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啊？
一直到兩個人回到楊賽賽家裏，在門口激吻一陣，在沙發上熱吻一會兒，最後在床上又纏綿了一刻後，楊賽賽腦子有點回神。
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雖然只是親親，可是……
他們這也才“确定關系”沒多久吧……
不對！他們還沒确定關系！
感人肺腑的告白呢？！浪漫至極的場景呢？！
都沒有！
所以……兩個人是參加了一下她前男友的喜宴，回來讨論了一下利用不利用的問題。
再然後莫名其妙親了一……呃……四五次，就這樣了？
注重儀式感的楊賽賽表示拒絕，想找另一位當事人理論。
故事得具備時間地點人物三要素，起碼得有動機過程和結果對吧，現在這不倫不類的算個啥。
但是想到自己現在是窩在費進懷裏，而且費進手上還拿着個紙板，擡頭寫了費進楊賽賽戀愛記錄，下面還有他畫的表格，兩個人還是靠躺在她床上。
這就代表，她要理論的話要就要掙脫他懷抱，然後跪坐在床上，對着他說咱們還不是男女關系，嗯……怎麽看怎麽打臉。
所以……就這樣吧，男女朋友什麽的，反正她也感覺不讨厭。
清醒過來的楊賽賽掙紮了幾秒就妥協了，然後認真看費進手裏的紙板。
第一項家族成員。
楊賽賽：爸爸媽媽哥哥。
費進：外公爸爸媽媽。
楊賽賽剛才已經停止運作很久的腦子轉了轉，慢慢地問：“所以，你外公就一個女兒就是你媽，你媽就一個兒子就是你？”
費進：“很高興你看得懂中文。”
楊賽賽露出驚恐的表情：“你居然是孫老爺子唯一的繼承人！”
費進拿筆敲了敲她腦袋：“我希望我女朋友把所有心思用在我身上，其他的男人，就算是我外公，也不可以。”
哇！霸道總裁啊！
看在費醫生這麽有錢的份上，楊賽賽決定原諒他。
第二項戀愛經歷。
楊賽賽：張三，李四，王五，趙六，蒲州嘉。
在費進的眼神逼迫下，她又在後面寫上費進兩個字。
費進：楊賽賽。
楊賽賽：“……”
楊賽賽：“你耍賴！”
費進睨她一眼。
楊賽賽莫名心虛：“怎麽可能沒戀愛過，難道你身邊女人都瞎了嗎？”
費進淡淡地：“她們不瞎，只是我潔身自好。”
某個不夠“潔身自好”的人鹌鹑一樣縮了縮脖子。
第三項戀愛時長。
楊賽賽猶猶豫豫在自己名字後寫上累計37天。
費進不由得又睨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個愛情女殺手。
費進：7年。
楊賽賽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後再看一眼。
“費進，你是不是寫錯了，還是終于露餡了，剛才你不是說沒戀愛過嗎？”
費進好整以暇：“暗戀。”
楊賽賽震了：“暗戀七年？！”
費進點點頭。
楊賽賽驚了：“那個女的是仙女嗎？”
費進沒說話，眼裏都是溫柔。
楊賽賽震驚了：“那個女的是瞎嗎？！”
費進冷哼了一聲。
然後，楊賽賽酸了，慢慢挪出他的懷抱，檸檬成了精還想擠出汁來。
費進湊過來一看，楊賽賽眼角都沁出眼淚了，把她翻過身來，有點無奈：“怎麽了？”
楊賽賽控訴：“你喜歡她七年，我們才認識一個月，完蛋了我輸給她了，你一定是退而求其次才來找我的。你走吧，我才不要你這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男人，有一天你的白月光勾勾手指頭你就會像哈巴狗一樣屁颠屁颠飛過去的。所以為了以後咱們崩的不那麽難看，咱們現在就分手最好，剛才及格吻就當我利用你的代價了，告辭了不送了下一個謝謝。”
費進：“……”
過了會兒，他才問：“你和你前男友認識多久？”
楊賽賽：“……七年。”
“你喜歡了他多久？”
“……”
費進替她回答：“是不是也是七年？”
楊賽賽沉默。
費進接着問：“那你和我在一起是退而求其次嗎？”
楊賽賽趕緊搖頭：“當然不是，雖然我看着不靠譜，可是我每次決定戀愛的時候都是全心全意的，絕對不是心裏想着一個身邊再靠着一個的那種人。”
費進把她摟回懷裏，在她耳邊問話：“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楊賽賽搖了搖頭。
費進說：“這不就得了。”
笑了笑，他說：“哪怕我心裏還有她的影子，難道你就沒信心把她完全替代了？就像你今天傻兮兮去參加訂婚宴一樣？”
雖然傻兮兮這個詞有點難聽，但是楊賽賽還是點點頭：“必須的啊，我這麽好。”
費進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誇獎一聲：“乖。”
