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Back in the moment (1)

おさがりのキスでも 不論是殘存的吻

使い古しの愛してるも 或是老掉牙的 「我愛你」

大事にするよ と笑った 你微笑着說「要珍惜這些喔」

顏の頬に走った2つの線が 我感覺到在你笑顏上跳動着兩條細線

僕を呼んでる気がして 正在呼喚我

觸れてしまったんだ 于是我觸碰了

壊れてしまわぬように 為了不讓你破碎

ずっとぎゅっと抱きしめた我徑直走來緊緊抱住了你

BGM:キミの隣で-飯田舞

ブレス-RADWIMPS

“哔——”

翻開手機,是理世發過來的郵件,無非也是些問他有沒有把事情擺平的內容。這樣的郵件今天發了有四五封了。哪一封他都不想回,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學校裏出來,是怎麽來到這片荒無人煙的河堤上。眼看着天色暗了下來,完二只覺得又內疚又心煩意亂。他沒有回家的欲望,在外頭吹吹冷風正好能讓腦袋冷靜下來。

“抱歉。”他對着那封包含着濃濃責備意味的郵件說道,幹脆把手機關了。

雖然是那樣決定了,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傷心。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要徹底放棄自己喜歡了這麽久的人,而且以後也許會變成完全不相關的陌路人。縱然是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巽完二,也會感到心痛。

他眼睜睜看着她離自己遠去,卻無計可施,也無能為力。因為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如果她不想再見到他,他也會徹底從她眼前消失吧。雖然他知道,直鬥并不是那樣的人。

強烈的喪失感如同泥潭拉扯着他的手腳,仿佛失去了重要事物的他困獸般在河堤上走着,思緒支離破碎地倒騰着與她度過的點滴。它們存活在記憶中,那麽鮮活,那麽真實,一旦回想起來,胸口就熾熱得仿佛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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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你真的甘願就這樣結束嗎?

“可惡!”

完二憤恨地咬了咬牙,一腳踢飛了滾落在地上的汽水罐。沒過幾秒,遠處傳來呼痛聲。打到人了嗎。他擡起頭,宛如電影裏僵屍一般往這邊慢慢走來的,是大約四、五個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人。

“哦,踢中你們了嗎,抱歉。”

人倒黴起來真是連喝涼水都塞牙。完二在心裏啧了一聲,這些人的架勢看起來不太妙,一副想找點碴的窮極無聊模樣。

果不其然,為首的那個飛機頭靠近了他,用悠哉的口氣說道:

“哦哦,這不是巽嘛。我還以為是誰那麽大的膽子,原來是你這家夥啊。”

說着把捏在手裏的那個空罐子像投球一樣砸到完二身上,他身後的一幹跟班起哄似的笑起來。完二的眼神變暗了。

“誰啊你是。”

不良飛機頭的面部扭曲了。

“你居然不認得了嗎?!我們的老大就是被你弄進醫院的!事到如今你居然說出這種話!”

“老大……啊。”完二總算有了模糊的印象,“是飙車族的人。”

“總算記起來了嗎!托你的福,我們只能每天都像這樣無所事事——”

“有那種閑工夫,不如去做點有意義的事如何。”完二打斷了他,煩躁不堪地擺擺手,“還有,手下敗将的臉我不會一一記住,別自作多情了。”

“說什麽”、“真敢說啊你這混蛋”,原本只是看戲的飙車族成員們被他的話激怒,紛紛圍攏上來。

“哼,正好。”

完二潇灑地扯起嘴角。遇到這些人或許也不是倒黴事,至少對于現在的他而言。

他需要做些什麽來發洩心中的憋屈。倒是這些家夥送上門來了。

“這家夥是欠揍呢。也好,這次就連同老大的仇一起報了!”

領頭的男人像個真正的人渣那樣大笑起來。混混們精神一振,拾起手邊能當作武器用的東西,擺出臨戰的姿勢。見狀,完二毫不畏縮地脫掉了外套,碾着自己的手骨,發出了喀啦喀啦的聲響。

“想打的話就放馬過來吧。不過——不要忘記我可是能一個人滅掉一群飙車族的男人啊!”

