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鳥肉
指尖傳來癢癢的感覺,短刀一愣,往旁邊望去,只見兩只小虎君正乖巧的趴在身旁,晃着尾巴看着他。
你們怎麽還在這兒……?
短刀愣愣地看着它倆,一只小虎君悠閑自在地倒騰着緩緩走到他臉側,只見它短腿一擡,啪地一下,小爪子便按在了短刀的臉上。
短刀那時忘記了身為森林大王的尊嚴,單純以為這兩只因為自己的緣故被那個人給扔了,心中愧疚感頓生。
于是,他認真地望着兩只小虎君,暗自想道。
放心,有他一天在就一定讓你們活的好好的,如果他死了也定不讓你們茍活于世的(咦?)。雖然你們不會說話,但是沒關系,因為他也不能說話,作為同志,以後的路請多指教!
短刀擡起手想要摸摸小虎君毛茸茸的腦袋以表示親昵,然而手剛一擡起,小虎君便立刻向他露出一口的小尖牙,擡腿狠狠地把他的手踩在了爪子下。
“……”啧,被發現了。
短刀撇開臉沉默地收回黏糊糊的手,将手放在外面,往被子裏面鑽了鑽。腿上最嚴重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癢癢地有些難受,短刀望着空蕩蕩的門口來回眨了幾下眼睛,良久,輕輕阖上了眼。
即将入夜,黃昏的餘晖透過半掩着的門扉照進屋內的地面上,寂靜之下,只聽一道尖銳的鳴叫聲突然響起,頓時劃破了凝滞的空氣。
短刀并不是被那道破空的鳴啼聲吵醒的,一聲尖銳之後接連有斷斷續續刺耳的啼叫從屋外傳來,其中間雜着些許啜泣聲,短刀是被這個聲音驚醒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迷茫地盯着黑乎乎的屋頂,屋外的聲音仍舊持續着,短刀良好的聽力能清晰的聽到明顯被抑制住的抽泣聲,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顯得有些怪異。
一絲疑惑在心中滑過,短刀緩緩側過身想要坐起身看一看究竟,不料支在身下的手臂突然一軟,身子騰在半空中猛地往一旁偏去,來不及撐起身子,盡管短刀下意識往床上抓了一把但依舊連同被子一起摔下了床榻。
身子撞在地面發出一道悶響,好在有被子做緩沖才不至于讓他直接砸在地上,不過因為動作過猛,一時讓他剛剛痊愈幾分的傷口再次撕裂開,臨時被當做紗布的布料瞬間染上了星星點點的鮮血。
一向怕痛的短刀頓時聲音低啞地哼唧了一聲,眼眶緊跟着微紅了起來。
本趴在被子上安穩睡覺的兩只小虎君也被一同帶了下來,雙雙掉下了床,在地上圓潤地滾了一圈後,小虎君慢悠悠地停了下來,雙爪放在身前迷糊地往四周看。
不遠的身旁只見一個被被子裹成一團的不明生物,小虎君眨了眨金色的眼瞳,耳尖突然微微一動後,猛地向屋外沖了出去。
忍過了最初撕裂的疼痛,短刀終于松開被咬的褪去血色的唇上,他吸了吸鼻子,支起上半身正往床鋪邊挪去時,只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呼聲,聲音熟悉地讓他心中突然一跳。
是那個人……那個人回來了!
短刀趴着床邊怔愣了一下,心底隐隐有些驚喜和不由自主浮生的淡淡的委屈,他抿了抿唇,暗自調整了一下情緒,正鼓起勇氣想要轉過身時,一張被鮮血浸染了三分之二的面孔突然從他臉側冒了出來。
“你還好嗎?”
“…………”
天啦嚕——!!!!
察覺到短刀的驚恐,五虎退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
如果是平時,少年做這樣的動作會是非常俏皮可愛的,然而眼下在對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狀态下,還特意勾了勾唇角向他善意地笑了笑,那畫面簡直詭異到不行。
太過近距離觀察到對方令人窒息的面容,短刀慘白着一張小臉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然而再次牽扯到已經被掙裂開的傷口,頓時表情扭曲了一下。
“你不要緊吧?剛才我在外面聽到了好大的聲響,傷口沒事嗎?”
