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權臣11
聽完全部的故事,鐘鳴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感覺。
其實陳茹錦和自己母親是很相像的。
出生良好,肆無忌憚慣了,敢于去追逐自己想要的。
可是她們又從本質上就不相同,鐘鳴可以保證,如果鐘槐枝不喜歡二小姐,鐘二小姐一定可以幹脆利落的抽身離開,無比潇灑。
強求來的,始終無用。
你永遠打動不了一個心裏沒有你的人。
沒有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發生這樣的事,每個人都脫不了幹系。
沒有一片雪花值得被原諒。①
如果皇帝完全不想要權利,或者就是可以放舅舅自由,悲劇不會發生。
如果陳茹錦早一點抽身,事情不會發生。
甚至如果舅舅不糾結于那些繁文缛節,早早承認自己的心意,一切也不會發生。
但是沒有如果。
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鐘鳴要和皇帝談交易了。
這些年雖然皇帝手中的權力都被架空,但好歹還是個皇帝。
明裏暗裏,他都還有一部分只屬于他自己的勢利。
甚至陳家都有不少眼線。
只是病情越來越嚴重,他怕自己撐不到,成功複仇的那一天。
況且他是皇帝,始終都在明處,做事束手束腳。
不如鐘鳴這樣一個,本身不被人所知道的人,來的方便。
鐘鳴和他達成了協議,他将手中的權力都轉交到鐘鳴手裏。在鐘鳴需要的所有地方配合鐘鳴。
皇位也可以拱手相讓。
失去了鐘承俞,他倒是想得開了。
而鐘鳴要做的就是不斷增長勢力,收集證據,拉陳家下馬。
讓陳茹錦死。
這本來就是鐘鳴要做的。
不過既然皇帝表現的如此弱勢,那鐘鳴自然要多提一些要求。
他要求。
再見到他的弟弟。
那個他撿來的孩子。
聽他提起這個人,皇帝也驚訝于他一直把人牢牢放在心上。
“走吧,我帶你去見他。”皇帝用手撐着椅背,從凳上坐起來“再跟你講講他的事。”
雖然說他的身體确實是不行了,但為了不是陳家太過猖獗,也從不敢在外示弱。
所以至今,衆朝臣都并不知道,皇帝騎士已經行将木就。
揮了揮手,示意想來扶他的宮女退下。
跟鐘鳴說:“他大概也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一路領着鐘鳴,一路講跟祁燕陵相關的事。
“他出生得,不太是時候。”
祁燕陵出生的時候,新皇剛登基不久。
三皇子的登基,本來就是個意外,所以準備的急急忙忙的,一直到登記過後好一段時間才把事情處理得清楚。
一個不起眼的侍妾的兒子又有了兒子,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傳到他耳裏。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這個可有可無的兒子,是什麽時候成親的,更別提兒媳婦什麽時候有了身孕。
後來這個不起眼侍妾的兒子封了太子,他才知道自己連孫子都有了。
真是好笑,有兒子的時候自己沒關心,還勉強能算自己年少,有孫子的時候,也沒關心。
不過那時候,陳茹錦也快生了。
他高不高興是一回事,但面子上還要過得去,所以宮裏又好好慶祝了一番。
記得貴妃生了皇子的多
記得新太子有了個兒子的,就不多了。
論起來,祁燕陵比他小叔,還要大上一點。
太子還沒封太子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在意他。
他那個父親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當父親的自覺。
太子就被他出生是侍女的母親教養長大,性格倒不算怯懦。
有一點黏母親。
但那已經算他母親最大的本事了。
大概是因為還沒出生的時候,他母親動過胎氣。
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
也沒什麽大病,就是一生病就總不好。
他母親疼他還來不及,只能什麽事都依着他來。
好在也沒慣出什麽壞毛病。
要再想把他教的如何頂天立地,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教。
沒人管他,他就能經常出府到處逛。
他自己倒是沒什麽好逛的,只想為他母親買一些好吃的糕點,時新的布匹,看他母親高興。
他老是去買這些女子才愛買的東西。
就老是碰見女子。
大家小姐通常都不自己去買這些東西,偶爾有看見他的,都覺得他沒有男子氣概。
沒什麽緣分可以一提。
大部分平常人家的女子,也會覺得,一個男人比自己更清楚衣裳的配色,娘兮兮的。
但有一個姑娘不太一樣。
是個五品小官家的嫡次女,母親去世得早,跟着奶嬷嬷長大。
她哥哥姐姐甚至父親,因為她母親是生她去世的,平時和她也不親近。
庶母庶姐什麽的又沒有資格教養她。
長着長着,随了奶嬷嬷的性格,只喜歡一些針啊線啊的。
發現這樣一個妙人,簡直是大吃一驚。
從此引為摯友。
兩個人都是沒什麽人管的,索性就常常湊在一起。
談哪家食齋新出了什麽點心,談哪個鋪子又進了什麽花樣新鮮的料子。
彼此相伴,到了快成親的年紀。
他倒是沒人操心,畢竟他父親都還沒正正經經成個親。
但女孩子家究竟不一樣,再怎麽沒人管,家裏也要開始張羅了。
那天兩人還在商量,要送個什麽色調的衣服給他母親。
問了半天,他卻不應話。
他把茶杯,咚,的一聲放在她的面前,吓得她回了神。
“你近來怎麽回事啊?”說着又端起另一杯茶喝了下去。“老是心不在焉的。”
“家裏催成親,也沒人問我的意見。”
她又說,“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女孩子要是嫁錯了人,這輩子就完了!”
