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尴尬的沉默中，楊賽賽冷着臉揚了揚手中輕飄飄的垃圾袋：“我是去扔垃圾的。”
費進不鹹不淡哦了一聲，站着依舊沒動。
楊賽賽眨巴眨巴眼看着門神一樣矗立的他，心情有點好。
還沒等她開口問，他慢慢補充了一句。
“我正在想該怎麽能即保全面子，又能向你道歉。”
……啊？
本以為還會負隅頑抗的敵人忽然就投降了，怎麽辦在線等。
楊賽賽有點慌，不知所措。
是高貴冷豔的表示接受，還是痛哭流涕的表示感動？
費進接下來的話說得更加流暢：“有些事我沒有告訴你，所以你不知道，我卻有時難免心裏有點不平衡，就想逗逗你争取一下主動權，沒想到會惹你生氣，對不起。”
忽然收到道歉的楊賽賽啊了一聲，表示收到，然後歪頭皺起了眉，這說的都是啥啥啥，一句都聽不懂。
努力轉動大腦捋思路。
“……你有些事沒告訴我。”
“……然後又因為我不知道而心裏不平衡。”
她看向費進：“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該去核磁共振挂個號？”
核磁共振挂個號，就是腦子有毛病的委婉說法。
費進抿嘴看着她，眼神依舊有點沉。
楊賽賽直覺自己說錯話了，撓了撓頭，她小聲問：“要不你現在就把話說清楚？”
費進搖搖頭：“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停了一下，加重語氣：“我不想聽到你動不動就說分手。”
說到這個，楊賽賽也覺得自己挺過分了，有錯就改，她勇敢地承認錯誤：“對不起，我錯了。”
費進看了她一眼，蹙眉：“下次還敢？”
楊賽賽立時有點心虛，确實是她錯了，但是戀愛嘛，女孩子說個分手什麽的不就是想吸引一下男朋友注意嗎，說實話，如果不是費進這麽大的反應，她壓根沒覺得自己有多過分。
看到她這副樣子，費進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賽賽，我想談的是一場不分手的戀愛，而不是把分手挂在嘴邊，一個鬧一個哄的過家家。其他什麽都我都可以包容你，但是提分手這件事不行。”
楊賽賽懵了，她就是使個小性子而已，怎麽忽然就這麽認真和鄭重了？
不分手的戀愛，剛開始就直奔結婚嗎？
楊賽賽覺得極為震驚，卻莫名地沒覺得反感。
不過……
她眯起眼：“難道你做錯事我也不能提嗎？就是那種還不到分手的程度但是會讓人很生氣的事情。”
沒了終極武器，她以後豈不是很被動？
只要她不提分手，就證明她還能忍，那豈不是得被他吃得死死的？
楊賽賽智商上線，立馬用警惕的眼光看向費進，試圖用眼神讓他發現自己的卑鄙無恥繼而讓步。
費進訝然反問：“我怎麽可能會做錯事？”
楊賽賽：“……”
半晌。
“……好吧。”楊賽賽妥協：“這樣吧，我輕易不提分手，你也不許做錯事。不過當咱們意見出現偏差的時候，得由我來判斷一件事是對是錯。”
費進瞥了她一眼：“……好。”
這麽喪權辱國的條約都接受了？
楊賽賽再沒什麽話好說，只能打開門，側了側頭：“那……進來吧。”
費進擡腳進門：“不去扔垃圾了？”
楊賽賽走進門，把手裏的袋子又套在了垃圾筒上：“怎麽可以那麽浪費。”
費進：“……”
戀愛條約第一條：女生不可以随便提分手。
戀愛條約第二條：男生不可以做錯事（男生是否做錯事，裁定者為女生。）
三個月後，楊賽賽神奇的發現，這個喪權辱國的條約居然一次都沒被實施。
因為費進是真的沒有犯過錯啊，除了醫院太忙偶爾約會遲到，經常兩三天見不到人以外。
楊賽賽覺得，這些不可抗力絕對不算錯，因為她是個寬容随和絕不無理取鬧的女朋友。
而且，和費進戀愛真的太讓人開心了，雖然他很少花言巧語，但是随時随地都有一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
想到他之前單身三十年，真的是想為他以前身邊的女性同胞嘆一口氣。
然後真誠地問一句，你們都是瞎子嗎？
尤其是暗戀七年的那個人。
楊賽賽一邊慶幸她眼瞎，一邊又有點酸，于是戀愛中唯一不和諧的音調，就是她時不時地會化身檸檬精問上幾句。
且酸的毫無藝術性，且絲毫不委婉。
“她白還是我白？”
“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她身材好還是我身材好？”
費進每次都不回答，只是輕輕的笑，顯得她越發幼稚。
楊賽賽特別生氣，又不能給他算做錯，畢竟人家之前都坦白了，而且算起來自己歷史好像更不清白。
讪讪到最後，她只能總結一句：“我肯定比她好多了，至少我不瞎。”
費進就又是笑：“對，她瞎你不瞎。”
楊賽賽心裏有點高興，又有點鄙夷。
高興在于，他終于承認自己比那個暗戀對象多了個優點。
鄙夷在于，對于暗戀七年的人費進居然“口吐惡言”，這個男人是不是心太硬了？
楊賽賽陷入戀愛中女人新的一輪自我矛盾之中。
不過這種矛盾持續不了太久，一個吻就丢到腦後去了。