“啊啊~~完二那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發郵件不回,打電話還關機!”

在聽到不知第幾次的語言信箱後,理世憤恨地蓋上了手機。

今天他應該是按自己說的去做了吧,但是現在這算什麽?就算失敗了好歹也告訴自己一聲啊。真是個笨蛋!

“可惡可惡可惡~~不想管了啦!”

真是麻煩的朋友。她心想,如果真能扔下不管就好了。可是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不僅僅是他們兩個,就連自己都要陷入這場友情危機裏,不管怎麽說也太扯了。

他們曾經度過了那麽一段永生忘懷的歲月。與shadow戰鬥,讓籠罩在八十稻羽的迷霧散去,還打敗了控制影世界的伊邪那美。他們共同跨越了那麽多不可能的困難,結下了那麽堅固的羁絆,結果到頭來,還是沒有太大成長。

或許是因為大家都太寂寞了吧。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太過寂寞,所以害怕身邊的人沾染上自己的悲傷。許多人一起的話不要緊,總能想辦法解決的。可是若是只有兩個人的話,心意一旦傳達不到,只會加倍寂寞罷了——比如像現在這樣。

現實和未來,其實都并沒有那麽糟糕。如果他們真的能夠察覺到心裏欠缺的那一片拼圖,許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只要他們彼此意識到的話——

“理世,你在房間裏嗎?”

門外傳來了奶奶的聲音,理世應聲去開門。這幾天好不容易請了假,她也就順勢回八十稻羽的奶奶家住着。

“怎麽了,奶奶?”她開了門,門外的老人面露顧慮。

“巽屋的母親說是有點事想問你,聽說是巽家的兒子沒有回來……”

理世心頭一跳,趕緊跑出房間下了樓。巽家的母親站在豆腐店的門口,見到她急忙迎上去。

“久慈川小姐,抱歉這麽晚來找你,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聯絡誰,只好過來碰碰運氣……”

“沒關系的伯母,完二他出了什麽事嗎?”

理世拉着婦人進了店子裏,她嘆了口氣,說完二過了飯點還沒回來,她以為他又在哪裏耽擱了,就打他的手機,結果怎麽都打不通。因為兒子有過突然失蹤的經歷,她不免有點兒神經過敏。

“我也打不通他的手機,好像關機了。”理世打開手機看了看,已經是晚上9點了。按理來說他不可能一聲不吭就消失掉。難道是出什麽事了?

巽家的母親滿臉擔憂,“真的沒關系嗎,我想不通他會去哪裏,該怎麽找他才好?”

“伯母您別急,我現在馬上通知人去找他。您在家裏守着吧,說不定他等會兒自己就回來了。”

把巽家的母親安慰了一番送走後,理世冷靜下來想了想,毫不猶豫地撥通了直鬥的電話。

剛剛洗過澡收拾完的直鬥拿起了響個不停的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她猶豫了一秒,但還是接通了。

“喂,我是白鐘。”

那頭立刻響起了少女拔高的聲音,聽起來很着急的樣子。

“直鬥嗎,有件事要拜托你。”

“怎麽了,這麽晚了……”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

“完二不見了。”

直鬥心跳漏了一拍。

“……你說什麽?”

“我說,完二不見了。”那邊又重複了一遍,“他到現在也沒回家,手機關機了,他母親很着急便過來找我。你有沒有頭緒他會去哪裏?”

心跳漸漸加速,就像突然上了高速公路的汽車。直鬥張口結舌,今天早上他還很精神地跟自己打招呼,說要跟自己一起吃午飯……但是,自己并沒有去。

“不,我也不太清楚。只是……”

“只是?”

