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先騷動起來的是這兩桌的同學，七嘴八舌的。
“這個人……好像就是汪雪發的那個費醫生啊？”
“我也記得，證件照就帥一臉，結果本人比照片還帥。”
“楊賽賽這次出手可以啊！上次打賭記得嗎？過了一個月了沒，是不是都輸了？”
“楊賽賽居然肯讓人碰了，不管到沒到一個月，肯定都輸了。”
“對啊，楊賽賽可是手都不讓人牽的，這次男人手在她肩膀上有幾秒了，居然沒被推開，果然是看臉的吧……”
旁邊一個楊賽賽交往過五天的某個“前男友”默默喝了一杯酒，很沮喪地說：“虧我還每周洗腳，襪子都開始一月一換了，結果什麽潔癖啊，根本就是看臉的，我以後再也不這麽幹淨了！”
“……”
鄰座的人，偷偷往旁邊挪了挪。
知道真相的人知道他是誰，但是不明真相的大多數看過來，只覺得……
失敗者好像也沒那麽失敗啊。
臺上的男人固然萬裏挑一，這個男人也不差啊。
而且臺下這個女孩明顯比臺上的那個女孩好看多了，有心人還留意到臺下這個可是楊家的女兒，蒲家那個孫媳婦，好像家境上就差很多了。
雖然感情崇尚純潔，奈何世間紛雜浮躁，人人心裏都有杆秤。
遇到新人，長相，工作，家境什麽的都要擺一擺，擺下來一秤。
這一秤……
感覺像是楊家小姑娘選擇了身後的人，而蒲家的小少爺才是退而求其次找的這個未婚妻吧。
汪雪把八卦聽了一圈，嘴巴快咧到耳邊去了。
偷偷給楊賽賽豎起拇指點了個贊。
楊賽賽沒看到，整個人還沉浸在震驚裏：“你、你怎麽來了啊？”
費進在汪雪讓出的位子上坐下：“不是給你說過了？”
楊賽賽：“可是你沒請帖怎麽進來的？也沒讓我出去接你。”
費進淡淡一笑：“你要出去，人家這戲還怎麽唱？”
楊賽賽看了一眼臉上青白交錯的孫雲，感覺有點爽。
還有一種被拯救的幸福感，費進果然是驚豔全場啊，一出場就反殺！
滿足，暗爽，感動和幸福充斥心中，楊賽賽無以為報，給他夾了一口菜。
餘光就看見楊爸爸楊媽媽目光正在看過來，吓得她趕緊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費進順着她眼光看過去，一怔，也微微收起了笑，坐得很端莊。
楊媽媽本來很不贊同地看着，看到兩個人都有些僵硬，反而搖頭無奈地笑了。
楊爸爸看了一會，沉吟：“這個人怎麽覺得有些面熟？”
想了一下還是想不起來，外貌這麽出衆如果見過一定會有印象的，想不起來大概還是沒見過。
楊媽媽笑：“別往那邊看了，再看他們連菜都不敢吃了。”
楊賽賽暗中觀察，發現兩個人視線都不再投向這裏，松了一口氣，轉眼一看，費進明顯也輕松了起來，她新奇地說：“原來費醫生也會緊張啊？”
費進慢條斯理：“你看錯了。”
楊賽賽拿出實錘：“你剛剛筷子都差點拿反了。”
“沒有。”費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謊：“你看錯了，有時間……”
“去挂眼科對吧。”
楊賽賽已經摸清他的套路了。
費進看她，眼底是淺淺的笑。
楊賽賽看着他笑，嘴角也不自覺勾了起來。
汪雪打斷他們：“別深情對視秀恩愛了，他們來敬酒了。”
孫雲和蒲州嘉走過來，兩人臉色都不算太好。
大家都站起來，舉杯同祝，孫雲看着舉着水杯的費進，笑問：“費醫生不喝酒？”
費進：“下午還要回醫院，只能以水代酒了。”
孫雲笑得更甜：“做醫生肯定是很忙的哦。”
說話的時候，眼尾勾着楊賽賽，帶着點得意。
楊賽賽知道她在得意什麽，自從攀上蒲州嘉之後，在除了賺大錢的生意，其他的職業在她這都有點看不上眼，尤其費進現在是她楊賽賽的“男朋友”，不借機打壓一下就不是她了。
從上大學開始，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孫雲，好像就以事事壓她一頭為首要目标和人生樂趣。