基本情況到這裏就結束了，但是看着下一項，楊賽賽有點傻眼。
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
楊賽賽有點猶豫，感覺印象最深的事情太多了，現在印象最深的還是剛才訂婚宴上楊爸楊媽那不怒而威的眼神，想到就忍不住瑟瑟發抖。
費進看出她的猶豫：“那就換個題目，你最驕傲的一件事吧。”
“說到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楊賽賽眯眯笑，下巴一擡說不出的驕傲：“別看我現在這樣，以前我也是創造過奇跡的人啊！”
七年前，剛高考完，楊賽賽在高考後拿到駕照，也收到了楊爸爸送她的一輛車作為十八歲的禮物。
有一天她晚上開車回家，那時候東城還沒像現在這樣開發的都是樓盤，這一片是丘陵地帶，許多富人買的都是東城郊區的別墅，楊家也不例外。
去別墅區的車子向來很少，那天更是空空蕩蕩，她一個人開着車在空曠無人的馬路，車裏放着愛聽的歌，當天又拿到了錄取通知書，心情極為舒暢，然後就聽到前方一陣巨響。
她趕緊開過去，就看到撞到中間護欄的轎車。
第一次看到車禍現場，且現場那麽慘烈，她手腳都顫抖，趕緊停了車，撥打了報警電話和120。
然後才下了車過去看。
車子前面幾乎撞碎，引擎蓋全部翻起，玻璃碎了一地。
車裏坐着三個人，駕駛座上一個人，後面兩個人。
楊賽賽鼓起所有勇氣去看那血淋淋的人，後面兩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有駕駛座上那個胸口微微起伏，嘴裏還有低低的□□。
她原本想在這裏等警察和急救的到來，可是卻聞到了濃濃的汽油味。
會不會忽然爆炸？
她心裏閃過這個念頭，結果一發不可收拾，一邊恐慌着一邊往用力打開車門。
幸虧是司機在危險來臨前下意識的反應，他調轉了方向盤，撞擊點在副駕駛的車頭，他這邊車門還能打開。
楊賽賽平時四肢不勤，那天卻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連拉帶拽的把一個身高體重遠大于他的人拉了出來，人拉出來之後，她還不放心，把自己車子開進來，把人塞到車上，連車門都關不上就趕緊往後倒。
剛倒了不到一百米，只聽一聲更大的巨響，像是地震一樣。
那輛車子爆炸後瞬間燃成火團。
耳朵有暫時的失聰，等她反應回來，後面已經有其他人過來。
那人讓她和他一起把滿身是血的司機擡下來，平躺在地上，只是地上又髒又涼，楊賽賽抱着他的頭放在自己腿上，自己坐在地上，默默地等急救過來。
在等待救護車的時候，司機中途醒了過來。
她看到的就是後來困擾了她七年的那雙眼睛。
汪雪曾經說過，楊賽賽就是個典型顏控，所以從蒲州嘉剛進班級的那一刻，她就對他尤其注意。
她一直沒有辯駁，其實她見他的時候更早一些，她也不是那麽顏控。
她之所以從一開始就注意蒲州嘉，就是那雙眼睛。
那雙醒來後從茫然迷惑到慢慢了然，在他側頭看了看那邊燃燒的汽車後，眼眶都變得通紅。
嘴唇翕動着，眼睛卻流下淚來。
順着他的眼尾一路流到他被被鮮血打濕的發根處，一滴滴一行行。
楊賽賽輕易辨認，他無聲的口型，叫的是爸爸媽媽。
可能是第一次見這種生離死別，楊賽賽也不受控制，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的臉上。
大概是太失态了，一旁一起救人的小哥哥，看着她的樣子微微發怔。
她沒有注意，也沒有理會，只是一遍遍地跟蒲州嘉保證：“只要人還活着，一切都會好的。”
後來她許久沒回家，楊媽媽打她手機卻是孫雲接了電話。
當年孫雲手機被偷了，她不敢跟家裏人說，只會偷偷哭。
剛好楊賽賽也想換手機，就買了兩個，騙孫雲說自己在商場買東西抽中的獎品，兩人一人一個，孫雲還特地買了同樣的手機殼，于是當天分開時兩人拿錯了手機。
聽到楊賽賽和孫雲分開這麽長時間還沒到家，楊爸爸和楊哥哥趕緊開車來找，孫雲不放心也打車過來。
看到楊賽賽滿身是血的樣子都吓了一跳，楊哥哥大概問了一下情況，留下孫雲就帶驚魂未定的楊賽賽回了家。
回家後，楊賽賽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時不時就做噩夢。
楊爸爸楊媽媽一直懷疑她是夢到當時的慘狀，其實她夢到的是那雙絕望痛苦的眼睛。
只是，她也懶得去說，恹恹不樂的任由楊媽媽安排去國外玩了一圈權當高考後+散心之旅了。
