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愛
大年二九,君王不理政事。
玄北往日皆是亥時就寝卯時起,若是三日一回的早朝就大多在寅時起身。
懶惰如虞子矜就向來是酣睡到日上三竿的。
他淺眠,又總睡得七橫八叉。玄北一動靜,他便迷迷糊糊睜開眼,哈欠連天。待得玄北出殿,才翻身再睡去。
這一日直至時辰身旁也毫無動靜,虞子矜自發醒來,閉着眼伸手四下裏胡亂摸索,觸及溫熱軀體。
“做什麽呢?”
玄北抓住他作亂的手,嗓音低沉喑啞。
“你怎不起身呀……” 虞子矜嘟囔着問,慢慢挪至玄北身邊,非要拱進懷裏。
玄北不問反答,“論到你管事了?”
或許是睡意正濃,話裏威懾不重。
“我困着呢。” 虞子矜故作吃力掀開眼簾,兩只手将眼揉得微紅。
“好吃懶做。” 玄北瞅他一眼,随口道“來年就叫你上學堂,省得日日吃喝玩睡。”
虞子矜悶悶不樂,“你若叫我識字,我就不同你好了。”
玄北頓時清醒過來,挑眉問道:“你威脅我?”
他眨眨眼,忽的笑開,“你又忘了說孤。”
玄北冷峻面容此時好似突然罩一層柔光,虞子矜覺着那冷硬的線不知何時也軟了下來。他驚奇得很,翻身來往玄北身上爬,穩穩當當趴在玄北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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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去碰玄北冒出短胡茬那一片,又伸長身子,将光潔白嫩的臉蛋往上一貼,一本正經道:“可紮人。”
玄北玩心起,動動下巴在他臉邊蹭動兩下,虞子矜便咯咯笑起來,“好癢啊。”
虞子矜不知年關将近政務暫歇,瞅瞅逐漸亮起的窗,再看一眼難得同他嬉鬧的玄北,歡歡喜喜問:“今個兒是不是要帶我去玩啊?”
玄北見他雙眼晶亮如星辰,一時之間沒吐出卡在嗓子眼的否決。
罷了。
他懶洋洋地想:他不喜詩書畫,唯好舞槍弄棍。深冬時節又不宜騎馬射箭,本也閑暇無事,陪孩童玩耍倒也無妨。
不過夜裏尚有一年一度家宴缺不得,短短幾個時辰不足出宮,說到底不過在宮牆內轉悠幾圈。
玄北破天荒至午時才不緊不慢起身洗漱用膳。
宮女魚貫而入侍奉左右,個個眉清目秀垂首不語,恭順至眼皮也不敢稍稍擡起。她們不知玄北不過同虞子矜漫聊一兩個時辰,大多心中暗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紅顏禍水,不過如此。
禍水虞子矜得以正大光明出殿溜達,哪來心思顧及他人如何看待。他活像屁股抹油小皮猴,狼吞虎咽将肚皮撐飽便催着玄北。
“去哪兒啊。” 虞子矜乖巧站着由玄北替他披裘系帶,神态自然,好似全然不知帝王此舉是天大殊榮。
諾大深宮牆圈數裏,豪華宮殿星布羅盤,有趣之處鳳毛麟角。
“冬日紅梅開,帶你去瞧瞧。” 玄北整好衣裳,将小巧暖爐塞進虞子矜手中。
虞子矜拒而不接,光抓住玄北左手食指,“走啦走啦。”
然猴急之人虞子矜只步百步又停下,嬌聲嬌氣抱怨道:“腳好疼啊。”
“這地上是有石子還是有刀尖礙着你了?怎他人不疼光你一個疼?”
玄北偏不順他,冷臉問他。
虞子矜左顧右盼,竟去問身旁小公公是否腳疼。
“奴才不敢,奴才不疼。” 小公公面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們疼呢,就是不敢疼。” 虞子矜笑得宛若偷腥貓。
“再走走。” 玄北不理會,自顧自負手身後離去。
虞子矜改抓着他的衣袖,半走半拖的,扁嘴嘀咕:“我沒力氣,走不動了。” 一路嘟嘟囔囔哼哼唧唧,鬧得貼身宮女禁不住偷笑起來。
“你想如何?” 玄北停下腳步回頭瞧他:“豈不是非要步辇來擡你才可?”