短刀狠命地搖頭。
五虎退微微蹙起了眉宇,擔憂地向前走了幾步,向跌坐在地的短刀伸出手,“請不要逞強,我都聞到血的味道了。”
不不不,那是你臉上的血腥味!
短刀驚恐地看着五虎退向他伸來沾滿不知名的羽毛和鮮血的手,臉色白了又白。
擔心短刀的傷勢想着趕緊把他擡到床上的五虎退沒有注意到他的怪異,然而在短刀接連三次避開他想要拉起自己的手後,五虎退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形象貌似有些糟糕。
後知後覺地看着狼狽的一身,就算不用親眼看到自己的臉也能想到是多麽讓人悲傷。五虎退跑到屋內放置清水的地方,将容器費力的移到屋外,借着夕陽最後的餘光簡單清洗了一下。
屋外時不時傳來水濺在地上的聲音,短刀坐在地上不一會兒五虎退便回來了,洗去血跡之後的小臉精致漂亮。
短刀見狀,不禁悄悄松下一口氣。
他就是顏控怎樣?!
“抱歉,剛才我在殺雞,它掙紮地太厲害血液可能不小心濺到了臉上。”五虎退說着,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腕,他彎下身托起短刀支在床邊的半邊身子,微微用力,将短刀擡回到了床鋪上。
雞……?
短刀有點懵,但随即反應過來。
想來是之前他對果子的厭惡情緒表現的太明顯,結果這個人便跑去山林裏捉了一只野雞回來,如果這樣就能明白為什麽剛才外面有那麽大的動靜了。
短刀擡起頭悄悄看向那人的眼角,剛才因為血太紅看不出來,這麽一看果然發現那裏變得紅紅的,連帶着他的鼻尖也有些透着微紅的。
默默地收回了視線,短刀垂下眸輕輕抿住了唇。
心中又泛起絲絲愧疚,短刀吸了吸鼻子,突然拉過五虎退的手,在他手心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
「謝謝」
他能學會寫字都是大太教他的,但是只限于假名,唯一會寫的兩個漢字也只有他的名字。
長時間握刀不握筆的手僵硬地很,所以當他用手指劃出第一筆時便有些跑偏。不過好在是在對方視線下一筆一劃的寫出來的,努力一些也勉強能夠辨別出來的。
手心傳來絲絲癢意,像被羽毛擦過一般。五虎退垂下琥珀般透徹的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良久,他緩緩擡起頭對着黑發的少年露出大大的笑容。
“恩!”
屋子裏很安靜。
蜷縮在床榻角落裏的小虎君舔了舔前肢雪白的毛,視線在面前正在沉默對峙的兩人身上徘徊了一會兒,眯起金色的瞳眸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短刀目前很惶恐,因為這個人要脫他褲子。
啊,當然不是奇怪的那方面,單純是因為剛才摔掉床下牽扯到傷口才會突然要檢查一下的。
确實是沒什麽奇怪的,但是問題就在于他現在清醒的很。
當初被扒光了衣服處理傷口是在他昏迷的時候,就算後來知道了自己曾經光溜溜地趴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說到底也感覺不出來什麽。
但是如今他是醒着的,尤其傷口還是在接近大腿根的地方,不脫褲子的話完全不能處理傷口。
要是在大太和太刀身邊的話倒也沒有這麽像個小家碧玉般羞地不行,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在這個人面前短刀就像把不知幾百年前丢的羞恥心都撿了回來似的……果然還是顏的緣故嗎,這個刀劍真是異常符合他審美标準。
但是,就算他心裏有點小喜歡,也不能光明正大耍流氓。短刀死命地拽着自己褲子,表情嚴肅地對五虎退搖了搖頭。
五虎退隐約察覺到短刀的羞澀不禁也有些微紅了耳尖,但又轉念想起他腿上的傷,一時間有些焦急道,“可是、你的傷……”
短刀又搖了幾下頭,幹脆直接鑽進了被子下面。
五虎退躊躇地站在床邊臉上滿是擔憂,他在外面喚了幾聲,見短刀仍舊沒有出來的打算,苦惱了一會,只好放棄。
他對着鼓起來的被子說道,“我去準備食物,很快就回來,還有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自己再檢查一下傷口。”
說完,便轉身退出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