“我可能,對巽君做了很不好的事。會不會是因為我……”

腦海裏浮現了這些天來完二的臉。面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略微失望而又不服輸的表情。如果真的是因為她——

“直鬥,我不知道你對完二說了什麽,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他。”

“我去找。”

她二話不說披上外套,回房間拿上鑰匙之類的物件。電話那頭持續傳來理世擔心的聲音。

“我這邊也打電話給kuma,看看他有沒有去JUNES那邊。我會在商店街這帶找找看。”

“我知道了。你不要跑遠,你身份特殊怕會有危險。”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直鬥你也要小心,現在天色晚了,而且完二那邊不曉得會發生什麽事,總之不要勉強自己。如果找不到的話就打電話商量吧。”

“好。”

“還有直鬥,雖然不該在這種場合說這個,但是你那樣對他,只是逃避而已。”

少女仿佛洞悉一切的語氣讓直鬥垂下頭。

“對不起……我……”

“你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等找到了笨蛋完二,好好跟他談一談吧。我想就算是直鬥,應該也了解自己的心意了吧?”

“……嗯。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挂了電話後,直鬥把手機放進口袋裏,又拿起放在門邊的一個長條包裹。晚上一個人在外面走動太危險了,為了移動方便,她還是選擇了摩托車作為交通工具。戴上頭盔後,她發動車子用最大速度在路上飛馳。

直鬥找過了學校,車站。但哪裏都沒有完二的身影。随着時間一點點逝去,她愈發急躁起來。腦海裏不斷回放着他被自己拒絕的時候失落的眼神。是啊,她傷透了他的心。太過笨拙,只會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與他保持距離。可是,現在回想起來,為什麽要這樣傷害他呢?明明自己也會因為他的受傷而難過。這種兩敗俱傷的行為,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寒風吹打着頭盔,夾雜着冬天的氣息撲面而來。八十稻羽的冬天原來有那麽寒冷嗎?暴露在外的皮膚被冷風打得生疼,但相比之下,從胸口那裏傳來的疼痛更難以忽視。

記憶的碎片透過皮膚和血液,宛如慢慢溶解的冰層,發出細碎的聲響。

其實是想要記得的。記得他叫自己不要逞強,惡形惡狀的安慰,為自己做便當,三番五次地挺身保護自己,為自己徹夜不眠地做戲服。雷雨天的懷抱。寬大的背部。溫暖的手掌。從衣領處傳來的肥皂味和汗味。一碗溫熱的粥。野花做的戒指。其實他一直都在自己身邊,從未遠離。

甜蜜而憂傷的瑣屑沉澱下來,落在記憶深處。鼻子酸得發疼。她終于明白有些感情、有些人,縱使窮盡一生,使出渾身解數,或許也不能忘懷。

那又何必勉強自己去忘記。記住就好了啊。把它們深深地刻在腦海裏,因為,那是我最為珍視的寶物。

就算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我也會喜歡他。

一直一直一直,會花一輩子記住他。

所以,去見他吧。

找到他,然後告訴他,其實自己一直喜歡着他。

>>>

完二的牙齒不斷地發出卡茲卡茲的聲響。他氣喘籲籲地支撐着身子,視線在面前的一圈人來回逡巡。7、8、9……數量又變多了。

原本以為可以速戰速決,結果見到形勢幾乎一邊倒的那些人趕緊呼朋引伴,把同黨們全都招呼了過來。最終站在完二面前的,有大約十個人。

雖然曾經憑借驚人的蠻力把一整個飙車族都擊潰,但那也是兩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他還是臭名昭著的一匹狼,沒有同伴,成天為了消耗自己無處可去的怒氣,對那些對自己不善的人用武力加倍奉還。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自從他與鳴上他們一起行動,就再也沒有對人類使用過大規模暴力。唯有的幾次也是因為有人膽敢傷害直鬥,被他飽以老拳。

——但都不像現在這樣。這場戰争看似突如其來,但這是有預謀的。那些人在趁虛而入。如今的巽完二就像一匹受了傷的野獸,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圍在身邊的鬣狗們撲上來撕咬。人類有時候跟野獸沒什麽區別。尤其是這些渣滓。

“這群混蛋……”

持續戰鬥了一個多小時,人數不斷增多,對方都拿着具有一定殺傷力的武器。就算他體力再怎麽好也是會累的,何況是過慣了和平生活的人呢。完二自嘲着自己的疏于鍛煉,開始對現狀感到頭痛。手機也關掉了,也不知道該聯絡誰。

不,就算聯絡別人也只會把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這裏得自己一個人解決掉才行。

“怎麽了,巽,要是害怕的話就跪下來求我們啊?說‘真的很抱歉,我錯了’。”

發現完二的遲疑,不良少年們發出了挑釁的哄笑聲。

“——啰嗦。”

“哈?”

