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楊賽賽很怒:“你說他一個心外醫生天天給腦科拉什麽客戶?!”

經過這一段相處,她已經能分得清各個科室了。

汪雪笑得眼淚都出來,斷斷續續地說:“要不賽賽,咱們還是放棄吧,他這個段位感覺你玩不來啊?”

“……”

楊賽賽沒說話。

汪雪敏感的察覺她的沉默:“怎麽了?舍不得啊?喜歡上了?”

楊賽賽沉默了,說喜歡上好像還不至于,但是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因為除卻費醫生時時刻刻想給醫院拉業務以外,其他時候真的是特別好相處的一個人啊。

不論何時何地他都讓人覺得極為舒适熨帖,不管她說什麽話,哪怕有些好笑,他哪怕開着車吃着飯,也總讓人覺得是在認真傾聽着。一般來說自然是她話比較多,可是他每次接上的話總是有言之有物角度奇特,讓她耳目一新。

這是一個有着豐富見識和經歷,卻內斂于心不事張揚,又善于傾聽的人。

楊賽賽覺得和他在一起,不僅如沐春風,而且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而且在不經意相處間,也能感到他對人的尊重和隐隐的溫柔。

兩個人用餐時,如果她某樣食物沒有動過,那麽下次就永遠不會出現在他點的菜單上。

約會時接送她的時候也總紳士的幫她開門,看電影前後,也總是會不留痕跡地給她留下去洗手間的時間,完全不會讓人尴尬。

這些每一個不經意地細節,都是他不着痕跡的待人處世之道。

費進的身上有種濃濃的英倫範兒,不是穿着,而是一種人際交往的态度。

內斂又高貴,低調又紳士。

讓她有些着迷。

楊賽賽能感覺到,他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家庭教育養成的習慣,她也一直很好奇什麽樣的家庭能熏陶出他這麽一個人。可惜哪怕看了十二部電影了,如果問起他家庭的話,還是有點交淺言深。

回味了一會兒,楊賽賽才說:“你知道我有恐男症的是吧,就是和異性當朋友可以,就是發展不出來親密關系,可是我這次對費醫生一點都不讨厭,你不覺得是我的機會嗎?不和他試試看,難道你打算和我戀愛嗎?”

汪雪呵呵:“別找理由,我就問你,和蒲州嘉在一起的時候,你也犯病嗎?”

“……”

楊賽賽:“下一題。”

汪雪看透一切:“得了吧你,恐男症,你是恐醜症吧,醜的底線還特別低那種。”

楊賽賽:“你別冤枉我。”

汪雪:“那你怎麽就對蒲州嘉和費進就不恐了呢,不就因為那是倆大帥比嗎,還不承認。這麽說吧,如果我家陸逸約你,保證你也立馬自愈,還恨不得貼上去。”

陸逸是她現在的娛樂圈正主,靠臉刷出爆棚的流量,走哪哪都尖叫聲一片。

汪雪靠撒錢混成了後援會一個小頭目,一票難得的生日會門票都搞了兩張,拉着楊賽賽陪她去參加過。

咬咬唇,楊賽賽決定告訴她一個真相。

“這個真沒有,其實上次生日會後,他的經紀人聯系過我來着,我都給拒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秒的沉默後,汪雪的尖叫聲不絕于耳:“楊賽賽!我殺了你!!”

兩個小時以後,汪雪拿着酒杯豪氣沖天:“喝!幹了!今天誰不喝完都不許走!”

說的匪氣十足,可是這裏也只有兩個人而已。

剩下的楊賽賽有點頭疼:“少喝點吧,一個明星而已,換個追就算了沒必要這樣。”

“不!你不懂!”汪雪眼淚嘩嘩的流:“你知道我多喜歡他嗎?他代言一個水杯,特別特別特別醜的水杯,為了給他沖銷量,我買了888件啊!我表姐家外甥每次幼兒園搞活動我都送他一堆當幼兒園搞活動的贊助,到現在都沒送完,人家幼兒園老師還跟我表姐說,很多家長都不要,說擺着都嫌難看。嗝~”

楊賽賽一邊拍她背幫她把酒嗝打出來,一邊忍住表情,不能笑!

汪雪繼續哀嚎:“還有上次打榜,我從下午熬到淩晨,除了上廁所喝水,手都沒離開過鼠标,連外賣都舍不得花時間吃,第二天手抖得跟羊癫瘋一樣,三天了都還是個雞爪子,結果!他居然睡粉!睡粉就睡粉吧,居然還不睡我!不對!他想睡的甚至不是粉!只是我帶過去的一個路人!你說我生不生氣!你說我生不生氣!”