除此之外，還有最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楊賽賽所在小組的劇本終于過稿了！
影視公司給的評語只有一句話：滿滿的少女心，必須拍！
過稿的時候，小組長發來疑問：“賽賽，你的吻戲寫的可以啊，簡直浪漫爆棚，怎麽回事，忽然開竅了？”
小組成員1：“是啊，我看着劇本都覺得臉紅心跳，寫的真的太棒了！”
小組成員2：“我最喜歡的就是車裏的那一段，拉頭發什麽的好可愛啊，還是初吻。”
小組成員3：“我最喜歡的是電影院裏男主不小心睡着了，女主湊過去看他，被按住親的一幕。”
小組成員1：“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喜歡強吻，可惜這裏面強吻太少了，就女主因為男主前女友生氣，男主怎麽說都不聽，只能把她按在沙發上強吻那個吧。”
小組組長：“賽賽這一次寫的都很好，人物心理臺詞姿勢形态都很出彩，你們也多努努力，争取下一本更快過稿。”
楊賽賽看着手機有點臉紅，尤其是看到小組組長私她：“賽賽，你能不能在群裏指導培訓一下，說實話這次過稿你的功勞最大，而且風格很突出。咱們小組一起進步，争取下一本賣個更高的價錢。”
楊賽賽咬了咬嘴唇：“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就是……想到哪寫到哪吧。”
小組組長發完微信也覺得自己有點強人所難，畢竟同行都算得上是對手，很快回複：“抱歉，是我提了不合理的要求。你別放在心上。大家一起努力，還是好同事。”
這是……被誤會自己藏私了……
楊賽賽卻不好解釋，畢竟她說的都是實話，她是回憶到哪寫到哪，主導的都是費進，她只是吻戲的搬運工……
切出私聊，群裏已經開始熱火朝天聊起喜歡的主演人選了。
小組成員1：“就XX吧，我覺得他最适合。”
小組成員2：“還是XXX吧，看他一眼我就能懷孕啊，拍出來肯定會火。”
小組組長敲黑板：“注意注意，網劇啊，你們別老盯着當紅流量，我們一部戲成本還不夠付人家一個人片酬的。”
群裏沮喪了一下。
楊賽賽：“定主角是投資方的事情，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她們也就是瞎聊而已，認清這一點，大家更積極了起來。
積極到連影帝都敢奢想了，提名人選覆蓋海內外老中青。
最後連女主角都開始性轉，徹底放飛到找不到回家的路。
楊賽賽看着傻樂，然後心裏想的卻是，誰來演都比不上費進啊！
還嫌棄她寫的強吻太少，拜托，費進需要強吻嗎？
當他垂着眼眸慢慢靠近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失去思考能力了，哪還用得着用強啊。
哎，不是她黏人，是別人逼着她想起費進嘛。
于是，她給他發了條微信：“今天不加班了吧，快點接我，寶寶想你啦。【對手指】【對手指】”
費進掃了一眼手機，眼底浮現一絲清淺笑意，關上屏幕才又擡眼看向坐在桌對面的人。
蒲州嘉坐在對面，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啊費醫生，只是我問了幾個專家，他們都說你最擅長這個手術，之前在國外也有過成功先例，所以請您幫忙一下，占用您今天下班的時間，只是雲雲的奶奶實在是拖不了了。”
費進點點頭：“這本來就是我分內之事，不過我看了她的彩超和各項數據，這個手術風險極大，有百分之六十的幾率病人下不了手術臺，我希望你們再慎重考慮一下。”
蒲州嘉很堅定：“這是雲雲她們一家的決定，不會變。”
費進點點頭：“好，那就晚上八點。”
本來就是上班時間，他被蒲州嘉約出來在旁邊喝了杯下午茶，聊完就站起身告辭：“我醫院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蒲州嘉卻沒動，有些欲言又止：“費醫生……”
費進不動聲色地看着他。
蒲州嘉扯動嘴角：“賽賽是個好女孩，雖然從小嬌生慣養，卻沒有養出什麽驕奢的毛病，有時候雖然有些沒心沒肺，卻也單純好相處，希望你能夠好好待她。”
費進像是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開口：“賽賽是我女朋友，我自然會對全心全意對她。至于她有多好，想必沒人比我更清楚，也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恕我直言，你有些交淺言深了。”
蒲州嘉臉上紅白交錯一陣，勉強笑笑：“我是以她同學的立場，随口說一句罷了。”
費進的笑容很淡：“你的關心，我替她領了，多謝。”
說罷轉身離開，只剩下蒲州嘉站在那裏臉色漸漸灰敗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五萬字寫不完，就争取五萬五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