說着又看向對方。
對面的少年已經十六了,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眉眼帶笑,長相英俊。
說話的聲音也清朗好聽。
雖然常年生病,但并沒有影響他的個子,喜歡女孩子喜歡的這些東西,也并不影響他的氣質。
只要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關心什麽,就是一個特別讨姑娘喜歡的翩翩公子,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啊”了一聲。
“你沒什麽心上人吧。”她問到。
“一天天的都跟你在一起,我到底有沒有心上人,你不清楚嗎?”
他人也不算太遲鈍,話說完,差不多就懂了她是什麽意思?
“我……我……我……”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反正我們相處都很愉快,就這樣再相處一輩子都可以。”大概是很熟悉,她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你要是也覺得還行,要不我們就湊合湊合?”
少年沒隐瞞過身份,她以前覺得這個身份不影響她們相處,也從來沒傷過心。
不過現在想想,她一個五品小官的次女,要是能嫁給三皇子的兒子,她家裏人一定能不會不同意。
況且自己也的确……
就看對方了。
她把話挑明了,少年就更不好意思。
支支吾吾的說:“我回去和母親商量。”
他母親當然沒什麽不同意的,她很喜歡這個和自己兒子常在一起的姑娘,還特地請她到府裏吃過飯。
不過她不能做主,就去問了三皇子。
那時候的三皇子,還打着“等我哥以後登基了”的主意,對這個兒子根本不上心。
要是這個兒子在京城成了家,和他母親一起留下來,反倒是好事,就直接同意了。
這下兩家歡喜,找了媒婆,過了明路。
選了吉利的日子,按照禮數,一步一步地,很快就成了親。
兩個人其實本來就志趣相投,互相喜歡。
婚後的日子也都歡歡喜喜,來年就有了孩子。
新皇登基的時候祁燕陵出生了。
沒多久,當了皇太孫。
只不過說,這個皇太孫,沒當幾個月,就丢了。
是的。
丢了!
前二皇子蓄意報複,又拿皇宮裏的那位沒辦法。
就趁着太子一家三口出門逛街的時候,找了山匪,來暗殺。
怕他們沒膽子,就沒說要殺的是太子。
土匪哪裏會什麽暗殺,只當是來綁架的。
護妻狂魔的太子只來得及護住自己的太子妃,兒子就被人給搶走了。
綁了一票的一幫土匪還挺得意,氣得前二皇子破口大罵,說漏了嘴。
這綁的可是皇太孫啊,還哪裏敢要什麽贖金,想還回去,又沒有門路。
可哪裏有還回去的道理。
前二皇子說還回去也得死,不如撕票。
這群土匪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就決定撕票。
剛好被他們的廚娘聽到了。
這個廚娘的丈夫本來是土匪的一員,後來出事死了,她也無處可去,留了下來。
那群土匪綁了嬰兒回來,本來是打算要贖金的。
怕自己毛手毛腳照顧不好,就給她這個女人,先照顧着。
聽這群人說要撕票,她心思忐忑的回屋子。
這個孩子白白嫩嫩的,多可愛啊。
她想。
自己年輕的時候和丈夫私奔,成親。
想着等安定下來,就生個孩子。
世道艱難,她丈夫沒有謀生的一技之長,生活艱難,上山當了土匪。
好不容易懷了孕,丈夫就死了。
因為傷心過度,孩子也沒保下來。
“要是能夠生下來,大概也這麽可愛吧。”她摩挲着嬰兒的臉。
惡向膽邊生。
突然下了決心。
跑!
作者有話要說: ①來源于伏爾泰語錄: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這句衍生出來的話,也是我在網絡上看到的,特別觸動,非原創。
小劇場————————————
太子:老婆才是真愛,孩子只是意外。
太子妃:其實我,把你當姐妹來着。
祁祁:呼籲社會,關愛留守(劃掉)走失(劃掉)被拐賣(劃掉)兒童。
祁祁:真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