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楊賽賽踏上了汪雪說的“獻身之旅。”

雖然費進發過來的訂房截圖裏是兩個房間,她還是偷偷準備了幾套內衣,還有性感睡衣,畢竟萬一用得上呢。

但是,并沒有用得上。

費進參加的交流論壇為期三天,于是白天裏她幾乎都看不到他人影,晚上吃完晚餐,看到費進難掩疲憊的臉,楊賽賽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各自回房間。

所以費進說的這次過來,好的壞的都會讓她看到,就是讓自己來看他有多麽忙的嗎?

其實她對東京挺熟,以前和朋友來過幾次,自己也能出去玩,可費進又不放心。

幸好還有一個高中的老同學程倩,如今定居在這裏,那時候她們關系就不錯,楊賽賽給她打了電話,有她過來陪着一起逛街,費進才發了特赦令。

中午吃飯的時候程倩接了個電話,挂了之後問:“賽賽,孫雲也來日本了你知道嗎?”

楊賽賽哦了一聲,沒搭腔。

程倩大大咧咧的不太會察言觀色:“你們不是後來一起上的大學嗎?怎麽這次沒一起來?之前高中的時候關系不是挺好的嗎。”

楊賽賽不想背後說人是非,只說:“我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嘛,一起過來不方便。”

程倩表示理解:“确實是,她這次也是和未婚夫一起過來的,雖然很多人都說什麽閨蜜四人約會,我反正是覺得怪怪的。我個人覺得,閨蜜和男朋友還是不要太熟的好,不然容易頭上長草原。”

楊賽賽敷衍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

程倩八卦起來:“不過她未婚夫是真的很帥啊,我看了她朋友圈的照片,不比你家費醫生差哦。而且好像也挺有錢,其實說實話高中的時候我不是很喜歡孫雲,因為總覺得她整個人太敏感,看人的眼神都是畏畏縮縮的,看着就不舒服,咱們無心說句話,她都覺得是針對她。不過你和她玩的好嘛,我們平時也就帶她一起了。不過,畢業後的一件事讓我對她很改觀。”

楊賽賽好奇了:“什麽事?”

孫雲身上居然會有什麽閃光點嗎?

程倩說:“你還記得嗎?咱們高考完那個夏天,有一次有對企業家夫婦出了車禍,就在去你家別墅的那條路上,後來說是咱們學校的一個女生救了唯一的幸存者,孫雲沒跟你說這事嗎?”

楊賽賽無意識地握緊水杯,聲音很低:“她沒說。”

程倩回憶了一下:“我想起來了,好像高考後沒多久你就出國玩去了是吧。不過那次救人的就是孫雲,沒想到吧,聽說當時情況很緊急,她那麽小的個子硬生生從車裏拉出來一個大男孩,沒多久車子就爆炸了。那個男孩家庭聽說挺好的,還懸賞了錢要感謝恩人,孫雲去領錢的時候才知道是她。”

楊賽賽喉嚨裏像是塞了棉花,半晌才嗯了一聲。

程倩嘆氣:“沒想到她連你都沒告訴,我也是正好當時我舅在公安局工作,他說咱們學校有個女生了不起問了名字才知道是她。不過嘛,我那會兒年紀小,心裏不喜歡她,也懶得她廣而告之讓她出風頭,後來很快又來日本留學,這事就放下了。現在想想那時候小女生的心思要不得,孫雲這典型的做好事不留名啊,難怪嫁得了高富帥,而心理陰暗見不得人好的我,如今還是條單身狗。”

她故意這麽說,楊賽賽卻沒有笑,只是一臉複雜,低低重複了一聲:“的确是難怪。”

按照行程來說,等論壇結束了,明天就要趕下一個行程,費進收拾完了東西就到房間找女朋友。

門沒有關,走進去就看到楊賽賽坐在一堆東西中間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見他過來,都還在恍神,遲遲鈍鈍地。

他走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低頭凝視着她,聲音都放柔:“怎麽了賽賽?”

楊賽賽眼神依舊很空,看着他又像是沒看見他,不說話。

費進收起眼中的擔憂,換了個話題:“賽賽,明天我們要走,你這些東西要不要收拾一下?”

楊賽賽稍稍緩過神來:“你放着吧,一會兒我收拾。”

“這麽多,等你收拾完,晚飯都來不及吃了,一起吧。”

楊賽賽哦了一聲,起身開始慢吞吞地收拾這些天買的各種東西。

楊賽賽來的時候一個箱子,現在房間內又多了三個空空的行李箱,東西雖然多但是瑣碎,應該也裝得完。只是費進在幾次要把東西裝進去的時候都被楊賽賽阻止:“那個那個,是要放進紅箱子的?!”