費進像是什麽都聽不出來，只喝了口水潤潤喉嚨。
孫雲桌上的小夥伴适時開口，巧的就像是孫雲肚子裏的蛔蟲。
“費醫生，你和賽賽打算什麽時候訂婚啊？”
費進淡淡地：“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這麽不給面子的嗎？
這種場面下，哪怕真的沒打算也該要象征的敷衍一下吧。
場面有點尴尬，只有孫雲和幾個小夥伴眼底透出幾分幸災樂禍。
其中一個擡高了音調：“費醫生怎麽一點都不心急，賽賽可是标準白富美，性格又好。難道費醫生還有什麽不滿意，需要考慮的地方？”
這話說的挑釁，汪雪皺了皺眉。
費進卻像是一無所覺，不緊不慢地道；“就是因為賽賽太好了，所以我才得繼續努力，希望早日通過賽賽的考察期。”
孫雲和小夥伴有點僵硬。
其中一個眼睛轉了轉，嬌笑起來：“原來是賽賽在考慮啊，這我就比較容易理解了，畢竟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們賽賽從小錢堆裏嬌慣着長大的，上大學時候一個包就比我一年生活費都貴，一般人可不是娶不起嗎。費醫生，你們平時雖然忙，可是一年忙到頭可能還不夠她一個月花的，可不得好好考慮嗎。”
“不對不對。”另一個小夥伴接腔：“越是這樣不是才更應該抓緊賽賽嗎？對不對啊費醫生。”
從他們過來敬酒，楊賽賽就一直默默喝酒，不敢擡頭。
是因為感覺到蒲州嘉的視線若有若無地似乎一直投向她這邊，這時候聽到她們對費進這麽明嘲暗諷的，她就有點忍不了，擡頭剛想怼回去。
就聽到費進清清涼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既然說到職業，我就有些想提醒一句了。”
“你們的心，可能都有點不太好。”
說話時他目光平平掃過孫雲和她的幾個小夥伴，一臉認真。
短暫的怔愣之後，汪雪差點笑出聲，因為看到那幾個人臉上的五顏六色。
心不太好，這算什麽形容，就是壞心眼呗。
打臉都打臉，都已經這麽直接了，還搞得這麽委婉幹什麽？
不只是她，桌上不少聽到的人也都是這一副表情。
在衆人複雜的眼神中，費進終于意識到自己話中的歧義，他略帶歉意地說。
“對不起，職業病犯了，剛剛忘了自我介紹，鄙人現任英和醫院心外副主任，我懷疑你們心髒上可能有點毛病，如果有時間的話，盡量早點來我們醫院做一下心髒彩超比較好。”
楊賽賽笑眯眯地在一邊補充：“他可以幫忙挂號。”
啊，原來不動聲色怼人的感覺是這麽爽的嗎？！
楊賽賽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飄得都忘了自己是因為久病成醫才會張口即來了。
她只顧着心裏暗爽。
但是在別人看起來，這倆人完全是夫唱婦随嘛。
以孫雲為代表的幾個人臉色鐵青，蒲州嘉的臉色也更難看了幾分。
片刻後，孫雲一個小姐妹強笑了一下：“費醫生真是敬業，參加個訂婚儀式還不忘給醫院拉客戶，看來平時獎金提成應該是不高，不然你這麽積極，真是讓人忘了你只是一個醫生，還以為醫院都是你的呢。”
對啊對啊，這簡直就是問出了楊賽賽一直憋在心裏的話啊！
吐出了她一直想吐的槽！
她立時點頭如搗蒜，轉頭以疑惑的表情看向費進。
費進餘光打量了一下已經分不清敵我陣營的楊賽賽，眼底帶了笑，語氣卻依然平平靜靜。
“讓你見笑了，醫院确實是鄙人的。”
衆人：“……”
在一片啞然中，費進難得解釋了一句。
“不過我剛才的建議只是好心，和醫院創收沒有任何關系。”
楊賽賽目瞪口呆，心裏和其他人一個念頭。