“啰嗦死了!誰會對你們這些人渣道歉啊!!!”

趁着對方發愣的時候,他揮着拳頭便沖了過去,一拳打倒了領頭的男人。同夥們受到了驚吓,但那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他們就揮舞着各色武器高喊着朝完二沖過來。完二用腳踢起地上的空罐用手接住,向離自己最近的那張臉筆直砸了下去。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又前赴後繼地朝他攻擊。切,真是沒完沒了。完二啧了一聲,手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武器了,他只好用拳頭予以回擊。

四個、五個、六個……完二用佛擋殺佛的氣勢沖進敵群之中,所到之處哀鴻遍野。他以看似雜亂無章但利落高效的方法擊倒敵人,腦子裏跳動着高漲的興奮感。如果這時候那個聲音沒有出現,他恐怕會就這樣幹脆地打倒所有的對手吧。

但是那個不容錯認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劃開了肅殺的夜色。那個聲音叫道:

“巽君——!”

他的腦子空白了一拍,難以置信地轉過身。此刻完全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纖細身影騎着摩托車停在河堤旁邊,跟這個混雜的戰場保持着不近也不遠的距離。

完二幾乎是脫口而出:“笨蛋!你為什麽會——”

“巽君!小心後面!!!”

直鬥失聲叫了出來,但太晚了。沒等完二回過頭,背上就被狠狠挨了一下子。他應聲倒下,身後拿着木棍的男人喘着粗氣,嘴角亢奮地扭曲出不正常的弧度。

“哈……哈哈……我打倒了……活該……”

“巽君!”直鬥喊道,從車上跳了下來。正準備跑過去的時候,倒在地上的完二叫了一聲“別過來!”,樣子十分痛苦。周遭還站着的混混們見危機解除,立刻把一分鐘之前的恐慌抛諸腦後,像見了昆蟲屍體的螞蟻般慢慢靠近他。

“哦,你居然還叫了同夥嗎。這可不行啊,怎麽不叫個看起來更結實的呢?”

首領啐出一口血沫,嘿嘿笑着走上前去,一腳踩上了完二的背部。他不禁發出一聲痛呼,又咬着牙拼命忍耐,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遠處的直鬥。

“住手!”直鬥厲聲說道,結果那些人卻哄堂大笑起來。

“直鬥,快走……唔!”完二勉強從喉嚨裏擠出聲音,又被身後的人更用力地踐踏。

“真是感人啊,這種時候還顧着同伴。什麽時候巽完二也變成這麽軟弱的家夥了?”把關心同伴與軟弱混為一談的年輕人哈哈大笑着,終于把腳從完二的背上擡起來,向直鬥的方向走去。

完二情急之下想要爬起來,卻被兩個人按着頭和手,又重重地趴回地上。

“不要管我!快逃啊混蛋!!!”他聲嘶力竭地吼道,腦仁就像被煮沸了。

“管好他,別讓他逃了。”領頭的男人走近直鬥,他們之間只有五米不到的距離了。“我也要讓他嘗嘗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伴受傷的滋味。”

直鬥緊緊盯着咬牙切齒的男人,眼裏一絲懼意都沒有。遠處的完二催她快走,結果被身後的人揍了。

最糟糕的狀況。

那個人還在走近,現在兩人的距離大概只有三米不到了。

“仔細一看,臉還挺可愛的嘛。巽那家夥,原來有這方面的嗜好啊。”

看來他也毫不意外地把自己當成男生了。直鬥在心裏暗暗松了口氣。若是認出自己是女生的話,情況會更不利的。

她的腦子高速運轉着,試圖從上百條順利擺脫并脫逃的點子中找出合适的方案。對方有十人左右,一半暫時不能動作的傷員。剩下的一半多少負了傷,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現在最好的辦法确實是聽從完二所說的獨自逃離現場。但是,她不能這麽做。

如果不是她突然呼喚他,他就不會分心,也就不會被人趁虛而入。

如果不是她在這裏,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法輕舉妄動。他肯定會有更好的自保方法。

——是我害他變成這樣的。所以我決不能逃。

他保護了我那麽多次,這次,輪到我來保護他了。

下定決心的直鬥從車上拿下了那個細長的包裹。她把外面的布解開,露出裏面的內容物。站在她對面的男子看到她手裏的東西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像是覺得十分滑稽似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居然還有備而來嗎!不過這種東西跟你一點都不搭啊!”

