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票3
“這是一列有來無回的車,因為是搭載死人的車。”
趙清川開始耐心地解釋:“這是通往冥界的車。”
舒月白:“冥界真的存在嗎?”
趙清川:“當然是真實存在的。不過那裏不是每個鬼都能去的,也不是一個人死亡後安息的地方。當然,轉世投胎什麽的事不存在了。”
舒月白:“那這列車是怎麽回事?”
趙清川:“部分被選中的鬼,靈魂會受到指引,乘坐一列特殊的列車。除非到達終點,不然列車不會停。這列車只上不上,每個鬼都有相應的位置,會有乘務員看管,不能亂跑。”
舒月白不再發問,只是安靜聽着,趙清川也不慌不忙地慢慢講:
車有三十一節車廂,每節車廂以時間命名,上面都是日期當天死亡被選中的鬼魂。也就是說,一月一趟。
被選中的鬼,都是心懷不舍的,心懷怨氣的,心有執着的。因為無法安心消散,所以只能關起來。
大部分時候,車上只能是鬼魂,但也有例外的情況。
趙清川深深地看向舒月白:“比如你。”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會兒,看舒月白接受的差不多了,他又開始講接下來的部分。
雖然這類車上在特定時候會出現人類,但舒月白本身也是一個例外。
冥界的存在本身并不是秘密,一些家族一直非常清楚它的存在。
因為一個游戲。
冥界的起源已經沒人清楚了,但最廣為流傳的版本是:那裏曾經是關押惡鬼的存在,是真正的地獄。關進去的鬼越多,結界所需要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大,越來越支撐不住了。
這個時候,惡鬼主動提出了一套兩廂安好方案。
他們對人間的興趣并不濃厚,但就這麽被關着,誰都會不甘心。
他們與人達成了協議,不會攻擊結界,甚至會主動管理那些被送來的新鬼。但是作為交換,每隔一些年,修道馭鬼的家族就要送一部分人進來,進行一場瘋狂的游戲。
“就當是給我們這些山區孩子的娛樂節目。”惡鬼的首領這樣說。
對大多數鬼來說,那是一個有趣的游戲;對人來說,是一個有去無回的游戲。
部分家族會收到游戲的入場券。
參與游戲的人,偶爾會有人活着離開,但是也無法透露任何跟游戲有關的信息。
如果收到了,卻沒人前往,那收到門票的人,就一定會死亡。
所以即使面臨着死亡的危險,接到票的家族總得有人。不得不去。
随着時代的變化,這些古老的家族也逐漸融入社會,和普通人看起來沒什麽差別。
除了游戲開始的時候。
“比如我。”趙清川說。這就是他當年不告而別的原因。
運送鬼魂的工具,一直各不相同,參與游戲的人,會同這些鬼魂,乘坐相同的工具到達冥界。
近年來出現了火車比較方便,所以邀請的票也成了火車票。
參與游戲的人特殊,所以票是紅票。
“多少票就去多少人,但去什麽人卻沒有固定要求。”
話說到這裏,舒月白也明白了。
他手裏的票,本來是林漪涵的。
沒想到他單身這麽多年,終于交了個女朋友,居然真是騙子,騙的還是人命。
“你真正的身體,還在原來那列車上。但是如果你無法從游戲中存活,現實中的你就會死于心跳驟停。我能幫你的就這麽多了。剩下的部分要你自己完成,遵守游戲規則。”
明明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事,但舒月白這個怕鬼怕的要死的人,卻很輕易地接受了。
“我有問題。”他說。
趙清川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舒月白:“既然沒人知道游戲規則,那我要怎麽遵守游戲規則?”
趙清川:“會有人指引的,接應你的“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舒月白:“第二個問題,沒有人透露相關信息,是因為說不出口還是因為記不得。”
趙清川:“記不得。”
舒月白:“我帶了手機,要是我用手機錄下來,那是不是你們這些家族的珍貴資料?” 大概是怕到極點,破罐子破摔了,他突然皮了一下。
趙清川驚訝于他在這種時候,還能有這種鬼靈精怪的操作,不過還是馬上告訴他有這個打算的人,都死于違規。
“啧,可惜了。”舒月白嘆息了一聲,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嚴肅的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從游戲裏活下來了嗎?”
看他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趙清川說:“沒有。”
以前的時候,他雖然知道自己家和普通人有些不同,但知道歸知道,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到。
直到拿到了邀請的門票。
現在是一個科技社會,鬼鬼神神的,都不是正經的學說。
修道的家族越來越少,大都融入社會,甚至有一些家族,後繼無人或徹底死亡光了。
最開始的時候,只有部分家族會收到門票。
家族越少,門票不變,後來就家家都會收到了。
趙清川一家,不知道是撞了什麽運,一家三口,收到了三張票。
全家都參與了游戲。
沒有一個人回來。
死在游戲裏的人各有歸宿。
但他說:“我比較特殊。”
到底怎麽個特殊法,他沒說。
因為列車已經到站了。
鬼魂們像出現時一樣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包括趙清川。
剩下幾個,大概都是游戲的參與者,開始慢慢走出列車,向出站口走去。
舒月白還想找人搭話,但似乎沒有人想理他。
走到出站口,就有一對夫妻朝他走來。
“漪涵,終于到啦,爸媽今天做了好吃的。看這天氣也不太好,咱趕緊回家。”
天氣确實不太好,陰沉沉的,雲層厚重,天邊墨色,像是一口鍋。
不過此時,舒月白的心,更沉!
他要在這個鬼地方待一個月,對即将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如何取得回程的車票。
林漪涵說過,回程的票,不好得。
似乎因為他拿的是林漪涵的票,用了她參加游戲的資格。
這對夫妻,也就默認他是參加者林漪涵。
既然要遵守游戲規則,就要根據接應人說的做。
接應人說舒月白是他們女兒,舒月白就是他們女兒。
好在他們對舒月白現在的樣子并沒有發表什麽不滿,似乎看不出這是一個男人,而不是他們的女兒。
不用刻意裝作女人,舒月白心裏輕松了不少。
反正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就跟着“父母”乘車回家了。
這一路上,這對夫妻都在拉着舒月白家長裏短地聊。他們看起了和一般的父母沒什麽兩樣 ,說起話來清晰流暢,語言自然。
真的就像一對‘孩子外出求學久不歸家’的父母,在家裏殷切地期盼,積極地來車站接孩子回家,因為快到年關,語氣中飽含喜悅,不經意間透露出來。
氣氛甚至比自己那個,父母常年奔波在外的家更和諧。
不過他還是不确定,這所謂的接引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兩張親切的臉背後,說不定就是譏諷的笑臉。
或許他們就像楚門的世界那樣,是演員,也是看戲的人。
或許他們也是劇中人。
夢裏不知身是客。[1]
但不管到底是哪一種情況,只要舒月白不想落地成盒,就只能配合他們的表演。
能答上來的問題就答,不能的就嗯嗯啊啊地敷衍過去。
不管前路如何,一家人現在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氣氛和諧。
舒月白心情還不錯。
至少這個世界迎接他的方法,不是突然有個人死在他面前。
不過這份好心情也僅僅維持到了一家人到家。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舒月白白:女裝一時爽,一直女裝一直爽!
[1]
夢裏不知身是客:這裏是故意對這句詩進行了曲解。
一方面是指,或許這對夫妻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是在這樣一個地方,是在完成一個劇本。
第二方面其實是,我們以讀者的視角,主角以為他是這個世界的人,但其實不是。
因為是快穿小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