三笠在思緒迷亂之間雙手失去了控制,試了好幾回都無法褪下他的衣服,卻成功在他身上點燃更多渴望,使他呼吸逐漸粗重,他抓到了三笠的兩只手。
他幾乎是咬牙的說着:「等等,我來。」
三笠卻直拗的搖頭,發絲搔着他的雙手,「不、不要……」她喘氣着掙脫,而後一點點緩慢、艱困的解開利威爾襯衫的扣子。
利威爾雖然享受着三笠此刻的主動,卻也難耐了,幹脆再度強硬的扳住三笠的手,附耳低聲對她說:「乖乖躺着,就算補償我了。」三笠一楞,可能原先想要說「我沒有」、「不是」之類的,不過他不想多管,三兩下除掉身上沾滿汗水的服裝,随手丢到床下。
「妳補償我的禮物,我很喜歡。」這句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如此露骨又幼稚,不是他的一慣作風,不過他也只是驚訝了一秒,随後投身在三笠帶給自己的溫柔與熾熱。
他确實很喜歡,而且完全不想讓腦袋塞入更多除了眼前之外的思緒。一切都是空白的,內心剛有感覺話語便溜出了嘴,因此混亂之中,他說了許許多多自己都不知道的話,三笠似乎也是如此──這些都不重要,他們讓彼此專注在此刻,深深的交和、短暫分離又再度深入……細碎的呢喃聲響是內室的唯一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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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的舉止、五官、氣質,具是流露出一種不同于其他女性的朦胧之美,讓見過首都形形色色的明媚風光,最終卻拜倒在這一抹帶着異族清雅古典的光景之下──是低調的黑、是冷淡近乎冷漠的黑,不管是深邃雙眼還是一頭長而柔軟的秀發。
這份情感某方面來說成了他的夢魇,自始至終,未曾改變,尤其當自己失勢,如喪家之犬般被同僚逐出憲兵團,被迫加入調查軍團後,回首望去,他忽然發現人生有些可笑。
你永遠沒辦法知道下一刻是甚麽,在難以取舍卻又不得不做出選擇時,試着選擇一個不會後悔的道路──金錢與情感他選擇了前者,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他是了解的,就像他的父親與母親在他的童年時期,整天為了芝麻小事吵吵鬧鬧。
然而可笑的是,他做出了抉擇,卻是命運之神捉弄了他,将他的仕途之路狠狠關上。
他确實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甚麽事,人生有太多太多未知與遺憾,因此才會鬧得如今兩頭空。
這是一個與往常不同的清晨,南方的早晨陽光特別明媚他還試着在适應,不過對他來說,真正的最大不同在于他在天未明時起床洗漱,等在一個身分對他來說有些敏感的人物房門口。
「原來是你,有事嗎?」少女一手扶着門框,見到敲門者是他,雖是問句,神色卻沒有任何詫異,依舊是記憶中一般雲淡風輕得令他挫敗。
外人總以為她喜愛大紅色、玄黑色、任何足以展現妖豔的色調,不過讓都知道,在三笠未成名、不懂得掌控異性的內心時,她平日是身着素色、無束腰連身裙,襯托出她恬淡溫雅的秀氣與嬌柔。
就好比此刻,那一身米白色及膝裙,照晨曦照拂下凝聚了幾分隽雅。
他知道自己露出苦澀的笑容,「有些事想找你們談一下。」然後他聽見半掩着的門後傳來低沉不甚友善的回答,「讓他進來。」讓聞言不禁冷笑──甚麽時候也學到艾倫耶格爾的招數?分明知道尋上門的人是他,要三笠開門不正是為了打擊他、使他惱怒、向他宣示三笠此刻的心牽系的人不是他嗎?在憲兵團待久了,這種攻心計他好歹還是看的出來。
他雖然這麽嘲諷,也暗自告誡過自己,但無法控制的紊亂情緒幾乎要将他的思緒淹沒。
果然還是很在意,他偷偷看了眼坐在床邊的少女,試圖用雙眼印刻住此刻微光撒在她身上的美好,卻被對坐的人打斷。「這種敏感時候來找我,恐怕是這場談話不欲為人所知。說吧。」利威爾說的沒錯,軍團上下雖然愛觀戲,但還是會留給夫妻或情侶一點私人空間,因此多會避諱在晨間拜訪三笠或利威爾的房間──此時利威爾的房間是一片整潔,潔淨的一如他嚴重潔癖的性格。房內并未留下任何破綻,但讓知道,孤男寡女昨夜待在同一間房內,怎麽可能會相安無事?