他說的沒錯,直鬥手中舉着的竹劍與她嬌小的身材一點都不相符。不過她卻充耳不聞,雙手握緊了劍柄,擺出标準的開戰姿勢。

“哈?你還挺大膽的嘛,居然敢直接正面挑釁我。沒看到那家夥的下場嗎?小心自己也變成那個樣子哦?看你還挺可愛的份上——”

“我上了。”直鬥低聲為自己鼓勁。他說什麽她基本上沒聽進去,她只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必須打敗的敵人,跟平時在道場裏訓練的一樣。必須确切無誤地打倒。

心無旁骛,只有眼前的目标。集中了所有精神力的直鬥毫不猶豫地上前揮下竹劍。大概是沒有預料到她會這麽突然地出招,還在裝腔作勢的領頭迎面就挨了一劍。再怎麽沒有殺傷力,竹劍打到鼻梁上還是會痛的。而且是相當的痛。那猛烈而準确有力的攻擊讓男人痛喝一聲,同時淌下了鼻血。

他捂着自己的鼻子退後了兩步,借着路燈的光看清了自己流出來的不是什麽鼻水而是貨真價實的鮮血後,他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你這小子……!”

他氣急敗壞地揮舞着拳頭沖過去,直鬥卻在那一刻看準了閃身而過,緊接着不失時機地用力揮下一劍。男人哀嚎一聲,這次她打中了他的頭部。他痛苦地彎下身抱住頭,當摸到自己一手血的時候大驚失色。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這麽一個纖細的少年打得這麽狠,頓時失去了冷靜。

不只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完二在內,都被她幹脆地讓頭領負傷這個事實震驚了。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河堤靜得只聽得到寒風的呼嘯聲。

直鬥用劍尖指向扶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腦袋的男人,眼神冷漠而凜然。

“還要打嗎?”

“你……你……”男人何曾受過此種侮辱。他又驚又怒地瞪着直鬥,卻以為眼前人是個劍道高手而不敢輕舉妄動。

直鬥用沒有拿劍的另一只手掏出了口袋裏的手機,簡潔而冷靜地威脅着他們:

“在我看到你們的時候就已經打電話通知了警察。他們估計已經差不多到了。你們還要繼續嗎?”

這話讓這些不良少年們明顯露出了怯意。要說他們有什麽是最懼怕的,那毫無疑問是警察。誰也不願意被請去局裏喝茶,更何況他們确實傷了人,而且還是多打一,要是搞大了惹上麻煩就得不償失了。權衡了一下後,領頭的男人捂着頭部站起來,扔下一句“給我記住!”就跑向自己的同夥,迅速作鳥獸散。很快,河堤恢複了平靜,只剩下直鬥和完二兩人了。

完二扶着肩膀勉強地擡起身子,直鬥見狀趕緊扔下了手裏的劍跑過去,搭起他的肩膀支撐他站起來。

“巽君,你還好吧?”

“笨蛋!!”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完二開口就是一頓罵。“居然有這麽笨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有多危險?!!那完全只是你運氣好而已啊!!”

“……對不起,可是我無法丢下你獨自逃走。”

“白癡啊你!!這種場合你就不應該摻和進來!萬一他們發現你是女生怎麽辦!!!那到時你的處境可就比我危險多了你懂不懂啊!?”

“我當然明白啊!!!”直鬥突然爆發,打斷了完二的譴責。她的眼裏充滿了痛楚與憤怒。“可是你要我扔下你從這裏逃走,我絕對辦不到!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我怎麽可能不管!”