幾次之後,費進問:“這還有什麽講究?”

楊賽賽拿出一張特別特別特別長的清單遞給費進:“這是汪汪的,她的東西要放進紅箱子裏。”

又拿出稍微短了一點點的清單:“這個是我媽和我阿姨的。”

再拿出一張:“這些是其他人的。”

“剩下的全是我的,要裝進不同的箱子裏。”

費進:“……”

看着楊賽賽明顯沉郁的表情和耷拉的腦袋,他說:“你休息一下,我來裝。”

楊賽賽這會兒本來心裏就很難過,什麽都不想做,也沒拒絕:“那你試試吧。”

也只是試試,畢竟讓一個男人來分各種面膜,同一牌子的還有美白滋潤的區分,一個品牌的口紅還有不同色號,也太難為人了,不亞于讓她去拿手術刀。

只是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做,就随便他吧,只是不放心地囑咐了一下:“不知道的可以問我。”

然後就坐在床上雙手抱着腿,眼睛看着費進難得面色凝重的看着一堆花花綠綠的包裝紙,然後手忙腳亂的開始分東西,其實思緒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

費進的手忙腳亂也只是開始,慢慢地,他又變得有條不紊起來,在一個半小時後終于分裝完畢,頭上都冒了一層汗。

但是這已經很超乎楊賽賽預期了,她打開一個箱子,檢查了一下,再看向費進的目光就變得有點崇拜:“居然都沒錯,厲害了。”

費進笑笑:“我會一點日語。”

又是“一點”,楊賽賽故意問:“這世界上還有你‘一點’都不會的事情嗎?”

“有。”他輕輕嘆氣:“我現在就不會哄你開心。”

他輕輕把她摟在懷裏,擔憂地問:“賽賽,你今天為什麽這麽傷心?”

勉強打起的情緒被他這一句話就給打回了原形。

楊賽賽低頭抽了抽鼻子,轉移話題:“我有點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費進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好。”

費進帶她去的是一個小餐館,據說裏面的清酒很有名,拉面也很好吃。

只是拉面什麽的,她吃着沒滋沒味的,清酒倒是喝了不少。

費進皺眉拿走酒瓶:“清酒也能醉人,你少喝一點。”

楊賽賽想奪他手中的酒瓶:“可是我今天就想喝醉,而且有你在呢,我能出什麽事?”

費進輕哂:“我都沒你這麽信任自己。”

可到底還是不肯再讓她喝一口,吃完飯,兩個人就回了酒店。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等到兩個人各回各屋後,楊賽賽叫了客房服務,點了幾瓶酒。

沒一會兒就響起了敲門聲,她一開門,卻看到外面站着的是費進,他冷着一張臉,腳下放着的是她點的酒,不過不是幾瓶,而是十幾瓶。

眼睜睜看着他把酒拿進來,關上門,往茶幾上一放,楊賽賽一片茫然。

費進脫了外套,在椅子上一坐,看着她好整以暇:“想喝酒,我陪你,你一瓶,我兩瓶。”

楊賽賽更懵了,她是借酒消愁,他又是幹嘛啊。

不過她心情實在抑郁,也有些煩他這麽管着自己,點點頭大姐大一樣的招呼:“好,來喝啊。”

費進先開了三瓶,往茶幾上一放,楊賽賽拿起一瓶仰着頭一口氣喝完,擡起下巴挑釁地看着費進。

費進垂着眼,直接對着喝了兩瓶。

然後楊賽賽第二瓶,費勁又跟着喝了四瓶。

可能是家族遺傳,楊賽賽酒量很好,畢竟楊媽媽都是能把男人喝倒的霸王花存在。

這種小酒瓶兩瓶下肚,跟喝白開水沒什麽區別。

可是費進雖然一言不發,神态舉止貌似一副很能喝的樣子,臉色卻已經開始有些不對勁。

楊賽賽沒有再拿第三瓶酒,擔憂地看着他:“費進,你沒事吧?”

費進漫不經心地回答:“沒事,就是有點酒精過敏。”

臉色都發白了,真的只是酒精過敏嗎?

楊賽賽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都偏低了,她問:“真的沒事嗎?你現在什麽感受?”

費進的眼神都開始呆滞:“有點冷。”

“要不,我們去醫院吧?”