回來後沒幾天她大學就開了學，只是她高中時候的好朋友孫雲開始處處躲着她。
只是她心大，身邊又多了汪雪這樣的狐朋狗友，相處起來比起之前要處處照顧孫雲的敏感心思要舒服多了，也就随她去了。
開學三個月後，一個從未謀面的男同學終于走進教室，看到那一雙眼睛的時候，楊賽賽的心忍不住狂跳起來。
只是這雙眼睛裏再也沒有絕望和痛苦，只有淡淡的陰郁。
他開口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蒲州嘉，之前因為家裏有些事一直沒來學校，今天剛來報到，希望以後咱們都能好好相處。”
她聽到了女同學倒抽口氣的花癡聲音，和男同學說着這麽帥還讓不讓我們活啊的笑罵聲。
汪雪掐着她的胳膊：“大帥比啊，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不許和我搶。”
楊賽賽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她鬥嘴或是一起花癡。
她坐在那裏，感覺眼眶有些酸澀，幾乎掉下淚來。
她想和他說些什麽，想問問他現在怎麽樣了，想再看一看那雙眼睛。
可是那個人長腿一擡，走到了孫雲的身邊，微微俯身，眼裏都是溫柔：“孫雲，我能坐在你身邊嗎？”
楊賽賽回憶了一下，覺得還是有點難過。
不過這點難過是不應該有的，尤其是在費進面前。
她趕緊收起思緒，繼續驕傲地看着他，一臉求表揚的姿态。
費進愣了：“你這是什麽表情？”
楊賽賽：“我救了一條人命啊！！！”
費進：“是嗎？就你這種人家受了強烈撞擊你還把人往車上塞的，受傷的五髒六腑沒移位大出血死了就是萬幸了，你還好意思自誇？”
楊賽賽：“我不拖出來他就被炸死了好嗎？！”
費進很勉強地點頭：“好吧。”
楊賽賽一腔熱血被澆了個透心涼，驕傲不下去，嘴角也耷拉了。
斜眼：“你呢？你有什麽驕傲的事情？”
費進把筆放下了：“太多了，寫不完，還是算了。”
楊賽賽：“……”
還能這樣的？！
楊賽賽：“你耍賴！怎麽能這樣，這個病歷一樣的儍表難道不是你設計你讓填的嗎？你怎麽可以不寫？”
費進：“就是我設計我讓填的我才有權利不寫。”
楊賽賽：“……”
老是說不過老是被欺負！這日子怎麽過嘛？！
楊賽賽：“分手。”
費進臉冷了下來：“再說一遍。”
楊賽賽忍着一身凍起來的雞皮疙瘩，耷拉着臉皮：“分手。”
費進沒說話，直接把紙板放下，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就往外走。
楊賽賽有點傻眼，直到他走出玄關，還禮貌地關上了門。
所以……就分手了？
比她以前最短的一次還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楊賽賽在床上來回滾動，她才找到了一個能抱能親的男朋友啊！
為什麽會這樣？！
女孩子提分手難道不是該男生來哄的嗎？！
哄完之後還要接受她一大串的不平等條約？！
哪有這麽幹脆利落的啊？！
果然不夠喜歡她，果然喜歡的還是那個七年的暗戀對象。
她就不信了，如果暗戀對象跟他鬧脾氣，他會是這個死樣子。
幸好了，她也還沒那麽喜歡他。
哼！誰怕誰啊？！
分就分！
楊賽賽擦了把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留下來的淚水，打開手機打算跟汪雪吐槽。
還沒發過去，忽然想到一件事，趕忙跑到窗邊。
嗯嗯嗯，車子還在啊，人還沒走。
怎麽想都是自己無理取鬧，動不動提分手，尤其是在感情還沒那麽牢固的情況下，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适。
楊賽賽自我批評了一番，一會覺得自己沒錯，一會又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然後她做出一個聰明的抉擇。
車子不是還在下面嗎，她就假裝去扔垃圾到樓下，如果他看到自己能識趣的過來，就和好，不能的話，就分手，愛咋咋地。
一想到這個絕頂聰明的主意，楊賽賽趕緊起身，拿起自己剛扔進去兩塊化妝棉的垃圾袋，然後打開門。
卻不想費進就站在門口，看見她，兩個人都有點愣。
作者有話要說：
打開電腦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要寫什麽，但是回頭一看，時速三千哇咔咔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