從沒見她發過這麽大脾氣的完二頓時安靜了下來。

“……直鬥……”

“總之,先去醫院吧。”直鬥稍稍平複了情緒,把他扶起來。“如果傷到神經就麻煩了。有話稍後再說。”

“怎、怎麽去?”只有一輛輕型摩托,還是不能載人的那種。

“緊急狀況,管不了那麽多了。”直鬥把他扶到車上,開動車子坐好。“巽君,抱緊我。”

完二下意識地遵照直鬥的吩咐,伸手抱住她的腰。她開足馬力在夜色中飛馳。手下的腰肢那麽纖細,仿佛一握就可以捏斷。他感受着打在身上的刺骨寒風,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哈哈,怎麽回事,我居然被這家夥救了。

明明說想要保護她的,結果卻什麽都做不了,還要靠她來救我。

真是沒用啊,我。

“喂……你怎麽會出來找我……這麽晚了……”

“你的手機打不通,巽君的媽媽找到了理世,她打電話給我,我就出來找了。”

“唉,老媽還真是會麻煩人啊……”完二苦笑了兩聲,“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短暫的沉默後,直鬥說:“我不知道,只是感覺你會在那裏。”

“感覺……嗎。”什麽時候你也會開始相信直覺了?一股暖流緩緩注入心裏,完二恍然覺得,其實這吹打在身上的風也并沒有那麽寒冷。

“謝謝,你能過來找我真是太好了。”

直鬥身子一震,說出口的話卻又迅速被風吹散,只餘下顫抖的尾音。

“為什麽要道謝,我可是害得你受傷了啊……”

背後傳來一聲短促的笑。腰上的力道更緊了一些。

“不,你沒有放棄我,我很高興……”

聞言,直鬥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揪起。她才陡然發覺,原來長期以來積攢的傷害已經如此之深。他的喟嘆裏到底包含了多少複雜的意義呢。他一直以來都那麽珍視自己,把自己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她早該知道的。

呼嘯而過的風吹得她眼眶發痛,失而複得的慶幸及莫名的傷感讓她幾乎要滲出淚來。一切都清晰明了了。他的心情,從那雙緊抱着自己的手傳達了過來,仿佛害怕下一秒她就會從眼前消失。

是誰在那兒微笑。堅強而明朗,帶着洗不掉的青澀叩打着記憶。

彼時我們明明互相支撐着,站在彼此的身邊,卻為何要因為心意遲遲無法傳達而漸行漸遠。

看吧。這份滿滿的快要漲出來的心情,已經再也盛不下了。

>>>

所幸沒有傷到神經。只是較深的皮肉傷,需要縫針。另外還有一些挫傷和擦傷,不過不是什麽大問題。将完二送到醫院,做了一系列的檢查之後,醫生如此斷言。直鬥松了一口氣。要知道那一棍子可不輕,要是真傷着要害……她連想都不敢想。

在醫生給完二縫針和處理傷口的時候,她打電話通知了完二的母親,得知這個消息後,媽媽先是松了一口氣,又不停地向直鬥道謝,弄得她很不好意思。再怎麽說他會傷成這樣子,自己也有逃脫不了的責任。直鬥感到內疚,想着哪天再登門向她道歉。

然後她撥通了理世的電話,跟她說明了狀況。那頭并沒有太驚訝,只是罵了一句“不愧是笨蛋完二”。

“見過英雄救美,沒見過反過來的。”她尖刻地評價,把神經緊繃的直鬥逗笑了。

“不,他受傷我也有責任。如果那時候我沒出現在那裏,說不定他不會有事。”

“你還真信得過他的體力啊~哎,算了,那也沒辦法呀。”她頓了頓,語氣十分懷念又欣慰:“完二從以前開始的弱點就一直是直鬥啊。”

“咦?”

