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通關
燕子定定注視了快樂王子的神情好一會， 确認這話的确是快樂王子所說， 疑惑地扇了扇翅膀， 答應了， “好， 那我就陪你這最後一夜。”
燕子找到了昨天那個棕色鬈發的年輕人， 身軀一矮， 迅捷地啄開了年輕人手中的錢袋。
年輕人驚呼一聲，連忙用手去抓被燕子的翅膀給帶着扇出來的錢幣， 嘴裏嚷道：“這大冬天的， 哪來的鳥，把我的金幣還我！”
燕子嘴裏銜着兩枚金幣， 心虛地瞟了眼手忙腳亂的年輕人， 飛快地飛走了。
他飛啊飛， 不一會就找到了一個光着腳丫哭泣的小女孩。
他松開嘴， 将銜着的金幣掉在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哎呀”地驚呼一聲，淚眼朦胧地看着這突然掉落的兩枚金幣。
燕子吱吱叫了幾聲，催促她快點将金幣撿起來。
小女孩不知所措地将金幣捧在了手上， 愣愣地仰頭， 望向空中的燕子。
而燕子只為她留下了一道匆忙的背影。
燕子心下慌張，他似乎看到那個年輕人朝他的方向追來了， 可千萬不能讓年輕人發現， 尤其是饑餓中的年輕人。
他們會将燕子烤了的！
他迅速飛回快樂王子的腳下，将自己藏得嚴嚴實實，懷着困惑的心情發議論道：“真奇怪。”
他不明所以的自言自語， “我明明做了一件好事，為什麽卻覺得心裏發虛呢？”
天亦篤定道：“那是錯覺，你很快樂。”
燕子一動腦筋就容易犯困，現下困意又上來了，迷迷瞪瞪地回道：“是，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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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很快樂。晚安，快樂王子，明天我就要去埃及了。”
快樂王子在心中難過地對天亦說：“我舍不得燕子。”
天亦在心中回道：“他春天就會回來了，你們馬上就能相見的。”
快樂王子的聲音有些許悶悶不樂，“你那樣是不對的，你看年輕人現在多麽生氣。”
“啊，年輕人去找小女孩了，他會不會打算去要回小女孩手上的金幣？”
快樂王子看到了朝小女孩跑去的年輕人，而天亦看到了同樣朝小女孩走去的高個男人。
他猜想，那應該是小女孩的父親。
天亦：“哦，王子，您不用擔心他們，年輕人搶不走小女孩的金幣的。”
如果這小子有點眼色，想要保住自己手中僅剩的金幣的話，立馬離開才是個好主意。
天亦誇張地贊美道：“王子，您用一只眼睛幫助了兩個人，難道不覺得快樂嗎？”
快樂王子突然驚呼：“女孩的父親居然想要獨吞年輕人的錢，天吶，年輕人又将失去自己的財富了嗎，那他還如何實現自己的夢想？”
快樂王子又開始了，他雀躍地絮叨道：“将我的另一只眼睛摘下來，再送給年輕人一次吧，這樣他就又可以繼續自己的夢想了！”
天亦欲言又止：“不，不必這樣。”你這王子怎麽回事？？？
天亦故作滄桑地勸道：“您想想，年輕人吃了這一次的虧，下次對金錢的态度也會更加謹慎，他這次還好是遇到了小女孩的父親，只是失了錢袋，可如果遇到了劫匪呢，那可能會丢了性命。”
“況且……您如果什麽都送給他，他就會習慣您的贈予，可能會因此不願意追逐自己的夢想，而只是等着您的慷慨，您覺得，這樣是否是害了他呢？”
快樂王子感到苦惱，望着正抱着自己父親的腿大哭的女孩，和與高個男人争執不休的年輕人，傷心道：“客人啊，你看看，因為你的方法，他們兩個都不快樂了，可如果按照我原本的打算，他們現在都會感到快樂。”
“我是給人們帶來快樂的王子，不該為他們帶去争執，哭鬧這種負面情緒的。”
天亦突然又掌控回快樂王子的身體，飽含深情地對燕子道：“燕子，燕子，小燕子，在你剛才遇到小女孩的街道上，年輕人正和小女孩的父親因為一袋金幣發生争執。”
燕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有些奇怪快樂王子居然會一天之內請求他兩件事情，這是舍不得他離開麽。
聽到快樂王子還要打算去幫助他人，燕子用翅膀抹了抹臉，又被他無私的心腸感染了。
但是……他流着淚，不願道：“親愛的王子，我不能再摘你的眼睛了，那樣你就完全變成瞎子了。”
燕子嘴上如此說，可身體卻離天亦的眼睛越來越進。
天亦慌忙制止，“哦，不，等等燕子，我不摘眼睛，我想到了其他的主意。”
“我想再請你幫我一次，在你離開我的最後一個夜晚，可否請你用那靈巧的喙再啄一次男人手中的錢袋，用你靈敏又迅捷的翅膀接住裏面的金幣，将那金閃閃的錢幣朝所有黑暗的街道扔去吧！”
天亦詠嘆着說道：“小燕子啊，希望你能再當一次我的使者，用金幣将快樂的情緒帶給他們吧！”
“在那沒有光芒照明的角落裏，流浪漢正蜷縮在堆滿白雪的椅子上，三三兩兩的小孩擠在一團，藏在有壁爐的房子後面，垃圾桶附近躺着幾只饑寒交迫的小貓，他們都在等待你的救贖。”
燕子歪了歪頭，卡殼了好半天，才在天亦的逼視下離開，點頭道：“好吧，王子，我就再幫你最後一次，只是這一次之後，我将完全離開你了。”
“我得去埃及了，不然我會凍死在這。”燕子無情道。
