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夢醒時分3.1

“你怎麽了?祁燕陵,你怎麽……”舒月白自己都可以察覺到自己聲音的顫抖。

他不敢問出那一句:你要消失了嗎?

即使祁燕陵越來越透明,是不是快要消失了,昭然若揭。

“不是說好一起回去了嗎?不是都約好要在校門口見了嗎?”

他走近祁燕陵,走近已經淡的快要看不出樣子的祁燕陵。

“是不是因為我之前表現的太不好了?你跟我鬧脾氣呢?”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祁燕陵的頭。

祁燕陵要求的時候,他因為別扭沒有答應。

“你再跟我提點要求,我會答應的。”

他的手快要摸到祁燕陵頭的時候,祁燕陵徹底消失了。

真是可惜!

這個小小的願望,到最後也沒人被滿足。

現在的大樓空空蕩蕩,沒有黑影,也沒有祁燕陵;沒有戰鬥,也沒有任何聲響。

太安靜了。

舒月白沒有哭,但早就淚流滿面了。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是躲起來了故意要整我吧。你贏了,你贏了,快出來。如果現在出來的話,就算想要我親你也是可以的。”

他跟祁燕陵的相處時間并不算太長,這種強烈的感情有些太突兀了。但冥冥之中,又好像兩人早就認識,所以格外在意,所以對即将失去這個人感到恐懼。

“只有這麽一個機會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舒月白失去力氣一般地坐在地上,伸出手,想要人牽。“我只答應這一次,你快點啊!”

小聲地喃喃自語:“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快點出現吧!”

但一切确實不是祁燕陵的玩笑。

即使開出來這麽誘人的條件,他也沒有再出現了。

舒月白在原地等了好久,消失的人始終沒有再出現。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身體裏的能量越來越充盈,越充盈心就越空虛。

都是偷來的。

從祁燕陵的命裏偷來的。

最後他還是站起來,永遠停在原地是最差勁的決定。

該回家了。

他突然想起還有一個說自己在五樓等他,願意為他答疑解惑的老頭。

是有些疑問。

他這樣想着,走到窗臺邊,一躍跳了下去。

這麽高的樓啊,落地時舒月白仍然毫發無損,反倒是地面因為受到巨大的沖擊而皲裂。

結局和他意料中的一樣,但還是疑惑地看了看自己。

都這樣子了,還算是個人嗎?

他一邊面無表情地向城市邊緣走去,一邊想:他之前從來沒有意識到,祁燕陵對自己的影響會有這麽大。

跨過城市邊緣的一瞬間,面前就出現了他初來乍到時所居住的小鎮。

很快就走到了林漪涵家。

他像回家一樣地打開門,但沒有受到任何的迎接。

他曾經的“父母”,那對曾給他帶來家的氣氛的夫妻,顯然對他有些畏懼,一看到他,就悄悄後退了一些。

圓圓也不在。

舒月白隐隐可以感覺到,他不在了。

所以也沒多做停留,往樓上走去。

二樓空着,三樓空着。

四樓那個兇巴巴的鬼東西,這會兒看起來還挺乖巧,可憐巴巴的縮成一坨。躲在角落裏不敢來招惹舒月白。

舒月白也沒理他,徑直向五樓走去。

五樓內部,跟那個爛糟糟的舊樓差不多。髒兮兮灰撲撲,沒有家具擺設。

牆皮泛黃,脫落,長着青苔。

都是同一棟房子,底下的一二三樓打領的那麽漂亮。到這裏就成了這種德性。

整個霧樓的地面上都鋪滿了黑色的霧氣,緩緩流動,把舒月白朝最末尾的房間裏指引。

那間屋子裏也只有一張只剩床墊的床和木質搖搖椅。

這回坐在搖搖椅上的人倒是看得清了。

意料之中,是個老人。

面貌衣着,看起來還挺愛幹淨。

“我有問題。”舒月白直白地說:“關于祁燕陵,我有問題。”