直鬥心裏一動,那邊的少女卻笑着說什麽啊再遲鈍也該有個限度吧。她心中酸楚,想起了他對自己的好,只覺虧欠他良多。

“用不着覺得是自己的錯,直鬥。完二一定是不希望你背負這些,所以才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她語意暧昧不清,但直鬥依稀能夠辨別她話語中的意味。

“可是我必須跟他道歉。”

“如果這是你認為必須做的事,就去做吧。不過我猜他應該有更想聽到的話。”

我知道。她低聲說。我一定會把一切都告訴他的。

把那些關于寂寞,不安以及愛戀的心情,完完整整地傳達給他。

“……你終于成長了。太好了。我不知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理世輕輕地笑了起來。她說,謝謝,謝謝你把完二和原來的直鬥都找了回來。

處理完傷口後,醫生又跟他們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随後兩人拿了藥,沉默地走出醫院。完二的體力果然好得吓人,盡管渾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但經過一番處理後他看起來就像個沒事人,走路也毫無異樣。折騰了一番已經接近半夜,直鬥把摩托車暫且留在醫院的停車場,打算等隔天再來取。兩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接近午夜的氣溫更低了,口中不間斷地呼出團團白霧。完二局促不安地看着天空,漆黑一片的視野中,只有星星比往常還要明晰。

身邊突然響起了直鬥略顯低落的聲音。

“巽君,今天你為什麽會在那裏呢。”

“诶?”完二愣了愣,不自在地說:“我……我只是因為一些事……散散心而已,剛好撞到了他們……是他們先找的茬啦!”

“我相信巽君不會是惹事的那個。”直鬥垂下眼簾,“散心……是因為我的事嗎。”

完二心裏一驚,這家夥居然察覺到了嗎?

“沒……沒那樣的事!我只是——”

“對不起。”

面對直鬥突如其來的道歉,完二難以置信地看向她。

“哈?!你為什麽要道歉啊?!”

“今天中午沒有答應你……不,這段時間一直都那樣對待你,對不起。”

她的語氣非常誠摯,包含着濃濃的歉意。對此完二再也無法用借口搪塞過去,他沉聲問為什麽,身邊的少女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因為我很害怕。”

“咦?”

“前段時間,巽君一直都在躲我吧。”

“那……那是因為……”

完二心髒跳動的速度加快了。不知為何,他突然對于她接下來的話心生怯意。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躲我,但我當時只覺得非常害怕。你學習成績變好了,又那麽受歡迎,被低年級的女生告白寫情書,我大概不再被你需要了吧,說不定你很快就會離我遠去了吧……我無法抑制自己這麽想。”

“……咦?等、等等。”完二無法理解這些話所包含的信息量,大腦好像遭受到外星光波攻擊一瞬間當機了。

——幾個意思啊這是?

“我害怕得不能自已,我還是頭一次遭到這樣激烈的動搖。雖然你還是對我很溫柔,只是那份溫柔跟以前的不一樣了。那是屬于同伴和朋友的溫柔……對吧?”

直鬥擡頭望向他,清澈的眼裏漾着憂傷的水光。完二啞口無言,他看着已然洞察了一切的她,忽然感到原本負荷在肩上的某種重物,在這一刻卸下了。

“我想讓你注意到我,所以才做了那麽多的蠢事……可是你仿佛心意已決,就好像我們的關系回不到過去了。直到那次你背我回家,又為我做飯,在那一刻我才意識到,為什麽我會變得那麽脆弱。”

他屏住了呼吸,看住對方的口型緩緩說出了那幾個字。

“因為,我喜歡巽君。”

有那麽一瞬間,完二覺得自己一定是神經錯亂了。他腦子嗡嗡作響,眼睛混亂地描摹着她稍長的額發,眉梢,眼角,頸。完了,回到頭發再來一次。

“因為喜歡上某人,所以會變得脆弱。這樣一點都不像自己啊。明明你不會再靠近我了,明明不會像以前那樣對我了,為什麽我還要喜歡上你呢。那種事,對于那時的我來說實在太痛苦了,所以我只想逃避……所以才會那樣對待你。很沒用吧?明明已經面對過自己的影,卻居然不知悔改地逃避。”

直鬥垂下眼簾,聲音平靜但軟弱。她所說的話彷如劍鋒一刀刀割在心上,完二頓覺那一瞬間散盡的力氣,像水汽一樣慢慢聚攏回到體內。

“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說出來。”直鬥深吸一口氣,握住了自己顫抖的手指。“無論如何都想将這份心情傳達給你。或許有點晚了,但是,我喜歡你。”

她已經确實無誤地告白了兩次。就算再怎麽腦袋當機,完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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