幾乎要失去的理智,在最後一刻生生打住。「就算是個告誡,你們聽着不信也罷。我想你們都聽說過我之前發生過的事,我的贊助人歐根尼公爵死後我便失了勢……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我要說的是有關歐根尼的死亡──」他頓住,意有所指地看向三笠,「因為一個名為『光輝』的墜煉。」
……
三笠一點也不驚訝利威爾的進步,從再次回到調查軍團起,利威爾對于讓的敵意還是有,但絕對不會帶入公務或者因為對方失去理智。
而此刻的情景像極了一年前讓頂着憲兵團班長這個在外人眼中看來榮耀的職位,意氣風發的同訓練營新兵利威爾談判時。兩相對照下,更顯利威爾突飛猛進的成長──當時需要艾倫在旁陪伴才不會使談話出現下風,而今,利威爾是內定兵長繼位者,讓則降級為調查軍團的士兵,地位懸殊加上利威爾沉穩的氣度,讓的劣勢從第一刻起變出現了。
她想起這一年間艾倫總是有意無意的當着她和利威爾的面提到讓,惹得利威爾惱火不已,她想艾倫看來也不僅僅是為了好玩。
接着她忽然發現讓将目光轉向她,一切思緒才徹底中止──她的整個注意力都擺在利威爾身上,一直到讓提到「光輝」這一個熟悉的名詞,她才提起了注意力關注整場對話。
「經過調查後發現,害死歐根尼公爵的政敵在公爵死後第一時間便急着尋找墜煉下落,很顯然害死公爵的目的是為了一件首飾。對方尋獲後自然是将東西藏起來了,不過想必你們都認識安德烈亞,那個在技術班的小女孩,不久前得知一個秘密──真正的『光輝』不在任何貴族手中,而是藏在技術班的庫房。」讓一個停頓,觀察在場兩人的目光,果如想象是看不出任何反應,不過他不認為自己的一番話二人聽不見去。「你們仔細一想,一年前,在我來找兩位拿取『光輝』時,有誰更早到場?是艾倫耶格爾還有他的副官,這兩個耶格爾家的人不管是誰拿走墜煉的真品,目的肯定都是一樣,至于墜煉究竟帶着甚麽秘密,恐怕只有調查軍團、技術班高層知道了。」
讓的一番話,确實帶起了三笠許多回憶。
一年前,讓來訓練營索要歐根尼公爵贈與的所有禮物時,雷恩曾說過艾倫在前一個晚上來找他們,卻發現他們趁夜四處閑晃──嫌疑人很可能是艾倫了。
雖然不知道墜煉究竟有甚麽價值,不過如果竊賊真的是艾倫,而他卻親自上演一出協助戲碼,對于這位某方面來說令她敬佩的領導者,實在令她五味雜陳。
她知道利威爾與她想到一處了──只是利威爾會如何回答呢?
利威爾絕對不會表現出贊賞同意或者大力反駁,如她猜測一般,他面露嘲諷。「讓基爾修坦,你恐怕是待在憲兵團太久了,不知道調查軍團的習性。艾爾文團長與你過去的長官不同,壁外調查時他不是窩在總部等休息,而是同樣暴露在死亡陰影中。收起你那顆無聊的被害、算計心思吧,上層的做法自有主張,他們沒理由會去做出傷害軍團的舉動,也沒理由把所有事情都通告給所有士兵。」
聽着利威爾這一番話的三笠,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