老人悠閑地晃動搖椅,好像沒聽見。但自顧自地搖了一會兒又開口說:“他啊,不是人。”說完又閉嘴了。

舒月白可以理解老人家反應慢,沒催他。

搖椅上的老人本想看舒月白急切的樣子,這會兒自讨沒趣,又接着開口:“不過也沒害你。”

他說,舒月白就安安靜靜地聽,也不插話,也不着急。

等他講完了,舒月白緩緩吐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關于分、身的故事。林漪涵是祁燕陵,趙清川也是祁燕陵,甚至圓圓也是祁燕陵。這段旅程,他從未離開過。

“該檢票上車了。”老人又說道。

舒月白摸出身上帶着的幾張票,遞到老人手裏。

老人接過去幾張票,就變成了一張票。

他刺啦一聲把票撕成了兩半,眼前白光閃過,舒月白已經坐在了一趟列車上。

耳旁還有老人的低語:“真有意思。”

車子已經緩緩啓動了,舒月白擡頭看了看車廂,空空蕩蕩。

專車啊。

看來其他參與游戲的人都死了。

車門上的日期顯示:二月一號。

他沉默的低下頭,望着鏽跡斑斑的地板。

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表現,就像是他剛上車時,那些麻目低頭沒有靈魂的死人一樣。

遠處隐約有腳步聲傳來。

舒月白帶着一絲絲期望回過頭去。

果然還是失望了。

來的是過于高瘦的列車員。

這回舒月白倒是不怕他了,不僅敢擡頭看他,還敢仔仔細細的打量他。

最開始他就疑惑,這列車員這麽高,怎麽能在低矮的車廂裏走動?

這會兒得到了答案。列車員的樣子看起來甚至有幾分搞笑,因為他一直彎着腰弓着背屈着身子,佝偻成一坨。

走在車廂裏,帶着幾分委曲求全的意思。

他看起來像瞎子一樣,皮膚蒼白,脖子又太長,突兀的往前伸着,像個怪物一樣,還怪吓人的。

不過這會兒舒月白覺得自己也是個怪物,一點兒也不怕他。

他這回不找舒月白麻煩了。

舒月白還主動說道:“檢票嗎?這回我可沒票可撿,我的票被個老頭撕了。”

“啧,現在的老人家啊。”

列車員不想理他,埋頭往前面走。但聽他說“老人家”時,還是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在憋笑。

緩慢行進的列車總是讓人昏昏欲睡。

舒月白想睡就睡了。

反正他現在無所畏懼。

這一覺醒來,夢就該醒了。

夢醒了。

禺夕摁着腦袋,從宿舍床上爬起來。

腦子裏是紛雜的記憶,但是也正在慢慢淡化。

胸腔裏還是纏繞不去的悲傷,他知道這是因為祁燕陵的“消散”。

不過一想到祁燕陵這會兒大概在校門口等自己,這種悲傷也就好了大半。

他懷疑祁燕陵就是故意的,就是報複自己上一次先跑了。

他坐在床上,平複心中洶湧的情緒,沒有急着去校門口找人。

在心裏吐槽:這算哪門子的治療,他沒來之前情況比這好多了。

而且自己那麽怕鬼的人。

祁燕陵居然還選了個鬼怪世界。

想到這裏,他哆嗦了一下。

自己生活的世界裏,妖怪都有了,鬼還會遠嗎?

