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世上再無良藥如你一般（十一）
路寧也沒有想到譚佑會來的這麽快，在聽到系統提示的時候還下意識愣了一愣。
路寧：“我家阿佑來的好突然……”他在心裏假假抽泣了下，“我還什麽都沒準備。QAQ”
系統：“……”聽到這兒它基本上就明白了，也不知道這垃圾宿主肚子裏又在釀什麽壞水兒。
路寧：“如果按照原劇情，原主現在應該還不知道當年真相。不知道真相也就意味着在原主眼裏譚佑還算是個幫他看清楚顧映真實面目的老朋友。”
系統：“所以呢？”
路寧：“我先給點甜頭，然後再狠紮一刀，效果應該會很不錯。而且我還要阿佑親口承認他當年耍的那些小伎倆~嘿嘿嘿嘿……”
系統：“……”為譚佑默哀。
譚佑離自己和彭逢并不算遠，路寧調息恢複了不多久，便松了口氣道：“我們走罷。”他掙開彭逢懷裏，勉強站起來向着前方走，“也怪我魯莽，只急着幫你尋元靈，卻忘了這裏戾氣太重，于你身體不利。”
“我的身體無妨的，你在我身邊待了一百年，何曾見過我有礙？至于壽命減半……那也只是仙君随口說說罷了，他又未曾親眼見過先例，你我也不必把這話放在心上。”彭逢還是沒辦法将目光從少年被血染透了的衣袖上移開，心疼的連聲音都在顫抖，“小萊，我不要那元靈。你把這條龍交回去，我們離開天界……”
說到這裏時卻突然見身前小萊停住了步子。也不知看見了什麽，少年疲憊聲音裏突然夾雜了疑惑，他猶豫喚：“譚佑上神？”
這聲喚如同從夢境傳來，帶着不真切。譚佑僵着轉過身，目光落在身後那人面上。這張讓自己輾轉反側思之入骨的面龐還是一如當年般清秀好看。“小萊？”譚佑怔着神，臉上露出狂喜夾雜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淚不可抑制的奪眶而出，“你真的還活着……”
我居然還能在夢外再見你……
系統：“人物譚佑好感度＋15，現好感度80。”
“是啊，是楓葉君救了我，他可是分了一半元靈給我，我又養了一百年才成如今這幅模樣。”少年勾唇溫柔一笑，順着挽住了身旁人的胳膊，“楓葉君于我有再造之恩，我已經決定了，餘下半生寸步不離楓葉君身旁，為他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
語調輕柔帶着幾分依賴信任，如暖流般在他心尖纏繞，無孔不入。彭逢心裏頓時好受許多，他斂眉垂眸，眼裏的炙熱化作無盡溫柔湧出，“如此便好。”
說到底，自己想要的也只有這些罷了。
系統：“人物彭逢好感度＋3，現好感度90。”
“你……同他？”還未來得及仔細品味初見小萊的歡喜，譚佑便又被自己眼前一幕刺的滿心鮮血淋漓，他僵着抖了下嘴角，想要咽下喉嚨處湧出的苦澀。
自出生以來他便聽無數人講過，說九尾靈狐一族無一不聰明機敏。他也從來都覺得自己滿腹計謀，但凡想要得到的，幾乎從未失手。可如今。
譚佑動了動唇，想要說出些動聽的話把小萊拉回來，卻不知該說什麽。
自己那些所謂的聰明在小萊這裏毫無用處。他終究還是無力閉上了眼，任憑已經失控的靈力在自己體內瘋狂竄逃。他想，百年前便是自己自作聰明毀了小萊，如今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欺瞞小萊！
“對了，譚佑上神，我恢複意識以後曾無意間聽身邊的小仙童說起過，說我自爆元靈那日你突然變得癫狂無比，甚至還在衆仙面前自斷九尾。”路寧抿了抿唇，眸子裏流露出的擔憂無比真誠，“我雖恨極了顧映，但也不會因為他遷怒于你身上，況且若不是譚佑上神，我也不只要被那人蒙在鼓裏欺瞞多少時日。”
“如今既然遇見了……譚佑上神，不如讓我試試。雖然也未敢保證什麽，但我懂些醫術，如今又已晉升上神只之位。”他極輕笑了聲，“說不定還真能幫你把那斷了的九尾接上，也算是謝你當年助我之力。”
譚佑呆愣在原地，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麽。接尾……幫自己接尾嗎？
少年還是那般善良，即使自己同他并沒有什麽太大幹系，即使自己當年并未幫到他什麽。自己甚至還是他深切恨着的那個人的兄長。
可少年卻依舊找着借口想要幫他。
譚佑心疼的說不出話，他清楚記得自己是如何把這般美好的少年推入深淵，逼他逼到自爆元靈的地步。