真的是好慘一粉絲的了。

楊賽賽有點點同情,正想安慰,手機響了,費進給她打的電話。

“賽賽,我到了。”

楊賽賽這才想起來,她和費進今天約了看電影來着,還是她提議的,還是那部分不出主角是誰的文藝片。上次費進看了一半就睡了,這次她就拉他去再看一遍,看看智商高的人能不能看懂。

畢竟這個月已經沒什麽新片可看了。

楊賽賽接起電話:“不好意思啊,費醫生,我現在不在家,這邊有點事,忘了告訴你了,今天的電影改天吧。”

她一邊說着,汪雪還在一邊哭喊:“我要粉轉黑!我要實錘爆料!我要把他踩到泥裏去!我要讓他跪在我面前喊爸爸!我要去粉他的對家!我要把他和最最最最最愛捆綁吸血的那個女的組CP!我要做他們的視頻!我要推廣!決定了!我這就回去剪輯他們倆的視頻!名字就叫doi一整晚!”

她這一口氣說了太多,楊賽賽都說完了,靜下來只聽見汪雪在那哈哈哈的笑,一直重複doi一整晚……

楊賽賽有點尴尬:“呃,費醫生我先挂了。”

費進轉着方向盤:“喝酒了?”

楊賽賽:“沒有,是我朋友心情不好,喝了一點。”

“一點?”費進持懷疑态度。

女孩子喝點酒也沒什麽的,可是他話裏略帶責備,跟個教導主任一樣。

楊賽賽說:“真的沒事,我們現在都要回家了。”

費進簡單直接:“地址,我去接你們。”

幸好他過來了,不然楊賽賽一個人真的搞不定汪雪。

汪雪已然醉到東倒西歪,嘴裏唱得荒唐走調的,還是那個陸逸的新歌。

當時汪雪買了好多首,送了身邊人一人十首,還強迫她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單曲循環,電腦手機IPAD一個都不能少,只為了增加播放量。

當時聽到最後跟魔音繞耳也差不多了,所以哪怕她唱的調子跑到了姥姥家,還是勾起了楊賽賽大腦中痛苦的回憶。

尤其是汪雪整個身體壓在她肩膀上,在她耳邊哭着嚷着,別說走路了,她連站都站不穩。

費進過來的時候,她剛挪到門邊,努力抱着汪雪努力掙紮着避免摔下臺階。

費進把車停下面也沒熄火,“制服”了亂扭亂動的汪雪,把她塞進後座。

楊賽賽也跟着坐了上去,費進坐進架勢座,問:“去哪?”

楊賽賽想了想:“先回我家吧。”

剛才鬧騰了好一會兒,汪雪也累了,枕着楊賽賽胳膊就睡着了。

費進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問,十足的分寸。

楊賽賽主動解釋:“我朋友今天‘失戀’了,平時她也不會這樣的。”

她有點不想讓他誤會自己身邊朋友。

費進嗯了一聲,問:“你呢?”

楊賽賽茫然:“……啊?我怎麽了?”

費進問:“你失戀的時候,也會這樣嗎?”

想了想之前和蒲州嘉分手時的情景,楊賽賽答:“不會喝酒,可能會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哭吧,哭完還不敢讓人知道。”

費進沒說話。

楊賽賽好奇地問:“費醫生,你呢?”

費進:“沒失戀過。”

好強大的說法。

出于對同性的同情,楊賽賽有點同仇敵忾:“所以,你都是讓別人哭的那個人喽?”

費進透過後視鏡瞥她一眼:“沒有,我怎麽舍得讓自己女朋友哭。”

自己沒失戀,也沒讓人家哭過,難道……

楊賽賽大驚失色:“費醫生,所以你以前交往的都是男朋友嗎?!”

“……”

費醫生看她的那一眼有點冷,楊賽賽立馬醒悟,這個可是她相親對象,還是她的恐男症解藥啊!瞧她剛剛說的那都是什麽話?!

說就說吧,還一副興奮的表情又是做什麽。

楊賽賽正襟危坐,不敢再多說了。

幸好這一會功夫就到了她家。

費進扶着汪雪,在楊賽賽身後進了門。

楊賽賽因為工作關系,以前有些日夜颠倒,在家裏自然被長輩看不慣,受不了唠叨大學畢業一年就搬出來自己住了。

家人拗不過她,給她買的就是這個物業和保安都極好的小區,起碼安全上有保障。

這是個小兩室,雖然沒有什麽分紅蕾絲碎花的裝飾,但是設計感明顯,充滿了少女氣息,還有十分突出的個人風格。

客廳沒有茶幾,只有低低矮矮的布藝沙發,和靠在牆角的懶人椅。

電視機前放着一個瑜伽墊,旁邊散落着幾本時尚雜志。

處處透漏着主人的閑散和舒适。

費進掃了一眼,客廳裏擺着幾盆綠植,沙發邊的小木幾上放着幾盤水果,屋子裏草木清香和水果的甜香交織。

他好像知道楊賽賽身上的香是怎麽來了。

他把汪雪帶到卧室邊停下,把人交給楊賽賽,自己就退到了客廳裏。

只剩幾步路,楊賽賽把汪雪放到自己的榻榻米上,幫她脫了鞋子,又蓋上小毯子,出去關上了門。

走到客廳,就看見費進在陽臺上在看她寫的毛筆字。

她臉紅:“這是我寫着玩的,別看了。”