不過這會兒已經天亮了,鬼應該都是見不得光的吧。

室友也三三兩兩地起了,許曼敲了敲禺夕的床。

今天周末,他本來該讓禺夕多睡一會兒的。但這段時間他做夢老出問題,早點把他叫醒反而是好事。

禺夕應了一聲,幾下在床上換好衣服,翻身下床,就準備出去。

“我去吃早飯,要不要給你們帶?”他尋思自己去祁燕陵,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所以問一下室友要不要幫他們帶早飯。

許曼看他氣色還可以,情緒也比較穩定,勉強放下心來。

“今天還挺精神啊。”許曼說。

“今天怎麽這麽勤快?”另一個室友莊棗說。

“給棗棗帶倆包子,要餡兒裏沒蔥的。我随便。”最後一個室友沈濟輝說。

“大清早的,喊什麽呢。”莊棗示意沈濟輝收斂點。

禺夕懶得聽他們打情罵俏,關門走了。

他們學校挺大,但他住的這個宿舍離校門口還近,出了宿舍沒走多一會兒就到了。

祁燕陵果然已經站在門口旁等着了。

他長得好看,身材高挑。即使大清早出入校門的人不多,但凡是過路的人,都會多看他兩眼。

一些少女還會臉紅着竊竊私語。

禺夕也出神的看了會兒。

不過他主要是在想:給祁燕陵穿上女裝,帶上假發,再畫個精致的妝。就會變成林漪涵的樣子。

自己在那個世界女裝,那是迫不得已。但祁燕陵明顯就是自己對自己下手。沒想到他看起來正正經經,居然還有這種愛好。

“早上好。”禺夕一邊想,一邊高聲跟祁燕陵打招呼。

祁燕陵本來還有點走神,被他這麽一喊,徹底回魂了。

“早上好,一起吃早飯嗎?”祁燕陵問。

“只能請你去吃食堂。我們學校食堂的早飯還挺豐盛的。”禺夕說。

祁燕陵順口應下,跟他一起往學校裏走。

兩個人靠得近了,舒月白才生出一些尴尬來。

在那個世界裏,祁燕陵老是對他動手動腳。這會兒他倒是很安分,但禺夕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他努力叫自己不要太在意這些。

自己到那個世界裏,都會記憶全無,完全以為自己就是那個世界的人。祁燕陵應該也會。

他本人一定是不喜歡對人動手動腳的。

他這會兒說不定還在懊悔:為什麽要給自己安個女裝設定。

祁燕陵整個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禺夕也理解,畢竟這位兄弟自己把自己給切片了,這會兒要消化四人份的記憶。肯定會有點緩不過來。

吃了飯,禺夕把要幫室友帶的飯也買好,就準備回寝室了。

“你等等,從今天起你就搬出來跟我一起住吧,這樣比較方便。”祁燕陵喊住他,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太強硬了,又說:“你考慮一下。”

“嗯。”禺夕倒覺得沒什麽好考慮的,他現在這個狀态,确實搬出去比較好。

他覺得理所當然,他的室友可不這樣覺得。

他回去和寝室裏的人商量的時候,許曼驚訝地張大嘴,嘴大的可以塞下一口鍋。

“你瘋了嗎?你們才認識一天,你就要跟他出去住!”

其他的兩個室友更是吃驚:“祁燕陵?誰?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禺夕解釋:“不止一天,我跟他認識有兩天了。”

三個室友:……

看來這樣的解釋,略顯蒼白無力。

雖然在這個世界線上是兩人相識只有兩天,但是他跟祁燕陵相依為命其實有兩個世界了。

他開始回想,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呢?

也是在別的世界,在一個早早崩塌了的世界。

那個時候他叫什麽來着,好像是塗南。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

因為這是一個快穿故事,而祁燕陵就是設計快穿劇本和身份的人。

所以,冥界那個老頭知道的秘密,本來就是祁燕陵安排的,假的版本。所以在主線裏我就不把它寫出來了。

但是後面我會出一個番外:如果這不是一個快穿故事。裏面會解釋,會寫他到底說了什麽。

這個世界的番外還挺多的,感覺自己都有點沉迷番外,無心主線了。

已經寫了的番外放後邊了,建議先看,點目錄裏帶“紅票番外”的就是。

還有就是不同世界受的名字不同。搞得我自己都有點記不得他叫什麽名字了。再過兩個世界就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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