簡直禽獸不如！
系統：“人物譚佑好感度＋5，現好感度85。”
你只知我斷了尾，卻不知這九尾原本就是為你而斷的，是我為了贖罪斷的。
譚佑記起小萊還不知曉當年內幕。想來若是說了，小萊無疑會恨自己入骨。可若是不說，
怎麽能不說出來呢。
我已經把你騙得這般苦，又怎能再繼續騙你？所以即使你恨我，我也決計不能再騙你，一句都不行。
系統：“人物譚佑好感度＋5，現好感度90。”
“其實我從未幫過你什麽。小萊，我……”他死咬着唇，試圖用痛楚掐滅猶豫不決的念想，“早在百年前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起了貪念，想要從顧映手裏将你搶過來。你是顧映用靈力和血養出的藥材，又要被他送于未婚妻。他當時說什麽也不肯将你給我！我，我一時被貪念蒙蔽，便想使了計謀讓你死心，也讓顧映放手……”
他望着少年嘴角逐漸凝固的笑，覺出渾身盡是那種比斷尾還要強烈上千百倍的痛。再開口時的聲音幾近微弱不可聞，“顧映對他那未婚妻，其實并非真心。當時他許是後悔了，許是……”
“是假的對不對？你定是在騙我的！”方才那個眸光澄澈的少年瞬間紅了雙眼，空氣中翻湧的戾氣如同濃霧般瘋狂向他湧去，“如何能是真的？若是真的……那這一百年來，我又在堅持什麽？我恨的毫無意義，我這番重生也毫無意義！”
猜到小萊會難以接受，但沒想到反應會這般激烈。譚佑一時慌了神，“這一切皆是我的錯！小萊，我如今就在你眼前！要殺要剮或是抽魂撥魄，我都毫無怨言！只要你……”
還未等他話音落下。
被漆黑夜幕籠罩的天空突然被一道驚雷生生劈開，仿佛下一刻就有萬千鬼魄從幽冥地獄狂舞湧出。
譚佑僵着目光望着天空中突然出現的異象，還未說出口的話便又被生生咽回，他把那些話悶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反複自問。只要小萊如何呢？
不論小萊如何，自己都已經是罪無可恕了。
譚佑無力跪倒，他認得這入魔之召，也深知這異象定然會在瞬間被天界知曉。父帝不會放過一個入了魔的上神，更何況是有了顧映的前車之鑒。
……
其實對于路寧而言，入魔是出乎意料的驚喜。在做出這一系列規劃之前，他也沒想到原主的黑化值會飙升到如此地步。針對這一突發現象路寧還特意讓系統搜刮來了該世界的相關資料，在腦海中飛速浏覽了遍。
好家夥，合着除了顧映之外自己就是第二個入了魔的上神？而且天界對這種人一向是……
格殺勿論？？？
他覺得情況有點不大妙。
入了魔的原主行為自然要和之前大相徑庭。路寧為了保證不崩人設，只能和譚佑裝模作樣的打了兩下，不過好像一不小心用力過度，把譚佑打成了重傷。
“你快清醒點啊！”彭逢擔心出手傷了小萊，便只想着法子用靈力灌進他靈識，試圖幫他擺脫入魔夢魇。彭逢快要撐不住了，他哀求似的喚，“小萊……”
路寧也快要撐不住了，在心裏瘋狂哭嚎大兄弟你別喊我了，再喊我原主就控制不住打你了！
所幸在他失控之前，深淵之上的無盡黑暗中忽然穿刺而入一抹光。那裏是天界與魔界的交接處，此時趕來的定然是天界的人。
路寧終于得以長舒一口氣，把失去控制的原主身體放羊似的放到了那群天兵天将裏殺了個痛快。反正已經玩脫了，不如就借着這次機會把好感度一口氣刷滿。
……
顧映也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他記得自己被小萊掏去元靈以後，又以旁觀者的身份親眼目睹了小萊同那片楓葉之間的大婚。
正如彭逢所言，那是顧映見過的天界有史以來最為盛大的婚宴，也是他曾經幻想的。只不過現如今小萊歡喜牽着的那個人不是自己，而是彭逢。
他望着這場景，不知為何腦海裏零零碎碎的又出現些別的記憶，很碎，也是他從未見過的。好似和眼前場景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樣。
顧映沒有想起來，但他只要想要觸及那些記憶碎片，心髒便會泛起一陣更深更刻骨的抽搐疼痛。他是被痛醒的，醒來時，正巧依稀望見從洞口處猛地一閃而過的紮眼閃雷，是妖異的紫。
顧映突然想起。
他再熟悉不過這道雷。
這是堕魔之兆，有人堕了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