虞子矜又是搖頭,“你抱抱我嘛。”
光天化日不知廉恥。
衆人望一眼大明天色,再看一眼鼓臉小兒郎,覺着怕是後宮女子沒一個敢如虞子矜這般大膽索寵,瞧他是不帶半分羞意的。
然而扛不住他委實豔色絕世,你本心中千萬指責鄙夷,對上那張白淨小臉便什也說不出了。
說來也怪,虞子矜身小樣嬌,玄北不下數次抱來牽去。宮仆見之又奇又驚,嫔妃聞之又嫉又恨。那時流言虞子矜年幼不知恥,上不得臺面;擱虞子矜索抱求親,衆人看來宛若豔鬼化人勾魂吸陽般罪大惡極。無論如何,總不敢說到帝王身上去。家國天下公私事諸如此類,便可一概而論。
虞子矜當然不至于百步不能,他這是借病發揮,不依不饒,光用精雕玉琢一對眉眼盯着玄北,還凍得吸吸鼻子。
是當真金貴。
也是當真會得寸進尺的。
玄北與他對視良久,終是彎腰伸手提起他,一手托起,心想:若有子嗣如這般,必罵斥責罰;換作宮妃也不勝其煩,這般無事生非徒招厭惡。
獨獨這小東西,碰不得呵斥不得。
畢竟這是唯一一個膽比人還大的小子,或許再沒有下一個了。
玄北慢悠悠摟着虞子矜走入梅林。
豔麗臘梅迎雪怒放,千姿百态宛若美人嬌态。星星點點紅傲然淩駕于漫天白雪之上,生機勃勃。
虞子矜一介俗人,不懂淩寒獨自開那般高雅氣質,只覺這梅如蔻丹如其其格,叫人又喜又怕。
“可不可以去看大蟲啊?” 虞子矜晃悠手中一枝梅,半點憐香惜玉情也無,有一下沒一下撕扯花瓣丢下一路。
“你想去便去。” 玄北應道,眼中有冷厲一劃而過。
虞子矜今日洋洋得意,哼着小曲兒,一手摘下一朵紅彤彤小梅花遞到玄北眼前,“這朵最好,給你。”
玄北接過花,随手點綴在虞子矜發髻之中。
多蘭小國貢來三只虎仔圈養在禦花園偏處。其實白虎屬稀罕之物,奈何玄北無意,于是便也不好嬌養于宮殿之中。
顏諸善測王心,特地将白虎白日安置于刮風落雪的地兒,心想王喜愛堅韌兇悍之物。若是它們能熬過一個凜東,或許還巧入玄北的眼。
不料先得虞子矜歡喜。
老公公靜靜看着挂在玄北身上的虞子矜跳下,趴在圍欄前呼喚奄奄一息三只小白虎。
上一回虞子矜來訪連累及它們,這兩個夜裏也不得入屋,無喂食,自然消瘦嶙峋。
“小老虎快要死掉了。”
虞子矜扭頭看玄北。
顏老公公忍不住細細分辨他神色,居然找不出一絲的同情不舍。
“喂兩只兔子便活了。”
玄北說着看了顏老公公一眼。
顏諸心領神會,悄聲退下,沒一會兒就揪着兩只兔子耳朵丢進去。
柔弱白兔尚不知危難降臨,睜一雙紅眼睛左瞧右看,一蹦一跳往前頭去。
三只老虎幼崽并不懂狩獵與撕咬生食,此時卻饑餓過度,顫顫巍巍站起身來,低吼一聲,不約而同撲向白兔。尖利白爪顯露無疑,死死按壓住兔子,低頭亮出獠牙朝脖梗咬去。
猩紅血液蜿蜒流下,兔子死命掙紮數下後一動不動,任由老虎撕扯皮肉。
盡管幼虎動作生疏,如此血腥一幕依舊惹得膽小宮仆喘氣連連。
顏諸猜想王別有用意,卻不知此舉究竟意在告誡虞子衿,不從王意将有如何可怕下場;
還是有意令虞子矜擱下這份對三只老虎的喜愛之情。
更不知是否奏效。
虞子矜仍然巴巴看着,只驚奇道:“它們吃兔子啊。”
“也吃人。”
玄北接上一句,眸光深沉。
寒風拂面過,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顏諸到底局外人,他看不懂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也無意入局。
作者有話要說:
顏老公公:哎呦,大王美人談戀愛好複雜的咯,一個個心機的咯
大王:嗯?我有嗎?
美人:咋啦咋啦?
作者:是嗎?
老公公:嗯???難道公公我想太多了而已嗎???
作者:我啥也不曉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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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視角僅代表個人看法 不是上帝視角解讀的咯
其實我一直告訴自己:虞子衿這小子嬌氣啊太嬌氣了該收斂了
然而我控幾不住我自幾滴手手
于是恐怕将一次次帶你們刷新嬌滴滴小美人撒嬌下限
另外!
非常非常非常超級宇宙無敵感謝 西瓜要脆 小天使
這篇文第一個收藏第一個評論還丢雷
超感動的!有一種被包養(???)的甜蜜hhhhh
總之繼續寫啦
本來覺得是一篇順手傻白甜 也不指望人物能多豐滿
結果寫着寫着意外來感覺了
c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