費進搖搖頭:“不用,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說着站起來搖搖晃晃就往床邊走,掀開被子鑽進去躺成了一個木乃伊的姿勢。

楊賽賽:“……”

實在不放心,她撥通了孫老爺子的電話。

一聽到費進喝了酒,老爺子嚷嚷開了:“這小子從小就不能沾酒,我本來還嫌他沒出息,還想鍛煉他來着,結果喝一次病一次喝一次病一次。到最後我都沒辦法了,他是不是到了日本膨脹了,居然敢碰這玩意了?怎麽,以為日本人不算人,日本酒也不算酒了嗎?”

楊賽賽:“……”

“那爺爺,他病得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啊?”

“不用不用,讓他睡一覺,躺兩天就好了。”

話雖如此,楊賽賽還是有些擔心,一會一摸他額頭,一夜都沒怎麽好睡,直到天亮才合眼。

費進醒來的時候,楊賽賽正睡在他身邊,他坐起來給她蓋了蓋被子,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楊賽賽睡得不沉,聽到一點動靜就醒來,看見費進這樣子,也坐了起來:“你好些了嗎?”

“沒有。”費進很誠實:“頭和喉嚨都很疼,四肢也有些酸,估計今天不能走了。”

楊賽賽責備:“那你昨天逞什麽能,還跟我拼酒?”

費進看着她只是笑,不說話。

楊賽賽心虛地縮了縮腦袋,轉移話題:“都九點多了,你餓不餓,我去買早餐?”

費進:“根據經驗,我今天一天都吃不下東西,你自己吃吧。”

楊賽賽只好又叫了客房服務,吃完早餐,去前臺辦理了續房手續,又把費進的行李搬了過來,費進總歸是病人,她總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呆着。

費進換上了睡衣,洗漱完,倆人就呆在一個房間裏……互相玩手機。

只是楊賽賽昨夜睡得實在不好,玩了一會就睡着了,還做了一個許久都沒有做過的夢。

一片血紅,火光沖天,懷裏的人睜眼看着她,絕望而痛苦,又仿佛在期待她的救贖。

還有另一個人不懷好意地在一邊窺伺,蓄勢待發。

她的心裏一陣疼痛,還有說不出的憋悶,猛然醒了過來。

睜開眼就看到一邊的費進,正靜靜看着自己,見她醒來,他問:“做噩夢了?”

楊賽賽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

費進笑了一下,從床頭櫃上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她滿頭的汗,接着悠悠地道:“因為你剛才夢裏喊的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不是我,所以一定不是什麽美夢。”

楊賽賽定在那裏,腦袋一片空白,不用問她也知道自己剛才喊得是誰的名字。

在費進的面前,這真的是作死啊。

易地而處,如果費進在夢裏喊別人的名字,她唯一能接受的只有他遠在英國的媽媽。

她輕咳一聲:“其實……”

費進打斷她:“不用解釋,一個夢而已,不代表什麽。”

他笑笑:“有時候人遇到了震撼的場景,總是會在夢裏一遍遍的加深記憶,像是心魔一樣,我也曾經這樣過。”

他這個态度,楊賽賽只覺得羞愧難當,艱澀開口:“其實我昨天不高興,是因為……”

費進靜靜看着她。

她擠出幾個字來:“我朋友的事情。”

哎,還是無法開口。

費進彎了彎眼:“繼續說。”

楊賽賽開啓了“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演講:“是這樣的,我朋友以前救過一個人,結果呢被她另一個朋友知道了,結果我朋友的朋友就自己跑到那個人面前說是她救的,結果呢那個人就喜歡上我朋友的朋友了。可是我朋友呢,也喜歡了那個人很久,結果很久之後才知道了真相,所以我朋友就很傷心,她告訴了我以後,我也替她難過。”

楊賽賽一口氣說完後,感覺自己都快不認識朋友這兩個字了,眨巴着眼睛看向費進,希望他能從一堆朋友中領悟她的故事。

費進側了側頭:“然後呢?”

“……什麽然後?”

費進看着她:“你的朋友打算怎麽辦?把那個人搶回來嗎?”

楊賽賽立馬搖頭:“怎麽可能,我朋友已經有男朋友了啊!”

“哦。”費進拉了一個長腔:“你這麽可愛的朋友,男朋友也一定很優秀,那她還傷心什麽?”

楊賽賽被他強大的邏輯打敗,愣了會才解釋:“可是畢竟是喜歡了幾年的人啊,因為這種原因沒有結果,回頭想想也覺得很可惜啊,不覺得是人生的遺憾嗎?”