然後這個念頭就被孫雲的狗腿用輕蔑地嬌笑一聲後說了出來：“費醫生，你這牛吹得有點過了，誰不知道那家醫院是孫家的，敢這麽信口雌黃往孫家貼的，我都想敬你一杯。不過看在賽賽面子上，我勸你還是晚上就卷鋪蓋離開的好，孫老太爺雖然不問世事，可有些事他是最忍不了的，你之前也不打聽打聽清楚。”
汪雪也忍不住點了點頭，看着費進的眼神有點微妙和可惜。
這還算是好的，其他人就是□□裸的鄙夷了。
在A市，可能有人不知道現在的市長是誰，但是沒人不知道孫老太爺的名諱。
因為，市裏最賺錢的企業是他的，最好的學校是他的，最好的小區是他的，最大的商場是他的，最高的建築是他的，開的最多的連鎖超市也是他的。
其中當然包括費進所在的全市最好的醫院。
老爺子白手起家，靠着眼光和膽量，穩穩當當做了三十幾年的財神爺。
又難得的熱心公益，多少個學校都有他捐造的冠上他名字的大樓，還有多少以他名字修建的道路。
楊賽賽想了想，好像這些路都已經排到了二十多號。
對于老爺子，大多數人是心存敬畏，而對本市人來說，對孫老爺子就是心懷感激了。
楊賽賽見過老爺子一次，是在初中的時候，老爺子捐給她學校的大樓建成，他出席學校的活動，講了幾句話。印象裏就是個愛笑的好心老爺爺，其餘都是模糊一片。
近些年，老爺子深居簡出，除了每年固定的對高考貧困生的捐助，或是其餘慈善晚會上聽到他的名字，就沒再露過面。
他向來神秘，生活中極為低調，留下的印象只有強大熱心和有錢有錢有錢有錢有錢，衆人津津樂道于他的事業和慈善，卻極少有人了解他的家人。
甚至于他消失在公衆視野後，還一度有他去世了的傳聞。
傳聞甚嚣塵上卻無人回應，慢慢地就有人打着他親戚家人的名號出來活動。
大約是人傻錢多，也可能是因為想不到有人如此大膽，那幾個人扯着旗子，還真撈了不少錢。
直到孫老爺子終于露面，還罕見的讓那些人了解了一下什麽叫對敵人如冬天般冷酷，大家才發現孫老爺子的一個算不上缺點的缺點。
就是極為護短。
因為傳聞老爺子出手不是因為顧惜名聲，或是怕産生什麽不好影響。
而是……
“就他們這德性，也敢冒充我家人？”
而老爺子下面的所有財産，都有專人打理，但也只是打理。
就像那個商場，哪怕總經理已經掌權了十來年，也不敢說商場是自己的。
因為孫老爺子早就留下了話，他的所有産業都是都是孫家人的。
所以，費進這牛皮吹的有點大，而且有點可笑。
哪怕你姓孫也行啊，好歹還沾點邊。
楊賽賽有點尴尬，不過第一反應還是先護着費進。
因為她實在沒有辦法把費進和騙子之間劃上等號。
但是她确實也找不到理由為他開脫，在大家鄙夷的目光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夾了塊肉，表示自己的立場，并趁機扯開話題，對着大家招呼。
“來，吃菜吃菜，一會兒都涼了。”
衆人：“……”
然後，繼續鄙視。
孫雲皺着眉頭，拉了拉楊賽賽，帶着擔憂的口吻，壓低了聲音卻讓周圍的人都能清晰的聽到：“賽賽，我知道州嘉和你分手後你一直沒走出來，但是再傷心再難過也不能自暴自棄随便什麽垃圾都找對不對？你放心，好男人多的是，以後你一定會找到自己幸福的，你不要只看長相，長得再好滿嘴跑火車就不能要。這種人只會花言巧語騙你，說到底圖的還不就是你家的錢。”
楊賽賽垂着眼，慢吞吞回了一句：“為什麽你會覺得他只圖我家的錢，難道我的人就沒什麽值得圖的嗎？我這麽年輕貌美的，聽到這句話有點不開心。”
費進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別人的眼光，安慰她：“別不開心，我圖的就是你年輕貌美。”
側了側頭，他問：“你圖我什麽？”
楊賽賽一臉誠懇：“圖你臉好看，圖你身材好。”
費進微微一笑表示贊賞：“眼光不錯。”
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