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配
夜色漸深,漆黑的天空懸挂着一輪明月,淡淡的光輝照亮了半個天際輕輕披拂在隐藏在森林邊緣的小屋上。
四周靜谧一片,只能偶爾能聽到夜風刮動枝葉的沙沙聲。
屋內點着燭火,暖暖的光亮覆蓋在不大不小的屋內,倒映在屋內安靜的四個人身上。
大太沉默地擡起眼眸,視線暗暗地在屋內的幾個人身上掃過,良久,最終悠悠地停留在站在門口修整門扉的太刀身上。
門扉是被太刀用刀劍橫着砍裂的,一級損毀後并沒有再次補刀,所以需要修複的地方其實并不是很多。
但至于為什麽明明是這麽小工程量工作卻被一向動作麻利的太刀磨磨蹭蹭幹了将近一個時辰的原因,大太表示,他不願多想。
小心翼翼地動了動盤在身下有些發麻的腿,額角微微滲出了些許冷汗,癢癢的有些難以忍受。
大太猶豫了一下,悄悄松開了一些抱在跨坐在他身上的短刀,剛想擡起手擦拭一下額角,然而下一秒,束縛在他脖子周圍的手臂瞬間勒緊,頓時讓大太有一瞬間窒息。
“……”太刀臉色蒼白了一下,無奈只好再次用手臂重新抱住短刀的腰肢。他痛苦不堪言地向站在門口事不關己一言不發擺弄着手裏東西的太刀發出求救信號,後者狀似無意地向這邊撇了一眼,随即立刻移開視線重新觀察起了面前差不多修複完全的門扉。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手裏的那塊東西是你從門上剛掰下來的,掰下來又插.進去掰下來又插.進去,你當你拼圖呢啊?!
“……”
太刀難得有些氣憤地咬了咬牙收回了目光。
摟在在他脖子周圍的手臂似乎已經松了不少,重新獲得新鮮空氣的大太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麽,然而就在這時,極其安靜的屋內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咀嚼聲,大太一愣,瞬間感覺到懷裏的身體猛地僵硬了一下,繼而再次用力地收緊了摟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這次有點太緊了。
大太有些受不了地輕咳了幾聲,他清了清嗓子,狀似無意般,眼神突然淡淡地滑過閑散地靠坐在桌子上的人。
似乎察覺到了空氣中傳來的對方眼神中的警告,今劍頓了頓,嘴裏叼着只咬了一口的果子,視線若不經意地自不知何時停下手中動作同樣把視線落在他身上的太刀身上滑過。
少年模樣的刀劍微微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地晃了晃騰在半空中光.裸的雙腳。
金色足環輕微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空氣像是被震動了一般緩緩傳到了那一端,大太輕輕蹙起眉,不由得抱緊了懷裏比方才更加僵硬的身體。
他沉吟了片刻,撫了撫短刀微微弓起的後背,寬大的衣袍遮住了短刀變得很是瘦弱的身體,大太目光沉了沉,遲疑了一下,張開嘴緩緩說道。
“……幺兒……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
懷裏的人沒有反應,大太想了想,又擡手順了順短刀的後背。
“那個……其實,今劍他是——!”
抱在腰間的手臂随着耳邊話語的戛然而止突然變得猛地僵硬起來,短刀沉默了一會,緩緩松開一口啃在大太脖頸上的嘴巴。
他危險地眯起眼向大太修長的脖頸望去,只見其光滑的皮膚上留下了幾個深深的牙印,并且隐隐有些發紅的趨勢。
短刀無聲地冷哼了一下,眼神淡淡地瞥過一臉痛苦的大太,絲毫沒有任何愧疚感。
把受傷的他抛在一邊跑去找來新短刀。
一口!
當初和他相處了三個月才叫他名字,新來的短刀在這只有不到一個月就字正腔圓黏糊糊地喊人名字。
一口!
不僅不對他這個‘原配’偏向,反倒主動替新來的那個短刀解釋。
再一口!
短刀很生氣,非常生氣,所以他每口啃的都是真心實意的。
一口接着一口,短刀仗着大太也不敢那他怎麽樣,肆意地在他身上發洩怨氣,原本寂靜的小屋中變得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大太忍痛的悶哼聲。
短刀坐在大太的面前,仰起頭靜靜地看着似乎已經遍體鱗傷的大太。似乎咬的真的很用力,連一向皮很厚的大太都不由得輕聲嘶着涼氣,來回摸着被啃到的地方。
見短刀漸漸平靜了下來,大太頓時松了一口氣,但随即又苦笑了一下,他沒有生氣,反而擡起手輕輕落在短刀有些淩亂的黑發上揉了揉:
“所以都說了不是那樣子的了……今、這個人會來這裏我和你二哥一開始也不知道的,要相信我們啊?”
相信……?
聞言,短刀不禁微微一怔,太刀眼中充滿的真誠隐隐打動了他,他輕顫了顫長長的睫毛,緩緩靠近大太似乎想要和他親近一番。
本以為還得經歷幾次啃咬才會讓短刀消氣的大太見狀心下頓時一喜,于是毫無保留地立刻伸開手臂主動湊近了些。
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自他在河邊發現些許殘留下的戰鬥過的痕跡後,他和太刀便立刻在這片區域搜尋了多次。
隔壁區域傳來有其他短刀被襲擊的消息時他和太刀的神經幾乎緊繃到有些風吹草動便會拿着刀劍沖出房趕到那個地方。
直接找上檢非違使也不是沒想過,但是對方神出鬼沒,除非要造成那個地方死傷刀劍,他和太刀才能得知其出現的消息。
半個月過後卻依舊沒有任何關于短刀的消息。其實希望已經很渺茫,如果最初幾天他們也許還能猜想是短刀又調皮跑到別的地方玩,也許過上幾天便又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小屋裏,然而長時間的等待已經讓這種可能性幾乎縮減為零。
以前為短刀修建的墓碑又被立了起來,就在小屋的後面,很近。
他知道太刀可能已經放棄了,其實他幾乎也要放棄了,然而卻依舊不想就這麽斷定。
親眼看着他人碎刀這件事對他來說其實已經經歷了很多次了,他們三個人花了三年一路走到這裏已經是來之不易的了,心裏隐約察覺到也許在不知道某一天短刀就會突然消失,所以再最初的時候太刀沉默地幫他做墓碑的時候才沒有加以阻止。
但半夜醒來偶然看見太刀伫立在屋後的墓碑前垂眸一言不發的樣子時,卻突然覺得當初就應該立刻把那個東西毀掉的。說不定正是因為那個的存在才會讓短刀時不時就發生點意外,最後還碎在了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連最後的目送都辦不到,就讓那個人一個人孤零零地消失了,碎在了連他們都不知道的地方。
大太念及此心中猛地抽痛了一下,看着面前精瘦着小臉卻是鮮活着地撲向自己的少年,沉積于心的陰郁突然散去,大太精致的眼尾漸漸染上一絲溫和的笑意。
少年嬌小的身體輕輕撞在他胸口,大太努力忍住了想咳嗽的欲望,垂下眸低下頭柔和地望着懷裏的人,少年同樣仰頭深深地望着他。
兩人對視良久,只見黑發少年突然緩緩咧開嘴露出一排白淨整齊的牙齒,下一秒,一口啃在了他的下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