燕子緊張地從空中躍下，在年輕人目瞪口呆的視線下，直接将錢袋銜走了。
這錢袋可真重！
燕子将錢袋夾在自己的翅膀下，對着所有黑暗的角落邊啄邊扔。
沒辦法，他看不到王子所說的那些可憐人在哪，但王子也說了只要他将金幣朝黑暗的方向扔就好了。
在不斷變換的視線中，他能看到，黑暗裏有不少可憐人的手或爪子伸了出來，撿走了金幣。
這法子真不錯。
他又感到快樂了。
沒有獻出眼睛的快樂王子本來還覺得無比遺憾，可當燕子将金幣扔給了許多他以前都無法注意到的可憐兒時，他的心緒又快樂了。
源源不絕的快樂從他的心底湧出，他不可置信地低語，“原來，原來在這麽多我看不到的角落裏，有這麽多的可憐人嗎？”
“為什麽，為什麽白天的我看不到他們呢？”
天亦：“親愛的王子，那是因為您并沒有将注意力給他們。”
“您的注意只給了有家人在意，有夢想要追求的孩子們，而很少關注這些只想活着的苦命人吶。”
“他們孤身一人，無人在意，所擁有的夢想，僅僅是活着而已。”
“他們自身的光芒太微弱，生活的地方也缺少燈光，您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快樂王子的聲音聽起來難受極了，可身體卻誠實地感到快樂，“原來，原來在我的城市裏，需要我幫助的人有這麽多嗎！”
“我居然一直沒有注意到他們，讓他們痛苦了那麽久，我真不是合格的快樂王子。”
天亦連忙否決：“不不不，您是合格的王子，您看看，他們都在感謝燕子，感謝你的使者，你已經為他們帶來了快樂。”
燕子灑完錢就飛走了，這處世界的流速又開始急速運轉。
王子殘破的身軀被市議員們嫌棄了，他們非常不解漂亮的快樂王子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天哪！快樂王子的模樣多麽寒酸喲！”
“他劍柄上的紅寶石去哪了？左眼的藍寶石又去哪裏了？不會被哪個賊偷了吧。”
“他既然不再美麗，就不再有用了，”
“不然……我們将快樂王子的另一只眼睛也摘下來吧，還有身上的金葉子，這樣就能将他的雕像放到爐子裏去融化了，我們可以建造一座更美麗的新雕像！”
他前不久關于鳥類的論文得到了市長的賞識，被許多人引用借鑒。要建新雕像的話，就可以建他自己的了。
他的打算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扔了一塊石頭。
他生氣地捂着自己的手臂，望向石頭扔來的方向，只看到一只貓的背影。
他大喊道：“抓住那只貓，居然對我們丢石頭！”
周圍的議員們紛紛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這下看到了許多穿着褴褛的人。
為什麽會來這麽多乞丐？誰放進來的？！
被他們稱為乞丐的人手裏拿着各種古怪的工具，憤怒地對他們喊道：“不許你們拆快樂王子！”
議員們被他們手上的家夥唬到了，立馬将一開始提意的議員供了出來，“我們沒打算拆，是這位先生提的注意。”
手裏拿着板磚的流浪漢立馬将視線投向被供出來的議員，其餘人的視線也緊随着看向那個議員。
議員哆嗦着嘴，胡亂地為自己辯白道：“不，我們是在讨論修複快樂王子的雕像，你們看，他少了一只眼睛，劍柄上也沒了寶石，沒有以前漂亮了，他需要修複！”
流浪漢咧嘴嘴問道：“你們出錢？”
“這，這還需要，”市議員看到流浪漢揚了揚手中的板磚，連忙改了主意，“啊，肯定，我們肯定出錢！”
流浪漢滿意地打了個哈欠，“快樂王子現在就挺好看的，我們都覺得好看。既然你們有這個錢，不如捐出來幫助我們這些乞丐，快樂王子也會滿意的。”
快樂王子僅剩的一只眼突然亮了亮。
天亦在心中嘆道：“王子，您看到了嗎，撿到金幣的貓将金幣叼給了曾經幫助過它的女孩窗口，女孩一家收留了它，現在的它活得很健康。”
“流浪漢飽餐了一頓，有了力氣，被屠宰場的師父看上，收為了徒弟，現在他有了新的夢想。”
“還有……”
快樂王子的眼裏又蘊滿了淚水，晶瑩的淚珠順着他金黃的面頰滑落，看上去無比聖潔。
他喃喃道；“謝謝你。”
他本該失去一切，化為鉛心，憑生平的功德，被天使送給上帝，永遠在上帝的園子裏歌唱，繼續做快樂王子……只有上帝一個人知道的快樂王子。
但現在，這些被他幫扶過的人，他以往都不會在意的人……卻記住了他。
他被保留下來了，甚至換了新的身軀。
燕子也飛了回來，說他本來迷路了，但在遠方看到了他的雕像，又飛了回來。
燕子狡黠地繞着他飛，提議道：“我們在賣一次紅寶石吧？”
快樂王子快樂地應了。
神秘的客人啊，我按照你的方式，可以為他們換很多金幣呢，這樣他們每年都會快樂一次，我也會。
多謝你的主意。
天亦離開了快樂王子的身體。
系統提示音也響了起來——
【《快樂王子》副本通關，第一位體驗者：天亦 通關評分：4星，您的通關記錄将保存直至下一位挑戰者開啓！】
破爛的快樂王子雕像也恢複了一只眼睛，和渾身的金葉子。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好聽聽 5瓶；唔，将流浪漢的板磚送你？（探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