她昨天就是沉浸在這種情緒裏的啊,如果沒有孫雲這樣的話,她原本也是會有很美好的初戀的,而不是想到那個人,只剩下漫長七年間酸澀不安的心情。

所以怎麽想怎麽覺得難過,怎麽想怎麽覺得遺憾,悶悶不樂,只想買醉。

費進不以為然:“這算什麽遺憾,如果不是這樣,你朋友怎麽會遇到現在這麽優秀的男朋友?”

楊賽賽快要被他說服了,趕緊搖搖頭堅定立場:“可是這種人生的陰差陽錯,也是很讓人唏噓的啊。”

費進側過身親了親她的耳朵,笑得有點冷:“哪有什麽陰差陽錯,只是不夠喜歡而已。那個男人自己眼瞎,只能算是你朋友的幸運,唏噓什麽唏噓?”

楊賽賽被徹底說服了,點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費進把她頭揉進自己懷裏:“現在你朋友還傷心嗎?”

“……應該不了吧。”

“那你還難過嗎?”

“不了不了。”

費進看着她臉色慢慢陰沉:“可是我有點生氣。”

楊賽賽疑惑地問:“你生什麽氣啊?”

費進理直氣壯:“我喝多了,發酒瘋生氣不行嗎?”

“……行。”

費進問:“你要怎麽哄我?”

楊賽賽:“……”

楊賽賽:“……啊?”

人設有點崩啊費醫生。

“喝多了發酒瘋,想要人哄不行嗎?”

“行行行,什麽都行。”楊賽賽點頭如搗蒜:“……可是,怎麽哄?”

“這樣。”尾音消失在她的唇邊,費進的吻中有着濃濃的占有欲,不停的摩挲啃噬,在她失神的剎那,舌頭趁虛而入,一寸都不肯放過。

不是……喝多了頭疼四肢酸軟的嗎,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腦海裏飄過這個念頭,楊賽賽神智就徹底湮沒。

連身上的衣服什麽時候被褪去都沒有了印象,直到費進翻身躺在一邊,拉起被子蓋住了她。

楊賽賽才清醒了一些。

第一個念頭是,幸好穿了全套內衣,造型還挺好看。

第二個念頭是,費醫生半途而廢為哪般啊?剛剛明明那麽興奮激昂的樣子。

費進微微喘着氣,像是不敢看她盯着天花板上某一點,等呼吸平複,眼中濃烈的欲望消退,才轉身看她:“賽賽,其實我剛真的有想……但是我不該沖動,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我要尊重你,更要尊重自己。”

楊賽賽顧不上他說的話,只是害羞地拉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臉,臉頰耳朵通紅一片,不敢看他。

費進看着她這樣子反而笑了,問:“要不要我回去睡?”

楊賽賽輕輕點了點頭。

費進想了想,有點不舍:“就讓我在這呆着吧,我保證只是想抱着你睡,別的什麽都不做。賽賽,我不是哄你騙你,只是我希望咱們的第一次是在我們的家裏,最起碼也不是在這種人來人往的酒店。”

“他這麽說我當然相信啦,畢竟那次要不是他停下來我們早就那個啥了。”第二天坐在車上,楊賽賽跟汪雪彙報進度。

“完了,這下你離結婚更近了一步了。”汪雪如是回複。

“……什麽意思?”

“人家都說了想和你在‘你們’的房間裏發生生命的大和諧,你想啊,什麽時候才有‘你們’的房間啊,還不是結婚後嗎?”

“……”

楊賽賽偷偷看了一眼開車的費進,無聲用口型表示态度:“陰險。”

看着路的費進像是側面長了眼睛,嘴唇挑出一個笑來。

坐在後面的程倩不滿:“喂喂喂,看在我請了假陪你們去玩的份上,坐在車上不要再眉來眼去的虐狗了好吧,我已經夠胖了,拒絕狗糧投喂啊。”

本來費進做好了攻略,只是因為喝酒耽誤了一天,兩個人也懶得再按着攻略走,聽程倩說這邊鄉下有個溫泉酒店很有特色,就開車趕了過來。

結果在辦理住房的時候就遇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孫雲和蒲州嘉。

她先跟坐着等待的程倩打了招呼,然後拉着蒲州嘉來到費進和楊賽賽身邊,看了看他們的房卡,笑得飽含深意:“一個房間,你們進展的不慢啊。”

說話的時候她眼尾飄向一邊的蒲州嘉,帶着一絲奇異痛快的意味。

蒲州嘉的眼睛則是盯在楊賽賽的身上,費進推了推從看見這兩個人開始就低頭不語的楊賽賽,語氣溫柔,眼神卻有些冷:“我們先把行李放回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再也不寫小短文了,還不如長文舒服,想怎麽寫就怎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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