費勁一副挺有研究的樣子:“看得出有小時候的底子,不過腕力不足,沒下什麽苦功夫。”

這話算是說對了,從小家裏就給她找遍名師,鋼琴,書法,舞蹈等等課程她都有學過,小時候她挺乖,讓學什麽學什麽,有偷懶的心沒偷懶的膽子,學的還算認真。

上了初中住校以後,發現原來大家都不學什麽的,她懶散心一起就撂下了。

但是他這麽說她就有點不高興了啊,畢竟她自認還挺能唬人的。

鋼琴雖然沒考級,高難度的現在也談不了,但是有幾年的功夫在,爛大街的那幾首她還是很流暢的;舞蹈雖然達不到演出水準,但是擺幾個動作跳兩步還是很優美的;尤其是這個書法,她每次寫劇本卡殼都來練練,就當激發靈感了,一直沒怎麽撂下,寫出來的字還是特別能見人的,她上大學時候還義務給社區寫過春聯,場面相當火爆,受到了中老年朋友的一致好評。

她剛才是自謙,被人批評就不好了。

再說了,他寫的難道比自己好嗎?

費進看出她的不樂意,拿起筆沾了沾墨,一手扶着袖子一手在紙上刷刷幾筆。

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

費進。

确實寫得好,還是草書,确實比自己高端許多,但是,自己名字嘛,稍微練過字的最要緊練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就像汪雪那種字跡堪比小學生的人,簽名也簽的很藝術啊。

楊賽賽有些不服,從他手裏奪過筆,在旁邊寫下自己的名字。

楊賽賽。

隸書,寫的相當完美。

她得意地擡頭,就看到費進低頭正在凝視她。

眼裏帶着暖意,襯着他睫毛下漆黑的眼眸,像是藏着脈脈深情。

楊賽賽的心漏跳了一拍,其實她知道自己不該多想,因為費進這雙眼一旦凝視着什麽,哪怕看根筷子都像是含着深情。

但是她抑制不住,臉上就燒了起來,趕緊低頭。

映入眼簾的是他們剛才寫的字,費進,楊賽賽。

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一個狂草一個漢隸。

似乎在暗示着什麽一樣,楊賽賽臉更紅了。

費進像是沒有注意,從她手中把筆抽出來,在紙上比劃了幾下。

端端正正的楷體,楊賽賽。

這一次寫的不是自己名字,就看得出功底了,楊賽賽投降:“費醫生,你學過很多年毛筆字吧,寫的真的好啊。”

費進沒謙虛:“比起你确實好了不少。”

楊賽賽:“……”

費進把筆還給她:“其實你底子很好,只是腕力不足,最重要的是學的太死板,不夠靈活。”

“我教你。”他說着走到她身後,微俯身,右手握住她的手,帶着筆在紙上滑動。

寫的是他的名字,費進,行書。

寫到最後走折他帶着她慢慢拉長,一邊教導:“其實寫字,只要框架好,可以随心所欲一點,像這一筆,我本人喜歡向下拉得長一些。你覺得合不合适?”

雖然他紳士地只是虛環着她,可是男人的氣息将她全然籠罩,兩個字寫下來楊賽賽整個人都有點眩暈。

尤其是他還在她耳邊說着話,用着那麽好聽的聲音,熱氣微微拂過她的耳邊。

她根本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麽,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

你長得這麽好看,說的這麽好聽,身上這麽好聞,離我這麽的近。

對對對,你說什麽都對。

她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費進眼底蘊了一抹笑意。

教學完成,他卻沒有松開她的手,楊賽賽手心都出了汗,側頭詫異地看他。

一回眸就望進費進的雙眼。

楊賽賽的腦子更昏了。

就算、就算他看着筷子都深情款款,楊賽賽也願意做個筷子精。

呼吸近在咫尺,氣息交錯……

費進嘴唇輕啓想說話。

楊賽賽條件反射,立馬打斷他:“費醫生,你、你是不是又要說我呼吸不暢,要我去挂呼吸科?”

費進一愣,慢慢笑了:“我哪有那麽皮?”

不不不,你就是這麽皮。

楊賽賽張口就想反駁,可是眼前費進帶着淺笑已經慢慢低下頭來,離她越來越近。

她什麽反應都沒了,血液像是瞬間凝固又像是瞬間沸騰。

什麽都來不及思考,她微微仰起臉,閉上了眼睛……

“你們……這是要接吻嗎?”頂着亂糟糟頭發的汪雪站在客廳裏閑閑地問。

适才交疊的兩個人倏然分離。

“打擾了啊。”汪雪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完,又倒了一杯,繼續咕嘟咕嘟喝完,然後一眼也沒看他們,飄回卧室繼續躺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一個花心又脫粉回踩的粉絲和非她不可的明星的戀愛文也很有意思,我默默看着你爬牆,默默看着你回踩,默默把你騙進我懷裏這種。可惜我寫不出來,作為一個追星girl,一想到我牆頭在和黑粉談戀愛我就受不了! 不不不,不管對方是誰,他戀愛我就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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